李闵立教她一套动作,让重复做着。
季蓝每次转腰的时候,都会看一眼他清俊的面孔,觉得有几丝像早年风靡一时的一名韩国男演员。
运动中,季蓝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名字很像韩国人?”
李闵立挑了下眉,笑着说:“韩国人?”
“长得也像。”
“哪里像?”
季蓝不假思索地说:“腿长。”
李闵立爽朗地笑起来。
看向她后面,笑容略收,提醒她:“季小姐,你哥哥来了。”
季蓝茫然地往后看,首先看见伸长舌头朝她跑来的斑比。
斑比是只名贵的伯恩山犬,病后石曼特意买来给她解闷的。
斑比后面跟着季豐,她所谓的,“哥哥”。
难怪李闵立这样说,她和季豐太容易被误认成兄妹。
季豐手里握着只旋转飞盘。
“给你养狗,不是让你整日晾着它的。”
季蓝不喜欢这种黏人的小动物,当初给石曼个面子,佯装热情地给它起了个名字,劲头过了两三天,就不爱管着了。
遛狗有张阿姨和季豐,他下班回来总会陪它,今天怎么突然埋怨起她。
季豐把飞盘抛远,斑比欢快地追了过去,浑身毛发翻涌。
李闵立看看表,说,“时候不早了,今天的锻炼到这里吧。”
季蓝说,“那我去送送你。”
他们踩着草坪走远,季蓝回了回身,看见季豐蹲在草坪上,两手揉着斑比的下腮,表扬它衔来了飞盘。
走到门口,见张阿姨拿着喷壶浇花,季蓝叫住李闵立,突然抱了抱他。
“谢谢你,李医生,明天见哦。”
李闵立被她举动吓了一跳,季蓝余光瞥见张阿姨浇着花,打探地看着他们。
李闵立毕竟不是容易害羞的年轻小伙,深深看她一眼,笑着说,“明天见。”
季蓝上楼换衣服,出来时看见石曼下班回家了,她摘着手表,听张阿姨拿着笤帚,在她旁边嘀咕什么。
季蓝脸上诡谲地露出个笑容。
第二天的老时间,李闵立照常上门。
这次他带来了两张音乐剧门票,结束时掏出来给她看。
季蓝穿得漂漂亮亮的,出门时被张阿姨称赞:“蓝小姐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
季蓝作戏地看看李闵立,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上了车,她对李闵立就那么多套路了,一路只顾玩手机。
李闵立几次搭话都被敷衍,渐渐也识趣了,只是对她两面的变化一头雾水,满心疑问只能咽回肚子里。
周末的剧院内外来了不少年轻人,等进场期间,季蓝和李闵立在广场上呆着。
李闵立讲起他美国留学时,每周五都要去趟百老汇剧院,他热爱文艺,还未进场,就对这场演出的演奏家们发表了意见。
季蓝对艺术不感兴趣,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心里在想念她餐厅的战斧牛排。
突然又听见李闵立惊奇地冲着某个方向,说:“哎,你哥也来了。”
季蓝立刻朝那里望过去,这次她一秒钟内就能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你哥”是谁了。
季豐显然是刚下班,还穿着正装,不过解开了领带,开了两颗领口的扣。
四目相对后,季蓝即刻去看他身边的女人。
很眼生。
但她也穿着正式的制服。
那应该就是同事了吧。
李闵立先起了身,季蓝不情不愿地跟过去。
季豐介绍,“这是李医生。”手朝向季蓝,说:“季蓝。”
她旁边的女人主动介绍自己道:“你们好,我叫席丝。”
她笑容很阳光,看起来是个爽快外向的性格。
季蓝想起来了,季豐和石曼在饭桌上说起过这个名字。
席丝,公司HR千辛万苦从华尔街挖过来的精英。
进剧场的时候,季蓝贴着李闵立走着,问他:“我们的座位在哪儿啊?……哎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你了。”
李闵立又一次纳闷了,不知道她这会儿的变化,又是怎么了。
季豐在后面看了眼她不断往男人身上贴的胳膊,嘴角冷笑着掀了掀。
两对位置选的不一样,都在第一排,位置却隔得远远的。
演出开始,这个那个的调子在季蓝耳朵里都一个样,她的注意力全在慷慨激昂的指挥身上。
突然明白,为什么指挥家总是容易生心脏病。
右侧是数十个位置,黑压压的影子,遮住了季豐的身影。
李闵立出去接了个电话,弓着身子回来时,很抱歉地告诉她,医院有点事,需要他现在过去一趟。
留下季蓝落单了。
她纠结了会儿要不要提前离场,看周围的人听得认真,免得打扰别人,决定再多坐会儿。
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音乐停了也没发觉,同样没发觉,前后左右红色椅子里的人们一个一个起身离去。
她撑着脑袋睡得沉沉。
直到额角被人用手指按了下,她头猛地一栽,惊醒了。
睁大眼,刚才舞台上的一群人和乐器统统不见了,又扭着身子往后看,人都散光了。
季豐和席丝站在她面前。
季蓝仰起脸。
季豐表情有着点嫌弃的样子。
席丝笑着说:“怎么睡着了,音乐剧很催眠吗?”
季豐说:“李医生呢?”
看他俩郎才女貌的一对,季蓝不想把自己悲惨落单的事实告诉他们。
她撒谎撒得大言不惭。
“哦,帮我去买奶茶了,我这就准备过去找他。”
季豐点点头,带着席丝走了。
季蓝揉揉着发酸的脖子站起来。
她晃悠了会儿才出去。
月亮挂得高高的,像一面冷玉。
一不小心还是没能躲过他们,但愿没被他们看到。
不远处,季豐帮席丝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没一会儿,她以前经常坐的那辆车一溜烟儿不见了。
季蓝有点不爽。
季豐的那么多车子中,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一辆。
☆、第 3 章
来时是李闵立开车过来的,季蓝回去只能打车了。
她如今抵抗力弱得厉害,从清凉的剧院离开,一路打了无数个喷嚏。
一个人慢悠悠走着,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十分钟后,终于等来了一辆。
季蓝刚拉开了车门,听见出租车后方的鸣笛声。
然后就看到,季豐那辆车又神奇地出现在了眼前。
他透过玻璃看着她,等着她过去。
季蓝犹豫了下,只好关上出租车的车门,无视司机师傅被耍了一样的吃瘪神情,去了他那儿。
车里,席丝的香水味还没散。
“我饿了。”季蓝不客气地说。
待她坐好,他车还是没动,眼睛淡淡地瞥过来。
季蓝一点即通,老老实实系上安全带。
她不想吻车里的这股香水味,把窗子打开,问起香味的主人:“席丝呢?”
“住在附近,先送她回家了。”
然后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同样问她:“你的李医生呢?”
季蓝看着外面,有气无力地说:“可能买奶茶迷路了吧。”
这话逗乐了他,关掉空调,把车窗开得大了些,夏末的风灌进来,不够凉爽,但吹着很舒服。
季蓝是真的饿了,馋她西餐厅的招牌牛排,但现在她只当自己没有过什么餐厅,自然不能主动提出来。
季豐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她只说:“以前爱吃什么,就还吃什么。”
她以前唯爱吃她专属御厨房的战斧牛排,从前他来过几次她的餐厅,知道她最好这口。
不过事与愿违,季豐没带她去她想去的。
他把车开到了一个有市井气息浓浓的小街,她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这个地方。
这里是一间门店不显眼的冰淇淋店。
点完东西后,她猛地想起,上中学的时候,她经常来这里。
现在重新装修了,难怪她没认出来。
以前好几次放学晚回家,都是和要好的女同学来这里聊天,谈论明星和学校的男孩子,季豐放假在家时,有几次被石曼差遣过来接她。
季蓝点了大份的雪基和甜甜圈,他在对面坐着,耐心地等她吃完。
季蓝往嘴里递了勺粉色的雪基,大眼装模作样打量两旁,问:“我以前常来?”
他身子朝后倚着,如果表情能说话,现在他脸上的,大概是一句:你继续装。
见他不回答,季蓝也没话说,低头吃完整整一杯子的冰淇淋,手指捏起涂了巧克力的甜甜圈,拇指送进嘴里舔了下。
不知道他正看着,也没在意。
季蓝病后,落到了多走几步都要喘一喘的地步。
石曼严格控制她的饮食,这种东西,在家里时,她看都不能看一眼。
她无意往玻璃上看了眼,是想看看自己刘海有没有乱,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比和他一起时更注重美貌。
却在这时,见到外面街上走过的一个男人的身影。
高高瘦瘦,穿浅蓝色衬衫和灰色的裤子,看不清脸。
她盯着他,不断往后扭着脖子。
季豐出声道:“在看什么?脖子都要断掉了。”
他的话把她心思强硬地拉回来。
季蓝觉得刚才的人影眼熟,但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得悻悻收回目光,很快不再去想。
*
季蓝这一觉睡得不舒服,早上被张阿姨叫醒,张阿姨告诉她,不是早上了,这会儿快要到中午了。
早上没起得来,就睡到到现在,可能还会继续睡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多了,身子像飘在云里,不像自己的了。
张阿姨把手贴在她额头上,想摸到了火炭,赶紧起来了。
季蓝又病了,烧得很严重。
家庭医生来了趟,季蓝吃了药,迷迷糊糊地继续睡着。
下午石曼下班回来,季豐晚上要应酬,回不来了。
“怎么好端端的,发起烧来了?”石曼说。
季蓝病恹恹地说:“昨天吃了冰淇淋。”
石曼拧眉,“你现在身体这样,怎么能吃那么凉的东西?”
季蓝使坏地说:“季豐带我去的。”
石曼听了更生气,拿出手机拨了季豐的电话,那头接通后,气场凌厉地出去训他了。
声声质问从外面传来,季蓝得逞地笑了下。
季蓝偌大的公主房安安静静,一整天没添上朝气。
深夜,有人推了门进来。
门把无声拧动了下,随后门开了道缝。
季蓝刚好醒了,眼睛往那儿瞥了瞥。
她知道是谁。
季豐同样静悄悄地关了门,走到她床边。
他果然刚应酬完,西服搭在肩上,衬衫袖子卷了起来。
一身的酒气。
等他都走到跟前了,季蓝才记起,自己不该是这么淡定的反应。
她惊恐地叫了声,抓紧被子往后躲着。
季豐皱着眉,没料到她这样的反应。
随后手指竖在唇边,嘘了声。
“想把人招来?”
季蓝依然一脸惊恐,“你怎么来我房里!”
“你这里,我来的还少吗。”
季蓝面红耳赤,还好光线暗,看不清她的红脸蛋。
她说:“你什么意思!”
他仔细端详了她几秒,眼里醉劲儿还没退,又添上几分不可置信的疑惑。
说:“真不记得了?”
“你快出去吧,我就当你没来过!”
季豐在她床边坐下,西服外套也随手放在她被子上,说:“还有力气赶人,看来你病好得差不多了。”
季蓝瞪着他,真的像受欺负了似的。
过了会儿,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唐突,说了声好好休息,拿了他的东西要出去,门外传来走动声。
季蓝耳朵竖起,真真正正恐惧地盯着那扇门,季豐反应比她更快,立即返回,然后行云流水似地躲进她的衣柜。
张阿姨在外敲了门,说:“蓝小姐,给你煮了点养胃的小米粥,起来喝一点吧。”
她进来,放下东西就走了。
门刚关上,季蓝就跳下去反锁上,然后拉开衣柜。
季豐一个大男人藏在她粉粉绿绿的衣服里,摘掉头发上一条粉色的丝巾,吊儿郎当扬起脸,眯眼笑着。
也只能在他喝酒后能看到这个样子。
他慢悠悠踏出来,在鼻子前挥挥手掌,说:“你衣柜里喷那么多香水的吗?”
季蓝语气冷厉:“不管和你之前是什么样的关系,前男友也好,普通朋友也好,我希望类似这样的事不会在出现,更希望你能自重!”
她拼上了这辈子的演技,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直至季豐看着她的眼里渐渐出现失落,季蓝知道目的达成了,把门拉开,等着他出去。
“好吧,听你的。”
他说着这样的话,偏要在路过时,哄她开心似的,把掌心揉在她头发上。
季蓝碰上门,反锁好,气若游丝地一头栽在床上。
她灯还没关,没一会儿听见楼下铁门打开的声音。
好奇是不是季豐又要出去了。
这种时间出去,十有八九是去找女人。
她强打起力气,走到窗户边往下看。
果然是季豐,已经换上了睡袍,一手捏着根冒红星的烟,一手牵着斑比,正准备出去散步。
季蓝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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