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寅侧眼,嘴角微微轻撇。
“说的我俩像夫妻似的。”
晏晏白了一眼迟寅,认真抗议:“学长,你休想!”
孟芫噗嗤一笑:“……你俩过吧。”
“我拒绝!”
“我拒绝。”
晏晏和湛青两个人异口同声。
湛青洗了碗,走出厨房,便看到客厅里的迟寅,带着细边眼镜,坐在沙发上敲着笔电,专注看着密密麻麻的邮件。
他帮他泡了一杯黑咖啡,放在茶几上,“你怎么不回去处理?”
迟寅看着电脑屏幕,下巴朝卧室里一努:“等孟芫啊,她在这儿呢。”
“又是后半夜,何必这么拼。”
“就想早点解决掉,不能总让她顶着个抄袭的名声。”
湛青淡淡颔首,没再说什么。
迟寅突然说了句:“你和晏晏,搬过来挺好的,我和她的相处,越来越自在轻松了。”
“不是为了你,只是家里人让的。”
卧室里,孟芫和晏晏聊了一会儿天,晏晏起身去漱口。
她低头看手机,刚刚走出卧室,微信进来一条消息。
晏晏:【女神大人,可以帮个忙吗?把我的夜用姨妈巾拿过来好不好?(星星眼)】
晏晏:【我在刷牙,开着浴霸,哇哦,太酥服辽,不想离开介里,嘿嘿嘿嘿嘿。】
孟芫:【……】
孟芫抽了抽嘴角:【东西放在哪儿?】
晏晏:【卧室里,靠门的床头柜第一个抽屉就是,阿里嘎多!】
孟芫摇了摇头,折回卧室里,不假思索拉开第一个抽屉
正好湛青进来,她垂下眼,屉子里醒目的“Durex”映入眼帘,一盒没拆封的避孕套。
“……”
孟芫缓缓抬眼,镇定自若看了一眼湛青,他也看向她。
孟芫面不改色,把抽屉推进去,淡声问:“还没生小孩的打算?”
湛青神色平淡,看不出起伏,他应声:“我工作目前还做不到稳定,不能让她一个人带孩子。再说她还是个小孩儿呢。”
孟芫垂下眼,撇嘴在心里“日”了声。
在此间隙,湛青走过来,拉开抽屉,翻出一包夜用,朝浴室走去了。
翌日,孟芫和迟寅照例去超市采购。
照常买了一地生鲜水果填冰箱,还有一些日常消耗品,迟寅推着小推车,孟芫排在他身后,一前一后站着,在收银台前的长队里,等待付款。
兴许今天是周末的缘故,今天的人很多,排了十分钟,才走到收银台前的货架前。
货架上,最上面一排是口味各异的口香糖,中间的位置,整整齐齐搁置着一盒盒杜蕾斯。
孟芫瞥了一眼,挪开,过了片刻,前面的人付款完毕,迟寅将推车往前推了一点点,弯腰将东西一件件放上收银台。她沉吟了一会儿,面不改色伸出手,从货架上拿了一盒,丢进购物车里。
迟寅弯腰的时候,正好捞起这盒东西,他顿了顿,须臾直起身,同样面不改色递给了收银员。
收银员阿姨打量了迟寅好几眼,又扫向孟芫。
滴地一声,她拿起来扫完码,往前丢到一堆水果里。
走出超市,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迟寅回头,朝孟芫点了点头:“有备无患,迟早有用。”
孟芫:“……”
她掀了掀眼皮,神情平静地说:“给晏晏他们夫妻带的。”
回到家后,正好晏晏准备礼尚往来,去孟芫家蹭饭。
湛青礼尚往来的想,今天就他来做饭吧,他走近流离台,上面放着两个购物袋,他将袋子里面食材一一拿出来。
湛青随口问:“想吃什么?”
话头戛然而止,湛青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神色无波,放到一边,语气平直,问:“你们买的套,放哪儿?”
“……”
“……”
“……”
真他妈公开处刑现场。
孟芫和迟寅两个人,互相沉默,表情都有点儿尴尬。
过了半分钟,迟寅走向流离台,把那玩意装进兜里,随手塞进了卧室里。
晏晏跟着参观了两眼,讶声:“哇哦。”
“你们分床睡的呀。”
“……”
“……”
晚上,迟寅洗完澡后。
迟寅胳肢窝里夹着一个枕头,出现在孟芫的卧室里。
他一只手握拳,抵在唇边,低咳一声:“最近天气异常冷,晚上睡不暖,我申请同床而眠,取消分床。”
孟芫偏着头,手里拿着毛巾,正在擦半干的头发,她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
迟寅放下枕头,掀开被子,钻进床里,支着后脑勺看孟芫。
孟芫擦完头发,将毛巾放回浴室。再次从浴室走出来时,她拉开吉他包抱出吉他,然后又去书桌上取了纸笔,方才回到床上。她盘腿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吉他,陆陆续续自弹自写,编了半夜的曲。
第54章
去超市采购的时候,迟寅以为孟芫多多少少有暗示的意味,于是舔着脸赖在床上不走,结果……难道是他会错了意,他有点哀怨,然而敢怒不敢言。
孟芫垂着眼,拨着手里的吉他,她被背后男人的视线搞得如坐针毡,其实她就是有一丢丢被拆穿的尴尬,本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丢进去的,然后之后的事就顺气自然一点……结果该死的湛青闹这么一出,公开处刑,还是在昨天装作老司机面不改色探讨生孩子的问题之后。
装逼不成,还被抓个现行。
孟芫再回头看时,迟寅侧躺着,面对着她的方向,枕着一只手臂,已然睡着了。
她小声嘀咕了句:“这么吵,他也能睡着……”敢情就是她有了心猿意马,他什么时候这么柳下惠了。
不过,她隐隐感觉得到,他最近好似特别忙特别疲惫。孟芫瞪了他一眼,抓了抓腮,抓起床尾的被子,给他盖上,拎起吉他和笔纸去了客厅。
沙发下铺了毛茸茸的地毯,孟芫席地而坐,将刚刚零碎的谱曲放在茶几上,轻轻拨了琴弦。
翌日,孟芫从床上醒过来。
床头灯的亮光不显,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她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又怎么爬床上来了?
孟芫挣了挣沉重的眼皮,小幅度转了转脖子,余光便瞥见书桌上,摆放整齐的谱曲的纸笔,还有装进吉他包,放在墙角的吉他。
不用想也知道了,迟寅昨天把她弄回床上的。什么时候睡醒了?孟芫心里嘀咕。
早晨九点五十,盛云大厦。
迟寅刚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划拉iPad看了一眼邮件,未阅邮件里,躺着一封全英文的邮件,来自宾大的商学院。
他点开邮件,阅览完毕,林秘书便见他唇角的弧度缓缓绷直,眉头一直拢着。
走会办公室,迟寅略略烦躁,扯动领带,丢到办公桌上,他随手解开领口的纽扣,沉着嗓子,吩咐道:“订一张今天晚上飞费城的机票。”
林秘书淡淡颔首:“好的。”
飞去费城,不用多想便知道应该是学习的事,他忍不住问:“我记得,迟总您不是五月份才举行毕业典礼,拿毕业证吗?”
迟寅揉了揉太阳穴:“临时有点事,要回学校处理一下。”
迟寅收到这封邮件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愿意在这时候飞往美国。
他也不知道怎么告诉孟芫,思忖半晌,压下心里的烦躁,他拿起手机,决定如实相告。他看了一眼时间,知道孟芫应该起了,这段时间她会早起去录音棚录歌。
孟芫今天起晚了,接到电话的时候,她刚刚下地铁。
地铁里信号不好,孟芫和他简单聊了两句,她让他发微信。不刻,微信弹来迟寅的消息,她驻足,手指慢慢泛凉。
迟寅:【学校有点事情要处理,我今天要飞去美国一趟。】
迟寅:【三天,三天后就回来了。】
输入框内,孟芫删删减减半天,打不出一个【好】字。
总觉得,她和他和好还没多久呢,他又要飞去美国了,这个另她不安的国度。内心深处的不安全冒出来,抑都抑不住,害怕他又会一去不回来。
尽管她知道这是她的心病,这是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可以理解的事,可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恐慌。
到了录音棚,孟芫录歌的时候,频频出错,还都是很低级的失误,譬如背景音乐响起,她没卡进拍什么的……
调音师老吴坐在调音台后,掀掉耳机,不住叹气。
孟芫也自知自己不再状态,表情有点自责,她咬了下唇,闷声说:“再来一次,吴老师,我”
老吴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轻松一点,他调笑道:“行了,你再来一次还是这样,咱们都休息一下,你也调整一下。”
孟芫走出控制室的时候,一眼便看见迟寅站在外面,看起来等了很久的样子。
她有点讶然,走近他,疑惑低问:“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不应该在公司里吗?”
“没心情,旷工一次也不会倒。”迟寅略略浮躁,喉结微滚。
孟芫心里的不安,就像一颗浮在半空的气球,看到他,此时稍稍往下沉了些。
她正想佯装轻松一点,问他怎么不回去收拾东西,马上就去美国了,话没说出口,迟寅接着又急促启口:“晚上就要走了,现在就想看到你。”
孟芫烦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抽烟。在迟寅面前也丝毫没有遮掩过。
此时的孟芫看起来便一副恹恹的神情,她往录音棚外面走,扯唇道:“我去抽烟,你也跟着?”
迟寅寸步不离,跟着她走到一个人烟稀少的绿植花坛后边。
孟芫从口袋里摸出一盒万宝路,拿出抽烟机点燃,夹在指尖,一套动作娴熟流畅。迟寅双手插兜,静静看着她的动作,恍然发觉,那个故意画着大人妆容的乖戾少女,早已变成一个气质不掩的轻熟女,几分风情,几分冷淡。
视线往下,那个打火机,就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迟寅缓缓眯起眼,抬手从她的唇畔,抽走烟蒂,递到自己嘴边抽了一口。
孟芫侧眸,有点没反应过来,须臾,她微恼:“抢我的做什么?”
话未落,迟寅便抬手抚上她的后劲,倾身封住她的唇。他撬开她的牙关,渡气一般,吞吐出那团烟雾。霎时间,口腔里弥漫着清凉的薄荷烟草气味。
孟芫一般抽的是万宝路的女士香烟,偏爱黑薄荷冰,口感醇香清淡。
迟寅发现,他在顷刻间迷恋上这种烟的气味。
酷似孟芫的味道。
孟芫微恼,她仰着脖子,略略挣扎,锤了一下他的胸膛。
她要被这么煽情的不知道是抽烟还是接吻的氛围搞疯了!
迟寅不依不挠,缠着她的舌头,砥砺厮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亲得孟芫的双唇一片水润红肿,他才放开她。迟寅离开寸许,鼻翼摩挲,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脸颊。他哑着嗓子,轻问:“要不和我一起去费城吧?”
孟芫推开他的脸,呼吸平顺下来,她才闷闷地说:“我去不了,录新歌,拍mv,和盛云的团队磨合中,我得负责。”
“算了,我不去了。”迟寅脱口而出。
孟芫突然笑出声,她歪头,看着迟寅焦躁的表情。
迟寅喊出这一句,仿佛打定主意一般,他来回踱了两步:“我去找导师商量下。”
“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你这么慌张干什么?”仿佛也对自己说,孟芫轻轻问出口。
迟寅顿足,他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指腹,轻轻抚上她微微红肿的唇畔,低声说:“我怕你不安。”
“我自己也很不安,总觉得我们好不容易和好,我慢慢又走到你身边,一回美国,三天之后就会又打回原处。”
“如果这样,我会疯的。”
孟芫没想到,迟寅比她更加不安,很微妙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沉甸甸,缓缓充斥四肢百骸,涌入心脏。那颗气球落地,绳子被她抓到了手里,所有不安烟消云散。
“去吧。”
“每天记得和我通一次视频,就可以了。”
迟寅打定主意不去的,孟芫送他去了机场。
检票的时候,迟寅抱住孟芫,在她耳畔,再三嘱咐:“等我回来。”
孟芫大力拍了拍他的背,硬邦邦地拍得她手都痛了,她抿嘴笑:“好,等你。”
迟寅每天和她对一次视频,他住在孟英的公寓里,孟芫几次都能听到孟英捣乱打趣的插话。
孟芫对她这个大她好几岁的哥哥,出了国除了过节才回家一次的哥哥,一直很嫌弃,尽管他表现得很亲热。她撇嘴,冷笑一声:“孟英,你什么时候回来?”
孟英懒懒洋洋:“回什么啊,我在美利坚工作这么稳定,洋妞也和我胃口。”
孟芫低骂:“大种马。”
“怎么?老子又不像迟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门心思读圣贤书,有一妞儿看上他,丫拥有一个跟卡戴珊家族祖传的翘臀,他妈也能目不斜视。我跟你说,憋了多少年的童子身,货真价实”
“我**妈,孟英你给老子滚远儿点!”
手机那端传来摩拳擦掌的声音,孟芫面无表情看着失真的画面,两个晃来晃去的脑袋。
她沉默了一会儿,索然无味挂了电话。
迟寅以为孟芫生气了,很快再拨了过来。
门口响起敲门声,孟芫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接通了视频,她看了一眼,迟寅这时换了地方,应该是在外面,还能听到隐隐汽车鸣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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