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绯白哭笑不得,几天没见,刘氏就觉得自己瘦了,这大概是天底下所有做娘的通病吧,“娘,孩儿正长身体呢,每顿饭都比去年吃的多了,这是抽条了,不信,您问问绿枝姐姐,我是不是又长高了。”
刘氏不相信的看着绿枝,“小姐,是了,少爷出门前的衣物还是你亲自准备的,可不是比过年时的长出一寸,您怎么忘记?”
刘氏哪里是忘记,这是一个母亲自带美颜滤镜看孩子的眼光,刘氏也不听绿枝的解释,只道“瘦了,真瘦了。”江绯白也知道解释无用,就不浪费口水了“娘,那您陪我吃饭吧,我听绿荷姐姐说有八宝鸭,我可喜欢吃八宝鸭了,我最近每天多吃一碗饭,补回来就是了。”
刘氏一听,吩咐绿荷“快去让厨房把准备好的饭菜都端上来,鸡汤熬了三个时辰了,刚刚好,先上这个,暖暖胃。”
母子两人有说有笑的吃了一顿饭,就商量着要不要邀请亲朋好友来家里热闹热闹,最后江绯白一锤定音,等到明年中了进士在说,现在他的根基太弱,也不想招人眼热,话虽这么说,刘氏却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儿子,自家孩子什么都好,却没有和他那些好友一样,有一个完整的家。
所以之后的几天,刘氏拼命给江绯白补身体,直补的江绯白半夜流鼻血才算是认识到过犹不及,刘氏也是个聪明的人,奈何事情到了江绯白身上,就有些瞻前顾后的拘谨了,这都是太在乎导致的呀。
这真是甜蜜的负担呢。
江绯白是决定不举办宴会了,但是同窗的士子,还有几位好友家里,可是或高调,或低调的,一个不落,通通都要去祝贺的呀。
几位好友家,江绯白通通送了乌龟图,曲舟歌的潇洒乌龟,方念瑾的严肃乌龟,方念玉的害羞乌龟,秦二的憨傻乌龟,这一年里,江绯白已经送乌龟图送的不亦乐乎,他的画技好,乌龟又活灵活现的,送的人轻松,收的人也高兴,极大的满足了江绯白心里的恶趣味。
给同窗送完礼后,已经快要四月底了,江绯白直感叹,还是太穷了点呀,要不是听闻他中举,族里众人纷纷送了贺礼,就最近的人情往来,真是伤不起。
一般中举后,就不用每天都去书院读书了,只需要把最近遇到的问题记录下来,找个时间,去书院里一并向夫子请教就可以了。但是江绯白觉得,自己在书院里更有学习的动力,整个书院年轻人的气息,让他感到自己没有的活力。所以,他就在书院住四天,在家两天。
这天,刚出书远,秦二急急忙忙的拉着他上马车,嘴里不住抱怨道“大白你也真是的,我还没缓过劲儿呢,你就已经往书院跑了,还来的这么勤快,要是叫我娘知道了,又得骂我不思进取了,不过你这样也有好处,我找你的时候,不是书院就是你家里,好找的很。”
江绯白无语极了,“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嘿嘿,先不告诉你,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能说说会有什么人吧?”江绯白挑眉。
“他们三人我都让人去请了,除此之外,还有几位书院同窗以及一些交好人家的世兄。”秦二一脸贼笑。
“这么多人,大活动?”江绯白疑惑。
“那当然了,惊动半个京城的活动。”秦二一脸骄傲。
江绯白更加疑惑,自己虽然每天都在读书,但是对于外面消息的收集,做的还是挺不错的,要不然哪天错过什么重要信息,得罪什么人或者做错什么事,就得不偿失了,可也没听过有什么能惊动半个京城的大事要发生。
看秦二一点都不想说的样子,算了,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不一会儿,马车终于停在了清风茶楼门口,两人上去以后,发现已经有十几人在里面了,热闹非凡,如此热闹,一点都不像是要开诗会的样子,再说,一个诗会,也不至于让秦二表现的如此神秘。
“哈哈,秦二,你真吧大白带来了,大白可是童子鸡,难道也动了凡心了?”徐有才调侃的看向江绯白。
秦二摸摸鼻子,“我没告诉他咱们到底要做什么……”
江绯白听到这里,什么童子鸡,凡心,还有秦二不说实话,惊动半个京城,以及这群人的兴奋,大概猜到是关于青楼女子的桃色事情了,看来是江明收集消息的时候,直接过滤掉了这类信息,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应该找机会敲打敲打了。
心里有底了,江飞白也就淡定了,其实他也是很好奇的,但这群人就是觉得他家里人口简单的可怜,他又长的白白嫩嫩,就觉得他是单纯的不懂这些,这可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呢。
在等人的间隙,江绯白听他们讨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早就听闻春风楼里的姑娘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今日可算是有借口去看看了。”甲感叹。
“不过我更喜欢春风楼老板娘春娘,年纪大点儿无所谓,□□肥臀,纤纤细腰,我九岁那年路过春风楼门口,就被惊艳了。”乙感叹。
“从春一娘到春十三娘,都是咱们京城数得上的知情识趣、多才多艺的女子了。”丙感叹。
“这些住在顶楼的姑娘平时不合她们眼缘,很难见到,二楼,三楼的也不错啊,燕娘的小曲儿唱的我的心都酥了。”丁感叹。
第30章 春风楼(倒V)
“只恨我晚生几年,无缘得见春十二娘的及笄礼,听说当年,有人为了成为春十二娘的裙下之臣,大打出手,京兆尹都惊动了。”又一人感叹。
“那又怎样,春十二娘都已经十九了,春十三娘可不同,她可是今晚及笄的。”另一人感叹。
“听说春十三娘容貌更胜十二娘,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尤其擅长诗词。”再一人感叹。
“春风楼规矩,及笄之前的顶楼姑娘,以纱遮面,从不让外男看到,以前有人不守规矩的出手,结果很惨。”又一人感叹。
“听说啊,这春风楼在前朝末年就在这儿了,现在是宫里哪位贵人的产业。”再一人感叹。
“春风楼两月前放出消息,近来更是闹的人尽皆知,这是春风楼要换当家花魁了呀。”另一人感叹。
“四年一次的京城花魁比赛就在十日后,春风楼这是在提前造势呢”甲又感叹。
“管那么多做什么,我们花银子,睡姑娘,天经地义,童叟无欺。”乙感叹。
“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可看的,老子就喜欢春娘那样有手感的。”有一人感叹。
听到如此庞大的信息量,江绯白也理清了思路,第一,春风楼是有深厚的背景的,招惹不得。第二,今天这群人聚在这里,就是组团去深入检查春风楼的。基于这两点,江绯白也就朝可怜兮兮看着他的秦二笑了笑,大度的原谅了秦二的自作主张,其实心里也是激动的要命好吗。
终于,人聚齐了,茶也喝了好几壶,最重要的是,此时刚好夜幕降临,京城的夜生活开始了,众人的精神瞬间高涨,结伴走出茶楼,浩浩荡荡,杀向春风楼,准备拿下春风楼眼高于顶的姑娘,一展雄风。
今日的春风楼格外热闹,人来人往,个个穿的人模人样的,见了面互相称兄道地,张兄刘兄王兄的称呼不绝于耳,江绯白腹诽:一定意义上,这些人也确实是兄弟了,毕竟春风楼的姑娘可不属于哪个固定的男人。
众人走进春风楼一楼,江绯白放眼一瞧,里面已经人声鼎沸,来了好些人了,仔细分辨周围的声音,好似有许多人在讨论,今天会有大人物来捧场,至于是哪位大人物,坊间传闻最多的是当今的六皇子。至于传闻的来源,没人知道。
不过无风不起浪,听说这位六皇子,平日里很是风流,处处留情,皇家的事,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不过这些都是江绯白接触不到的,江绯白也没打算接触这些,他还是初心不改,想要安稳一生,不需要束缚。
很快,就有人来接待他们,负责接待的姑娘,举止有礼,落落大方,询问他们有没有提前预定,徐有才这种青楼常客,当然想的十分周到,早早就预定了三楼最好的包间,足够容纳二十人还不显得拥挤。
江绯白看着面前这个举止有礼的姑娘,是真的佩服春风楼里姑娘的职业素养了,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一楼引路的姑娘,一言一行都很有章法,这要是放在外面,根本看不出出身青楼,甚至比许多小家碧玉更有气质,与这姑娘一比,丰息县遇到的那些姑娘,道行实在是不够看。
“奴观公子面生的很,是第一次来我们楼里吗?”靠近江绯白的引路姑娘好奇。
“你怎知我不是第二次,难道来这里的每一个人你都认识?”说着再次打量一眼。
“公子说笑了,奴是看公子您眼神清正,但进门来就打量我们楼里,很是好奇的样子呢。”说着痴痴笑起来。
“公子,小心脚下,这边请。”引路姑娘开口道。
“我常在外听闻春风楼里有春一娘到春十三娘,你们其他姑娘花名也排春字吗?”江绯白好奇道。
“这倒不是,只是春风楼每年都会进来新的姐妹,春娘会在新进的小姑娘中选拨她看中的,花重金请人教导三年,在她们十二的时候选拨最优秀的三位,再次单独请人教导一年,然后选出其中一位,成为咱们春风楼住在顶楼的春字辈的姐姐”,小姑娘道。
“那春一娘她们听说久不出现在人前,而今安在?”江绯白好奇。江绯白觉得这些年关于京城的类似花边新闻自己的关注度还是太少了。
“公子您还真是第一次来呢,这些您去外面打听打听,没有几个不知道的呀。”小姑娘好笑道。
江绯白摸摸鼻子,被人这么说,有些无言以对。
“春风楼里顶楼姑娘,有人已经自赎,有人有幸觅得良人,有人看透世间百态,留在咱们楼里教导后来的姑娘。”小姑娘喋喋不休道。
“而且,咱们现在的春娘,就是当年的春五娘,后来接手了咱们春风楼,给姐妹们一个安住之所。”
江绯白听她说的含糊,为什么要接手,怎么接手的,都不曾提及,但是交浅言深,想必这姑娘说的,都是在外面能打听到的,其他的也不可能多说,这种场所里,耳濡目染长大,最起码的眉高眼低,还是有的。
众人在三楼包间坐下,有人进来询问,想要喝什么茶,看什么节目。最终,选择了春风楼曲字辈的来给这些人唱个曲儿。曲字辈,顾名思义,就是弹琴唱曲的了。
来这里,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这些姑娘都是所谓的卖艺不卖身的清官人,在她们表演的时候,最好不要有人动手动脚的,要是太过分的话,会有人请你出去的。
这些姑娘出了春风楼,放还卖身契后,有什么恩怨,那时候再解决,现在,人家都是有背景,靠脸和才艺吃饭的。
不过,要是这些姑娘愿意,你们自可以春风一度,共赴鸳盟,谁也不能阻止青楼姑娘与进青楼的男人发生点什么你情我愿的事不是?
江绯白和秦二几人坐在一桌,听着外面姑娘的吴侬软语,江南的琵琶小调,“我呀我有一语话,今想唱给诸公听……”江绯白承认这些姑娘真是很专业的,这些年他多多少少也学了些,很是能听出这曲的不俗。
江绯白相信,就是流连青楼的徐有才,也是凭真才实学考上秀才的,这里坐着的,基本没有不学无术的傻子,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说明这些人今天坐在这里,都是有相通之处的。
一首江南小调结束,外面进来人问,可要点一首曲子,如果不点的话,就由外面的姑娘自己决定了,这里这么多人,众口难调,听谁的也不好,就让外面的姑娘弹一首自己拿手的,来人听了,点头行礼离去。
片刻,外面就响起了琴声,随后一人合着唱起,声音悦耳动听,江绯白仔细分辨,应该是一首古乐府词,类似在后代听过的木兰诗,不过,是根据本朝一位女将军的事迹改编的。
细细一想,那将军比江绯白大两岁,但是她的结局没有花木兰那么幸运,身份揭穿的时候,不愿意回京,就一直留在边关,那人与秦家还有些关联呢,当时消息传开,民间就有人写了这首将军词。
江绯白听着,写词之人很是浪漫,认为将军为国,才进入军营,在战场上厮杀,后来更是假想将军嫁为人妇,操持家务,到此,江绯白暗叹:这就是时代的无奈,男人普遍觉得,女人最终的结局,就只能嫁人,即使对方曾经是沙场上征战过得将军,最后有夫有子,就是民间对她最好的祝福了。
第31章 春十三娘和女将军(倒V)
听到这里,江绯白觉得心里闷闷的,拿过酒壶倒了杯酒,随口喝下,这一刻,他觉得多出来的记忆让他如此难过。
如果不知道男女可以有更公平的过法,如果自己没有在那种环境中做过二十几年的女子,他就可以理所应当的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认为将军被迫离开战场,找个不介意她过去的人,嫁给他,才是对的。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没有忘记曾经的一切,但是又无能为力,所以觉得难过,这难过又不能对人言说,江绯白清楚的知道,没有人能明白自己的感受,说不定有人会认为他有病,给他请几个大德寺的高僧来念经驱邪。
江绯白突然就想做些什么,有一点朦胧的想法,让他曾经想安稳一生的念头有了动摇,他猛喝一口酒,摇摇头,把这种奇怪的念头甩出去,刘氏还需要他,原本的计划也是最适合他性格的,不能动摇。
方念瑾担忧的看着他道“大白,从外面开始唱曲,你的神情就不太对。”
秦二也道“就是,以前你从不在外人面前喝这么多酒,”说着拿起酒壶放到几人面前“大白,你自己看看,一壶酒快要见底了。”
江绯白看着几人关心的样子,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灰飞烟灭,去特么的平等,去特么的将军,关他现在什么事,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猛地喝下手里最后一杯酒,晃了晃头,咣叽一声,脑袋磕在桌在上发出声响,隔壁桌的学子看见了道“舟歌,大白这是喝醉了吧,哈哈,春风楼果然名不虚传,大白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又有一人摇着折扇慢悠悠道“大白平日里跟个孩子一样,还不懂这里的妙趣呢。”
“非也非也,大白这是独爱春风楼里的美酒,对美人视而不见。”有人打趣道。
就在这些人玩笑的一会儿功夫,几人把江绯白安置在里间的小踏上,打发走了主动要求服侍所谓丫鬟。
曲舟歌给守在外面的丫鬟一锭银子,又敲打几句,不要放不相关的人进来,才转身离去。他们对今晚传说中美的勾引了六皇子的春十三娘可是感兴趣的很呢,不想错过难得的机会,只能暂时委屈兄弟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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