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萝好奇地感受着指下喉结的微颤;她抬眼看向自己的艺术家朋友,洁白的面颊上还点染着淡淡的红晕,但黝黑的眸光已经暂时挣脱了那种微醺的境地:“再来一次呀,西德尼,让我找找这天赐的宝藏。”
黑发少女的嗓音隐隐带出些娇羞的余韵,却没有丝毫压低,反而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或许对来自末世的少女而言,是否正直谨慎,区别只在有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
而埃里克能感到自己颈间一点柔软的触感随喉结的上下挪动细微地震颤——几乎比先前的两次亲吻更易令人想入非非。他忍不住垂首看向蜜萝。黑发少女眼底含着一泓狡黠的微光,但神色清明近乎纯良——那为爱语所挑起的旖念并非已全然从她心头消退,但习惯了那位旧人类长辈的严格管束,要她在自己纯情的艺术家朋友面前装出一副正直纯良的模样倒也不算困难。
“如您所愿,小姐。”他低声答道,那双迷人的金色眼眸泛起愈加浓重的水光。埃里克当然无法拒绝,他发僵的喉舌已不敢妄动,却又不得不稍稍后仰,试图从少女绒羽般的指尖逃离。事实上,比起情意迷蒙的双眼,他更担心蜜萝发现自己下腹悄然抬头的欲念——他发誓方才对少女低诉的爱语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因此,在令蜜萝情思浮动之外,也几乎令他自己情难自禁。
但蜜萝好像还不准备放过他。
“原来它在这里呀。”黑发少女语调轻快,柔润的目光甚至先那灵巧的手指一步落到她的艺术家朋友微微震颤的小腹——埃里克身上的衣物并不轻薄,但还是没能逃过少女敏锐的视线。
那个地方……好在蜜萝迟疑片刻,到底没有放任手指追随目光的轨迹。其实她已嗅到艺术家朋友额前、腹底、还有她手指正逡巡的喉间淡淡的津液气息,但感谢那位旧人类长辈的严格管束,虽然很容易让人生出逆反的心思,但到底让此类欢爱之事在蜜萝心中留下了几分郑重的印象。
卡洛塔姐姐说得没错,女人要惩罚一个渴望她的男人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我也给你变个魔术吧,西德尼?”像是终于被男人的窘态取悦,蜜萝毫不留恋地抽身,只留埃里克一人继续在暧昧的境地中如履薄冰。
少女刚刚轻抚过埃里克喉舌的手指以同样轻柔的动作捻起一串半青半红的小葡萄——这本该八/九月份成熟的小东西到初冬还能上桌已殊为不易,但在蜜萝柔情的摩挲下,那微微泛黄的细梗竟隐隐重新透出青翠的光彩来。没过多久,就连那半青半红的果实也在埃里克眼前飞速成长,眨眼间就转为饱满的紫红色——竟已熟透了。
即便埃里克大部分目光都集中在少女修长的十指上,也不能不赞叹这惊人的奇景。作为玩弄视觉与听觉的高手,他从不觉得有什么精妙的手法能逃过自己的眼睛,何况蜜萝漫不经心的动作几乎毫无遮掩。但埃里克依旧完全无法看透少女的秘密,就如他对蜜萝奇异的歌声也完全无能为力。
也许这不只是魔术!一时间,从来惯于愚弄世人的歌剧魅影脑海中倏忽冒出一个念头。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自己的能力在长时间的休养后居然会进益到这种地步,明明以前最多让已经被摘下来的分株精神点——丢进桌上靠她那一侧还没动的红酒杯里,正好可以假装自己手艺精妙。
蜜萝:我只想反撩一下,不小心露馅儿了怎么办?
“埃里克,张嘴!”没等自己的艺术家朋友胡思乱想更多,黑发少女摘下一粒饱满的紫葡萄随手向他掷去。
埃里克下意识听从命令,入口的果实甘甜丰美,是正当季也未必会有的绝佳品质。
埃里克?埃里克!高度紧绷的神经在这甘美的滋味中缓缓松弛,埃里克稍稍回味蜜萝的话语,忽然慌乱地瞪大了眼睛。
“果然都是你!”蜜萝轻哼一声,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嗔怒,倒不如说是遗憾,“我就说,哪有那么好的运气,让我一下遇到两个有趣的人,还恰巧也觉得我有趣!”
埃里克感到自己喉咙又是一阵发紧,现在他反倒宁愿这是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欲念了。
“因为您那些神奇的东方魔术吗?”他迟疑地问道,每一个音节都沉重得像是从生锈的齿轮中硬挤出来一般。
“您的嗓音的确是天赐的珍宝,但你对它的控制尚有进步余地。”黑发少女摇头,她再度抬指,轻轻点上男人紧绷的喉结,黝黑的眼眸明晃晃闪着戏谑的光芒,“那么,最后一次机会——想要我怎样称呼您,狡猾先生?”
少女的尾音近乎娇媚,埃里克却总以为下一刻,那阿凯隆特河的幽冷波涛就将把自己这欺瞒者的灵魂吞噬——他对蜜萝的了解比大多数人,包括她在胜利圣母街上的亲人戴耶一家更为深刻。尽管在平日的相处中少女默许他充当引导者的角色,他却从不敢将自己爱慕的姑娘同他曾讨好过的少数女人,例如那位娇小的苏丹王妃等同——那位喜好观看杀人取乐的宠妃已是女子中难得的薄情,可诚实地说,即便是她暴怒时的眼光也不及蜜萝花店前戒备的一瞥更令人胆寒。
这也很好,埃里克冷静地想,至少我已知道你并非对我毫无情意。恰巧台上《魔笛》的演出已近尾声,某个孤注一掷的念头又在他脑海中剧烈地翻涌起来。
“埃里克,这是我为自己取的名字,如果你想继续叫我‘西德尼’也没关系。”他用一种分外倦怠的口气说,甚至拒绝低头去看蜜萝的眼睛,“表演快结束了,我得去等克莉丝汀,她一定很想同‘音乐天使’分享喜悦。”但与之前不同,他没再提那个邀约。
埃里克,孤独而强大的统治者;西德尼,神圣和平。蜜萝眨眨眼,决定尊重朋友的意见。
“好吧,埃里克,”黑发少女探究地打量了自己的艺术家朋友片刻,随手把剩下的葡萄串丢进果盘里,因为不慎加了“点”力气,已经熟透的果实从盘子里溅起,又跌碎在埃里克脚边,但始作俑者并未理会,“那我先去后台祝贺卡洛塔姐姐,然后去化妆室等你。”
作为没见识的旧人类,一时失态就勉强原谅吧;但是既然已经千方百计说了喜欢……给你一段时间整理心情,最好别让我失望!阿凯隆特河的波涛确已再次翻涌起来,但原因与埃里克预料的完全不同。
黑发少女当先离开包厢,依旧落地无声,但比之以往的轻快的步履多了几分急促。
她在生气。埃里克站在原地沉默地目送,居然于无尽的苦涩中感到一丝欣慰。
我将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葬身于这地狱的波涛,剩余不到百分之一的几率才是你为我永久停留——但这已经很好了,埃里克想,浓密的假胡须微微颤动,底下像是笑的轮廓:反正只有你曾预备对我施舍情意,向你献祭也是不错的结局。
蜜萝的确去了后台,但她原以为卡洛塔应该早就离开了。毕竟,因为西德尼,不,埃里克的坚持,除了开幕小戏,今晚的《魔笛》演出并没有她的戏份——蜜萝原本准备等克莉丝汀换下戏服就跟她一起去化妆室帮忙卸妆顺便等她的“音乐天使”。
但她居然老远就看到了卡洛塔醒目的红发,再走近些,就瞧见了她脸上尖刻的笑意——比与克莉丝汀争执时更甚。蜜萝甚至从她眼底看出一种明显的憎恨,她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看对面,发现是剧院的首席舞女索蕾莉。与卡洛塔不同,这位金发碧眼的美人儿是耶稣的虔信徒,而且好像很喜欢提携后辈,在三四级的小演员当中名声不错。
“卡洛塔姐姐,你今晚的风采真让我着迷!”但蜜萝毫不犹豫地走到卡洛塔身旁,笑眯眯地恭贺道,期间目不斜视地掠过了仿佛摇摇欲坠的首席舞女和她英俊富有的新任情人。
“你也不错,谁让你自己不肯上台来分享荣耀呢。”红发女高音傲慢地回答,毫不掩饰地翘了翘嘴角,伸手把娇小的黑发姑娘揽进臂弯里。
蜜萝转过身来,才看见索蕾莉脸上哀伤而隐忍的神色,那双翡翠色的眼眸甚至蓄着些楚楚动人的水光——与傲慢的首席女高音相比,的确更容易引起旁人的同情,何况她的新任情人菲利普伯爵正巧也在身边。这位权势煊赫的大爵爷脸上原本挂着彬彬有礼的笑意,却在听到蜜萝声音的瞬间神色微滞。
“小戴耶小姐。”菲利普对黑发少女致以礼貌的问候,看过去的目光却混杂着淡淡的戒备与仿佛更为淡薄的迷恋——这个看似娇小和气的女子在他心中无疑是危险的,但这危险又令他焕发出许多新奇的意趣。而且,时间真是样神奇的事物,它能模糊记忆中不愉快的部分,却完整地保留着某些美好,甚至在身边无数寻常美人的映衬下显得愈加可贵——当那记忆的主体再度靠近,一切美好的印象瞬间复苏,甚至在他心上留下比从前更为深刻的印记。
“夏尼先生。”蜜萝也友好地回应,友好而疏离。她当然清楚自己的行为对没见识的旧人类可能产生怎样的影响,因此并不怪罪,但也别想她继续热情以对就是了——除了埃里克,还真没有哪个旧人类能让蜜萝给予如此大度的宠爱。
事实上,要不是克莉丝汀偶然向她提起拉乌尔因为今晚观剧的事情同他哥哥起了争执,蜜萝压根儿不会想起这位可怜的前追求者——天知道,曾经就算埃里克或西德尼消失都不能让她多几分惦记,何况是这位与埃里克相比态度轻浮的大爵爷。
菲利普顿时一口郁气堵在心头。在他眼里,黑发少女的容色比一周前更加娇艳,甚至更有人气——正是情窦初开的模样,但他并不能多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前甜后刀无缝衔接2333
我在直接撒淡糖和病娇对病娇之中选择了后者,
为此宁愿废掉好多灵感,也是很拼了
但我相信大家也都是期待的对不对?(虽然这个情节之前要先走走支线)
(千万别打脸,打脸也不改,傲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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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合,桶子视角
蜜萝对您发动魅惑技:挑逗(没错,就是师从仙剑灵儿那一招)
蜜萝对您造成混乱、僵直、破甲等多重效果
蜜萝对您发动穿甲技:投喂条件反射
蜜萝对您造成破甲效果
您的马甲耐久已永久归零
——您被一击致命,战斗结束,蜜萝取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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桶:你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蜜萝(病娇笑):怎么,撩完敢跑?
桶:不不不,我只是怕你跑!
……
桶:骗子,你不是说对我的秘密毫无兴趣?
蜜萝:朋友跟男票能比么?有什么秘密趁早给老娘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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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本蠢最近总飙车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写的不是一对纯情新手?
☆、未践之约
导致剧院的两位首席——首席女高音与首席女舞者对峙的事由十分简单,至少卡洛塔用一句话就概括了全部:“那女人的绸缎鞋被什么东西咬破了,她认定是蕾娜干的。”
蕾娜是蜜萝不久前送给卡洛塔的礼物,一条深棕色的卷毛小狗。
黑发少女于是对其余细节都不感兴趣了,她谴责地看着索蕾莉忧郁的绿眼睛,不假思索地控诉道:“这不可能,蕾娜是我训练好才送给卡洛塔姐姐的——没有主人的允许,它连热腾腾的肉骨头都不会去碰!”
蕾娜在侍女手上应景地“汪”了一声,像是在赞同前主人的说法。作为本次事件可能的主角,它一早就被卡洛塔身边的侍女抱了过来。这只小狗有着与蜜萝颜色相似的眼睛,但眼眶和肉嘟嘟的鼻头都沾着点湿意,看上去十分纯良无害。
“当然,一只无辜的小宠物本身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倘若有人指使……”菲利普接过话头,冷峻的面貌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事后蜜萝才了解,索蕾莉偶尔会请求他帮忙保管鞋罩或罩衣之类的小玩意儿,而今天的事故毫无疑问有损这位大爵爷的颜面。
蜜萝听到卡洛塔一声嚣张的冷笑。她不用看也知道红发女高音脸上的神情会有多么傲慢。黑发少女想了想,提出要观看索蕾莉那双受损的绸缎鞋。
首席女舞者眨着她那双楚楚动人的绿眼睛,试图婉转地质疑蜜萝的权利。但在其余人,主要是卡洛塔和神色莫名的菲利普共同作用下,那双可怜的舞鞋很快被送到黑发少女眼前。
蜜萝忽然觉得卡洛塔的用词可真够客气——这双可怜的绸缎鞋的状态哪里是简简单单一句“破了”能够形容,简直已被那不知名生物咬得不成形了;外层鲜亮的红色缎面已经没剩多少不说,就连特意加厚过的丝绒底面也是大洞小洞线头四散的惨烈景象。
蜜萝忽然就觉得索蕾莉和菲利普如此生气也情有可原了。但是……“这明显不是蕾娜干的呀。”黑发少女轻轻晃了晃那双可怜的残鞋,神色笃定,看向对面两人的眼光甚至隐隐带了点鄙夷,“你们都看不出来吗?这应该是什么啮齿类动物,比如老鼠、兔子之类的杰作——这跟犬类的齿痕是有很大不同的。”
大家主大贵族兼成功商人菲利普/歌剧院首席舞女索蕾莉:鬼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的齿痕!
索蕾莉还拿不准蜜萝的说法是真是假,但菲利普看着黑发少女笃定的神色,内心已经倾向于相信,尽管大爵爷也没看清那双残鞋上少女手指指向的部位所谓“与犬类有很大不同”“啮齿类动物”的齿痕。
于是这件事以两位首席不知多少次不欢而散作为结局。她们一位高高昂起下巴,一位眼含泪水,在各自追随者的簇拥下走过长长的舞台,分别去了底层的歌唱演员化妆室和舞蹈演员休息室。菲利普跟随索蕾莉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蜜萝一眼,但黑发少女已经再次挽起红发女高音的胳膊“叽叽喳喳”说些祝福与钦佩的话语,并未留心。
等拐进化妆室的走廊后,蜜萝跟卡洛塔打了声招呼,就在红发女高音不赞同的目光中独自溜去了平日里时常与埃里克相约的那间位置隐蔽的化妆室。当然,从今夜起,它也许就将成为剧院新星克莉丝汀.戴耶的私人化妆室了。
当她进门时,金发姑娘虔诚的身影已经在那里了。
“蜜萝,你来啦。”黑发少女行动间照旧是没什么声音的,因此直到她走到金发姑娘身边,才得到一声叹息般的问候;克莉丝汀端庄地坐在梳妆镜前,镜子里映出少女神情复杂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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