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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天成——沈青鲤

时间:2019-01-01 09:22:44  作者:沈青鲤
  “苏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吗?到底谁是书院的老师?”众书生依旧打破砂锅问到底。
  苏颐一脸的高深莫测,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吟咏了起来:“癸巳元夕,余与友饮于月牙河畔,遇高门娇姝,名唤萦萦。感宋玉梦神女、曹植见洛神之事,遂斯做赋。”
  有人皱起了眉,“苏公子念的,是冯亦彻写的《明珠赋》吗?”
  “天成书院的神秘老师是冯亦彻?”
  满茶馆的书生急得搔首挠腮。有人大胆猜测了一句,立即有人猛拍了他的脑袋,“你蠢啊你,冯亦彻也是书院的弟子。”
  “嗯……难道说,这《明珠赋》是别人给冯亦彻代笔写的?”
  苏颐正在喝茶,听到这句话,顿时笑喷了出来。
  都是才子呀真是,连代笔都想得出来。
  “你们就不能想想,《明珠赋》,是冯亦彻给谁写的吗?”苏颐听着他们的胡说八道,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有人答道:“《明珠赋》是冯亦彻,初见京城第一美人时写的赋。”
  苏颐听着他的话,点了一下头。
  在场的众人听了那个人的话,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唯有一个瘦弱的书生站了出来,眼睛里露着疑惑的光芒:“苏公子,你是说,书院的老师是沐萦之小姐?”
  “不错,正是她。”苏颐淡淡道。
  他这句话的声量不大,却宛若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水一般,掀起了轩然大波。
  “沐萦之,我没听错吧,他说的是沐萦之?”
  “你没听错,他说的就是沐萦之。”
  “怎么会是沐萦之呢?她不是沐相的女儿吗?”
  “一个女人怎么会教人写文章?而且沐府的小姐如今是白将军的夫人。他居然说人家是她和冯亦彻的老师,这不是败坏人家的声誉吗?”
  “这个苏颐从前就是眠花宿柳的,没想到把歪主意打到白夫人身上。亏得现在白将军在外,哼哼,要不然这小子非得被白将军宰了不可!”
  “还有那个冯亦彻,我真是错看他了,我还以为他人如其文,是个君子,没想到跟苏颐干这种勾当!”
  “喂,你们说,苏颐他是不是疯了?”
  “绝对是疯了。”
  “我看他分明是让他的公主娘亲帮他作弊,才拿了头名。你们也真是的,居然围着她这种人打转?”
  “我看也是,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胡说八道?”
  在纷纷扬扬流言四起的议论中,苏颐站起了身。
  “沐萦之,也就是白夫人,正是我们天成书院的山长。书院在城西的永安巷。下月初一书院会正式招生。若有真心求学之人,我和冯亦彻随时恭候大驾。”
  说完,他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径直走出了悦来茶楼。
 
 
第97章 
  将军府。
  “母亲,您尝尝这豉汁蒸排骨。”因着先前的失礼之举,让沐萦之觉得有些歉疚,上桌之后便给白秀英夹菜。
  白秀英尝了排骨,觉得又嫩又滑,连吃了好几块。
  白珍亦夹起一块,好奇地问道:“嫂子,家里是换厨师了吗?今儿的菜好些都没见过呢?”
  “前几日我娘从相府送了个岭南厨子过来,说是善煲汤,原是留着在思慕斋小厨房的,我吃过几回后觉得不错,所以今日让他掌勺。”沐萦之说罢,又给他们介绍其他的菜色。
  将军府家宴,自然是备了满满一大桌子,麒麟鲈鱼、白切鸡、红烧乳鸽、鲍汁扣辽参、脆皮烧肉、鸳鸯膏蟹、椒盐濑尿虾、广式烧填鸭、菠萝咕噜肉、萝卜牛腩煲、潮州牛肉丸,林林总总,目不暇接。
  白泽坐在一旁,听着沐萦之与白玲白珍来回说着话,脸上噙着笑,往沐萦之的碗里默默的添菜。
  正吃着,白福从外面走进来,“将军,夫人,门外来客人了。”
  “客人?”沐萦之放下筷子。
  白福看了白泽一眼,又望向沐萦之,道:“是苏公子和冯公子。”
  沐萦之闻言,情不自禁地看了白泽一眼,谁知白泽也正在看她。
  “请他们两位进来吧,再添两副碗筷。”
  “是。”
  白家的人都是见过苏、冯二人的,听到他们来了,没有大惊小怪,依旧寻常吃着喝着。
  沐萦之知道自己欠白泽解释,开口道:“苏颐和冯亦彻都是同我一起开办书院的人,他们不因我是女子而小看我,愿意推举我做山长,我心里很感激他们。”
  “我记得,阿玲和阿珍的老师也姓冯?”
  “冯先生是冯亦彻的堂姐,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凑到一处说起了开办书院的事。”
  “知道了。”白泽应了一声。
  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平常,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离开家这么久,媳妇跟两个男人往来密切,想不生气也难吧。
  明心堂外传来了脚步声。
  沐萦之抬起头,便见白福引着苏颐和冯亦彻往这边走来,两人俱是神采飞扬,看起来心情极好。
  冯亦彻和苏颐进了屋,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沐萦之身边的白泽,俱是一愣。
  “白将军?”
  “家里正在吃饭,两位坐下一块用点吧。”
  苏颐和冯亦彻本是想来跟沐萦之报喜,顺便说一说书院的事,没想到白泽居然回家了。然而惊讶过后,却是一阵狂喜涌上了他们的心头。
  白泽驱逐北桀的丰功伟绩名扬天下,苏颐和冯亦彻颇有游侠之气,对他这样的英雄人物自然是敬仰万分,如今得见本尊,当然是喜大于惊。
  冯亦彻惊叹道:“白将军威名远播,骁勇善战,我等早已仰慕,没想到今日能得见将军,实在是三生有幸!”
  苏颐没说什么,但从他看白泽的眼神,亦是敬佩之色。
  “你们俩先坐下,有什么话等吃完了再说。”沐萦之说完,旁边的丫鬟便上前拉开了椅子,苏颐和冯亦彻止住了话头,坐了下来。
  因为原本的菜已经吃了一半,厨房很快又端了些上来,大菜是来不及做了,端上来都是现成的快手菜,一道卤水拼盘,一道挂炉烧鹅,再来一道切了一盘蜜汁叉烧。
  这几道菜哪里堵得住苏颐和冯亦彻的嘴,他们俩一人一句,将今日在茶楼的事情对沐萦之说了一遍。
  书生们的反应自然在沐萦之的意料之中,好在他们的计划并未结束,即使书生们眼下怀疑,等到冯亦彻龙标夺归,冲着这个状元名头,自然会有人上门求学。
  苏颐转述茶馆那些人的话语时,其实说得不多,但沐萦之想象得到他们会说多难听的话,不管是对她闺誉的诋毁,还是说对她才学的质疑。不过她知道眼下并不是着急平息流言的时候。从另一面说,流言的发酵亦能将天成书院的名号打得更响。
  因此,她没有细问这些流言,只是问起书院里的准备事项,人手是否备齐?桌椅是否备好?需不需要她这边再安排人过去?
  苏颐,说他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但沐萦之寻个日子过去看看便好。
  将军,你几时去兵部报到?
  后日吧,等我带去的人都回来了,咱一块儿去交差。
  那好,明日,你同我一块儿去书院看看可好?沐萦之笑问。白泽看着他,自然点头称好。
  白家人俱是热情好客的脾性,苏、冯更是健谈之人,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
  吃过饭,白秀英便回屋休息,白玲白珍继续去绣花,白永旺田穗儿出门去忙活包子铺。沐萦之便邀请苏颐和冯亦彻去花园里坐坐。
  将军府的后花园有个小池子,不大但格外清幽,名曰蝠池。蝠池边有一座凉亭,四人围着凉亭中的四方石桌坐下,正好一人坐一边。
  冯亦彻和苏颐俱是识礼之人,等白泽牵着沐萦之先坐下之后,方才坐下。
  “将军和夫人真是别具雅兴啊!”苏颐一扭头,便发现了新奇的玩意儿,立即笑了起来。
  原来蝠池四周,栽种着各种名贵花草,全都是当初皇帝赐府邸时,从宫中花房移植过来的名品,凉亭这一片正好栽的是茶花。只见一片花佛鼎、绿珠球、大朱砂丛中,被清理出了一块地,种上了十来颗大白菜,颗颗饱满,看起来再过几日就能收了进厨房。
  沐萦之和白泽相视一笑,白泽笑得无奈,沐萦之笑得揶揄。
  这自然是白秀英的手笔。
  她自己的松鹤院种满了菜,如今满将军府的找空地。那日见凉亭边上有几株茶花看着有些萎靡,当即便全都拔了,改种大白菜。
  丫鬟报给沐萦之的时候,心疼得不得了,说被拔掉了三株绿珠球、一株大朱砂,大朱砂是宫里的花匠去年才培植出的新品茶花,若是拿出去卖,能卖出百金。
  沐萦之自是好笑,却并未说什么。
  在白秀英眼里,这些花只能看不能吃,哪有大白菜好?
  冯亦彻笑道:“看着这些白菜,颇有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之感。”
  “说的也是。”
  今日天光不错,秋高气爽,白泽回家,又有好友临门,沐萦之心中一动,决定点茶。
  白泽苏颐,冯亦彻坐在旁边说话,沐萦之,则命人捧上红泥小炉,打了一壶井水煮上,在桌上置放全套茶具。
  点茶是宋时旧俗,文人墨客多用此法饮茶。
  沐萦之取了一块恩施的玉露茶饼,拿锤子敲碎,分别装在四个天青釉莲花茶碗中,待炉子里的井水烧开,一边往茶碗中倒水,一边拿茶筅敲打茶碗,直到敲出白沫。
  只不过打茶很需要力道,沐萦之力气不足,最终打出来的茶汤并不好。
  打了这么一碗茶,她的额头上便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冯亦彻见状,主动替她代劳,打了剩下的三碗茶。
  “将军,请用茶。”
  冯亦彻将自己打好的那一碗递给白泽,白泽接过茶,放在了沐萦之跟前,自己则将沐萦之打出来的那一碗次品摆在跟前。
  苏颐笑得别有深意,冯亦彻亦是会意,三个男子都在笑,唯有沐萦之羞恼。
  经过这一出点茶,凉亭里的气氛一下就松了。
  苏颐和冯亦彻一直怀着仗剑天涯的游侠梦,对白泽是相见恨晚,三人说得颇为投缘。到后头,沐萦之才知道,冯亦彻居然是会武的,白泽闻言,竟邀他过招,冯亦彻也不怯懦,欣然应允,两人在后花园里舞刀弄枪。
  因不是真打,只是走招,打得也格外赏心悦目。
  白泽每天早上都要在演武场,练剑的。今日居然是沐萦之第一次看白泽舞剑。他手中的青虹宝剑,在日光下闪着白光,灵动地游走,避开冯亦彻地每一次攻势,从一个无法防备的地方发起进攻,那一瞬间,宝剑在他手里仿佛变成了闪电,快、狠、准。
  冯亦彻的剑法不差,但在白泽手上,居然走不出三招。但他越挫越勇,越练越起劲。
  “嘶——烫!”沐萦之看得太痴,竟不小心将手碰到了茶壶边儿。
  “萦萦。”白泽“嗖”地一声收了剑,一步便跃了过来,两道剑眉深深拧起,“怎么了?”
  “被烫了。”细长白皙的手指,被烫红了一片。
  白泽捧起了她的手指,猛吹了几口气。
  “疼。”
  手指火辣辣地,仿佛几十根烧得滚烫的刺一起刺进指尖,沐萦之的脸皱成一团,委屈巴巴的看着白泽。
  白泽嗔怪地看着她,仿佛她是做错事的小孩,不由分说将她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噫!”
  沐萦之又意外又欢喜又害羞。旁边还站着苏颐和冯亦彻,怎能叫他不脸红?
  好在苏颐和冯亦彻都是在风月场中走过的人,见到这种场景,彼此相顾一笑。
  “白将军,今日我俩冒昧造访,实在是叨扰了。”
  “不错,我们这就走,不打扰将军和夫人。”苏颐一脸的坏笑,“明儿一早,我们在书院恭候将军和夫人大驾。”
  今日怎么每个人都说一样的话,白秀英是这样,苏颐也是这样。沐萦之还没说什么,白泽高声道:“两位好走,恕不远送。”
  苏颐和冯亦彻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溜得飞快,很快就没了影子。
  沐萦之气恼的将手拿了出来,瞪眼看着白泽,“你故意把人赶走的,对吗?”
  “我是故意的,”白泽毫不掩饰,丝毫不觉得气短,“可夫人不也是故意的吗?”
  “我怎么故意了?”
  “若不是夫人故意烫了手,为夫哪有机会替夫人捂伤呢?”白泽松了口,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指,“还疼吗?”
  沐萦之看着他这般模样,哪还有半分恼意,目光亦柔了下来:“将军,我要开书院了,你觉得能行吗?”
  白泽眸深似海,轻轻吐出两个坚定的字,“你想做的是,当然。”
  沐萦之低下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笑颜。
  “白泽,我以为你会不情愿。”
  “为什么?”
  “因为……”沐萦之没有将话说完,她扬起脸,看着白泽,“上次,我写信告诉你书院的事,但我没有等到你的回信,就已经自己做决定。”
  “是不高兴。”白泽道。
  沐萦之微微一愣,怔怔的看着他。
  只听得白泽继续说道,“尤其当我看到苏颐和冯亦彻。一想到他们要跟你一起开书院,我……”
  “我们平常都是书信往来,有时候迫不得已才会到家里来,家里人都看得见的,”沐萦之急急的说,打断了他的声音,“往后开书院,我也不会在外面抛头露面,大部分事情都是交给他们俩来做,原本,这书院就是他们俩要开的,我只是突然性起,才想说做这个山长。要是你觉得……”
  白泽伸手捂住沐萦之的嘴,和她一样,没让她把话说完,“我觉得,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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