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提着一个婢女进来,将人丢在地上。
“啊!”袁雯萱吓得尖叫一声,看着满身鲜血的婢女,脸色苍白如纸,唇瓣颤抖,“阿越……你听我说……”袁雯萱认出是看守祠堂的婢女,她彻底慌了,爬起来,跪在苏越的脚边,拽着他的袍子,“我错了!我之前鬼迷心窍,收买了香铺的伙计,将有问题的苏合香充当苏合香给采买的管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落了大嫂的孩子。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也很害怕,我后悔了,可是大嫂已经在用,我如果坦白的话,你们一定会将我赶出去。每日都战战兢兢,生怕听到大嫂出事。”
“祠堂……祠堂里的麝香,我早就让人洒在香灰盆子里,我让婢女给倒了,她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若是平白无故去祠堂,一定会让你们起疑,才不敢去检查。”
事到如今,袁雯萱不敢再隐瞒,坦白从宽,苏越或许能够再原谅她一次。
“我担心没有销毁,劝了大嫂,大嫂不听我的,她不肯听我的,处处防着我……”
袁雯萱见识到苏越的冷酷无情,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阿越,我再也不敢了,你别休了我。鑫哥儿不能没有娘亲,求求你看在鑫哥儿的情面上,原谅我这一次。大嫂的孩子没有大碍,我给她请罪,我们一家搬出去住,我再也不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安守本分,做一个贤妻良母,好不好?”
袁雯萱哀求着苏越。
苏越看着她满面泪痕的模样,心里难受。他将袁雯萱当做相守到老的妻子看待,想要疼惜他们母子。事与愿违,走到如今这一步。
事情是她做的,也已经发生。究竟有没有后悔过,苏越不想去追究。
“萱儿,我给过你两次机会。在大哥面前,你交代出来,我会给大哥请罪。刚才我又问你一遍,你若坦白,明日我们两个人去给兄嫂赔罪,搬出侯府去铜雀街,你也没有说实话。我要与你和离,给你最后的体面,你仍是在给自己辩解。你说我不信任你,你又何尝信任过我?权利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
“不,不是的……”袁雯萱摇头,想说她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苏越不将她休离。
“我没有能力,不能给你想要的,即便再在一起,你也不会幸福,终会成为一对怨偶。我们彼此放手,各自安好。”苏越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头也不回的离开。
高福将婢女给带走,屋子里的血腥味挥之不散。
袁雯萱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她缓缓的蹲下来,捂着脸呜咽痛哭。
香橼站在门口,将对话尽数听在耳中,心里慌乱不已,跌跌撞撞的进来,看着袁雯萱蹲在地上失声痛哭,泪水也跟着掉下来。
“夫人,二爷他……”香橼连忙转了话头,“夫人,您去给大夫人请罪,只要她肯原谅你,这件事情就揭过去了。二爷看在小少爷的份上,一定会给您一次机会。奴婢瞧着,二爷对您是有感情的,只不过要给侯爷一个交代。”
袁雯萱倏然抬起头来,紧紧抓着香橼的手臂,像是抓着最后一线希望,“会吗?”
香橼迟疑一瞬,触及袁雯萱红肿的眼睛,她点了点头。
袁雯萱从未想过苏越会和她和离,他之前太好了,好的几乎没有脾气。
她使小性子的时候,就算打了他的脸,他也会凑过来哄她。
就是这样的苏越,让她以为无论她做错什么,他都会毫无底线的原谅她。
时到今日,她醒悟过来,错得太离谱了!
袁雯萱后悔没有听母亲的话,才走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都不愿意放弃。
因为袁雯萱清楚的知道,没有人会比苏越对她更好。
她站起来,冲出屋子,看见乳母从隔壁厢房里出来,立即驻足。
“鑫哥儿怎么了?”袁雯萱担忧的询问,这一刻,她希望鑫哥儿昨日与她睡一晚,今日囔着要娘,苏越念在孩子的份上,收回他之前的话。“他在找我吗?”
屋子并不隔音,正房里的吵闹声,乳母全都听在耳中。
她目光复杂,觉得袁雯萱太不懂得珍惜。好好的二夫人不做,要争这掌家权有何用?
外头的掌家夫人,有几个是得到相公疼爱的?
只有没有相公的疼爱,才会紧紧握着权势。
若是给这些夫人选择,大多愿意舍下权势,换取夫妻恩爱。
可她舍本逐末,最后落得一场空。
“没有。二爷在屋里陪小少爷。”
乳母觉得太可惜了,苏越对袁雯萱的好,他们做下人的全都看在眼里。
袁雯萱愣住了,怔怔地望着昏暗的厢房,突然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她已经丢掉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权势,难道连最后的尊严也要丢弃吗?
最后,袁雯萱在院子里站了半夜,被香橼扶着回了屋子,一夜没有睡。
第二日一早,高福送来苏越亲笔写的休书。
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五十三章 磕头, 哀求
袁雯萱拿到休书的一刹那,积累一夜的情绪,终于崩塌。
苏越昨夜态度坚决,让她明白毫无转圜的余地。
她以为自己能够接受,纵然心里会难受,只要缓一缓,她一定能够挺过来,坦然接受。
然而真正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不如自己想的那般洒脱。
真正到这一刻,方才知晓难以割舍。
只要一想从今往后苏越不再是她的丈夫,他所有的爱与好,全都给另一个女人。她的孩子今后唤其他女人娘,亲近别的女人,视她如陌路,心口漫上一阵窒息的痛楚。
香橼在一旁看着袁雯萱哭成一个泪人,心里也不好受。
想要劝,所有的言语都变得苍白。
高福敲门,从外走进来,他似乎没有觉察到屋子里压抑的气氛,公事公办道:“袁小姐,二爷让属下送您回去。”而后望一眼屋子,袁雯萱的东西并没有收拾,“属下在外候着,收拾好了,派人能通知一声。”
袁小姐?
这一个称呼,将她与苏越的关系彻底割裂。
袁雯萱紧紧攥着休书,手指骨泛白。
竭力的压制住体内翻涌的情绪,眼睛红肿,想问一问,唤她袁小姐是不是苏越的吩咐。
话到了嘴边,似乎没有任何的意义。即便问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香橼垂着眼皮子,恭敬道:“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不多,当初除了嫁妆,带来的只有一些首饰和衣裳,只有几个箱笼。嫁妆小姐都是收在库房里,清点带走,也要经过大夫人的手。如今大夫人身体欠安,嫁妆便先搁置在这儿,等大夫人身体好全了,我们再派人来府上清点。”
“这……”高福想说要去通知二爷一声。
香橼连忙打断他的话,“不止是嫁妆,这些年夫人收到的东西,也会清点归还。另外小姐如果没有生育子嗣,嫁妆自然要抬回袁府。如今小姐生下小少爷,嫁妆该留给小少爷,才会请侯夫人做一个见证人。”
袁雯萱眸光一闪,她顿时明白香橼的用意,“我的东西放在这儿拖一日,阿越就会回心转意吗?”
高福没有吭声。
“不会,他不会的。”袁雯萱苦涩一笑,“你若是不放心大可去告诉他一声。”
高福转身去厢房,苏越正拿着拨浪鼓逗弄儿子,听闻高福转述的话,手微微一顿,看着儿子从他手里抓走拨浪鼓,左右晃两下,捶着床褥,咯咯的笑,嘴角流下口水。
轻柔的将他下巴上的口水擦拭干净,鑫哥儿将拨浪鼓往后一扔,飞快的爬到苏越的身上。
“爹……抱……”
苏越抱着鑫哥儿,眼中满是疼爱。
“随她去。”
高福回去,同意香橼的话。
袁雯萱也不再做纠缠,陪嫁丫鬟抬着箱笼从侧门离开。
她则是去了长房,没有要见姜皎月,屈膝在屋外跪下,给姜皎月磕三个头赔罪。
思绪纷乱的想了一夜,站在姜皎月的角度,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姜皎月害她的孩子,她会同姜皎月拼命!
苏越顾惜兄弟情谊,将事情压下来,她明面上会大度原谅,私底下会找姜皎月将这笔账讨回来!
她是真的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般的恶毒的事情。
当初与姜皎月关系亲密宛如闺中密友,她善良宽容,不会斤斤计较。有一个毫无心机城府的大嫂,爱重弟弟的大伯兄。事事依顺疼爱她的相公,乖巧可爱的儿子,这般幸福和睦的生活,是多少人艳羡的?却被她亲手给毁灭!
袁雯萱知道错了,她欠姜皎月一个道歉。
磕完头,她准备离开。
琉璃从屋子里出来,将袁雯萱的做派全都看在眼里,她心中是厌憎袁雯萱,今日一早就听说二爷休了她,临了还记得给大夫人磕头赔罪,说明还有一点良知。
“二夫人,不进去坐一坐?”
琉璃客气的询问。
袁雯萱摇了摇头,她暂时没有脸见姜皎月。
姜皎月只怕也不愿意见她。
琉璃舒一口气,幸好袁雯萱拒绝了。如果进去,大夫人看见她情绪激动动胎气可不好了!
“奴婢送您。”琉璃说着往院外走去。
袁雯萱与香橼离开侯府。
琉璃看着主仆两往侧门而去,转身进屋,姜皎月躺在床上,气色不太好,脸色微微苍白,尚书夫人得到消息过来,正守在床边,喂姜皎月喝汤药。
“袁雯萱来了?”姜皎月听见琉璃说的话。
“她来做什么?”尚书夫人脸色冷下来,想着女儿好不容易怀上的外孙差点没了,再好的性儿都稳不住,咬紧牙根道:“亏她出身言情书网,人人赞誉她贤良淑德,这副做派让我开了眼。”
琉璃回道:“大夫人,二夫人在外给您跪下磕三个头,然后离开侯府。奴婢今早听说二爷休了她,不知道她是来做戏,还是真的受到打击知道悔改了。”
尚书夫人冷笑一声,“磕三个头就能抹去她干的好事儿了?月儿还在床上躺着,肚子里的孩子情况如何还不知道。这样的妇人休了也好,留在府中除了作恶,孩子也会给她养歪了!”
姜皎月知道母亲是气狠了,方才说话这般尖锐。
“娘,您别生气。袁雯萱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件事就此揭过不必再提,您也没有必要为此气坏身子。”姜皎月松一口气,她是真的怕了袁雯萱,袁雯萱不在府中,她也能够好好养胎。不必提心吊胆,忧心她哪天心血来潮,又给她下绊子。
肚子今日没有再疼,流的血只有零星一点,她看见了希望,心里有莫大的信心,这个孩子与她有深厚的缘分,不会轻易的舍她而去。
尚书夫人心疼姜皎月,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的确没有必要再提。
反复提及,不过徒惹姜皎月伤心罢了。
“好,娘不提。你就是脾性太好,太软和,旁人以为你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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