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氏领会过来,当即瘫坐在地上。
村民们态度强硬,要把他告官,贺良广到底没有这个胆子。
他抹一把脸,如果不是薛慎之考中举人,哪有这等糟心事!
——
薛慎之庆祝中举办的席面,是在商枝家举办,她家地儿大,摆得开。
吃过中饭,乡邻们手里提着菜或者米,有的背一捆柴送过来,婶子们帮着商枝打下手,全都忙活开。
商枝特地搭了两个连在一起的灶台,两口大锅,一口锅里闷着米饭,一口锅里闷着大菜,需要小火慢炖的肉类。待会下锅炒的时候,不用等太久!
商枝手脚麻利,把事先要在锅里闷的鸡鸭猪肘子全都准备好,待会一样一样下锅。
然后蹲在地上,帮着刘大婶一起择菜。
刘大婶往外瞅一眼,薛慎之已经在外面招待男客,女客基本上进进出出帮忙干活,她没看见许氏的影子,忍不住说道:“慎之高中,许氏没来闹?”
“薛慎之被她赶出家门,除了生恩,没有养恩,她拿捏着这生育的恩情,像吸血虫似的恨不得吸干他。如今中举,咋可能不闹?眼下是为着薛宁安的亲事,腾不出空闲,你就等着吧,迟早会来闹腾。”商枝早就摸清楚许氏的脾性,死皮赖脸、极端自私、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恶妇!
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滚刀肉。
这样的人,要么不出手,要么就狠狠治住她!
至于怎么治,商枝心里有了主意。
刘大婶叹息,“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闹到衙门,也奈何不得她。”
商枝勾了勾唇,只要怕死,就有办法对付。
锅里饭闷熟了,茶花拿着木桶放在灶边,拿锅铲把米饭装木桶里,盖上一块布,再又将木盖盖住。
她洗干净锅子,开始炒菜。
商枝见了,绕到里面的一口大锅,揭开木盖,白色雾气腾腾,伴随着肉香扑鼻,里面炖的是猪肘子,她突然想起猪肘子里加紫苏,味道特别香。
“茶花,你注意火候,我去后院里摘一些紫苏叶。”商枝叮嘱茶花,拿着镰刀去后院,那里长了一丛野生紫苏,她割一茬进来当佐料。
后院里,几个人鬼鬼祟祟,从药山上下来,蹲在围墙上,朝屋里探头探脑。
突然,看见商枝从屋子里走出来,阿金拽着贺平章的衣襟,指着她问,“这娘们是你未婚妻?”说话间,看贺平章一眼,又看商枝好几眼,难以相信,长得漂亮,又有银子的女人,居然看中弱鸡的穷书生!
贺平章的脸被商枝打肿了,隔半天,青紫更深,一眼望去更瘆人。
他看着商枝的刹那,双手握紧拳头,克制不住心里的仇恨。他对付不了商枝,便利用这些恶棍帮他报复!
贺平章低着头,小心翼翼赔着好,“大金哥,她就是我的未婚妻,这青砖瓦房是她造的,村里药山全都是她的。只是一百多两银子,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阿金冷笑几声,“她拿得出银子,乐意替你还赌债么?”
贺平章笑道:“我是不是撒谎,你大可去问问,村里人都知道她是上赶着做我未婚妻。”
阿金听到‘上赶着’几个字,忍不住看着他肿成猪头的脸,心想他怕不是对这几个字有误解哦?
想了想,招一个小跟班去问。
说来也巧,小跟班从山上下来,就看见站在院外的吴氏,她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蹭饭吃。
“大婶,问你一个事,商枝是贺平章那小子的未婚妻?”
一听商枝这两字,吴氏满肚子火气,如果不是和她有过节,这席面薛慎之至于不请她?白白让她错失巴结举人老爷的机会!
“这都是老黄历的事情,你有啥好问的!”吴氏翻个白眼,懒得搭理人。
老黄历的意思是商枝早就是贺平章那小子的未婚妻?
小跟班得到答案,飞快地跑过去,告诉阿金,“金哥,问了,是未婚夫妻!”
“行啊,你小子艳福不浅!”阿金递个眼色给几个跟班,丢开贺平章,从围墙上跳下来,把商枝围住,“小娘子,你未婚夫欠我们赌坊一百六十两银子,他还不起,交代哥几个找你要银子。”
商枝看着几个流氓地痞,显然是上来找茬。握紧镰刀,她抿唇问,“谁?”
“贺平章。”阿金一脸横肉,小眼一斜,透着狠劲,“咋?不认识你相好的?”
“不认识!”
阿金小眼一眯,聚着凶光,懒得再废话,皮笑肉不笑道:“臭娘们,你不还银子,老子剁掉他的手!”
商枝冷笑道:“冤有头,债有主,谁欠的银子,你找谁要去!”
“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阿金确认商枝是贺平章的未婚妻,造的起青砖瓦房,不像没钱的人,就算使手段,也要把银子要到手,威胁道:“贺平章把你抵给我们,你是她未婚妻,替他还债天经地义。你拿不出银子没关系,长得青葱水灵,抓你卖到窑子里抵银子!”
阿金看着商枝细皮嫩肉,丰胸细腰,心里发痒,粗糙的手指摸向商枝的下巴,起了邪念,“你让哥几个爽一爽,去个尾数,咋样?”
啪——
商枝一耳光狠狠抽在阿金的脸上,用尽全身力气,阿金嘴里尝到血腥味,不用想也知道,嘴角被打破了!
“滚出去!”
阿金脸上的横肉一颤,呸一声,吐出一口血沫,他摸着脸上被她指甲刮出的伤痕,舔着破嘴角,眼底带着无法掩盖的愤怒:“臭娘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一巴掌朝商枝脸色搧去,商枝抬手用镰刀敲击他手肘内的麻穴,阿金手一抽,力道瞬间卸掉。目光狠厉,出其不意,左手大掌紧紧掐着她的脖子。
商枝冷着脸,呼吸不畅,她咬着牙,“蠢货,你们被他利用而不自知,死不足惜!”镰刀一闪,尖利的弯钩划破他的手腕,鲜血瞬间飞溅而起。她手腕一转,用力一勾,挑断他的手筋。
“啊——”
阿金握住自己抽搐的左手,痛苦地惨叫一声。
“老大——”
小跟班被他手腕汹涌而出的鲜血吓傻了,冲上去捂伤口,看着商枝的目光带着忌惮。
商枝一手抹去脸上的血渍,冷声道:“我和他曾经是未婚妻,早已解除婚约,昨天他才被我废掉命根子,断子绝孙。这个时候告诉你们,我是他未婚妻,问我要银子,有两点。一,利用你们除掉我,给他报仇。二,你们给我解决掉,他不用还债!”
阿金觉得裤裆凉飕飕的,神色狰狞,怒吼小跟班,“你他妈是问谁打听?那人确定说他们是未婚夫妻?”
小跟班连忙把吴氏的原话说出来,“她说‘老黄历的事情,你有啥好问的’。”
商枝勾唇道:“可不是老黄历。”
“蠢货!”阿金抬脚踹倒小跟班。
薛慎之听到后院的动静,手里拿着铁锹,带着一群人过来。
阿金手筋断掉,心里痛恨商枝,虽然有心报仇,寡不敌众,他们人少势薄,咬紧腮帮子,“走!”
几个人跑上药山,阿金回头就看见一个书生打扮,拿着铁锹的男人,掏出帕子给商枝擦脸上的血。
操!
“上当了!”阿金狠狠啐一口,蠢杀材果然是骗他们!
阿金心里彻底相信商枝的话,贺平章脸上的伤说不定就是这臭娘们揍的!
他目光阴鸷,冷笑几声,“利用老子给他报仇,害得老子废一只手,想置身事外?呸!这笔账没完!”
“老大,这娘们废你一只手,咋讨回来?”小跟班等着阿金吩咐。
“蠢蛋!给老子废了贺平章那蠢材!”阿金目光阴冷地瞥商枝一眼,这娘们眼睛不眨一下的见血,下手又狠又毒辣,可见没少干这些事!这么个硬茬子,栽她手里算他倒霉!
这一次,的确是活该!
一行人,立即去往贺家找贺平章。
贺平章早在看见商枝挑断阿金手筋的时候,吓得屁滚尿流,逃命去了。
商枝冷眼看着他们离开,这些地痞流氓,在她手里吃大亏,一定会从贺平章那里找补回来!
她接过薛慎之手里的帕子,擦了擦阿金碰触过的脖子,看着身上溅的血,厌恶地皱了皱眉。
“你去梳洗,摆宴的事情不急。”薛慎之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心知是吓到她了。
商枝点了点头,她放下镰刀,这才发现整条手臂用力过度隐隐发抖,她才知道自己在害怕。虽然做过无数台手术,但是第一次在手术之外把一个人的手筋挑断,她到底是有些虚。为了不露怯,她绷紧拿着镰刀的手,现在放松下来,倒是有点软。
只是有时候,你不狠,吃亏遭罪的永远是自己。
必要的时候,需要狠手段!
刚才那一手,的确震住了阿金一行人,不敢再轻易找她麻烦。
商枝望着水盆里倒映出沾满血迹的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
薛家。
许氏满脸郁色,不知道第几次跑周家,那边一直不松口,啥时候将周蔓嫁过来!
乡试结束好些天,又拿良辰吉日没挑选好做借口。
心里憋着一团火气,心想等周蔓嫁过来,再狠狠磋磨她一顿!
许氏砰、砰、砰地用力剁着猪食发泄火气。
这时,贺良广上门,他站在院门口,看着满脸不爽快的许氏,随便找个话题问道:“薛老头今日也不肯下山?”
许氏差点吓得剁掉手指头,她瞪着贺良广,翻个白眼道:“那死鬼,从虎子死了,你啥时候瞧见他下山了?”
贺良广点了点头,“薛慎之考上解元,你不去吃酒席?”
许氏嗤之以鼻道:“又不是举人老爷,有啥好庆祝的!”
贺良广脸上勉强的笑僵了僵,继续说道:“你就不知道了,解元是举人第一名。”
“啥?你刚才说啥?”许氏瞪圆了眼睛,下巴都要惊掉了!
那个短命鬼,考上举人第一名!
咋可能?
他不是考乡试的资格也没有?
“你不知道?昨天村里人都去给他道喜了。”贺良广很诧异,“薛解元没有给你报喜?”
许氏老脸一拉,短命鬼躲避她来不及,咋会告诉她考上解元?
去府城考试都闷声不吭,生怕她会去占他便宜,闹得他考不了试!
这些天她忙着去镇上催婚,哪有心情八卦村里发生啥事?她心情不佳,小许氏也不敢乱嚼舌根惹她晦气。
“村里人都去吃席面,你这做娘的没去,可见他心里没把你当娘。你生他养他,如今有功名在身,就想要踢开你,枉费薛大虎为救他搭上一条命。如果薛大虎还在,他一心向着你,薛宁安这门亲事,早就替你拿下来,哪会让你伤神?”贺良广的话,字字往许氏心窝子里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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