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目光冷冽,贺平章恶向胆边生,敢对她心怀不轨,下手半点没有留情。
贺平章被她眼底的轻蔑不屑给刺激,身上仿佛不疼了,他猛地朝商枝扑过来。咬紧牙根,发狠地说道:“我给你一顿好打,该你疼疼我,给我压压惊……”伸手要撕商枝的衣裳。
贺平章眼前飘起粉末,他吸入几口,天旋地转,就见商枝嘴角一勾,冷酷地一笑,“就凭你!”他惊恐地睁大眼睛,一股寒意从尾椎上涌,转身想逃,商枝一脚踹向胯部。
“啊!”贺平章惨叫,捂着裤裆,痛得倒在地上打滚。
商枝看着他额头、脖子青筋根根暴起,脸色狰狞扭曲,冷冷地挑眼说道:“既然是祸根,那我就废了,免得你今后丑人多作怪!”
贺平章目眦欲裂,双目猩红,怨恨地死死盯着商枝。
商枝冷笑一声,眼里满是嫌恶,“你也配和他相提并论?今天这点教训只是让你长长记性,下次再敢乱爬,要你的狗命!”
一脚踢着他肩膀,厌恶地说道:“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贺平章目光吃人的瞪着商枝,恨不得杀了这个恶毒的贱人!
窒息的疼痛缓过去,他紧咬着牙根,夹着腿,扶着墙壁从后门走出去。
“汪汪——”
小土狗不知道从哪里‘嗖’地冲出来,吓得贺平章左脚绊右脚,‘扑通’摔进水塘里。
“救……救命……”
商枝站在窗前看着贺平章在水里扭动扑腾,关上窗户,把屋子收拾一下,躺在床上睡觉。
她睡眠浅,一点点响动惊醒她。自从发生过贺大昌的事情,她就喜欢在床边放木棍和迷药粉。
果然,派上用场。
——
次日一早。
邓氏打开院门,贺平章倒在地上,吓她一跳。
“平章,你咋弄成这样?发生啥事了?”邓氏看着贺平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沾着干掉的淤泥,浑身有一股腥臭味。
心里‘咯噔’一下,昨日一声不响跑出去,如今狼狈地回来,难道又摊上大事了?
邓氏怕了,贺平章平常不惹事,一惹事就捅大篓子。
“你别再犯傻了,赌债的事情,你爹想到办法,他会摆平。你老老实实在家温书,过几年再下场科考,总能出人头地。我和你爹年纪大,禁不起你们折腾!”邓氏心底对胡氏生出埋怨,家中出事,她不帮着想办法去娘家借银子,居然闹和离!“我就知道胡氏这种媳妇要不得,她要走就给她走,等贺家熬过一劫难,她休想再踏进贺家这条门!”
贺平章浑浑噩噩回来,倒在门口昏过去。方才一跟头栽倒在地上,他猛地清醒过来,依旧不敢相信命根给废了,伸手往裤裆里掏,肿胀着痛。
不会的……他不会被废了……
商枝那贱人骗他的,等消肿,一定会好起来!
贺平章自欺欺人,根本就没有听邓氏在说什么,翻身起来,一瘸一拐往屋里走。
邓氏连忙拽着他的衣袖,“平章,你昨晚去哪里了?我和你爹担心你一整晚……”
“闭嘴!”贺平章脸色阴郁,十分难看,目光狰狞,歇斯底里地怒吼,“是你!都是你的错!你不偷人,我不会被人引诱去花楼,下赌坊欠赌债?我一定会考上新科举人!可现在……完了!全都完了!我功名被夺,欠下一大笔赌债,落得断子绝孙的下场!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邓氏紧紧按着胸口,看着贺平章猩红的眼睛,迸发出浓烈的怨恨,令她承受不住!
“平章,你别吓唬娘!功名咋会无缘无故被夺?你是骗我的……娘不逼你,不想科考,咱们不考了。你想娶媳妇,娘给娶你媳妇,你别说傻话……”
“娶媳妇?哈哈哈……我拿什么娶?”贺平章阴笑几声,古怪的说道:“娶来放在家里,让贺平文给我生个儿子吗?”
“平章……”
“够了!别来烦我!”
贺平章面目可憎,一瘸一拐的进屋。
邓氏被贺平章的转变吓坏了,连忙去屋里找贺良广,“平章一大早坐在门口,满嘴胡话。说什么功名被夺,断子绝孙……是那些人吓唬他了?你赶紧想办法,凑够银子,这样下去,他会逼死自己。”
贺良广皱紧眉心,他想一整晚,只想到一个办法。
收税!
“秋粮该交了,今年加四成,他们不加,拿田地来抵!”
邓氏六神无主,听到收税,连连点头,“对对对!你快去收税!带两个人去,他们不肯交,咱们之间抢!”
贺良广放下旱烟,叫上两个人,拿着布袋子去挨家挨户收税。
贺良广第一家去的是陈族长家,开门见山道:“今年收成好,秋粮比以往提四成。你家有十亩地,四两银子。”
陈族长脸色一沉,“四两银子!地里的庄稼全卖了,也没有这个数!贺良广,你心黑,也别将人往死路上逼!”
贺良广冷笑一声,“别人会不会被逼死我不知道,你家一定不会!别说是四两,能造青砖瓦房,就算十两也拿得出来!”
“你——”陈族长心知贺良广吃了秤砣铁了心,打定主意压榨乡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贺良广,税收不是你想收多少就多少,按照文书来!该多少就多少,多一文钱也不给!”
贺良广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幸好他来的时候叫来贺家两个壮汉。
他脸一沉,招手让等在外边的壮汉进来,“你是一族之长,该由你带头,我敬你为长客客气气和你讲道理!你若是和我为难,别怪我不讲客气!”
“我倒要看看你要干什么!”陈族长脸都气黑了!
“你们两个进去搜,活物、死物都可以,抵够四两银子!”贺良广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杏花村五六十户人,有地的给四两,没地的能捞多少是多少,总的算下来,够还赌债,还能将税收给填上。
两个壮汉冲进去,别的不搜,直接去鸡窝,一手抓一只大母鸡,闹得满院鸡叫声。
陈族长气得两眼发黑,他上前阻拦,被贺良广拦住,“你老胳膊老腿在一边歇着,年轻人没个轻重,弄折你了,遭罪的可是你自己!”
闻讯赶来的刘氏,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母鸡的脖子吊在壮汉手里,一拍大腿,嚎着嗓子喊叫,“遭贼了!家里遭强盗了!”
几嗓子喊得乡邻扛着锄头跑过来,就看见刘氏在院子里和壮汉抢母鸡,被推搡着倒在地上。
“咋回事?”乡邻认出壮汉,都是随贺姓的小伙子,又瞅着贺良广拦住陈族长,大伙心里顿时转过弯来,“里正,你这是想干啥?青天白日的上族长家做强盗?”
贺良广目光一沉,冷哼一声,“你们都过来了,我就把话一次说明白。今年秋粮每家每户交四两,拿不出银子用值钱的东西抵。拿不出值钱的死物,用田地抵!一个铜板儿都不能少!”
这一下,乡邻全都整明白是咋一回事,贺良广这黑心肝的把秋粮翻几番!
众人顿时怒了!
“我家田地总共只有两亩,四两银子,你咋不去抢?”
“就是!往年只要交几十文钱,最多的几百文。四两,你是要喝乡邻的血,吃乡邻的肉!”
“不交!今秋一文钱也不交!”
贺良广听他们的话,脸黑成锅底,他冷声说道:“不交也得交!要点体面,老老实实凑够银子,不要脸的,我叫人上你们家去搜刮!”
乡邻气得半死,不知道贺良广哪根筋搭错了,蛮横不讲理!
张嘴闭嘴,四两银子!不给,就抢!
除了家里的田地,养的畜生,哪里掏得出四两银子?别说四两了,就是一两银子都够呛!
摆明了,贺良广是要把大伙给逼死!
抢走田地,乡邻们靠啥种粮食吃饭?
大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突然,有人说道:“你凭啥收税?我们的地都给举人老爷,他能免五百亩赋税!咱们村里加起来,也不够五百亩!”
“对!就是!我们的地都送给举人老爷!你不服气,就去衙门闹!”
“他哪敢去衙门闹?上回可是在衙门吃了板子,屁股打开花!他剥削老百姓,县令爷知道,不得剥他的皮!”
这一回,轮到贺良广脸色变得难看。气急败坏道:“地在谁的户头,谁交税!别说薛慎之,就是县令爷来也替你们做不了主!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谁不交够四两银子,我卖谁家的地!”
“现在还没到交秋粮的时间,我们在交秋粮前,把地送给举人老爷,不用交这狗屁倒灶的赋税!走,不和他多说,我们去找举人老爷!”
乡邻们扛着锄头去找薛慎之,他们心里早就有一个想法,都是跟着商枝种药材混饭吃,不如把地给薛慎之,也不怕他贪他们的地,每年给薛慎之一点银子算作给他们管理田地的费用。
杏花村的人,难得团结一致。
他们找上门的时候,薛慎之正在教栓子写大字。
屋外闹哄哄地,栓子静不下心,屁股扭来扭去。薛慎之敲了敲桌面,让他沉心静气,“好好写一百个大字,我等会要检查!”然后,走出里屋。
乡邻们站在院子里,见薛慎之走出来,连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薛慎之。
“慎之,贺良广太过分!几十年的乡邻,他这样做可不厚道!压根不给大家活路!我们乡邻把地都送给你,每年给你补贴银子,地大伙都给商枝种药材!”
陈族长站出来说道:“我们按照往年的赋税交给你,回头你给县令爷。”
乡邻纷纷赞同陈族长的话,不让薛慎之难做,“贺良广就是吸血虫,慎之,你可得帮帮乡邻啊!”
薛慎之皱紧眉头,不用细想也知是贺平章的缘故,贺良广需要大笔的银钱,掏空家底贴补不了,主意打在村民头上。
“你们比照今年下发的文书赋税标准交,多出的不用给,他若是强压着,便联名上表龚大人,他必定会替大家做主。”薛慎之安抚各位村民。
村民们吃了定心丸,打定主意,贺良广敢卖他们的地,直接告官,闹到县令爷面前去!
贺良广听村民说他敢把他们的地给卖了,就把他告官,让县令爷定夺,到底该交多少税!
脸都给气绿了,他气冲冲地回家,邓氏上前问,“咋样?银子凑够多少?”
贺良广阴着脸,没好气地说道:“一文钱都没凑够!”
“商枝呢?这个贱丫头总有本事掏出一笔银子!”邓氏想窜惙着贺良广去逼迫商枝。
贺良广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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