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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姚霁珊

时间:2019-01-06 10:15:40  作者:姚霁珊
  裴恕之前曾经提过几句,说是皇城真正的下匙与启匙时间,在某些时候甚至是一天一变,这也是防着有那别有用心之人,摸出皇城的规律。
  只是,这皇城开门与否,和庄伯彦有什么关系?
  再者说,这五城兵马司巡夜的军卒,对这些恐怕也只是一知半解,庄伯彦问他们也没意义啊。
  陈滢敛眉思索,试图厘清庄伯彦举动背后的含义。
  冯妈妈见状,转首望了望外头的天色,便悄步上前,将那案上点着的蜡烛吹熄了,退出门外,见唐妈妈守在门外,便与她一同,把门房左近的灯笼收起来。
  天光已然大亮,这些火烛白燃着,倒跟办丧事似地,很不吉利。
  二人收拾妥当,冯妈妈又取出备好的干净茶盅,唐妈妈叫来郑寿一家,命他们打扫院落,去灶下烧热水等等,一应收拾起来。
  陈滢并不知外间情景,仍旧沉浸在思绪中,直到东窗绽出红光,她才蓦地醒过神。
  天亮了。
  她提步走出小室,望向门外微蓝的、清透的天空。
  今儿应该又是个大晴天。
  然而,她的心中却布满了阴霾。
  她怔忡立在廊下,仰首天际,远处市声隐隐,近处悄语切切,一切离她皆远,却又似触手可及。
  蓦地,一阵脚步声急,如疾雨响雷,惊破寂静。
  那是从院外而来的,靴声杂着铁器摩擦甲衣之声,来者甚众。
  陈滢转过眼眸。
  朝阳如金缕,镂刻出兽头滴水檐鲜明的轮廓,檐下青石扫下几束金光,光芒中细尘轻颤,如疾风搅动的碎雪。
  守门的兵卒忽地挺直身板,单手扶刀,背向院门,肃声敛息。
  纵使看不见他们的脸,单看背影,亦是肃杀。
  冯妈妈停了手中活计,吃惊地望向院门,郑家四口或惊觉、或茫然,院中的井井有条被飞快打破。
  “哗啦”,两个守门兵卒忽地推开大门,笔直分列门旁,十余名铁甲长刀的侍卫,拱卫着高高矮矮数个身影,大步进得院中。
  陈滢的视线,第一时间停落在了最高挑的那道身影上。
  裴恕。
  他怎么来了?
  她的眸光再往旁移,铁甲侍卫腰畔的铜牌,亮锃锃地,迎着金阳刺进眼眸。
  陈滢浑身的血,一下子被寒冷浸透。
  禁军腰牌!
  这不是普通的宫廷侍卫,而是守卫皇城真正的禁军精锐。
  这宗杀人案,与皇城有何关联?
  陈滢往前踏了一步。
  “退后!”人群中爆出一声低喝。
  “豁啷”数声,长刀出鞘,十余道冷厉视线袭来,冯妈妈吓得一个激灵,忙上前拉过陈滢。
  裴恕陡然转首,高高的眉骨压出两道阴影,面色冷厉:“都收起来,自己人。”
  众官兵还刀入鞘,然而,看向陈滢等人的神情,仍旧极是肃杀。
  “进去搜。”一高壮男子喝道,看去似是禁军首领。
  众人齐声应诺,分出一队人马进得内院,很快地,内院传又传来一阵骚乱,数息之后,重归安静。
 
 
第328章 团哥儿呢 
 
  裴恕迈开长腿,行至陈滢身前,目色柔和,垂首望她。
  朝阳正从她的背后升起,她细细的发丝上镀了一层金芒,温暖明媚,如含露迎风的春草。
  他不说话,就这样望她,面上有些微的一点点温情。
  而后,他忽地启唇。
  然而,清醇若酒的声线,却不曾如期出现。
  他飞快地比了几个口型。
  他相信她能看懂。
  陈滢半仰着头。
  迎光看时,他的鼻骨尤为高挺,鼻翼紧窄,若奇险陡峭的峰。
  她的视线顺着他的鼻骨上移,他的眉眼映在淡金的光里,半透明的眼珠,琥珀一样。
  她望住他的眼睛。
  淡透的瞳孔深处,她看见了缩小了的自己。
  那个自己,正在向他点头。
  下颌以轻微的幅度上下移动着,颊边好似还余着一缕笑。
  “嗯咳”,背后传来响亮的咳嗽,如芒在背的视线刮过来,扫起裴恕半身的鸡皮疙瘩。
  “陈三姑娘好走。”他趁势转身,斜过一侧唇角,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剑柄上弹了个响蹦儿:“伤风感冒,趁早吃药。”
  流里流气的话音,再醇美的音线也要打上折扣。
  咳嗽和刮眼神的是同一个人,年约四旬、白面微须、仪容修洁,双目顾盼神飞,却有一身极重的煞气。
  那是长年处理刑事案件的人才会有的气息。
  陈滢记下了这张脸,以及那人身上浓重的煞气。
  “郎廷玉,送陈三姑娘回府。”裴恕语声再响。
  若醇酒里撩起的剑,带起一串冰冷的酒滴,落在耳畔,凛然锋利。
  那白面男子抖了抖衣袖,冷冷地看他,没说话。
  郎廷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叉手应是。
  陈滢向裴恕屈了屈膝,回身从冯妈妈手中拿过弓箭与箭袋,负在身上,提步向前。
  郎廷玉飞跑上前引路,冯、唐二人紧紧相随,一行人步出院门儿。
  门外还有两队禁军,分别守在巷子两头,郎廷玉晃晃腰牌,他们立时放行。
  难怪裴恕要让他送。
  由此处回国公府,正是那几条杂巷,住户皆是各府仆役。
  许老夫人当初特意选定此处安置周家“姐弟”,为的是安李氏的心,表明一种态度。殊不知,这特殊的地理位置,亦给了罪恶可乘之机。
  走出禁军守卫的巷弄,喧嚣声扑面而来。
  天时尚早,挤挤挨挨的小院里升起炊烟,洗漱声与说话声被晨风吹得四散,饭菜的香气、油锅烹炒的味道、干柴点燃的焦味,还有笑声与骂声,合成人间烟火。
  陈滢慢下脚步,渐自站定,水一般干净的眸子,冷光湛湛,静若秋空。
  乔小弟!
  裴恕刚才比的口型,正是这三个字。
  陈滢的手心一片汗湿。
  她紧紧扣牢腰畔箭袋,箭羽扫过掌心,凉且滑,毛毛地似扫上她的心。
  那一刻,“周柱儿”的脸浮上来,细皮嫩肉、白白净净。
  乔小弟,正是乔修容唯一的血亲,刺驾案前便已失踪。
  原来,“周柱儿”,就是乔小弟。
  不合常理的易容,以及庄伯彦的惊愕、狂喜、不敢置信,还有他临行深深的一瞥,这一切,终有答案。
  陈滢闭上眼,摇了一下头。
  朝阳扑上头脸,热烘烘地,烤灼着它能够触及的一切。
  可陈滢知道,她必须冷却。
  让整颗心、整个大脑,如同被西伯利亚寒流袭卷的大地,如同被浸泡于海底两万米的暗礁。
  冷静下来,思索这其中利害,或许,还要加快速度,提前截取一部分消息。
  乔小弟伪装成周柱儿,与一个自称周九娘、不明身份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认陈劭为亲。
  紫绮到底落入了怎样的圈套?
  或者不如说,是陈劭与李氏,乃至于整个国公府,是否皆在局中?
  陈滢张开双眸,清澈的眼瞳划过流溪般的光,剔透明亮,有若星辰。
  她转首向郎廷玉一笑。
  “郎将军,我想请您替我给小侯爷传句话。”她说道。
  郎廷玉叉手:“三姑娘想说什么?”
  陈滢转开眸子,眯眼看向东边的天空。
  屋脊上卧着一片光,流转着、跃动着,如蛰伏的金龙,即将跃上苍莽长天。
  一道干净的声线,嵌进了这片光影中:
  “请郎将军替我问问小侯爷,团哥儿是不是失踪了?”
  …………………………
  “啪”,成国公府正气堂,国公爷陈辅狠狠砸碎一只瓷盏,铁青着脸转首一扫,案上笔墨“扑落落”掉了满地,半砚的墨在墙上溅了一溜墨点儿。
  “他怎么不死在外头?!”陈辅五指簸张,手背青筋扭动如小蛇,一如他扭曲的脸:“他要是死了,我给他烧高香!烧一百炷高香!”
  骂完了,气犹未竭,转身“呛啷”拔下壁上铁剑,重重击向大案。
  “砰”,尺许厚的沉香木案,生生劈出一道白印,如墨玉裂璧、玄珠横沟,丑陋而又短促,无端地生出几分戾气。
  “父亲息怒。”世子爷陈勋劝了一句,皱起了眉。
  发脾气若是能解决问题,他一早就发出来了,何苦隐忍到现在?
  陈劭陷进去的可不是什么小事,那可是刺驾案!
  天幸那案子他们国公府还出了点儿力,三丫头救驾有功,还得了赏赐。
  可现在看来,这个功劳,还有赏赐,反过来又成了“贼喊捉贼”的戏码。
  即便元嘉帝不这样想,旁人却未必不会。
  陈勋咳嗽了一声,转首叫人:“来啊,扫一扫。”
  几个小厮战战兢兢地走进来,收拾满地狼籍。
  “父亲,出去说罢。”陈勋道,扫了那些小厮一眼。
  陈辅重重地哼了一声,抬腿就往外走。
  他刚才说的是真话。
  若知道这个二儿子能招下这样泼天的大祸,他早就烧香拜佛求他早早死在外头了。
  父子两个跨出屋门,兜头是阴惨惨的一片天。
  正值午后,花园里静悄悄地,荼蘼架下无荼蘼,唯一架子翠绿的叶,遮出细碎的荫。
  没有阳光当头,那白石凳子烤得不算太热,父子两个一坐一站,个个黑口黑面。
  没有人会觉得开心。
  陈劭的案子一日不结,国公府就一日不得安宁。
 
 
第329章 变相软禁
 
  “你可知昨日陛下召见,与我说了些什么?”陈辅的脸沉着,说话间抬手挥臂,像是要砍人:“陛下说了,当年康……”
  他忽然收声,眯眼往四下看,细细的眼缝里射出寒光。
  “父亲放心,这里没人,侍卫们守着呢。”陈勋说道。
  此处可是正气堂,寻常人根本近不得的,也亏得陈辅还怕,他自己安排的侍卫,他自己倒忘了。
  陈辅“唔”一声,视线放远,望着阴霾的天空,鼻孔里呼哧带喘,似惊似怒:“陛下与我话说当年,道起逆王兴兵之事,过后又道,乔修容刺驾案,怕是与逆王余孽有关。”
  他蓦地张大两眼,刚硬的脸上,涌起一丝不相称的后怕:“你是不知,走出皇城后,为父身上的衣裳潮得都能拧出水来。”
  他抬手在额上擦了一把,似昨日汗滴,今时犹在:“我算是听明白了,陛下这哪是闲话当年?这分明就是拿话点我呢。若非当年我领兵与逆王大军死战,还险些伤重不治,陛下又念及旧情,只怕昨日回府,那抄家的禁军便也要跟着到了。”
  他用力拍了下大腿,“嘿”了一声,目中微露得色:“好在当年老子勇武,一头冲上去杀个天翻地覆,若不然,陛下哪得会这样轻举轻放?”
  陈勋苦笑。
  轻举轻放?
  这话也就老爷子会信。
  陛下若真要轻举轻放,陈劭就不会下诏狱。
  诚然,仅凭一具乔小弟的死尸,还治不了陈劭的罪,陈劭也不是真的进了诏狱,而是在狱所旁的一间小屋里住着,说是三法司有话要问,其实就是被软禁起来了。
  也亏得他身子撑得住,昨日被带走时,竟还是自己走的。
  而即便如此,谋逆大罪,又岂是闹着玩儿的?
  再者说,古往今来,皇帝要治你的罪,还会缺理由么?
  如今的国公府,头悬刚刀,刀柄就在陛下的手上。
  可笑国公爷,还以为陛下网开一面,却是没想透,陛下为何要当他的面提及康王。
  康王当年犯下的事儿,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事儿。陛下的话说得这样明,国公爷却根本没听懂。
  “要不,分家吧。”陈勋看着脚下,仿佛在数石径上的蚂蚁。
  陈辅愕然抬头,怔住,良久后,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儿子觉得,再这么拖下去,国公府怕是要削爵。”陈勋抬头看他,两眼定定的,不错眼珠儿。
  他父子生得肖似,身材、五官,无不相同,唯气韵略有差别。
  陈辅粗豪,立在那里就像把刀,随时可以出鞘杀人。
  如今,这把刀已经老了。
  陈劭却更像匣中之剑,藏着敛着,轻易不动,动则必杀。
  现在,这剑正锋利。
  二人你望我、我望你,片刻后,陈辅的粗眉往中间聚了一下。
  他的眉毛如两把外向的扫帚,扬起来才见锋芒。
  而现在,这锋芒却向下压着,压出满脸愁容。
  “分家么……”他罕见地沉吟起来,虽然声音拖得长,但眼睛里却没什么情绪。
  府中大事,主意从来不是他拿。
  陈勋又低下了头。
  足底的白色圆石磨得光滑,亮得恼人。
  他的父亲上阵杀敌是一把好手。
  也就只会上阵杀敌。
  “要不,问问你母亲去?”陈辅松开眉,手指抠着石凳,两眼往垂花门的方向看去。
  陈勋沉默地低着头,好半晌,说道:“好。”
  分家这个念头,自从那所谓的寻亲事件之事,便已经存在他心里了。
  陈劭现在惹下的麻烦,往大里说,整个国公府也不够填的。往小里说,那也要累及亲族。这念头由此越发壮大,如今已是枝繁叶茂,藏都藏不住。
  分家最大的好处,就是向元嘉帝示弱。
  如果陈辅仍旧做着国公爷,这个家就分不了,除非他上书请罪,顺理成章地由世子陈勋接替他。
  如此一来,家也分了,陈辅也用行动请了罪,而分了家的国公府,就只有他们长房一家,或许再加个四房,而剩下的两房,自是各扫门前雪,不与国公府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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