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彻底惊醒了,小时候大哥也曾用这招整治过她,而今羽翼丰满,她的怒气更比当年强盛百倍,伸出爪子随手往他手背上狠挠。
“大哥发什么神经啊,干嘛跑到我屋里来闹事!”
她采取暴力抵抗,秀明也进行暴力执法,兄妹俩就在床边抓扯起来。
“你给我起来!下楼吃饭!”
“我不!”
围观者手足无措,景怡则像拔了引线的地雷陡然爆炸,冲上去一把推开秀明。
“你干什么!放开她!”
好脾气不代表没脾气,赛家老大最精通如何激怒他,从小到大两个人没少起干戈,秀明作为常胜方从不把他放眼里,训他跟训孙子似的。
“老金你脑子被屎糊了吧,还想护着她!”
景怡觉得他的JP程度可以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光洁的印堂现出竖纹,义正辞严道:“她是我老婆我当然得护着,有你这样做事的吗?随便跑到别人的卧室,掀别人老婆的被窝,这是十足流氓的行径!”
“我是她大哥,怎么会是流氓!”
“是,你是她大哥,可她现在是我老婆,我的管区,我的领地,除了我任何男人都不准对她拉拉扯扯!”
“你……”
景怡好几年没这么动怒了,顾家男人把家人看得重于一切,绝不能容忍妻子受辱,不惜与粗暴的老冤家正面抗衡。
“看过动物世界吧?野生动物都有自己的生活区域,外来生物都是入侵者,会受到主人的强烈抵抗,你现在就是我们家的入侵者,再敢对我老婆动手动脚,我就对你不客气。”
“你不客气能怎样?要动手吗?好啊,来啊!我早看你不顺眼了,把我妹妹扭曲成这样,我早就想揍你了。”
秀明对他的怨气也越过了临界点,真心想诉诸武力,挽起袖子就要上去动手。
家人们怎敢怠慢,堵的堵,扯的扯,不足三十平米的卧室挤成了蜂房。
千金不懂秀明的心思,跳脚大骂:“大哥真是疯了,大清早耍什么威风啊,在外面受了气不敢发作,到家里人面前来耍横了是吧?你敢动我老公一下试试,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秀明一片苦心逐流水,更是气急败坏:“臭丫头,你在跟谁讲话!爸生前你是怎么跟他保证的?他对你提的要求你都做到了吗?”
他祭出多喜的牌位,千金顿时失势,人要是讲理,自然蛮横不起来。
兄妹俩转为用较文明的方式争吵。
“爸要你一年内学会自理和独立,你现在还是游手好闲,哪有一点改过自新的样子?”
“改正总需要时间嘛,这还没到一个月呢,你着什么急!”
“起步就这么艰难,还敢指望你后期发愤图强?”
“我又不用养家糊口,要那么强做什么?”
佳音挤到中间劝说:“千金,你大哥是为你好,你多体谅他一点。”
千金不领情:“再为我好也得尊重人啊,一来就骂人,还想打我老公,这两年除了美国总统特朗普,我还没见过这么横的人!”
贵和明白大哥和妹妹的心意隔了九曲十八弯,谁都当不了他们的翻译官,不如放弃沟通,只求和平。
“千金,行了行了,大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少说两句吧。大哥也是,这丫头什么德行你也该了解,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您想一下子把一块红烧肉变成椒盐排骨,那是不可能的。”
秀明和千金同声反驳:“了解就该忍耐吗?”
面对同样的批评,兄妹俩还是很团结的。
吵了一架,秀明也饿了,待会儿还要上工地,不能再耗下去,再向千金提出警告:“总之从今天起你必须给我勤快起来,别像猪一样懒惰!”
千金音量持续走高:“我就是变成猪,你也管不着!”
“你是猪,你丈夫就是饲养员,老金,年关要到了,你要是不想让你老婆被我们宰了灌香肠,就趁早帮她活出个人样来。”
众人大军过境般走个精光,灿灿也尾随大舅离去,临走时还冲母亲翻了个白眼。
千金望空追骂:“太过分了!爸爸刚走就开始欺负我!”
景怡也忘记肚量,为她助阵:“:好了别跟这种人呕气,我早说他是个地痞流氓,你还怪我诋毁他,刚才那些话是人说的吗?”
“哼,地痞流氓有什么可怕的,我就不吃他那一套,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秀明出门上班,把早餐风波一并带走了,家人们各自安排周末。
景怡加了两天班,准备和妻儿在家休息,发现地板上积了灰尘,拿出吸尘器来清扫。入住赛家以后当年学习的家政技能重新派上用场,下班后总要花一个小时做清道夫,才能保证家人能有整洁的居住环境。
这样没什么不好,做家务很消耗体力,就当去健身房锻炼了。
他精细入微操作吸尘器,寻思抽空把家里的扫地机器人搬过来,这样就能节省出扫地的时间去擦洗窗户和家具,当初搬家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打扫到沙发边,吸尘器被千金的双脚挡住去路,她正津津有味玩手机游戏,听景怡轻声说:“老婆,把脚稍微抬高点。”,方才注意到辛勤劳作的丈夫
“你怎么又吸地啊,前天不是刚吸过吗?”
“经常打扫才不会脏,以前在家陆阿姨可是每天吸地的。”
“是吗?我怎么没注意?”
千金回忆片刻,嗔道:“陆阿姨是干这个的,你又不是,平时上班够累了,在家就歇会儿吧,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说罢抢走吸尘器,生怕丈夫再操劳。
看她这么心疼自己,景怡自然很甜蜜,问她:“老婆,你要喝咖啡吗?我去煮。”
他喜欢喝咖啡,制备了一整套传统的蒸馏器具,搬家时别的家什都没带,就带了这个。
千金拿起装咖啡粉的罐子摇了摇。
“没有咖啡粉了,得现磨。”
她去磨咖啡豆,景怡去做准备工作,发现冰箱旁的桌面上有一个白色杯底印,是倒牛奶时留下的奶渍,干成这样至少得两天,也就是说他前天去医院以后千金就没擦过桌子。
他想妻子是个马大哈,估计没看到,悄悄用抹布擦干净了。
这时灿灿气鼓鼓从他的卧室冲出来,对千金叫嚷:“妈妈,请您到我房里来一下。”
千金莫名其妙跟去,见他指着乱糟糟的书柜责问:“您看了我的漫画为什么不放回原处?就这样乱七八糟地塞在柜子里,边角都起皱了。”
千金很反感儿子的张狂,反问:“书买回来看本来就会旧,又不是搞收藏,哪儿来那么多讲究?”
“用了人家的东西就该还原,更不能因为不是自己的就随便糟蹋!”
“你这小子,别忘了这些漫画都是我出钱给你买的。”
“您是出资人,但这些书的所有权在我这儿,我才是它们的主人,妈妈不仅不尊重我,还乱扔乱放,处处展示恶劣的生活习惯。”
“我哪里恶劣了!”
灿灿不怕母亲逞凶,继续提出新抗议,带她走到客厅的沙发前。
“您每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零食,零食碎末都掉在上面,前些天都是我给您清理的,这两天我故意没管,看看,伸手随便一摸就能摸到渣儿,您就不怕引来蟑螂吗?”
随后又带她去看鞋柜,柜子里的横七竖八摆着几十只女鞋,形同乱葬岗,门一开就飘出难闻的汗臭。
“看看这鞋柜,我和爸爸的鞋都摆得整整齐齐,只有您随便乱扔,穿完以后也不知道放除臭剂,一开柜子全是您的脚臭。”
千金积羞成怒:“你爸爸还没嫌我呢,你凭什么叽叽歪歪!”
灿灿不像她只会撒泼,板着小脸,像个严肃的教导员。
“做人要有公德心,这不是您教我的吗?我们在同一个区域生活,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也是对他人的尊重!以前家里面积大,又有陆奶奶收拾,还能相安无事,现在房子缩小了好几倍,您再这么邋遢,我和爸爸都会受不了的!”
千金无力还击,回头问正在观察事态发展的丈夫:“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也受不了我了?”
景怡懂心理学,明白夫妻关系才是家庭关系中的第一顺位,遇事都站在妻子一方,批评儿子:“灿灿你怎么能这样跟妈妈讲话,说了多少次,对长辈不能没礼貌!”
灿灿态度稍和:“我已经很有礼貌了,爸爸,《汉语词典》上说尊敬和屈服是两个意思,我尊敬妈妈,但不能屈服于她的恶习。而且我认为妈妈变成这样爸爸也要负一定责任,您早就清楚她的坏习惯,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批评纠正,妈妈才会习以为常!”
话音未落左肩就被母亲狠推一把。
“你这些话是跟谁学的?是不是你大舅教的?你才跟他住了几天就被他收买了!”
灿灿弹射臧否,擘肌分理:“大舅说得一点没错,我很感谢他能直接指出我们家的缺点,如果爸爸也能像他那样是非分明,妈妈就不会变成这样!以前我没有对比,还不觉得妈妈有多差劲,搬到这儿以后每天看大舅妈是怎么照顾家人的,我才发现妈妈根本不配做妈妈!”
儿子竟然为老冤家站队,景怡登时火了。
“灿灿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妈妈!”
“我是恨铁不成钢,她要是别人的妈妈,我才懒得说!爸爸看到别人的妻子那么贤惠,自己的妻子这么懒惰,心理就不会不平衡吗?”
孩子的想法很正常,傻瓜才不会区分好坏优劣,同样是人,大舅妈能做到的,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不能做到?他们家比大舅家条件好得多,为什么女主人反比人家差得多?
时事造人,都是爸爸疏于管教,才让“妈妈”徒有虚名。
千金习惯和儿子吵架,火气都在正常范围内浮动,此时听他把抨击点放到丈夫身上,燃点顿时抬高了,抓住灿灿想要抽他,碍于丈夫“不能对孩子使用暴力”的教导,转念将他推到墙上,逼到跟前凶恶喝斥:
“小子,谁允许你用这种口气跟你爸爸讲话,你对我放肆可以,但不许这么对他。虽然你是我生的,但有一点得搞清楚,如果没有你爸爸,就根本不可能有你,我是因为爱你爸爸才甘愿生下你,不然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会生孩子,你得对他心存感激懂吗!?还有,这家里我和你爸爸才是主人,别人家的孩子是小皇帝,那跟我们家没关系,在这个家你爸爸是太阳,我是月亮,你只是颗卫星,必须服从我们!”
这下灿灿明白自己不能冲破父母的联邦阵营了,沮丧地转身离去。
“跟妈妈说话太费劲了,我真想快点独立。”
千金追着骂:“好啊,明年我们就送你去上中学,反正你们老师说你的智商已经达标了,早点给我滚出去独立,我还能清静点!”
灿灿走到卧室门边回头恳请景怡:“爸爸,您如果爱我就赶紧让妈妈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吧,那样她才会清醒,知道谁才是家里的落后分子。”
冥顽不灵母亲,包庇纵容的父亲,这个家真不是说理的地方,他太孤独了,想尽快争取一位盟友,妈妈这厂商不靠谱,出产的产品质量还是过关的。
千金真想掐他一顿,追上去,房门啪地关闭,险些夹住她的手指。都说孩子是上帝给母亲的礼物,这个儿子八成是上帝在愚人节那天发货的。
“我早说孩子太聪明了不是好事,你看他都成精了!”
她向丈夫抱怨,气他家基因太好,过犹不及。
景怡能做的就是泥水匠,抹完妻子的西墙,回头还得去抹儿子的东墙。早知道合住会带来麻烦,这不,家庭矛盾已经开始增多了。
千金发了一通脾气,理智稍稍恢复,整顿一下思路首先弯腰曲腿抱着自己的右脚嗅了嗅,她每周都会去上一堂瑜伽课,身体柔韧性很好,做这个姿势毫不费劲。
“我的脚不臭啊,为什么鞋柜里味儿那么大?我没买过质量差的鞋子啊。”
景怡笑道:“再好的鞋都会臭脚,这鞋柜又不通风,闷久了当然会臭,放点除臭剂就好了。”
千金再去打开鞋柜,正视后才发现里面真的乱得发指,以前在家进门脱鞋后陆阿姨都会帮她摆放整齐,导致她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她无奈地取出鞋子,一双双摆好,又发现家里没有除臭剂了,得出去买,也不知道镇上的超市有没有专用的鞋柜除臭剂。
景怡说:“不是要煮咖啡吗?把咖啡渣烘干装在纸包里放进去就能代替了,总不能为了买个除臭剂特地出趟远门吧。”
千金起身拍了拍手,去为吸尘器更换吸头。
“你去煮咖啡,我用吸尘器清理一下沙发,免得那小子回头又找茬。”
景怡望着她重拾笑容,妻子是知错能改的小天使,只有他能看到她的优点。
晚上十点,秀明下班回家,家门外的路灯坏了一个月还没修好,他决定明天去镇政府投诉,进门时景怡正提着垃圾袋出来,冤家路窄,空气密度瞬间增大了。
“你在干什么?”
“你自己不会看吗?”
“我说老金,你大小也是个博士,又是富二代,怎么尽干这些下贱的事?”
“我在为家人服务,你觉得照顾家人很下贱?老赛,我们都知道你这人良心不发达,可这么说也太对不起两位嫂子了吧。”
“你少给我鬼扯,明明知道我的意思,还给我装糊涂。今天非当着爸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秀明继续早上的课题,见胜利在客厅窗户后晃悠,就冲他吼:“胜利,过来!”
胜利召之即来,奉命去召唤二哥三哥。
秀明先把景怡带到集会地点——赛家屋后多喜的坟前。
十天前良辰吉日,赛家人在阴阳师父协助下为父亲安坟,因是临时性的,只用青砖砌了个小冢存放骨灰盒。墓碑也是瘦长形的,宽一尺高三尺,只刻了多喜的名讳。家里人怕不够美观,还在周围放了一排花盆,坟后种了一颗两米高的柏树,等将来迁坟时一块儿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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