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挖了他的眼睛!]林茵茵被那色眯眯的目光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主播那飞机场他也看得上眼,啧啧啧,看来没见过多大世面。][有古怪,主播你离远点,万一他突然扑上来抱你,那有理也说不清啊。]崔清看得心底一颤,往后挪了一步,暗自蓄力,万一有所不对,马上拔腿就跑。
“在下姓袁,排名老大,”袁大郎眼风瞟了墨香一眼,脸上的嫌弃呼之欲出,转而笑着对崔清道,“十三娘,我有一件事相告。”
“吃喝嫖赌,”刘华的声音淡淡地响起,“买卖奴婢,尤其是一手扒窃的功夫……”
袁大拱手,靠向崔清。
“……技艺精湛。”
第85章 顺
袁大起初听到郑夫人的意思时, 本以为是小菜一碟, 毕竟他技艺精湛, 自出道以来从未失手,但当他真正站在崔清面前时,却觉对方压根找不着破绽。
“哦?何事?”听他说有事要说,崔清只淡淡问道, 仿佛毫不关心。
袁大向前迈一步, 微微躬身,好似要说什么隐蔽的事情, 不希望其他人听到似的,他眼睛余光早已瞟到十三娘腰带上系着的香囊,以他的手艺, 完全可以在不触碰对方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解下来。
但他没料到, 即便他有事相告, 十三娘依旧未放松警惕,他走近一步, 崔清便后退一步,始终隔着一米的距离。
再有本事,始终要近身, 袁大不可能隔着一米远便伸手去捞对方的东西,然而十三娘这态度好像他身上带着什么有害细菌一样。
他眼珠一转,刻意慢慢压低声音道,“不知,十三娘可曾听闻过郑二郎的名声?”
若放在平常娘子身上, 早已好奇地靠近一些,以期能听得更清楚一点,然而崔清丝毫不上套,她的观众早已把直播间的声音调高,将对方的只字片语全部复述出来。
“这倒是不曾听闻,”崔清保持着安全距离道。
对方不上钩,袁大一阵沮丧,他本想乱说几句糊弄过去,再寻机会,不过转念一想此番打草惊蛇,或许十三娘已经怀疑,得抛出点实在的消息才行,便半真半假地道,“娘子或许不知,我婆娘最擅□□丫头,郑夫人常常光顾,这几天,更是买了一大批丫头进府,却没听过丫头出府的消息,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说起来,他对崔清还怀有一丝高高在上的怜悯之情,好像看着一条鱼在水里奋力挣扎,却不知它早已身在网中。
被郑夫人盯上,的确值得为她烧几柱香。
“许是遣散归家了,”崔清当真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当下就有些吃惊,只不过表情控制得好,没表现出来。
袁大心痒痒,恨不得打破十三娘的冷静假面,冲动地道,“你那郑二郎,也不是什么软弱之人,你没听说过吧,早些年他有一个妾侍,但和李七娘定亲之后,便没有了。”他说完有些后悔,不过转念一想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说出来也无妨。
崔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而此时,后母郑氏的丫头匆匆赶来道,“娘子,快开宴了,夫人唤您过去,”她抬眼看到袁大,露出警惕之色。
有两个丫头护着,袁大失去了最佳的机会,他恨恨地叹了口气,径直穿过三人离去。
“这个人甚是奇怪,”郑氏的丫头攥着帕子道,“娘子,我们赶紧回去吧。”
崔清“嗯”了一声,她正欲抬腿,又觉得哪里不对,丫头连声催促,她只好先过去再说。
而走到一棵樟树下的袁大得意洋洋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方丝帕,方才他佯装叹气和崔清擦肩而过,硬生生地从她怀里顺走这方丝帕,丝毫没引起三人的注意。
袁大在灯笼的烛光下打量着,只见丝帕一角绣着个小小的“崔”字,便满意地塞进怀里,脚步轻快,去寻郑夫人领赏钱。
第86章 来援
“拿到了?”
郑夫人正招待着宾客, 贴身丫头便寻着她, 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郑夫人点点头,朝宾客们抱歉地一笑,与丫头走出主屋,寻一偏僻角落说话, 头上一盏灯笼烛光落下来, 橘色光圈晕在她身上。
丫头递上丝帕,郑夫人朝借着烛光微一打量, 瞅见端正秀丽的一个“崔”字,满意地还给丫头,“拿去给郎君, 让他寻个由头露出来。”
丫头福了一礼去了, 郑夫人突然喊住, “等等。”
她也不说话,只在那站着, 灯笼光在她脸上跳来跳去,显得她的神情闪烁不定。
“夫人?”她站的时间有些长了,丫头不得不出声催道。
郑夫人回过神来, 脸色复杂地道,“你看,二郎是真的欢喜十三娘,还是……”她仿佛才想起这一番手段将带来的后果。
而另一边,崔清一路匆匆地跟着丫头回宴席, 一条弹幕划过,[主播,你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刚才那个男人给我的感觉太熟悉了,他说话的时候一直耷拉着肩膀,但经过你们的时候肩膀抖动了一下,我本来不敢确定,后来放慢速度看才发现的确不是我的错觉。]这条弹幕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第一时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香囊,还摸摸袖子和坏里的丝——丝帕不见了!
不管在什么时代,丝帕都算得上女子的贴身物件,更何况她的帕子还绣着原主的印记,若是落到歹人手里,名节算是毁于一旦了。
崔清心里一咯噔。
[一定是郑夫人设计的,]弹幕急得不行,[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握有主播的丝帕,简直天时地利人和啊。][不会吧,赶紧想个办法啊!]
[能不能找个机会偷回帕子?]
直播间的观众们你一句我一句,一群群弹幕鱼儿般游过,反倒让崔清更慌了。
[别急,想想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名声坏了,只要你死活不嫁,难道你爹还会把你绑上花轿不成?大不了不在长安找夫婿,你不是一直想着出家做道姑吗?]所谓恐惧,大多因为前路无知,当观众们这样一分析,崔清深吸口气,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一边在心里思考该如何破局。
一条丝帕本证明不了什么,她大可以事先说自己帕子丢了,或以字迹不同为由解释,然而,会几门书法的娘子虽不多,却也有,不足以取信于人,她与郑二郎相看过的事虽瞒得严严实实,但时有联系,有心之人依然能觉出端倪。
“所以,你是在哪里找到的袁大?”另一边,卢七郎皱眉问道,“这样一个人,郑氏肯定会把他藏得严严实实的,你如何在那么短的时候寻到他们的关系?”
刘华也挠挠头道,“我就派个人在郑氏府前守着,他昨日见着袁大从侧门偷偷进去,做派不似老实人,便去查了查他的底细。”
“不妙,”卢七郎坐直了身体,手啪地一声拍在桌上,“郑氏今日夜宴,邀请十三娘一家,又见袁大昨天出现,其中必有情况。”
他抬头问刘华,“此地距离郑氏府邸多远?”
“快马加鞭,不到一刻,”刘华下意识地回道,“但是就算你去,又能做什么,而且他们也没邀请你啊。”
卢绚看了他一眼。
刘华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挪到自己胸膛,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问,“你是说……我去?我像是那么不懂礼的人吗!”
卢绚早已起身穿衣吩咐小厮备马,毫不理会一边嚷叫的刘华,直到被他吵得头疼才道,“见机行事。”
而后又补充一句,“见着十三娘再说。”
他匆匆朝外走去,府外早拉来两匹马,刘华虽觉他小题大做,却也不得不跟出去——卢绚一向是对的,如有不对,参见第一条。
两个人骑马狂奔,所幸宵禁已至,道上并无行人,不到一刻钟,便已至郑府门外。
卢绚跳下马,以眼神示意刘华,刘华无奈之下,在附近酒楼里找到盯梢的下属,对他耳语一翻,那下属点点头,便去了。
“他定能混进夜宴,给十三娘传递消息,你放心好了,”刘华没好声气地道,绕过跳着胡旋舞的舞娘,“我们去包房里等他。”
能当不良人,手上定有几手功夫,卢绚微微颔首。
崔清到主屋之时,宾客满聚,黑压压地坐了一地,她留神靠边而行,行至后母郑氏所在的桌席,“夫人,”她张望两眼,“尚未开席?”
“嗯,郑夫人好似有事出去,”郑氏道,“还有宾客未至。”
崔清心思一动,似乎猜到郑夫人所说的出去为何意,正想出去查看,便见郑夫人款款而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黑发上的金钗在满室光辉下闪耀着锐利的光芒。
[帕子应该不在她身上,]弹幕们道,[在她身上无法发挥最大价值。][那就只能在郑二郎身上了。]
[酒宴还没开,要不去让丫头把帕子要回来?][别!到时候要不回来反而坐实了。]若是莱尔先生在,或许他能想出什么损招来,可惜他并不是每天都看直播,专家小组们纵然有本事,也不免技穷——他们可没接触过后宅这等阴损的手段。
而此时,一个小丫头找到了忙着领餐具的墨香,掐尖了嗓子问,“敢问可是墨香姐姐?”
若是崔清在此,或许她背后的观众们会有人认出,这是一个女装大佬。
“所以,十三娘的丝帕不见了?”酒楼包厢里,卢绚听着不良人的消息,手指轻叩桌面,脸色阴沉得仿佛六月的雷雨天。
“是,十三娘说她的丝帕上绣着一个崔字,”不良人低低地道。
卢绚冷笑一声。
刘华噤若寒蝉。
第87章 脱身
从前崔清就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 来到唐朝后, 自然换成了丝帕, 出门在外,难免会撞帕,若是玩些斗花草的游戏,需把帕子平摊在地, 不绣些印记很容易拿混, 拿错贴身之物可不是大家娘子所为。
崔清自然不会绣的,好在原主无聊时喜欢绣点什么, 帕子小,极好练手,因此攒下一大批。崔清出门便捡一块塞怀里, 慢慢也就习惯了, 倒是忽略了贴身物品在宅斗中的“妙用”。
“娘子, ”墨香挪到她耳边,在周围的笑闹声中轻声道, “卢七郎说,此事有他,无需担心。”
崔清心里涌起的, 除了惊讶,还有那么一点点欢喜。
可是,他毕竟是个郎君,内宅这些阴私手段,他想必从未听闻过, 连崔清都受困于内,想不出好主意,卢七郎又该如何处理?
崔清想着想着,汤勺险些送进鼻子,幸得无人注意,这才回过神来,专心用饭。
[哎……女大不中留啊,]不知谁发的弹幕起了个头,观众们蜂拥而上,颇有种“我是看着你长大成人”的架势。
“没想到这郑府竟如此行事!”刘华嗟叹,“平白辱没了郑氏的好名声。”
“你待如何行事?”他转头问道。
卢绚望着微弱的红灯在黑夜里叠了一层又一层,满天的星,风吹而过,牵起他的衣角。
外院,宾客盈门,笑声不断,倒比内院更添几分肆无忌惮,郑府蓄有私妓,又叫了外头的妓来陪酒,一眼望去,每位郎君身边皆有女郎陪侍,不时亲昵地拍拍女郎雪浪般的屁股,玩些嘴对嘴传酒的游戏,还有些妓|女、小厮唱小曲,私宴大抵如此。
在座又有人道行酒令,都拍手称妙,只郑二郎脸色涨红,只顾躲着身边女郎的手,便有亲戚笑道,“二郎,扭扭捏捏,成何体统啊。”说着他一搂□□的腰肢,一张大嘴罩上脸去,直瞧得郑二郎脸色惨白,好在小厮及时赶到,他才脱身而出。
“何事叫我?”郑二郎气犹未定。
“方才夫人身边的姐姐唤我把这帕子予你,”小厮道,从怀中摸出块方帕来,其上绣着端端正正的一个“崔”字。
郑二郎一看便皱眉道,“这是十三娘的帕子?你如何得到的?还不快还给人家!”
“郎君,”小厮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强调道,“这是夫人的命令,只需在合适的时候露出来便是,何必追究那么多呢?”
郑二郎一时迟疑,“可是……”
小厮直接把帕子塞到他手上,“机会夫人已经给您了,郎君你可要好好珍惜。”
说完他兔子似的跑走了,好似身后有狼在追般。
郑二郎低头看着手上的帕子,烛光一闪,他的眼睛阴霾密布,浓得化不开。
他把这帕子团了一团,随手一扔,自个儿进了房门,那张雪白的丝帕躺在灯笼的红罩光里,慢慢舒展开来。
“七郎,此计能行?”刘华半信半疑地问。
卢绚呵呵笑了一声,伸了个懒腰,长腿靠着塌,“行与不行,你且瞧着。”
“倘若不成,”刘华摇头晃脑地道,“我的银钱岂不是白花了?可一定要成啊。”
“二郎回来了,”其父躺在榻上,由着妓’女喂一串葡萄,“快坐下,该行酒令了。”
郑二郎应了一声,听着伯父叔父们的淫词艳语,一双手紧紧地攥着,几乎要掐出血来。
“二郎,”其中一人对他笑道,“到你了。”
郑二郎微一欠身站起,袖子里一方帕子却不慎飘落在地,他脸色大变,忙出席去捡,那帕子却被一只大脚踩在脚底。
这位大脚的主人慢悠悠拾起这方帕子,一时间,展开来一看,两道眉毛顿时往上抬起,暧昧的眼神滑过他,朝主位上慢慢坐直的郑父道,“原来,二郎早已心有所属,却不知是哪位崔家女郎。”
“三弟,”崔父暴喝一声,“你怕是酒喝多了,神智不清醒了。”
丝竹之乐全数停下,郑氏叔父忙点头道,“是是是,我喝多了,喝多了,看错了。”一边走上前去把帕子递上,崔父看清楚了帕子上的字,一双眼睛满是愤怒,哐当一声把杯子摔在地上,走过去如提小鸡般提起郑二郎的领子,“你最好收起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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