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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真香警告(穿书)——六日瞳

时间:2019-01-21 09:14:59  作者:六日瞳
  林陌展信,信笺上的字迹苍劲有力,纸面上的话语犹如涓涓细流,缓缓抚平她烦躁不安的心。
  换上新娘的嫁衣之后,她被簇拥到妆奁前,嬷嬷替她梳妆。
  耳边是众人的吉祥话,她的心思却忍不住飞出很远。
  她想象着,他如她一般早起,沐浴,水珠滑过他贲张的胸肌。
  他被伺候着换上大红礼服,湿发被麂子皮绞干,挽成发髻,配上玉冠。
  他嘴角含着笑,浑身不再有以往的清冷气息。
  或许他亦紧张得微微发抖,但面上还得做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他接过属下牵来,早已被装饰一新的骏马,长脚一跨,骑着马,朝她缓缓走来。
  “新娘子真美……”
  “真好看……”
  “跟仙女一样……”
  嬷嬷站在一旁,看着面前不但没有妖艳之气,反而显得华贵大方的新嫁娘,满意地点点头。
  她总算不负公子幕的嘱托。
  看着铜镜里装扮得异常美丽的脸,林陌心头砰砰直跳。
  没多久,屋外传来一阵喧哗,王娘子和二妞喜滋滋地走进来,嚷嚷道:
  “来了来了,新郎官被拦住,马上要作催妆诗了。”
 
 
第64章 
  屋内的众人屏住呼吸。
  陈幕的声音,愈来愈近,不多时,已经进了院门,快要到门口。
  王娘子牵着穿的一身喜气洋洋的囡囡,朝林陌挤眉弄眼。
  二妞却站在墙角,不肯上前,默默地看着林陌,无声地流泪。
  林陌朝她招招手。
  二妞擦了一把眼泪,低垂着头,怯生生地走过来。
  “傻孩子,”林陌拿锦帕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哭甚。”
  二妞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所遇到过最剔透干净的心。
  不论她心头如何打算,二妞始终毫无保留地信任她,坚定不移地站在原地等她。
  “姐姐,”二妞抽噎道:“日后,我还能叫你姐姐么?”
  林陌浅浅地抿嘴,嗔怪道:“傻孩子,莫非姐姐出嫁,就不是你姐姐?”
  “可你日后是公子幕的夫人,二妞不过是个……”
  “不管姐姐日后的身份如何,你都是我妹妹。”林陌亲昵地捏着她圆乎乎的脸颊,“姐姐还打算给你准备一份丰厚嫁妆,热热闹闹地把你嫁出去。”
  “我才不要,”二妞小声地反驳她,紧紧牵着她的一角,满眼的念念不舍,“姐姐……”
  娘死后,爹很快把她卖给六婆换钱。她骨架粗壮,长得又不好看,在六婆手里转了几轮,都卖不出去。
  六婆原本打算随便找个娼寮,把她卖进去。
  她见过从娼寮抬出来,浑身流脓的女人,草席都没有一张,被胡乱扔在路边,人还没有咽气便被野狗啃得稀巴烂。
  倘若不是遇到姐姐,她如何能像现在这样,吃得饱穿得暖,没人打骂,还能靠双手赚钱养活自己。
  她早已将姐姐视作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姐姐要出嫁,她慌得很。
  她晓得自己手笨心蠢,不能帮姐姐,姐姐嫁入王室,日后再也无法见面,她感觉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现下听了姐姐的话,二妞终于放下心中石头。
  说话间,陈幕已经来到门外。
  众人顿时忙碌起来。
  递扇的,扶人的,掸衣的,忙做一团。
  林陌接过扇子,静静地看着王娘子和二妞。
  她们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二的亲人。
  她抿了抿嘴唇,努力压制住骤然涌上心头的酸楚。
  在这个世界,总算有人,送她出嫁,让她不再孤单。
  “不许哭。”王娘子又哭又笑,却不准她落泪,“大雍有规矩,新娘出嫁,不能流眼泪。”
  屋门已经打开。
  陈幕站在门外,等着她。
  林陌拿扇子掩面,低垂着眼眸,在嬷嬷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屋外,是漫天的喧哗和香花。
  她是被人祝福着,出嫁。
  林陌登上马车。
  车轮在干净的青石板上滚动,发出咕噜的声响,将她心头疯狂汹涌的激动焦躁不安喜悦,依次碾压平整。
  待马车到达陈幕的府邸,两人被送去早已搭好的青庐。
  陈幕和林陌相对而坐。
  依照大雍的习俗,开始正式的成婚典礼。
  典礼一直持续到傍晚。
  最后,几名年长的嬷嬷,站在一起,在丝竹的伴奏声中,吟咏起一首古老的颂歌。
  歌声中,一名嬷嬷从金丝编织的小箩里取出金剪,将两人头发,各自剪下一小缕,挽在一起,结成合髻。
  合着颂歌的最后一句袅绕尾音,嬷嬷将合髻放入金丝银线富贵连绵荷包,递给林陌。
  礼成。
  众人离去,青庐里只剩新婚燕尔的两人,他们相视一笑,迅速脱去喜服,乘着夜色,径直去了王宫。
  啸王住的宫殿外,早有人在守候,一见到他们,赶紧小跑过来,“显后在寝宫陪公子宸,半个时辰后,会过来……”
  沉闷的灰色暮气,将啸王目之所及的范围,全部掩盖。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迷迷糊糊地走着。
  这里,既无时辰光阴亦无风雨星辰,空空落落的安静,黏腻浓稠的安静。
  他忘记自己是谁,打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整个人只是麻木地往前挪动。
  他不晓得在这混沌之中,走了多久。
  倏地从耳侧吹来一丝风,将他模糊的意识,吹清醒了半分。
  他下意识地睁开眼。
  不远处,忽然有一丝光亮,隐隐约约,像是站着一个人。
  他心头突然一急,跌跌撞撞的想要跑过去。
  离人影越近,风越大,直到最后,他整个人陡然清醒过来。
  他离人影的距离,伸手可及,可他却不敢再往前多走半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被狂风吹散,成了断断续续迟迟疑疑的碎字:“纤……纤?”
  人影未答。
  他却兀自肯定,欣喜若狂地站在原地,道:“纤纤……你……出现……是否代表……你……原谅了我……”
  一思及有这种可能,他鼓起勇气,踉跄地扑向人影,想要抱住她,“纤纤,我不是故意的。”
  他动作带起的风,卷着纤纤轻飘飘地往旁一闪,避开了他。
  他站在纤纤方才站的位置,看着离他不远的人影,戚戚道:“纤纤,你为甚不说话,你为甚不见我?”
  他的话音,如孤鸿哀泣,被风吹散。
  忽地,他像是想明白了甚,心头涌起一股悲恸,“纤纤……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才能见到你……”
  他低垂着头,想了半晌,方才慢慢道:“这样也好……黄泉路上……有你作伴……死已足矣……”
  人影清凌凌一笑,身影渐渐散去。
  啸王伸手去拦,又是扑空,他急得没法,忽然灵机一动,大嚷道:“纤纤,你怨我恨我,不肯和我讲话,但你为甚不问问幕儿,你不惦记他么——”
  “你可晓得,幕儿如今已长大成人,大雍上下,均知晓他的名字……”
  人影身形一滞,沉沉笑起来。
  啸王心头一喜,赶紧扑过去,明明他的手指已经接触到衣角,却只能眼睁睁地衣角一点点,从他指尖抽走,整个人随风而去。
  “纤纤!”啸王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
  屋内亮如白昼,却空无一人。
  不晓得是哪个不长眼的宫人,将殿内窗棂打开了一扇,凉风透进来,将殿内垂下的纱帐,吹得仿若游魂。
  啸王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害怕,坐在床上喊了半天,亦没喊进来一个宫人。
  这群狗东西!
  他支撑着想要下床,忙活半天,亦只得出了浑身的汗,愣是半步都未移动。
  他恨恨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颓然地跌回床上。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要再次陷入梦境,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次第的声响。
  他正要开口。
  来人兀地鬼魅一笑,声音犹如老鸹,浸骨十分。
  他认出是显后。
  她甚时,起了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面前,做出这等模样。
  啸王鬼使神差地闭上眼,装出熟睡模样。
  显后慢腾腾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愣是半句话,都没说。
  待他正要按捺不住,想要睁眼时,突然听到显后道:“明日待你醒来,有一个大惊喜。”
  啸王一惊,竟是半点都不敢再随意动弹。
  好不容易待显后离去,他心急火燎地给玉琪暗号。
  等了半天,亦未等到他出现。
  啸王心头一凛。
  他昏睡了多久?身边的人呢?
  他拼命回忆,愈想愈是大汗淋漓。
  他甚都想不起来。
  唯一能忆起的,便是显后方才那句话。
  他忽然发现,似乎从未看清楚过显后的脸,亦或是他从未正眼看过她。
  为甚会将她带进宫,封她为后?
  啸王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缘由。
  那时纤纤还在,时常与他一起微服私访,探寻市井之趣。
  那年元宵,他们本打算去看灯市,纤纤却吐得厉害。
  他原本想留下陪她,纤纤却坚持要他出去,与民同乐。
  他带玉琪和侍卫,去了灯市。
  人头汹涌中,他瞧见一盏精美的琉璃兔子灯,想要带回去给纤纤。
  刚走到摊前,却被显后抢先一步。
  显后并不美艳,比不得纤纤半分,可当她柔柔一笑时,他整个人都糊涂起来。
  那一夜,他沉溺在温柔乡里,忘记了一切,直到日上三竿,才被玉琪叫醒。
  看着蜷缩在一旁,啼哭的显后,他十分恐慌,匆忙回宫。
  见到纤纤的那一霎,所有的忐忑不安,化作虚无。
  夜深人静时,他却无法压抑地想念那日的艳遇。
  纤纤容貌秀丽,温柔大方,是当之无愧的王后。
  但床笫之间,总有一丝不完美。
  而显后,身藏异宝,让他欲罢不能。
  他偷偷派玉琪将她带进王宫。
  纤纤发现后,并未说甚,只浅浅一笑,“既然王上喜欢,封她为妃罢。”
  “万万不可,”啸王急切辩解:“当初娶你时,本王曾经发誓,后宫只有你一个女主人。”
  说这话时,他有些心虚。
  纤纤并未再说甚,她的腰腹日渐粗大,慢慢卧床不再外出。
  他亦不晓得为甚,将她抛之脑后,好似这世间没有她的存在。
  直到那日,幕儿一脸苍白地跑过来,对他大喊。
  他匆忙赶去。
  纤纤惨白着一张脸,躺在血泊中早已断气。
  他失落不过三天。
  显后前来觐见,跪在他面前,声声戚戚,字字泣血。
  他心头一动,伸手抚上她的发顶。
  远远地,有器具落地的声响,他抬眼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一角月白色的衣襟。
 
 
第65章 
  似乎从那时起,幕儿和他的距离愈来愈远。
  王室亲缘本就凉薄,这一远……
  啸王低垂着头,莫名有些伤感。
  他正要抬头叫人,眼角余光处,突然出现一双脚。
  啸王心头一凛,眯眼望去。
  陈幕和一个蒙面的小巧女子,肩并肩站在不远处。
  啸王不知,他为甚深夜无召入宫。心下暗道,莫非这逆子有夺位之心?只是此时再躺回床上装睡,已来不及,只得坐在原处,冷漠地看着他。
  “父王,”陈幕语气里带着让他无法忽略的惊喜,“您可无大碍?”
  啸王一愣,未答。
  “想来父王尚未清醒,”陈幕整个人瞬间消沉下来,语气淡淡道:“莫娘,动手。”
  啸王心道不好,正要开口呵斥,蒙面女人从怀里摸出炭笔脂粉,拉着陈幕凑到铜灯旁,在他面上勾勾画画。
  啸王一头雾水地盯着他们。
  不多时,蒙面女人收拾好家伙,道:“和王上已有十分像,应该可以瞒天过海。”
  陈幕回转身,朝他走来。
  原本年轻的,没有一丝纹路的面容,眼下和他如出一辙,添上岁月痕迹。啸王一时有些恍惚,好似神魂脱壳,遇见另外一个自己。
  陈幕领着林陌,跪倒在床头,朝他行跪拜大礼,“儿臣无能,让父王受苦——”
  他顿了顿,“儿臣已寻到名医,幸得祖宗护佑,趁今日儿臣成婚,宫内守卫松泛,与林氏偷偷潜进,将父王送出……”
  啸王越听越糊涂,他不过是睡了一觉,怎地身边的人,个个在他面前自说自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都是要反了不成!
  啸王终于按捺不住,冷声道:“本王怎地不知,甚时给你赐了婚。”
  “父王,”陈幕不敢置信地轻叫一声,抬起头,将声音压得极低:“您醒了?”
  啸王被他气得笑出来,“你带着女人,深夜出现在本王寝宫,鬼鬼祟祟作甚,可是要造反?”
  “父王息怒——”
  陈幕急忙解释:“父王重病,卧床已有月余,儿臣实在忧心。”
  啸王听到自己竟然病了有月余,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儿臣在极其偶然之下,觉察父王身体有异,还未待儿臣详查,显后便关闭宫门,不许儿臣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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