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绵本不想搭理他,可这人实在喜欢刷存在感,她扶了扶眼镜,强忍着恶心回:“奇怪,都快要入冬了,怎么还有苍蝇在飞,特别烦。”
方鹏顺着她的视线来回扫了一圈,压根没看见什么苍蝇。才知道她是在骂他,当即扬着手就推了林绵一下,这人没什么三观,家境在洛城称不上太富裕,不过有个姥爷有权有势,这才勉强塞进了新世纪的六班里。
方鹏在初中怎么说也是横着走的,可惜六班有个何意,把所有风头都给抢去了。
他惹不起何意,一想到那天被何意逼着给林绵认错,屈辱的不行。何意打不过,可这看起来就狐假虎威的老古董,他肯定是打得过的,这不,都被他推的踉跄了几步。
还真以为那天何意给她撑腰,他就不敢惹她了呢?
林绵退了两步,又来回的往办公室墙壁上看,方鹏以为她还在嘲笑他,怒火更盛,忽的听到她问他:“这里没有监控吧?”
方鹏回说当然,叫她老实点,否则他把她揍了都没人知道。
然后他就看见眼前的少女勾着唇笑了笑。
忽的感觉颈间一凉,一阵凉风吹进来,桌案上的纸页翘起了边,“哗啦啦”的响,这股冷风在室内刮了一阵,“砰”的一声把门给带上。
响声减弱,偌大的办公室里静的出奇。
身穿校服的少女伸手把马尾辫拉的紧了些,笑起来:“那就好办了。”
……
英语考试结束,段傲春跟在方光辉的身后,火急火燎的走:“方老师,我们班林绵是不可能作弊的,人家可是中考状元,成绩非常好的,怎么可能作弊!”
方光辉走在前面,听闻转过来,把手里的那个手机丢进她手里:“人赃并获,她带手机进场,上面还有英语答案,你说说,我怎么信?!”
段傲春一噎,脚下的步子更快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咱们快些走,我找她搞搞清楚缘由。”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拐角处。方光辉“啧”了一声,“怎么还把门给关上了,段老师,我觉得你要好好教育一下你们班的学生,两个作弊,你好歹也是个优秀班主任,怎么同学们的德智体美劳都不发展一下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段傲春面上笑着说好的好的,心里早把方光辉骂了个千遍万遍。当年竞选教导主任一位,她和方光辉是最强劲的人选,最后校长拿她是不是还准备生育这事儿把她给打发了,这叫段傲春心里郁闷的要死。今天又被说教一通,心里自然也是不爽的。
“风大嘛。”她解释着,推开了门。
办公室内,方鹏捂着下腹“嗷嗷”的叫,见到段傲春如同见了他妈一样亲切,一把扑了上来,控诉道:“段老师!林绵打我!”
一米七几的小伙子,哇哇大哭,煞有其事的样子。
段傲春目瞪口呆的被他搂着,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能是自己班上那胡作非为的小子,她把方鹏推开,看一眼林绵。
没错啊,是她们班的好学生林绵,穿着校服,很乖,怎么可能打人呢?
段傲春小心翼翼的问:“林绵怎么可能打你呢?”
她心说,你一个不良少年指控好学生揍人,这事也太充满魔幻主义色彩了。更何况,林绵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能把他这刺头给教训了?
方鹏嚎啕大哭,把袖子撸起来给段傲春看:“你看,她真揍我了!老师你救救我,我不要和她同班了!”
可那上面一点儿乌青都没有,没什么说服力。
方光辉不知情,但见方鹏哭的惨,也训道:“林同学!你怎么能打人呢!”
段傲春一听不爽了,林绵是她六班唯一一棵好苗子,又是遭受了被诬陷抄袭,现在又被诬陷打人,怎么听都觉得不现实。当即语气也有些不客气:“方老师,您这样不对吧。咱们都不清楚事情的经过,起码也要听听林绵怎么说吧?人家这么柔弱一姑娘,能把小伙子打成这样?”
段傲春看一眼林绵,后者则一如既往的平静的回望过来,逻辑清晰:“段老师,我没有打人和作弊。把手机带进考场是我不对,但我不需要作弊——而且那个答案上有三道题是错误的。”
她虽然刚刚只瞄了一眼,却记住了,心里觉得方鹏这陷害手段特别低级。
“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一个重考的机会,我可以证明自己。”她声音不疾不徐的,看向两位老师,眼神扫过方鹏的时候,那人身子抖如筛子,怂怂的躲到段傲春后面。
“是啊方老师,我们林绵不需要作弊的。你不是抽屉里还有张一中的期中考卷子嘛,拿出来给她做!”
被她这么一提醒,段傲春总算记起正事来,她还指望着林绵能拉班里平均分的呢,当即起了战斗欲望,准备借这事把刚刚自己受的委屈也给讨要回来。
她正和光辉噼里啪啦火花四射的理论中,走廊上远远的就传来一句遥远的声音:“老段——”
众人齐刷刷的往那头看去,穿着病号服的何意跑的气喘吁吁的,几步跨到办公室门口,看见林绵毫发无损时,总算松了口气。
“她怎么可能作弊!这人脑袋开过光的好嘛!”他气势汹汹的走进去,像个英雄一样的挡在了林绵的面前:“老段,你想想,用得着吗?”
何意一路跑来的,虽然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但因为运动,浑身冒着热气,站在林绵身前时,她蓦然感受到一阵微小的热意在往自己这边流动。
“没事吧你!”何意转过脸来看她一眼,总算有正当理由可以训斥她了:“欸,你这人平时看着牛逼哄哄的,怎么关键时刻这么怂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林绵变弱小了些,看着可怜兮兮的,连头发都乱了几缕,看来真受委屈了。
唉,要不是他出马,这人怕是要吃亏。
他心里美滋滋的,第一次站在道德的最高点,眼睛一扫,这才发现角落里的方鹏,当即把指骨捏的“咔咔”响:“老段,方鹏要林绵给他作弊那事你该不会忘了吧?今天这事很明显,这王八蛋栽赃嫁祸啊!”
说着,就准备过去找方鹏算账。忽的,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住,何意转头,不明所以的看向林绵:“干嘛?”
“你好点了吗?”她看着他身上宽大的病号服,单薄的要命。抬起眸来,看他脸色。
不太好,有点发青,眼下有青黑,应该是昨晚没睡好。
她揪着他衣角的手指紧了紧,能感受到衣服上的他的体温,那点儿温暖,正慢慢渗透进她冰冷的指尖。
“我靠,我能不好么,我生龙活虎,一个打俩。”何意正处在极度兴奋的“英雄救美”成功后的喜悦中,准备以把方鹏胖揍一顿作为完美结局,说着就又要往方鹏那边迈开步子,忽的听见身后林绵说道:“段老师,那赶紧帮我们安排补考吧。”
何意:???
她是魔鬼吗?!
第15章 15 争吵
空荡荡的教室,何意身上套了件光辉的皮大衣外套,放在办公室太久,味道不是很好闻。他坐在座位上直哆嗦,嘴里碎碎念着:“我好心好意来救你,你就这样恩将仇报,你对得起我吗?啊?!”
“啊——”
他在那激昂的“啊”了两声,把在窗外看风景的光辉给“啊”进来了,敲了敲窗道:“何意!你好好做试卷,别打扰人!”
林绵做的是一中的卷子,和何意的不同,两人的手机也都被收缴在讲台上,因此光辉监考的松一些,不怕他们作弊。
何意噘着嘴,看林绵在那奋笔疾书,特别意难平,趁着光辉脑袋探出去的当儿,踹了林绵的桌子腿一脚:“跟你说话呢!”
桌子被他踢歪了一边,林绵伸手扶正,拿眼睨他:“你干嘛跑出来?”
何意刚想脱口而出说我担心你啊,可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平白无故就弱了势气,赶紧话锋一转:“我来看热闹的!”
林绵没接话,在那唰唰唰的写卷子:“快点做。做完回家吃饭。”
其实何意本来成绩就不差,只不过到了青春期,和何洲瓴玩叛逆。再加上前些日子林绵帮他补课,再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也听进去了不少。
他不满,又提了一遍:“你对付我不是挺能的么?今天怎么还能让方鹏欺负去了?你窝里横呐?!”
他就是特不满她对他的态度。
什么嘛,刚刚在办公室里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结果现在替她正名了,又展现出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味道来,看的他心里直冒火。特别是这两天心心念念的那句“谢谢你”,到现在都没有听到。
甚至就连刚刚发卷子的时候,她都对光辉说了谢谢你。
却唯独对他!
只!字!未!提!
已经是放学的时间了,校园里闹哄哄的,刚刚光辉拉开的窗户没关上,还在往教室里漏风,冷飕飕的。
林绵看何意一眼,少年套着比自己的身形大许多的皮外套,像是充了气的娃娃,可袖口却短了手臂一截,手腕裸露在外,冻的发红。
她收回目光,想赶紧回家,说:“没有。”
何意又问,这回总算是把自己想要的给说出来了:“那我拯救了你,你为什么不对我说谢谢?”
林绵觉得他胡搅蛮缠,再看那试卷上一字未写,甚至连名字都才只写了一个“何”字,心说就他这速度,得在这儿呆到何年何月,很干脆的打断了他:“你生病是不是为了逃避考试?”
她甚至连下一句都准备好了。
“不是的话赶紧做,做完我请你吃饭,养生粥,好不好?”
可是何意没能给她说出下一句的机会。
他本来就已经是要燃不燃的鞭炮,被林绵这么一刺激,当即炸了!
“我逃你麻痹!”
他是真被她气着了,右手扎过针的血管疼了起来,一路蔓延到小腹,连带着整个人都疼的抽抽了,浑身又冷又疼。
大冷天的一听见她被诬陷的消息就往学校里冲,万万没想到落得这个下场。
何意真生气了,脸涨的通红,说话间把光辉的衣服扒拉下来丢在了椅子上,他看着面前那两张试卷,气的要命,抓过来撕成好几半,手一扬,纸屑顿时飘散一地。做完这一切,他还觉得不解气,踢了身边的空桌子一脚,空旷的班级里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把光辉给吸引了过来,怒斥道:“何意!你干什么!”
“老子不考了!”
窗口的风“哗啦啦”的灌进来,遍体生凉。他瞪着光辉,好似瞪着什么仇人似的,无惧光辉的恐吓,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林绵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过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他做的这一切实在过分,特别是撕试卷,顿时把她心里的那点儿愧疚感给消灭的荡然无存。
光辉追着何意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林绵的的眸色暗了暗,放空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继续写卷子。
比她早到家的,是方光辉的电话。
何洲瓴本来还在为何意拔了吊瓶跑去补考骄傲,结果光辉把何意撕试卷的事情一说,顿时火冒三丈,怎么压都压不住。
等她到家的时候,正好和怒气冲冲走出来的何意撞了个正着。
她犹豫了一下,上前拉住他:“当时的事情谢谢你,我不该那样说你,抱歉。”
少年皱着眉头,脚步停顿了一下,面色稍缓。
林绵再不清楚情况,看他这满脸怒气的样,心里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了。她不善于安慰人,看他没有甩开她,便手上使了点力气:“别闹了,跟我回去吃饭。”
也不知道哪个字眼戳中他了,还是他本身就已经看她不爽,语气里满是□□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瞪着眼看她:“我才不和白眼狼吃饭!”
他今天的种种行为都十分幼稚,林绵在学校里时心里就有几分火气,这下没憋住,直接说出来了:“何意,你成熟一点好吧。”
“就你成熟!你真棒!”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暮色沉沉,天已经完全黑了,少年的背影瘦弱,肩膀微微的抖动,像是一只无助又倔强的小兽。
林绵一直目送着他走进暮色里,垂着眸想,这傻孩子也不知道套件外套。
家里的气氛十分压抑。地上狼藉一片,佣人们在收拾,显然刚才的父子交锋十分的激烈。
见她回来了,何洲瓴的神色缓和一些:“绵绵回来了。”
林绵乖巧的脱了鞋,走到餐桌前喊了声爸,何洲瓴叹气:“何意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
为了助力期中考,桌上全是姜玉雨做的拿手菜,菜香诱人,特别是那道糖醋鱼,烧的外酥里嫩,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可不知为何,吃到嘴里,却什么味道都没有,如同嚼蜡。
姜玉雨看她没吃几口,有些意外:“怎么了绵绵,做的不好吃吗?”
林绵在想事情,吓了一跳,赶紧往碗里夹了几筷子,笑着说:“怎么会呢,妈做的最好吃。”
她垂下脑袋喝汤,笑意敛去,心里无比沉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何意相处太久,被潜移默化,她的情绪竟然也开始外露了。
第16章 16 樱花妹妹
第二日考试,前桌的位置空着。
何意没来。
他在向何洲瓴宣战。
林绵考完后去问辛仔,辛仔一脸茫然,嘴上却还在夸着:“卧槽,意哥就是意哥,牛逼啊!”
她不算是热心肠的人,问不出结果也就作罢。
又过一日。周四。何意的位置还是空着。
何意毕竟是风云人物,几天不在,班里全在传,说什么的都有,越说越离谱。
就连韩淑都听了三四个版本,什么为了梦想、为了女人,每一个故事都被女生们染上了不羁的色彩,直叹何意真是个追风男子。
她拉着林绵问:“你说,何意这是干嘛去了?我听说他和光辉吵了一架。那时候你们不是在一起补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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