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啊?”
那人笑着坐在了林绵的身边,要了一杯玫瑰色心情,转头,瞥见她手里那杯最廉价的啤酒:“请你喝一杯?”
说着,又要叫酒保。林绵摇头:“不用。”
她不是很想搭理他,此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来享受这舞会的。
女人初期越冷淡,越能撩拨起男人的兴趣,特别是冰山美人,更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那人当即就使出浑身解数,讲了一会儿,发现少女的表情有些意兴阑珊,这才闭口。
正好点的酒上来了,尴尬的拿过抿一口,趁着这沉默的当儿悄悄打量她。
少女的上半张脸都被面具遮盖了,裸露在外的红唇性感,沾染了酒液,在灯光下看着格外的诱人。脖颈线条优美,引人遐想,视线一路向下,忽的被一件黑色西装挡住。
他不由抬起头来看。
璀璨的灯光刺眼,来人高大,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少年沉着一张脸,冷淡的问道:“你还要盯着我女朋友看多久?”
第18章 18 窦小姐
林绵本来想走,倏的肩上一沉,搭上了件西装,带着点儿温度,透着淡淡的薄荷香。
身边的男人手一僵,她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头。
少年站在她身边,白衬衫、黑西裤,面具遮挡了他的长相,可遮挡不住他出尘的气质,此刻正目光炯炯的看着那炮灰男。
她与何意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对他的声音熟悉的不行。
她下意识的挑了挑眉。
这小兔崽子跑出去三天,她担心了三天,想到他那受伤的背影,心底里总会蹿上来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可他倒好,看样子,离开了家里过的也很滋润。这不,今天还有空来参加这假面舞会,还会来为女生出头了。
这叫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莫名有种上当受骗之感。
许是何意的气场太过强大,那炮灰男摸摸鼻子,识时务的溜了。
林绵把西装从身上摘下来递还给他:“谁是你女朋友?”
她刻意把声音放尖了些,她本来的声音就偏柔,在刻意的鼻音加成下,声音又软又娇。
何意刚刚还一副牛气冲天的嘴脸,现在一见到梦中情人,顿时脚都软了。他微微红着脸解释:“刚刚那人看你的眼神太露骨,我就……”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十多天前我们见过。”
他在她对面坐下,有些局促,在这紧张的情绪中,又多了几丝期待。他把面具摘下,露出一张俊脸来,因为羞涩,面色红润。
他佯装镇定的看向她,一双黑眸亮的出奇,勾着唇笑了一下:“当时你出现,很帅气。”
他不好意思说她救了他,听起来怪怪的,显得他十分废柴,再说了……要不是那人掏出了棒球棍,他怎么也能把那群人给揍的叫爸爸。
以前何意倒是无所谓,他说话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也不会觉得丢脸。可在她面前,他无端有些紧张,生出几分想要包装自己的心思出来。
林绵和何意认识也有一个多月了,倒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扭捏的姿态,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
何意有些局促,佯装淡定的把那日的场景描述了一遍,和她道谢:“上回的事谢谢你。”
林绵又轻轻“嗯”一声。
知道他在这里,她心里的那根弦也放松不少,她不愿意说太多话,以免暴露。
可何意却没走,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儿,他轻咳一声,问酒保随便要了杯酒,轻抿了几口。
气氛有些尴尬。
也就在这时,酒吧里劲爆的音乐声一改,变成了蓝调小曲,灯光也变成了较为暧昧的粉红色光线,台上的主持人宣布假面舞会正式开始,请各位迅速找到自己的舞伴!
林绵知道,这都是造势的噱头,说是说假面舞会,但其实也就是大型联谊晚会。可这是假面舞会的规则,每个人入场,也都代表是默认状态。
她向来不太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自然是兴致缺缺的。
正准备起身离场,身边的何意比她快一步站起,少年穿正装的样子很帅,身姿笔挺,做了个很绅士的动作,伸出手来。声音化在嘈杂的声响中,无比真挚:“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林绵一怔。
少年的耳根子通红,显然很害羞。
她的眸光闪了闪,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拒绝。可鬼使神差的,她缓缓的伸出手,把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掌间,轻声说好。
掌心中的手白嫩细软,何意心跳的飞快。
他搂住她,低声的说:“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林绵想了想,回他:“我姓逗。”
逗你玩的逗。
他倒是把她心里面的那点恶劣因子都给勾出来了。
这兔崽子挺能耐的,离家出走,还有心情撩妹,她低头看了一眼扶在自己腰间的手,掌心滚烫灼热,莫名也觉得脸颊发烫,想来可能是面具太紧,勒的。
“窦这个姓氏挺少见的。”何意干巴巴的回,一向伶牙俐齿的他今天嘴笨的厉害,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活在梦里。
音乐声舒缓,又带着几分旖旎,亲密的动作让气氛暧昧的刚刚好。
明明是初识,却像是认识了许久一般,默契万分,他退一步,她便进一步,配合的恰到好处。
何意以前是不信什么生命中的另一半这样的鬼话的,可今天再遇了她,他当即领悟到这种非你不可的重要性来。
他借着面具的掩映偷偷看她,即便被遮住大半张脸,他也完全忘不了她的样子,时隔多日,不仅面目没有模糊,反倒愈来愈清晰。那股子淡淡的樱花味又开始往他鼻尖飘,叫他心神荡漾,不自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林绵轻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她抬起眼,猝不及防对上少年漆黑深情的眼,两人都是一僵,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周遭的景物慢慢淡去,世界里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何意有些尴尬,他又准备解释,窦小姐率先推开他,身子往后一步。
两人之间拉开了些许距离。
林绵觉得这苗头不太对。
理智回笼,她的思路渐渐变得明晰:“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何意手里一空,顿觉失落,他舔舔有些干涩的唇,温柔的说:“嗯,我听着。”
林绵勾着唇笑了一下,她伸手捏住了面具,慢慢往上提,一边说道:“其实……”?
第19章 19 悸动
林绵面具摘到一半,堪堪露出鼻梁的时候,倏的被人一推,重心不稳,往前踉跄了两步,眼看就要摔倒。
何意忙扶她一把。
干净清爽的怀抱,透着淡淡的薄荷香,她双手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掌心下的心跳声热烈,他肌肤的热意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过来,迅速的让她的掌心温暖了一点儿。
也许是刚刚动作幅度太大,林绵左肩的吊带滑下,圆润的肩头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几近走光,肩头一凉,忽的,又一沉。
何意把她扶正了。
一整夜,这西装宿命般的又回到了她的肩头。
林绵耳边忽的魔怔似的响起他之前说的话,特别是“女朋友”那三个字,反反复复的在她耳边绕着,难免心里也有些小鹿乱撞。
何意动作很快,可动作间无意扫过,看着她细嫩的皮肤,顿时面红耳赤,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
怎么说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面对喜欢的人,难免慌张。
林绵抬起头来看何意,少年的下颌骨棱角分明,正低着头看她,眉眼专注,唇线微微勾着,声线柔和:“你还好吗?”
两人的距离很近。
他喉结耸动,说完话微微伸舌舔了舔唇。
林绵心里忽觉得悸动,睫毛颤了颤,面具卡在鼻梁上,微微的刺痛,把她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何意问:“你刚刚要说什么?”
她觉得有些别扭,没想到恶作剧竟然会以这样的意外收场,顿时觉得这面具摘下来,与其说是羞辱他,更是在让自己难堪。尴尬的摆了摆手,将自己的裙子肩带调正,把西装还给何意:“没什么,我去趟洗手间。”
她步子很快,急急的走,穿过一对又一对相拥的人,听见他们情人似的呓语,顿觉脸上烧的更厉害了。
酒吧的洗手间里,也不知道谁开了窗户,冷风灌得室内凉飕飕的,林绵打了个哆嗦,一路行来,脸上的热意未消散几分,她正好走到窗边透气,摘下面具,整个视野都开阔了不少。
这里是酒吧一条街,窗外街灯霓虹闪烁,寂寞的灵魂在黑夜里穿梭,街上寥寥几人,多是来载客的司机。
她觉得自己的心绪有些乱。
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倏然被投入石子,湖面终会归于平静,可波澜骤起,哪能平静下来。
仿若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灰姑娘没有了华丽的服装和南瓜马车,又恢复了朴素模样。
她不是灰姑娘,也不需要依靠魔法去维持自己精致的样貌。
可为何会在如鼓擂的心跳声中,落荒而逃?
明明她可以摘下面具,借此嘲讽他,分明再好不过。可为什么,会觉得无法坦然面对他?她想不明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许久,勉强把她拉回现实,林绵掏出来,是姜玉雨的电话。
酒吧里气氛热烈,杂音多,她想了想,干脆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室内外温度差别挺大,她走到避风处,等声音小些了,才接了电话:“喂,妈妈。”
电话那头,姜玉雨的声音有些焦急:“你爸爸喝酒喝的酒精中毒,我现在陪他去医院啊,你晚上回来小心点,等到了家给我来个电话!”
何洲瓴不是那种没有自制力的人,相处下来,林绵对他也有几分了解,忍不住多问一句:“爸怎么回事?”
姜玉雨叹气:“唉,还不是你弟弟的事。你爸他这几天嘴上不说,心里难受着呢。晚上和我说有应酬,结果和他朋友喝酒喝高了,现在躺医院里吐呢——我不和你说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好回家了,到家给我报个平安。”
林绵问了个医院地址,挂了电话后,顿时有些生气。
能把何洲瓴那样一个云淡风轻的人气到喝酒喝成酒精中毒,何意可真有本事!
她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扬着调子的一声喊:“林林姐!”
林绵转过脸去,眼见一个怀抱急急的向她扑来,身体的本能就往旁边一避,警戒的看着来人,竟然是陆询。
少年一脸失落,扁着唇闷闷不乐:“你果然很高冷。”
她挑挑眉,许是因为风大,整个人都在抖,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他,往事就纷纷往上涌,一一在眼前浮现,全是她不想再回忆第二遍的过往。她声音也跟着有些颤,牙齿都直打架:“有事吗?”
陆询笑眯眯的,他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个小酒窝,把拉链拉开,对着她张开双手:“你这么冷,要不要来我怀里暖一暖。”
说话间,一只手还伸进羽绒服里摸了摸,像是推销员一样的安利:“超暖的噢!”
林绵觉得这人嘴里没一句好话,再加上给她的感觉也不是很好,她不准备搭理,默默绕开他。
陆询站在她身后低低的问了一句,语气里有些哀怨:“你真的忘了我了吗?”
林绵脚步顿住,转过身去看他。
少年笑起来,两个小酒窝乍现,往前迈了两步,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笑起来:“和你开玩笑的。”
林绵皱着眉看他,她确实不记得自己的记忆里出现过这样的脸,亦或者她之前为人太过淡漠,只有几面之缘的人自然都入不了眼。
她觉得他无聊,拔腿就走。
陆询“嘤”了一声,一般来说,这种撒娇的语气都是女生常说的,可他说起来十分自然,也完全不会觉得娘,只会感到他可爱。
林绵不觉得他可爱,她快要被往事给搞垮了,身子格外的冷,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走路都僵硬着。
陆询往前小跨了两步,他的羽绒服还敞开着,两只手各抓着一边的衣角往外拉,整个人像是一只展开的蝙蝠一样,替她挡住了一点儿寒风。少年勾着唇,笑的没心没肺:“那……现在记住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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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出了酒吧后,就和林绵撞上了。
老古董总算不穿校服,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这还不算,她在脖子上围了一块大红色的围巾,巴掌大的脸半张隐在围巾里,平光眼镜又大,再加上那刘海的遮挡,根本看不清脸,只不过,相处那么久,他对她也熟悉极了,自然也是一眼看出来是她。
他心情算不上高兴,人生第一次被放鸽子了——窦小姐一去不复返,这叫何意心头涌上几分失落。他颇具阿Q精神的想,好歹也和窦小姐一起跳了一支舞不是?可想通是一回事,心情仍旧难受的要命。
林绵在酒吧外站了一会儿,冷风吹散了她脸上的红晕,心率也逐渐恢复平静,她见到何意,上前说:“跟我去医院。”
其实那天听见她说的谢谢,何意心里对她的气早消了,他那番大动干戈的,不就是想听她一句谢谢么?
可那句谢谢虽然真心实意,后面跟着的那句“别闹了”也同样的真情实感。
说的好像他在无理取闹一样!
而今天,她说的话也同样让人无语,命令式的语气,换谁谁都不愿意听。
他扫林绵一眼,这人总是一副刻板的好学生样,一般这种人都特别招人烦,啰里啰嗦,刻板的搬出那些教条来压人。他赌气,不给她好脸色,“哼”了一声,把她的话搬出来说:“麻烦你能让一下吗?”
林绵在心里骂了一句小兔崽子,顿时火冒三丈,这火气里有恨铁不成钢,更多的,也为自己刚刚产生的悸动羞愧。想到何洲瓴,她只好压下自己的火气:“你爸酒精中毒,现在躺医院里。”
何意不信:“你骗谁呢?他千杯不醉好吧!”他从小跟着何洲瓴混饭局,也亲眼见过何洲瓴的逃酒手段,自然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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