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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是我自己执意要走，不怪紫卿……”离凤抹了把眼睛：“紫卿也万勿自怪。”
“话虽如此，我也觉得我这妻主当的……”云瞳脸色难看：“窝囊！”
“……”离凤紧咬着唇，半晌才又说道：“定妆日，若紫卿没来，若你没竞价赎我，谁知我会继续流落到哪里？流落到何种不堪之地？就算有别的女人愿意当我妻主，难道我……就一定愿意为她生养么？”
云瞳琢磨着这一句话，觉有情意，却又感不足：“可定妆日我来了，接你回身边，也当了你妻主……”
吃过檰梨这样大事，你为何不同我说？
云瞳没问出口，离凤却也明白，他低低叹了口气：“虽是久别重逢，仍如初来乍到，我……我又不知你是怎样的人。”
“直到今日，仍然不知？”云瞳望进他眼中，含着一丝怨气，更多却是失望。
“……”离凤鼻尖眼角都是通红：“就为知道，好几次想说……可怕说了，你不会信。”
“怕我不信你说的，去信赤司炀么？”
离凤轰然一震。
云瞳眸中只是了然。
离凤急道：“其实……其实现在就生养，于我……于我们不是个好时候。”
“哦？”云瞳静静听着。
“我已经够引人注目了，我不想……不想我的孩子也一样引人注目。”离凤心里乱成一团：“王主还没有娶正君，侧君们还没有孕育女嗣，我就抢在头里……圣上会怎么想，言官会怎么说，百姓会怎么疯传？这福气太大，大到难以消受，大到让我害怕……”
“原来是害怕这个！害怕我没本事护你周全、没本事护我们的孩子周全。”云瞳面色未改，似乎早已知道了：“你在想，阿恒和晚晚不就是前车之鉴？”
“紫卿！”离凤一呆。
云瞳转眸望向窗外，眸中皆是疲惫：“阿凤，你瞒着这件事，不是怕我不信你，而是……你不信我，从不信我！”
“不！”离凤叫道：“不是的！”
云瞳扯了扯唇角：“说到底，你是不信天底下还会有第二个女人，像赤司烨那样待你。你不信自己会有这样的福气。”
“……”离凤宛如僵石，又慢慢抖了起来：“不是……”
今日虽已艳阳高照，昨夜却是雨打风吹，谁知明朝又会怎样呢！云瞳推桌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去，但见玉兰树下满地落花，一片嫣红却浅埋在铜缸座底，掩尽芳华。听得耳旁响起低低呜咽，她怅然一叹：“别哭！我也不是非要你怎样……”
离凤紧捂了唇，眼泪就似断线的珠子。
久久，云瞳拾了乌木簪走回离凤身边，为他绾起长发：“不用那么麻烦，你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好了。要是真想……为赤凤太女报仇，就照赤司炀所说，用这根簪子沾上眼泪，往我心窝一捅。”
“不……”离凤急骇之间咬破了唇，一朵血花乍然盛放。
“你不想怀孕，也不用吃那些东西把身子掏空，本王自有其它法子。”云瞳俯头吻去他唇上那点猩红，一笑，转身离去。
“紫卿！”离凤大恸。
云瞳没有回头，出门看见若怜惊惊惶惶的样子，便问他：“三月说，今儿是你们的做亲的好日子。”
“是！”若怜惦着离凤，自己就开口相求：“我白天还照常过来侍奉公子。”
“你也是个念旧的……”云瞳似乎感概万端，却又言道：“不必了。既然已经嫁人，就去一心一意的侍奉妻主吧。”
“……是！”
若怜怔在当地，目送云瞳离开，忽听一阵风过，屋里悲声正涌。
春色浓时春愁重，春思断处春梦空！
作者有话要说：
屋外雨缠绵，正衬阿凤愁绪。
春晓出门穿少了，觉得好冷！
第680章 英府喜事-1
云瞳慢慢往画眉阆走，途中却绕个圈子，停在晴翠堂前，只觉满园春色，到此皆化愁绪，芳庭寂寞，梨花闭门，楹间已无牌匾。
“王主要进去坐一坐么？”跟在她身后的小北问道。
云瞳踌躇许久，还是轻轻推门，原想着里面不知如何潦倒破败，哪知鲜妍依旧，竟盛于昨日。叶恒在此并未住久，碍于暗卫身份，不敢张扬，他自己又不大会收拾屋子，心思也不在居所饮食这些“闲务”上面，便有些珍玩玉石，也都依从前布置，只那数册兵书并《九戎志》等是他特意带来，如今都齐齐整整的垒在架上。
云瞳抽出一本，翻看几页，边角行缝都极干净清爽，并未留下半点墨迹。
“这些都换过了吧？”
小北闻言摇头：“侧君吩咐一切照原样不动。”
“那怎么书像新的一样？”云瞳觉得奇怪。
“不是新的。”小北指着封皮：“您看都翻皱了，不知叶使看过多少遍呢。”
云瞳仔细一瞧，果然如是。又换过一本，从头翻到了尾，终于在折起来的一页上找到一行歪斜的注解，却是自己胡圈乱画的笔迹。当时叶恒问她如何才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她生了邪意，打开柜子取出一套夜来香的寝衣，一本正经言道：“先换上，咱们再说。”
叶恒涨红了脸，磨蹭半晌还是拗不过她。
她快要溺倒在他极力遮掩却四处漏泄的春光里，提着羊毫全然不知在书上写了些什么：“就是这样……”
“哪样？”
她猛就把他按倒在小榻上，撩起里衣，探手去摸，摸到蓬勃玉树，嘻嘻一笑。
“王主……”他捂了脸，已然止不住的吟喘出声：“读……读书呢……”
“是读书，我在教你读。”云瞳记得自己无赖之极：“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样就办到了……懂了么？”
……
“王主？”小北在旁低唤：“您怎么眼睛红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瞳似在梦中走了一遭，醒来只余怔忡：“他习惯了当个影子，日夜在你身边，却不留什么痕迹给外人。所以纵有心得，也不会写到纸上，都记在他脑中了。”
“哦！”小北只道仍是在说这些东西是否属于叶恒，见云瞳又瞅柜子，就上前为她打开：“这里面都是王主赐的衣裳。”
春情弥漫，妩媚生姿。云瞳微牵唇角，似笑又悲，捋着一件件看：“怎么还有破了的？藏在里面作甚？”
“问过这里伺候的人，说是早破了的，可叶使不叫扔。”
都是被自己撕扯坏了的夜来香，却承载着无数甜蜜的回忆。云瞳不忍再看，闭了柜门，走出院子。
“前面就是花槿坊了。”小北看她脚步依旧往西，便先指道：“除了沈使那杆银戟没找回来，其它也是一点没变，王主要过去看看么？”
“……”云瞳倏地停步，转身又往回绕：“这也是侧君吩咐照原样不动的？”
“是！”
云瞳暗叹一声。回到画眉阆，见从奕清清朗朗的才梳洗完正等着和她一起吃早饭。
“今儿去练功怎的这样久？”
云瞳也没隐瞒：“在邀凤阁坐了会儿，已经吃过饭了。”
“哦！”从奕也没多说别的，只问：“何先生给池公子开了方子，他是哪里不好？”
“吃的素，睡的少，调理调理应无大碍。”云瞳一语带过，伸臂搂了从奕，在他耳边轻道：“小白鸽……谢谢你！”
从奕闻言微怔：“问候一下你的公子，这也用谢？”
“不是谢这个。”云瞳握了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转而又移去他的小腹：“有时候，我觉得你娘说的也在理：我是配不上你……”
“哎呦。”从奕失笑，长指戳了她的额角：“你这是一要当娘就欢喜的傻了么？说这些没意思的话。”
云瞳经他数落，自己也笑了：“好不容易傻一回……”
从奕偎在她怀中笑道：“刚才我还在想，老天奶奶为啥不让随心所欲的生养？否则我非给你生十七八个不可，穿着小花衣，满院子疯跑。听你说这话儿才明白过来，要真那样，妻主们接连的傻下去，都再聪明不回来了。老天奶奶觉得吃亏，所以防着这出呢！”
“哈哈哈！”云瞳笑罢，心中百感丛生，遂更紧的搂了他，半晌缓过一句：“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后想吃就吃，别为守规矩等我，饿坏了自己和孩子。”
“知道。”从奕刮刮她脸颊：“越发和你吃不到一块去了，现今见不得一点油花儿！”
何止见不得，刚一提起，已觉反胃。
云瞳忙翻起袖子当巾帕，要给他接挡。
从奕一急推开了她，好在那股劲儿只是涌了涌，喝了口白水，也就压下去了。
“要是一直这个样儿，可怎么好？”云瞳皱眉扶他坐下。
“那些经历过的老公公们都说，熬过头几个月，以后就能吃了。”从奕半身靠着她，懒懒举筷：“眸眸，回头我变了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你别嫌弃。”
“巴不得你养出些肉出来呢。”云瞳看他瞧着笋丁，就抬手把盘子挪了进来。
“孩子万一随我……也有那些毛病儿，你更不许嫌弃。”
“嗳！”云瞳笑道：“嫌弃什么，我还窃喜呢！山楂、黄果、海虾都是好东西，以后没人和我抢了。”
两人正说笑着，忽见小唐来报：“寿宁侯主君过府了。”
“爹爹已经知道喜信儿了？”从奕饭还没有吃完，忙就推碗。
“昨晚让二月告诉去了。”云瞳起身换衣：“我预备进宫见驾，就不陪你了，你们父子好生说说体己话儿。”
“进宫？”从奕先帮着她收拾利落：“是圣上召你？”
“不是。”云瞳对着大穿衣镜左右照照：“去帮你讨些封赏！”
从奕听她是要进宫报喜，脸上添了一缕红晕：“皇长女降诞那才是大喜事，我这个……可别太招摇了。”
云瞳往他唇上一啄：“招摇什么！我都被罚的没钱养娃子了，不得找皇姐帮衬帮衬啊。”
想起恭王君随乐旋说过，若逢双喜临门，说不定圣上就赏还英王爵位了。从奕抿嘴儿低笑：“你啊……可好好的和圣上说……”
……
懋章殿东暖阁，武德帝正同恭王、和王、端王等几位近支亲王议修陵的事儿，听说云瞳求见，便命：“传进来。”
云瞳进殿磕头，又遵命给几位王姨王姐见礼，说了侧君从氏有喜，想延请姚太医过府看顾，请圣恩准许。
武德帝意外之余，龙颜大悦，才说了一个“赏”字，便听和王笑道：
“这闭门思过成了掩帐生娃，圣上不罚小七，怎么还赏？”
诸王都笑了起来，又见武德帝有意留云瞳午膳，便道了恭喜，一起辞出。
紫云昂等上了轿，温雅浅笑便如疾风般一径抹去，双目泛起阴冷幽光：锦衣郎还真怀上了！怀上了……嗬……
听得亲卫头领上来请示轿子停在哪里，她便道：“直接回后院正寝。”
“王主今儿怎么得闲？”随乐旋迎了出来，一边命管事去备午饭。
紫云昂携了他笑道：“碰上桩英府喜事，圣上就把本王放回来了。”
“英府什么喜事？”
紫云昂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两句：“……锦衣郎若来致谢，还得要你辛苦辛苦……”
随乐旋一愣：“王主不是说他怀不上么？”
“怀上更好。”紫云昂笑的高深莫测，进屋也不饮茶，只摸着夫郎浑圆肚腹，若有所思，半晌，手忽然往下沉入衣中。
随乐旋只觉股间一紧，还没来得及阻挡，已被扯翻在床。
“王主？”
“我饿的慌。”
“叫……叫虞氏过来……”随乐旋并不情愿青天白日与她胡闹，奈何挣脱不开。
紫云昂不过几下就揉搓的夫郎软倒，从他身下揪出一条硬物来丢在旁边：“事忙，都误了为你……今儿就补上可好？以后别用那些东西，我夜夜都来。”
“啊……”随乐旋颤了一下，眼神渐渐迷离。
小七不会，本王可是在行……紫云昂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邪火，竟是几番风狂雨骤，自己意犹未尽，随乐旋都已乏的睡过去了。
“来人！”
“在！”隔间候着数位小侍，当先进门的却是已当了公子的连翘，挽袖拧巾，亲来服侍恭王洗浴换衣。
“谁把你叫来的？”紫云昂靠在木椅上闭目养神。
“不用人叫，奴才每日这个时候都来伺候君上用饭。”
“懂规矩……不错！”紫云昂掀开眼皮，瞅了他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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