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渊听着那半句没骂出口的话有点想笑,但面上一派风轻云淡:“都要死了还这么开心?”
池南音负着小手跟在他的轮椅边,叹声气说道:“对于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坦然接受就好了,凄凄惨惨的也解决不了问题的嘛。不过国师大人,你下手可不可以轻一点,我真的很怕疼的。”
晏沉渊闻言轻笑:“看我心情。”
“那祝你今天心情愉快。”
除了明宣帝外,没人想到今天晏沉渊今天也会携“家眷”出席,甚至没人想到他会出席。
他以前最讨厌这种地方了,别说是小公主的百日宴,就算是陛下的万寿宴,他都懒得来。
再打眼一瞧跟在他轮椅一侧的女子,嗯,似乎能理解晏国师不舍得杀她的原因了。
这娇滴滴的小娘子,谁下得去手呀?
筵席伊始,池南音才搞清楚状况,知道今天这宫宴是为贺小公主的百日而办。
但当她听说小公主名号“白雪”,叫“白雪公主”的时候,她真的好想泼晏沉渊一脸酒!
姓阉的求您做个人吧!
有您这么霍霍人家小公主的吗!
晏沉渊却说:“整个后宫都是恶毒继母,叫她白雪公主怎么了,合适得很。”
池南音掐大腿,忍着想骂娘的暴躁,乖巧卖萌:“是的呢,国师大人说什么都对!”
晏沉渊瞥了她一眼,你就装吧。
池衡华来得稍晚些,池南音他们都坐定了好一会儿了,池衡华与家中子女才出现。
池南音看到池衡华脸上的伤口,好奇地问了问旁边的展危:“池衡华那老狗贼的脸怎么了?”
展危张了张嘴,这我不好回答啊姑娘!
晏沉渊替他答:“听说是被猫挠了。”
“活该!这个老王八蛋!”池南音好解气啊,猫都看不下去这个伪君子了!
晏沉渊抿了口酒,抿下些笑意,她骂人的样子,真的好好玩。
一张无辜清纯得要命的脸,偏偏骂人的时候粗暴得也要命。
只有展危在旁边默然,完了,咱家大人好像中邪了。
池家之人走近,池衡华狠辣地看了池南音一眼,池南音有点怂,低头喝酒。
晏沉渊清冷掀眸,不动声色地以更狠辣的气势,将池衡华逼下去。
这次轮到池衡华低头,入席坐定。
池惜歌使了小心思,坐在了池南音身边,在桌下一把握紧了她的手:“四妹!”
“长姐,我好想你。”池南音软软地撒娇。
晏沉渊听得有点烦。
这才是真撒娇,她跟自己装出来的那副软糯甜美像一杯放多了蜂蜜的奶茶,死齁死齁的恶心人。
池惜歌其实并未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看到池南音,但再度相见的激动让她暂时忽略了这个问题,问起了池南音在国师府的情况。
池南音一五一十地说,说自己可乖巧可温驯可听话了,唯一的纰漏就是毒死了那池玉鳞和用掉了他全部的碎琼银针做奶茶,但好在凭着好运气和自制奶茶也苟住了小命,她真的是超走运的!
池惜歌听罢这些话,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四妹,是不是有点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池南音,一个两王者都带不动的青铜。
第22章
玉鳞是国师的宝物,那鱼儿虽说凶残只食人肉,但全身上下皆是宝贝,俱可入药,效果神奇。
前一世陛下有个小皇子快病死了,让国师送一条玉鳞进宫给皇子治病,国师却连一片鱼鳞都不肯给,他怎么可能养腻了玉鳞,还换一池锦鲤招财?
再说碎琼银针,那茶叶何等珍贵,国师全要了,一点茶叶沫子都不让给宫里,就被你拿来冲牛乳了?
“长姐,你怎么了?”池南音见她半天不说话,摇了摇她手臂问道。
池惜歌再次用一言难尽的表情望向晏沉渊,晏沉渊向她投来冰冷彻寒的眼神。
池惜歌被他看得骨头都要冻碎了,连忙低下头,只在池南音耳边悄声说:“今日朝中大臣是携府上家眷出席,你怎会在此?你是他……”
池南音坦坦荡荡,浩然正气:“这叫什么话呀,展危也在呢。”
池惜歌竟然还有点无法反驳呢。
晏沉渊想拧掉池南音的脑袋。
筵席过半,有个太监前来,在池衡华耳边低语了句什么,池衡华带着他的儿子池绍华和池惜歌走了,也不知是去哪里。
池南音看得有些奇怪,更紧张她长姐。
无数权谋小说和电视剧告诉她,但凡是宫宴,必出妖蛾子,她怕她长姐出事。
她下意识地转过小脑袋看向晏沉渊,晏沉渊……又在打盹。
这人是不是有嗜睡症的?怎么比阿雾还能睡?
但他闭着双目说:“你长姐在救你。”
池南音搞不懂了,长姐要救我,那关池衡华啥事儿啊?
他又不想救我,他想我死!
而且长姐哪里能救得了自己,真正要杀自己的人坐在自己跟前呢。
所以她眨眨眼,继续看着晏沉渊。
晏沉渊不睁眼也知道池南音现在正等着自己给她答疑解惑,心下有些好笑,但还是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长姐会有事么?”池南音只关心这个。
“不会。”
“那就行了!”池南音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
这个酒好好喝啊,宫里的东西果然好!
她看了看晏沉渊,见晏沉渊还闭着眼,就用筷子头蘸了一点酒水,悄悄地喂给阿雾。
有好吃的要一起分享的嘛!
阿雾小爪爪捧着筷子舔完了酒,还舔了舔小爪爪,发出尖叫的吱吱声:“卧槽这是什么琼浆玉液!小音音我还要我还要!”
池南音就又给蘸着喂了它一点。
但阿雾的酒量不好,没几下就醉了,醉了就在池南音怀里吱哇乱叫:“小音音你不会死的!我有预感,你长姐一定会救你的!”
“小音音啊,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不成器的宿主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摊上你这么个宿主?”
“还有晏沉渊这狗逼反派,我这辈子都见过设定得这么牛逼的反派,男主顾凌羽怕是要被他吊起来打了,娘的,这还怎么玩?”
“他这就是一异世灭霸啊,来个妇愁者联萌他都能给整灭了!”
“这书太监是因为作者编不下去了吧?太监是不是好过烂尾?”
“小音音啊,你还要助男主登帝呢,本AI觉得就你这个智商,你还是乖乖等两年后归天吧。”
……
池南音好想跟它对喷回去!
但这里是宫宴,她只能气得揉了阿雾一把。
阿雾被揉得叫喊更大声。
晏沉渊被这“吱吱吱”地老鼠叫吵得眉锋一皱,睁开眼伸手就要拘过这死老鼠一把捏爆!
池南音果断地捧住他的手,塞了一杯酒给他,脸上堆着笑容,甜甜软软地娇声道:“国师大人我敬你一杯呀!”
晏沉渊看着那只抓着自己大手的小手,她太用力了,秀气的指甲都泛起了白色。
见晏沉渊没反应,池南音赶紧拿起自己的酒,强行跟晏沉渊来了个碰杯:“干杯~”
可是她都喝完了,晏沉渊也还没动杯子。
不就是一只小仓鼠嘛,它喝醉了嘛,不是故意吵着你睡觉的,你这么凶是要死啊!
池南音感觉堆笑堆得脸要抽筋僵硬了,干脆握着他的手,又强行地把酒杯塞到他嘴边,小手一抬,送着这杯酒喂进晏沉渊嘴里。
晏沉渊薄唇微启,酒水入喉,清冽甘醇。
可他的眼睛却是看着她的,一直一直看着她。
池南音让他看得心里发毛,慢慢地缩回了自己的手,但转念一想,反正是活不过今晚的,怕个卵哦?
她赌气般地瞪了晏沉渊一眼,给自己倒酒,继续喝自己的。
这酒真的好好喝啊!
可惜以后都要喝不到了……
喝着喝着她觉得周围有些异样,明明刚才喧哗热闹的宫宴,好像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捏着酒杯她转头看了看四周,诡异地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
池南音左瞟瞟又看看,莫名地有点头皮发麻。
她是变身成什么怪物了吗?
立于她和晏沉渊身后的展危,双腿稍分,负在身后的双手置于身前,掌心暗自蓄力,双眸微敛,面色沉凝地感受着这宴席上的每一分气机。
“他们怎么了?”池南音摇了摇怀里的阿雾,阿雾这只没用的死老鼠睡着了!
晏沉渊以为她是在问自己,悬壶倾酒,一道白白细线清亮入杯,然后他捏着酒杯,跟池南音碰了一下:“干杯。”
“哦。”池南音愣愣地点头,拿起杯子。
晏沉渊趁她仰头饮酒之际,将佛钏挨在她衣上。
接着便是凤眸横扫,铺天盖地的凛冽杀机雄浑如巨浪,汹涌席卷!
枝头黑鸦收羽寂声,穿花飞蝶合翅静立,众生万物只欲俯首为臣!
诸人眼前的酒水皆是轻颤起涟漪,发出细微嗡鸣。
明宣帝最先拿起自己的酒杯,龙威浩荡,抬杯对着晏沉渊敬了一下。
晏沉渊收回眼神,敛尽杀意。
池南音喝完酒后,觉得周围又恢复正常了,喧哗热闹也回来了,好像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她甩了甩头,感觉脑袋有点沉,这酒好喝归好喝,但后劲儿也好大。
又看晏沉渊杯中的酒水未动,池南音问道:“你不喜欢喝这个酒吗?很好喝的!”
“你喜欢?”
“嗯!”
晏沉渊不动声色地收回佛钏,把自己的酒推给她:“那你替我喝了。”
“……”
尼玛的不是你说的干杯吗?反正都是我一个人喝你干什么干!我干!
池南音恼火地替他把酒喝尽了,喝得有点急,打了个小小的酒嗝。
她连忙捂着嘴,一双雾气朦胧的水眸带着三分醉意,冲晏沉渊不好意思地笑弯成新月。
“抱歉,我喝得太快了。”松开小手,她一张红扑扑粉嫩嫩的小脸上满是害羞的笑意,浸了酒水的朱唇莹润饱满,抿出向上扬着的弧度。
她喝醉了。
想起之前她喝醉了酒指自己鼻子骂街的样子,晏沉渊觉得,不能丢这个人。
便抬了一下佛钏,展危会意,上前向明宣帝请辞。
明宣帝今日是不会再拦着晏沉渊的,只是看着步履有些不稳,时不时要扶一把晏沉渊轮椅才站直的池南音时,他眸光深深,藏着不可深窥的暗沉。
四下无人的宫道里,池南音走得东倒西歪,裙角不小心卷进了轮椅里,她步子本就不稳,这么一来,险些往前栽了个跟头。
晏沉渊伸手握住了飘荡而起的红色衿带,在掌间绕了一圈,衿带正好缠上了碧绿的佛钏。
红纱绿珠。
鲜活死寂。
张扬诡秘。
惊动魂意。
欲望和贪婪似乎在一瞬之间,于晏沉渊的指间蜿蜒出了曲线,深深浅浅的沟壑往复相交,迅速爬满他整个手心,生出纠缠不清的掌纹。
他手指收拢,勾着衿带往后一带。
醉得绵软无力的池南音跌坐在了晏沉渊的大腿上,她也干脆懒得起来了,左右不过一死呗?
她歪头瞅着月色下的晏沉渊,这人生得可真好看啊,眼是眼鼻是鼻的,你说,你一个反派生得这么好看是做什么?
就是脸色好臭,一天到晚的拉长着,像谁都欠了你八百万似的。
为了拉人气,原书作者给你的设定也太BUG了吧?
又好看,又能打,脑子还好用,你当男主好了呀!
不行,男主不能是个残废,言情小说男女主没办法展开为爱鼓掌的剧情是不行的。
“你不要杀我嘛,好不好?”池南音委屈巴巴地扁着嘴,可怜兮兮地求他,呜呜咽咽得像只小奶猫。
那声音软糯撩人,勾得人心尖尖儿直颤,便是真的神佛来了,怕也要化了心肠。
晏沉渊往前凑了凑,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小醉鬼,捏着她的下巴,轻声问:“你不是不怕死么?”
池南音瘪着嘴惨唧唧地承认:“怕的,我可怕了,但不是没办法了嘛,我就骗自己不怕。”
“想让我不杀你,你也得给我一个理由。”
“你什么都有了,还想要什么呢?”
“你说呢?”
池南音快要撑不起眼皮,醉眼惺忪地看着眼前晏沉渊越来越模糊的脸,声音轻软,越来越小:“那我天天给你做奶茶喝,好不好呀?”
说完就一头栽到晏沉渊身上睡着了。
晏沉渊当场想把她扔出去。
展危却觉得自家大人这不厚道啊,趁人家姑娘喝醉了套话,你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晏沉渊抱住这绵绵软软轻盈盈的小姑娘,抖开宽大的袖子搭在她身上,仍缠着红色衿带的大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揽进怀里,吩咐展危:“回府。”
“是,大人。”展危推动轮椅,又道:“大人,今日那些人见了池姑娘与您的不同,以后怕是少不得要打她的主意了。”
那些人之前因何沉默,无非是他们终于找着了国师的软肋罢了。
狼子野心蠢蠢欲动,满座杀机层层叠起。
晏沉渊看了一眼低头扒拉在自己怀里酣睡的小姑娘。
他们试试?
展危见自家大人这么说,也就不再瞎操心,只是他突然又想起了别事,道,“对了大人,今日您与池公子还有约呢。”
“不去了。”
“……”
大人,您这是色令智昏啊!
大人,您清醒一点!
算了,姑娘真绝色,奶茶真好喝!
……
此处是姑且美色迷人心,禁宫里却是重权索人命。
禁宫深院内,书房墨渠斋。
池衡华等人随太监到此,却未见到明宣帝,反而只看到了二皇子顾凌羽。
他正欲问话,却见顾凌羽眉眼凛冽,喝声斥责:“池衡华,你好大的胆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小姑娘呀~
第23章
池衡华还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已是听到顾凌羽细数他罪状三十余,更有太监抬来厚厚卷宗,皆是证据。
买卖官爵,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以下犯上……反正能犯的不能犯的他通通犯了个遍。
但这些罪真的重要吗?
倒也不重要,满朝臣子,从不犯错的能有几个?
重要的是,陛下想不想治他的罪。
而眼下看来,陛下他想治。
池衡华为官数十年,听着顾凌羽罗列自己的罪状,心下已是明白,当朝陛下已生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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