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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暴君的白月光——久岚

时间:2019-11-12 09:01:36  作者:久岚
  说话间,连诚明已回府。
  他从院门口走来,头戴玉冠,身穿青袍,简单干净的如同高山顶上的一捧清泉。
  再次落入眼中,她仍是有所心动,但只为连诚明那副皮囊了,姜悦娘挪开目光,从窗口走到屋中央。
  一入门,连诚明惊呆了。
  不像往日里的朴素,姜悦娘今日穿着件玫红色的襦裙,领口用金线绣着大朵芍药,眉如青黛,唇若朱火,竟是多少年没有见过的艳色,仿佛吸了满园的春华。
  连诚明差些以为认错人,犹豫片刻才道:“你为何这般打扮?”
  现在还想管着她吗?
  姜悦娘就是故意穿成这样为促成和离,语气淡淡:“我喜欢。”
  她眸色冷漠极了,与她的衣着形成鲜明的对比,连诚明心头暗恼,但他克制下来,妻子还没有恢复理智,他不想跟她计较:“刚才我见了恩师,那边已经安排好,如果一切顺利,清儿也许月内就能归家。”
  真有这么容易?
  姜悦娘不信,如果是,他们早就把那暴君弄死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她拿起桌上的和离书:“我今日是来与你和离的,签字画押吧……请人写的和离书,不似你文采斐然,如果觉得不合适,你可现在重写一份。”
  和离书?
  她竟真的要跟自己和离?连诚明面色微沉:“悦娘,你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姜悦娘把和离书塞他手里,“你自己看吧,我已经画押,就差你的。”
  他低头瞄一眼,心头如被重锤敲击。
  “悦娘,”他突然把和离书往地上一扔,“岳父岳母可知此事?你竟如此胡来,你疯了不成?”
  不是疯了是什么?
  这还是那个温婉体贴的妻子吗?还是那个为怕他淋雨,撑着伞在值房外面等候数个时辰的女子?还是那个担心他的病,三天三夜不睡在旁照顾的女子,是那个要跟他永生永世,不会分离的妻子?
  她现在说要和离!
  面前的男人脸色铁青,一双长眸瞬间如含了冰霜,但姜悦娘并未退缩,她把和离书捡起来:“连诚明,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去告诉那逆贼,告诉他,你们的大计!”
  “你,”连诚明惊怒,一把扣住她手腕,“你敢!”
  “我就敢。”姜悦娘仰着脸,美目中满是坚决,“你把清儿弄进宫,我便不想活了,你如果不跟我和离,我就拉着你一起死,拉着你恩师一起死!”
  他脸颊上显出了青筋,微微跳动,手指不由用力:“悦娘,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几何时,他为百姓得罪国公爷,差些被暗杀,姜悦娘也不曾劝他罢手,这次的事,他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
  那逆贼提前选秀了,他也不知!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为了大燕,为了天下所有的百姓,连女儿都能理解,她为何不行?
  “悦娘,你到底怎么了?”他想在她脸上找到答案。
  可能是再也无法忍受了吧,姜悦娘笑笑:“连诚明,我其实一贯如此。”
  这些年,她只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
  她姜悦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我就是这样不明事理的,所以你还是放我走吧,省得连累你,连累你恩师。”姜悦娘把和离书扬一扬,“你松手吧,在这上面画押,我以后不再碍你的眼。”
  冷静的语气让连诚明也跟着冷静下来。
  他手指松开,又恢复了平时淡定自若的模样:“你真的希望我这样做?”
  “是。”
  “悦娘,你别忘了谦儿。”那是他们的儿子,姜悦娘也不要这个儿子了吗?
  “谦儿已经长大,不再需要我,他也会理解我。”姜悦娘把和离书铺在书案上,拿来红泥,“连大人,你日理万机,何必在这件事上多费唇舌?大燕还等着你去救,我一介妇人不知朝廷大事,只会拖你后腿。”
  她在自嘲。
  连诚明听出来了,走到案前徐徐道:“你最好不要后悔,悦娘,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他不信,姜悦娘真的愿意离开他!
  然而她已经铁了心肠,姜悦娘一笑:“就算有后悔药我也不会吃。”
  她这辈子喜欢错了人,她认。但女儿,她绝不会扔下不管!
  连诚明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感觉有种陌生的惊艳,他的妻子以前从来不这样穿,后来嫁给他偶尔为之也是因为参加盛宴之故,今天竟然……
  她性格大变,可见是伤心透了。
  连诚明手指沾上红泥,心想,就算为安抚她便先签了这和离书,不然凭她现在这种状况,定会坏了大计。
  他按上去。
  终于成了,姜悦娘看着这指印,想起当年他迎娶她的那一刻。
  她坐在花轿里,鞭炮声也听不见,满心想着她成为他的妻了,觉得此生心愿已足。
  这些年,也确实该满足了,她伴他晨起,伴他日落,伴他走过山山水水。其实连诚明是什么样的人,她会不清楚吗?她只是不想承认——连诚明从没有真正的喜欢过她,把她放在心上。
  她转过身,想说一句道别的话,然而却什么都想不到。
  就这样吧。
  她走出去。
  连诚明看着姜悦娘的背影,心里想得却是,她一定会后悔,在她平静下来以后,她一定会后悔做这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洗澡那里改了,有空的妹子可以重看一下哦~
  另,这文里姜悦娘是很关键的人物,所以前期戏份是有点多,但女主也不少,双线并行吧~
 
 
第5章 
  又过了数日,暴君仍没有露面。
  连清躺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很无趣的话本,跟宫女闲聊:“别的妃子……”能算妃子吗,好似没听说那暴君封谁,她入宫之后也没有名分,“她们都住何处?”
  芳草回答:“因未册封,就住在叠翠殿附近一带,像望风阁,清辉殿,说起来,主子这扶玉殿算是宽敞的。”
  该不会是特意优待她?连清心头咯噔一声:“那她们可曾侍寝?”
  “不曾,”芳草停下手中绣活,宫中众人也都很疑惑,既然选了十数人入宫,本以为要选后,选妃,可竟然毫无动静,不过戚星枢性子本就古怪,根本不知他的心思,“听说昨日有个小主子去献媚,话都没说上几句,就被皇上给踹湖里去了。”
  连清:……
  这莫不是个不近女色的主?那为何要选秀呢?遮人耳目?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目的?连清反复揣测。
  手边突然有动静,锦灯拿着抹布来擦美人榻。
  这姑娘最近对她紧追不舍,她在窗边赏花,锦灯就跑来浇花,她看书,锦灯就来点油灯,总之是无处不在。连清心想,那些官员还挺有眼光的,瞧瞧这人选,多有毅力啊!
  锦灯又给她使眼色。
  连清不理会,站起来跟芳林说:“总坐着不好,得多走动走动。”
  芳林还没动作,锦灯一个箭步上来扶住她胳膊:“主子,奴婢扶你去吧。”
  “不……”
  “不”字还未说出来,她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疼痛,那姑娘的手指真有力,她低头看去,发现那手指不止有力,手掌还挺大,手指也特别长,骨节分明。
  “我今日要把话跟你说清楚,你最好给我一点时间。”
  哇,威胁她啊!
  连清想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主子模样,进行呵斥,但下一秒她就听到锦灯说:“这里到处都有耳目,你想被那逆贼发现吗?”
  这句话让连清成功闭嘴了。
  她现在的愿望很卑微,就是养老罢了,可不能到最后连养老都不行,英年早逝,不,少年早逝。
  连清低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锦灯扶着她慢慢走:“你心里没鬼的话,为何要听从?”
  连清:……
  这人挺阴险!
  “我胆子小。”她抽了抽胳膊,没抽出来。
  锦灯冷笑:“我去确认过了,你是连府唯一的姑娘,那么你绝不会一无所知……药在哪里?”
  药被原主吃了啊,连清头疼。
  她一心要瞒过去,结果这锦灯不简单,这个姑娘真不简单,她知道不能再装傻了,不然锦灯闹起来,她们俩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没看那个小主子只是去献媚就被踢河里了?要是暴君知道她们要毒死他,不定怎么折磨。
  “我入宫之前,在路上不慎将药丢失。”连清劝锦灯,“此计已无法实施,锦灯,天意如此啊!”
  丢失?
  这雷胜甫什么眼神,怎么会选中她?连药都拿不稳!
  锦灯皱眉,又看一眼连清,心想白瞎了这张脸。
  也罢,只要有这张脸,早晚能迷住那逆贼,她低声道:“药没有了可以再送入宫,你记得,千万莫再丢失。”
  连清:别啊……我不要药啊!
  “再行送药会否危险,万一被发觉如何是好?”连清耍心机,“锦灯,你没听说吗,那逆贼不近女色,我根本不能接近他,不如就此罢手。”
  “你接近了吗?”锦灯嘲讽,“你日日在殿内吃喝玩乐,并不曾付诸行动,如何知道不能接近他?”
  她在养老啊!
  懂不懂?连清撇嘴:“你怎知我去了不会被踢下河?”
  “动动脑子,”锦灯挑眉,“你好歹是连府千金,连大人解决了多少棘手之事,你一点没学到?”
  那狗比义父,除了会送女儿还会做什么?
  提到这个,连清就不开心:“我就是什么都没学到!锦灯,我告诉你,我就是一草包,你指望我还不如指望一块石头!”她活着已经很累了,还让她去弄死暴君,有天理吗?
  看她耍赖皮,锦灯板起脸:“你知道为了这个计划牺牲了多少人,逆贼一日不除,朝纲不振,我们大燕铁定灭亡。那逆贼攻下京都,本就是为了毁了它!”
  神经病吗?连清不语。
  锦灯道:“你等着瞧吧,别以为你不管,天下就能太平,你就能保住命!”
  她转身而去。
  连清被她一通斥责,什么心情都没了。
  这锦灯到底什么人?为何非得要杀暴君?连清回想起她的语气,不说拿她当主子了,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难道说,这也是什么富贵人家送进来的千金?
  那不是同病相怜?
  哦,不不,锦灯跟她不是一类人,她才不会被洗脑,她不会让任何人打搅她的养老计划!
  连清整理一下袖子,去看海棠花。
  算算时间,已经有半个多月。
  戚星枢翻着奏疏看,越看越没劲。
  这些朝廷官员十有六七都痛恨他,因为他囚禁了那个英明的皇帝,他们都恨不得自己死,然而奏疏里一字不提,十分虚伪,他把奏疏往地上一扔:“抬去通政司,让他们自己批,喜欢怎么批怎么批。”
  “皇上,通政司哪里敢做主?”董立劝诫,“皇上,有些紧急之事,还得皇上拿主意。”
  戚星枢斜睨他一眼:“那人怎么样了?”
  没头没脑的,但董立知道他的意思。
  前阵子他把那块鸡血石给戚星渊送去,他只问了一句,都烧光了吗?
  他说是。
  戚星渊就再没说话了,原本英俊神武的天子憔悴不堪,但身姿却仍那么挺拔,不愿屈服。
  先帝有六位皇子,戚星渊是三皇子,拔除所有障碍坐到龙椅,原就有世人欠缺的毅力,胆量还有手段。可惜在位不过四年,就被他一手带大的五弟给废黜了,还囚禁在冷宫。
  冷宫原是关押妃子之处,如今用来囚他一个帝王,可见羞辱之意。
  可董立连叹息声都不敢发出:“还是老样子。”
  戚星枢笑,笑得阴森。
  片刻,他指指奏疏:“你来批。”把桌上御笔直接投掷在董立的身上,“今天批完,不然要你脑袋。”
  董立不敢违抗,蹲下来捡奏疏。
  戚星枢往外走去。
  阳光大好,却不能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那个连清到底在做什么?”他问小黄门砚田。
  砚田在扶玉殿安插了人,如实回禀:“并未做什么,跟别的小主子一样,一日三餐,辰时起,亥时睡。”
  “还有呢?”
  “赏花,吃点心,看星星,喂鱼……”
  这是干什么来了?他让她入宫可不是为让她享乐,那一干官员不是想要利用她杀了自己吗?
  戚星枢突然转身,走向扶玉殿。
  殿外的宫女看到他,无不震惊,他沉声道:“都跪着,一个都不许出声。”
  宫女们应诺。
  他走进去。
  主殿的屋檐下不知何时挂了一副秋千,有个小姑娘坐在上面,惬意的荡着。她穿着一件粉色绣梅花的褙子,里面是雪白的中衣,宽大袖子随风飘摇,好像天上的云朵。
  看着真逍遥啊。
  戚星枢心头的火气越来越大,他快步走过去。
  黑衣玉面,分外醒目。
  苑中的宫女们马上发现了,纷纷跪下拜见。
  动静传到芳草耳朵里,她惊呼:“主子,皇上来了。”
  正在荡秋千的连清差点没摔下来,心想她不是耳朵出问题了吧?那个大boss来扶玉殿了?
  “哪里,在哪里?”她稳住秋千。
  芳草指着前方:“那边。”
  一眼看去仿佛是看到一团乌云,漆黑漆黑,然后乌云最上方有一张脸,因为阳光的关系,她看不清楚,但分明感觉有股浓浓的王八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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