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淡喜出望外,瞧了眼面色灰败的崔氏,立刻应了下来。
……
天擦黑时,崔晔和崔逸回到外院。
打发走黄妈妈和粗使妈妈,崔逸问道:“小姑姑是什么意思?”
崔晔绕过书案,躺在后面的小床上,“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崔逸在他身边坐下,正色道:“大哥,我觉得小姑姑有撮合你和三表妹。”
“这件事真挺没意思的。”崔晔闭上眼睛。
“确实。”崔逸点点头,在崔晔身边坐下,“大哥,你觉得三表妹怎么样?”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崔晔又睁开了眼睛。
崔逸道:“我觉得三表妹不错,比我认识的所有未婚女子都好。大哥,你要不要顺水推舟一下?”
崔晔摇头:“我没想过,这不合适。”
崔逸劝道:“婚姻乃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大哥,你可以想想,尽管你比三表妹大的多了些,但你人品好,才学好,将来好好疼她就是。”
“七弟,你不要陪着小姑姑胡闹了。有沈余之在,我若真那么想,只怕就死定了。”
“所以,大哥你的确动过心了?”
“闭嘴吧你!”崔晔在他背上拍了一掌。
不可否认,他确实动过心思。
那么可爱的姑娘哪个男人不喜欢?
如果把“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这两句诗反过来写,就非常适合他此时的心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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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崔氏改变了策略。
尽管在外人看来, 她对简淡依然十分挑剔, 但内在性质变了——她从仇视简淡, 变成了一个严格的母亲。
崔氏开始隔三差五地邀请简淡一起用饭, 庄子里出产的瓜果蔬菜有了香草园的份。
简淡每次去简云丰的内书房学画画, 崔氏都要端上一碗营养汤,怒刷一番存在感。
虽说谈不上殷勤,却足够引起简淡的反感。
如此过了七八天, 不但简家上上下下觉得崔氏改邪归正了,便是崔氏自己也信了。
这天上午, 她亲手插了一瓶鲜花,又泡了杯清茶,就在张开宣纸打算画画时, 忽然想起了什么。
茜色叫来王妈妈。
崔氏吩咐道:“红木,你去趟香草园,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到库里去。”
王妈妈不大明白,“太太,老太爷和老爷都不管, 您……”
崔氏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王妈妈不赞同,还想劝一劝, 说道:“太太, 三姑娘对制瓷特别上心,听说每日为此忙到大半夜。您这个时候去收缴,只怕会适得其反,前功尽弃。”
崔氏笑了笑, 道:“你不去,我前面所为才会前功尽弃呢。”
“她若玩玩篆刻倒也罢了,那是雅兴,我自不用理会。可她在干什么,制瓷匠人,哪个做母亲的敢放着不管?”
“去吧,做得像一些,实在不行你再回来。”
王妈妈领命,带上两名粗使婆子往香草园去了。
简淡还正在锦绣阁上课,白瓷守着园子。
如今,简淡做的泥胎越来越多了,有的在阴干,有的修好坯体正在等待雕刻和绘制图案,满满当当地摆了个一整个架子,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王妈妈来的时候,红釉去应的门。
“谁啊。”红釉隔着门问道。她最听话,简淡说不开门,就从来不敢开门。
“王妈妈来了。”外面的人答道。
红釉道:“我们姑娘不在家,王妈妈有什么吩咐吗?”
“开门!”王妈妈喝道。
“不开,我们姑娘不让开。”红釉的声音微微发颤。
她第一次跟人当面叫板,还是太太身边的大红人,不免有些害怕,又隐隐有些兴奋。
“红釉是吧,我看你这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们是奉太太的令来的,还不快快开门!”一个粗使婆子喊道。
白瓷抓着一小把瓜子走出来,一边嗑一边说道:“王妈妈请回吧,门是不可能开的,除非我家姑娘同意。”
两个婆子有些愤愤,王妈妈倒松了口气,不开门正好,省得扯皮了。
晚上,简淡又被叫到梨香院,听崔氏讲了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大道理。
简淡烦是烦,却不能像以往那样对着干了。
不得不说,崔氏这一招很高。
简云丰、简思越兄弟都觉得崔氏变好了,虽说不够慈爱,但做到了为人母的责任。
如此,简淡怎敢不收敛些,行吧,无非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大家一起唱戏,谁怕谁?
用完晚饭,大家惯常坐在正堂里聊上几句。
简云丰叫人拿来一幅工笔画,不无炫耀地对两个妻侄说道:“你们瞧瞧,小淡的画是不是很有进步?”
崔晔接了过去。
这是一幅鱼戏莲叶的工笔画,荷花一朵,小鱼两条,荷叶三片,水面上涟漪无数。
原本寻常的事物,因精巧的构图,而显现出不同寻常的意境。
真实而又美好。
“三表妹画得非常有灵性。”崔晔大加赞赏,又把画转给崔逸。
崔逸接到手里,同简思越兄弟一起看。
他点点头,“真的好,假以时日,也许能自成一派。”
简思越简思敏朝简淡竖起大拇指。
简云丰哈哈大笑。
“两位表哥谬赞。”简淡瞥了一眼面色微变的崔氏,心里不由哂笑一声。
抢了你最心爱的女儿的风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疼吗?
疼也得忍着呀!
“小淡不要过谦,好就是好嘛。”崔氏勉强笑着,拍拍简云丰的胳膊,“老爷,不然咱们也去花园逛逛,一起画个小景,比上一比,如何?”
“妙啊!”简云丰赞道,“此时夕阳正好,荷塘处凉风习习,正是作画的最好时机,走走走。”
崔晔有些为难,拱手道:“姑父,侄儿和七弟还得……”
简云丰一摆手,“去吧,读书虽好,也该张弛有度。”
二房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往后花园去了。
为了更有可比性,简云丰亲自出了题,名曰荷塘小景。
他让大家各自选景,或工笔,或写意,均可。
磨好墨,铺平宣纸。
简淡四下打量一番,企图找些新鲜的角度来画。
夕阳斜照,红彤彤地挂在天际。
崔家两兄弟选在荷塘转弯之处,那里荷叶稀疏,荷花娇小。
崔晔执笔凝望荷塘潜心构图,崔逸则蹲在水边,专心致志地用一只毛草逗弄几条小土鱼。
兄弟二人沐浴在一片余辉之中,身材高低错落,侧影精致好看。
简淡心道,很美,完全可以画进她的写意画里。
于是……
一角荷塘并两个书生构成的荷塘小景再次被简云丰大加褒奖。
他还亲自题了字,曰:荷塘夕照。
离开花园时,崔逸说道:“三表妹,这幅画可不可以送给七表哥?”
简淡正要拒绝,崔氏又抢着开了口,“闲安喜欢啊,拿去吧。”闲安是崔逸的字。
“多谢三表妹。”崔逸笑道。
简淡道:“没什么,画的是大表哥和七表哥,原该如此。表妹画技拙劣,七表哥不嫌弃就好。”
“表妹画得很好。”崔晔道。他认真地看着简淡,目光深邃,言语诚恳。
简淡笑了笑,说道:“父亲,母亲,我先回去了。”
崔氏点点头,“小淡,过两日就是睿王妃的寿宴,母亲明日带你走一趟金玉翠阁,买两套首饰去。”
简云丰也道:“姑娘家是得好好打扮打扮,去吧去吧,多带些银子。”
……
回到香草园时,天已经黑了。
简淡洗了把脸,坐在藤椅上生闷气。
这种假装母慈子孝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而且,她能感觉到,大表哥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沉了。
崔氏费尽心机地把她往大表哥身边推,一旦大表哥生出什么心思,只怕真会害了他。
崔氏可以不管,她却不能不顾。
简淡把蓝釉、红釉打发了,单独把白瓷叫到身边,吩咐道:“你明天去找一趟你哥。”
“姑娘要做什么?”白瓷问道。
简淡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白瓷道:“这不好吧,万一姑娘脱不了身,岂不是要一起遭殃?”
简淡摇摇头,“你放心,老太爷不在家。老夫人又不管事,二姑娘肯定想偷偷出去,母亲不会让我跟她同乘的。”
第80章
客院里。
崔逸铺平了画, 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崔晔在他对面坐下, “七弟, 你不该要这幅画的。”
崔逸道:“大哥, 这是我第一次入画。虽说三表妹画的写意, 但我瞧着很像。”
他用手指在画上点了点,“大哥看看这条线,跟大哥的侧脸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崔晔笑了笑, 这幅画他也想要,但又不得不多顾忌一些——他真怕小姑姑一时想不开, 拿这幅画大做文章,那将会害惨他们兄弟的。
不可否认,他对简淡有些好感。
如果没有沈余之, 他或许会试上一试,哪怕被简老太爷拒绝,最起码无憾无悔。
只可惜,人生其实没有如果。
听说只要沈余之住在睿王府,就一定会在卯初出现在花园的高台之上。
想当年, 他也曾这样喜欢过未过门的妻子。沈余之的心思,任何一个过来人都能看懂。
崔逸还在看画, 感慨道:“二表妹和三表妹不愧是双胞胎, 才华也是一样的。”
崔晔笑了笑,“还是有差别的,二表妹过分追求技法,在灵动和意境上稍弱一些, 三表妹有天赋,在技法上又有所欠缺。”
他把画拉过来,重新审视,笑道:“有些人天然就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三表妹便是如此。”
“的确。”崔逸点头,“得到大哥的夸奖可不容易,我明儿拿去裱了,挂到墙上去。”
……
第二天一早,崔逸到书房取画,准备出门。
然而,画却不见了,只看到书案前有一地碎纸。
崔逸大怒:“谁干的?是谁干的?”
两个小厮并两个粗使婆子惊慌失措地跑进书房。
崔逸指着纸屑问道:“说,是谁撕的?”
四个下人面面相觑,又齐齐摇头。
“难道进贼了?”崔逸冷静了一些,他也觉得这几个下人不敢,“黄妈妈呢?”
一个粗使婆子说道:“黄妈妈昨儿晚上回家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崔晔听到动静赶过来,拾起一片碎画,沉默良久,说道:“不是他们做的。七弟,这件事就算了吧。”他给崔逸使了个眼色。
崔逸有些明白了,摇头苦笑道:“他可真是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呢。”
崔晔点点头,“算啦,那张画我记住了。等闲了,大哥临摹一张就是。”
……
黄妈妈在简雅处。
简雅还未起床,懒洋洋地赖在床榻上。
她这些日子禁足,起得晚,睡得早,人整整胖了一圈,身体状况也好了不少。
“黄妈妈来了,有事吗?”简雅问道。
黄妈妈道:“二姑娘,七表少爷拿了三姑娘画的画,说今儿个要装裱一番,挂在书房里。”
“七表哥啊,那有什么用。”简雅不感兴趣。
黄妈妈故作高深地笑了笑,“二姑娘诶,画就放在书房里,谁知道是大表少爷还是七表少爷的呀。”
简雅坐了起来,“有道理。你说说,还听见什么了?”
“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黄妈妈答得有些迟疑。
“还不快说!”简雅道。
黄妈妈有些惶恐,说道:“二姑娘,真没什么了,两位表少爷说,二姑娘和三姑娘画的画都好。”
简雅冷笑,“他们是说三姑娘比我画的好吧,不然他们怎么就没想着要我的画,裱我的画呢?”
黄妈妈没吭声,心道,这可不是我故意挑拨,是你上赶着让我挑拨。
“姑娘洗漱吧,太太已经去松香院了。”梁妈妈打了个岔,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明白谁,她可不想让二姑娘成了黄妈妈的枪。
简雅想起出门的事,知道不能再耽搁了,穿着绣鞋下了地。
“你回去吧,多盯着些,有什么事一定及时告诉我。梁妈妈,取二两银子,让黄妈妈给孙子买些好吃的。”
简淡从松香院请安回来时,白瓷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姑娘,我哥都安排好了,保管出不了岔子。”白瓷放下烧鸡,乐颠颠地凑到简淡耳边说道,“我哥说啦,姑娘这主意好,一环扣一环,任谁都查不来是咱做的手脚。”
“哈哈,早该给她们一些教训啦。”
简淡摇摇头,哪会有那么容易。
崔氏再怎么讨厌也是她的亲生母亲,一旦为外人知道,便是祖父也不会原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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