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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不娇(重生)——十月海

时间:2019-11-17 09:19:59  作者:十月海
  简淡在回香草园的路上遇到了小马氏。
  她抱着简惠,带着仆从,正要去花园。
  “哟,这不是三姑娘么,听说你出门了,有没有带好吃的回来?你七妹妹不喜欢穿也不喜欢戴,就喜欢一口好吃的。”
  简淡摊了摊手,笑道:“四婶婶,侄女现在是穿没有,戴没有,吃的也没有,就有被静安郡主气出来的一股邪气,七妹妹要不要?”
  小马氏脸色微变,“你……”
  “唉……”简淡叹息一声,打断小马氏的话,“四婶婶,我的心胸虽宽,却也架不住有人以大欺小,没完没了。可见,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有时候真的行不通呀。”
  小马氏这才想起自己先前说过的话,脸上一热,嘴里却不肯认输,“那又怎样?拿鸡蛋碰石头的都是傻子!”
  简淡道:“正因为这样的傻子不多,所以格外可贵,大家都愿意掏心掏肺的结交,四婶婶说是不是啊?”
  “太阳大,四婶婶慢走。”她错开小马氏,大步往前走。
  进香草园之前,白瓷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姑娘,她还瞪着咱们呢。”
  “随便她咯,太阳这么大,说不定就能把我瞪化了呢,人要有目标才行。”简淡说了句蓝釉和白瓷都没反应过来的冷笑话。
  傍晚,烦人提着篮子来了,带着一块瓷泥和一块香喷喷的酱牛肉,以及荔枝若干。
  “简三姑娘,静安挨了三十家法,庆王妃被赶到静室礼佛去了。我家主子说,庆王想要贤王的名声,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报复姑娘的。”
  “还有舍药的事。我家主子已经派人谈好了。从明天开始,济世堂每日义诊三个穷苦病人,诊金和药费全部由铺子来出。简三姑娘的银钱我家主子垫上,您就不用操心了。”
  简淡让蓝釉把银票交给烦人,说道:“如果世子不收,这件事我就不参与了。”
  烦人嘿嘿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我家主子说了,简三姑娘参不参与他才说了算。”
  简淡第一百次无语。
  她发现了,在沈余之面前,无论武力还是耍嘴皮子,她都不是对手,一旦较了真,绝对等同于自讨苦吃。
  那么,这桩婚事,祖父真的能敷衍过去吗?
  ……
  从第二天起,京城的权贵圈开始议论两件事。
  一件是庆王妃售卖古瓷赝品,骗人钱财无数,为此倾家荡产之人不知凡几。
  二件是睿王世子济世堂舍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旨在为穷苦百姓解困脱厄。
  两件事同样怂人听闻。
  坊间议论纷纷。
  通常有两种论调。
  有人说:“世人都说简三贪财爱小,人家却舍了大笔银子做善举,污蔑简三贪财的,如今却被揭出贪了大财,真是讽刺。”
  还有人说:“世人都说睿王世子喜怒无常,为人乖戾,其实也不尽然,比起动辄暗算别人的静安郡主,害得别人倾家荡产的庆王妃,睿王世子乃是大仁大善、至情至性之人。”
  总而言之,庆王府饱受诟病。
  第三天,静安郡主与庆王妃包袱款款地去了月牙山静养,庆王世子着人在南城门舍粥。
  睿亲王父子和庆亲王父子被老皇帝召到适春园的御书房外。
  四人在太阳地里站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沈余之摇摇欲坠,才得以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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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两对父子被宣入御书房时, 泰平帝还在批阅奏章, 一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 放下朱笔, 这才抬眼看了看。
  他今年五十八, 因保养的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七八岁,虽然不够帅, 但足够英武,长褂脸, 浓眉,眉骨有些高,锐利的双眼陷于深深的眼眶之中, 极具气势,是名副其实的帝王相。
  “你们来啦。”泰平帝道。
  “儿臣拜见父皇。”
  “孙儿拜见皇祖父。”
  四人齐齐行了稽首礼。
  “都平身吧。”泰平帝站起身,踱到书房另一侧,盘腿坐到罗汉床上,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又道,“知道朕为何叫你们来吗?”
  睿王走到罗汉床旁, 拱手道:“儿臣愚钝, 请父皇明示。”
  庆王跟了上来,却道:“儿臣做了错事,请父皇责罚。”
  泰平帝冷哼一声,“说说看, 你都做了什么错事?”
  “儿臣妻女不贤,儿臣没有教好。”庆王又跪下了,极为诚恳地认了错。
  庆王世子沈余靖赶紧陪着跪了下去,“皇祖父,孙儿也有错。”
  古瓷阁一事,虽是庆王妃及其娘家一手造成,但他当时纵容静安,一心报复简三,未能及时清场,造成皇家声誉大跌,他的确要负一定的责任。
  “你们呐,狗咬狗啊。”泰平帝叹息一声。
  睿王和沈余之闻言,也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睿王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沈余之道:“皇祖父,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孙儿不认为孙儿做错了。”
  “哟嗬!”泰平帝把茶杯磕在小几上,“你小子还挺光棍,精神头好了,就有能耐胡乱搞了,是不是?”
  “皇祖父英明。”沈余之道。
  “啪!”睿王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放肆,你皇祖父给你脸了吧。”
  泰平帝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这脸呐,都是自己给的,你们若不想要,朕也可以成全你们,是不是?”
  “父皇所言极是。”庆王诚惶诚恐地又磕了个响头。
  “行啦,都起来吧,坐。”泰平帝让内侍把两个枕头摞起来,疲惫地靠在上面。
  庆王世子站起来时,狠狠地斜了沈余之一眼。
  沈余之轻蔑地笑了笑,用口型说道:手下败将。
  泰平帝闭上眼,说道:“你们都是朕的子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因政见不同而大打出手,却不可因私怨而枉顾国法,明火执仗,白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是,儿臣(孙儿)谨记。”四人齐齐应道。
  泰平帝摆摆手,“好了,你们去吧。老十三在园子里多留两日。”
  沈余之眼里闪过一丝不情愿,想说些什么却被睿王拖了出去。
  沈余之住青玉院,是适春园最安静的一处院子。
  睿王一进屋,便在主位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说道:“你小子急着回去做什么,想看着那小丫头?瞧你这点儿出息!”
  沈余之让讨厌服侍着脱掉外裳,换上一套简便的居家服,说道:“不过顺应本心罢了,要什么出息啊。”
  睿亲王道:“你既然那么稀罕,就干脆跟你皇祖父求个赐婚圣旨算球,简老大人不应也得应。”
  沈余之道:“那丫头对儿子防备得紧,儿子不想勉强她。再过一阵子,等她及了笄,对儿子放松些警惕再说。”
  睿亲王用手虚点他,“什么放松警惕?分明是你小子磨唧,老子告诉你,万一有人捷足先登,到时候有你受的。”
  沈余之笑了笑,手里捏着的小刀忽然出手,稳稳钉在对面的靶心上。
  “儿子倒要看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儿子抢人。”
  “谁不敢啊,怎么不敢啊,人家姑娘又不是你的。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儿最能,你说是你的,那就一定是你的。”睿王翘起二郎腿,“言归正传,你觉得你皇祖父今天是个什么意思?莫非他老人家属意你庆王叔?”
  他的理解是,泰平帝想把太子之位传给庆王,所以才不想他们父子坏了庆王的名声。
  沈余之明白他的想法,说道:“应该不是。人越老就越看重名声,皇祖父大概不想看到咱和庆王叔闹得太过难看。”
  “圣意难测啊!”睿王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也不知他老人家怎么想的,轮本事,十个庆王捆一块,也不够你父王一拳头的。”
  沈余之白了他一眼,道:“父王是将才,庆王叔却是治国之才,皇祖父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睿王叹了一口气,以他的资质,想坐上那个位置的确不容易,如果不是害怕梦中之事真的发生,他也不愿趟这趟浑水。
  “儿啊,你皇祖父最看重的就是你,今后父王可就看你的了。”
  刚刚如果是沈余靖顶撞泰平帝,只怕早就拖出去打板子了。
  泰平帝对沈余之,历来多一份宽厚。
  ……
  差不多内容的谈话,在简老太爷和泰平帝之间也在进行着。
  泰平帝道:“睿王鲁直,但粗中有细,庆王精明,却私心太重。简卿家,你以为如何?”
  简老太爷道:“皇上圣明,两位王爷乃是朝廷栋梁,臣不敢妄议,一切唯皇上马首是瞻。”
  “你啊,就是太谨慎了。”泰平帝拿起一张奏折又看了起来。
  再开口,便是换了话题,“冀东省连日大雨,户部的赈灾银子朕已经拨付下去了,专款专用,这件事你着人好好地盯一下。”
  “年年发水,年年赈灾,不过几条小河沟,怎么就治理不好了呢?”
  这个话简老太爷不好回答,也不必回答。
  一方面,水患确实难以治理,二方面,众官员贪腐,不干实事。
  泰平帝明白此事,只是他年纪大了,有些事处理起来有心无力罢了。
  沉默片刻,泰平帝又道:“简卿家,你养了个好孙女啊。”
  简老太爷闻言吓了一跳,“皇上何出此言?”
  泰平帝朝侍立一旁的老太监招了招手,“老何你说说。”
  何老太监笑道:“简老大人,简三姑娘亲自揭出庆王妃的嫁妆铺子制假贩假一事,后来又出一千两银子,与崔家两兄弟、睿王世子一起,在济世堂舍医舍药呢。”
  简老太爷抹了把冷汗,心道,三丫头诶,你可真能折腾,一波不平一波又起,你这是嫌弃祖父的老命太长了吧。
  泰平帝笑道,“好事,都是好事嘛。简卿家,你那孙女跟朕的孙儿似乎颇为投缘。等老十三来了,朕问问他,他若有意,朕给他们指婚。”
  简老太爷又是一身冷汗,赶忙说道:“皇上,臣的大孙女嫁了庆王第二子。”
  “哦?”泰平帝一怔,大笑道:“朕果然老糊涂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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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帝王心术, 最是难猜。
  简老太爷不知泰平帝是真忘记了, 还是故意试探。
  不论哪种, 他都将以趋利避害为宗旨, 相信自己的判断。
  从御书房出来时, 天阴了,风也大了,乌云伴着雷声, 翻滚着从西边而来,又往东边去了。
  “雷阵雨啊。”简老太爷眯着眼看了看天。
  他忽然想起五月初二的那个雨天, 当他被困在倾覆的车厢里,第一次感到无法掌控命运,等待阎王爷的最终裁决时, 三丫头和她的人突然出现的心情。
  ——绝处逢生,大悲大喜。
  他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然而真的死到临头,却又千般惦记,万般不舍。
  他的儿孙, 他的家,他一直为之奋斗的百姓苍生, 他喜欢的藏书和瓷器, 乃至于那个目光短浅的老妻马氏……
  这一切都还在。
  只因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回家来了。
  小丫头长大了,他还没来得及和她多呆呆呢,就要替她张罗亲事了?
  简老太爷摇摇头。
  他简廉的孙女便是多留两年也一样有人抢着要。
  真的不急。
  “简老大人?”一旁侍立的小太监提醒了一句。
  “嗯。”打定主意的简老太爷负着手,沿着回廊, 往他日常办公的小院子去了。
  刚到院门口,就见英国公同世子萧仕明从里面迎了出来。
  “简老大人,萧某恭候多时了。”英国公加快步伐,遥遥拱手,“老大人一向可好?”
  简老太爷还礼,道:“好好,劳国公爷记挂,国公爷别来无恙?”
  “都好都好,哈哈哈……”英国公大笑起来。
  见人三分笑,是这位国公爷的最大特点。
  萧仕明长相与他像了八分,有人开玩笑说:他们父子一笑,便能倾倒小半个朝野。
  “晚辈见过简老大人。”萧仕明长揖一礼。
  “呵呵……”简老太爷慈祥地笑了笑,“北城兵马司指挥,少年俊才,怎么样,做得还顺手吗?”
  北城兵马司指挥,正六品。
  萧仕明新官上任,是北城兵马司的第一把手,主要负责京城北城的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囚犯、火禁,校勘街市斛斗、秤尺等杂事。
  萧仕明道:“多谢简老大人垂问,顺手不敢说,晚辈还在学习,但定会竭尽全力。”
  “很好,年轻人就该有这种心气。请吧,二位里面请。”简老太爷一摆手,邀请两父子进了门。
  三人在花厅落座。
  聊了几句闲话后,英国公挑明了来意。
  他是为萧仕明求亲的,对象便是简老太爷刚刚还想多留几日的简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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