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他媳妇东乡侯夫人僵着老脸干笑,大庭广众之下得给丈夫脸面只能配合地看几眼,看着看着笑容逐渐消失,她发现真的像啊比她的孙女们还像她的孙儿们,这是碰巧吧?
许多朝臣官眷见此情景都不由得悄悄打量起来, 越看心情越复杂, 尤其等永福郡主从自己位置上起来,走到池家众位少爷面前时,几人站在一堆看活脱脱的就是一家兄妹,想当初郡主她还姓傅的时候可与傅家的少爷们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啊。
场面彻底陷入沉寂, 绝大部分人心情莫名复杂,赵鸣轩不喝果酒了,赵竤基更没心情考虑吃什么菜肴,朝霞郡主都实在忍不住拉着表姐要跑过去瞧瞧。
池静姝亦是已经站起来,视线一直在她的兄弟们和归晚脸上探索对比,看得她抬手捂住嘴巴跌退了两步,天啊,这真的不是巧合吗?
被围观注视比较半响的池家众兄弟:“……”
池大郎细致观察后低声对堂弟耳语:“你站出来吱个声,免得咱们一直被当猴戏看。”
“凭什么我出头?”池二郎反怼,池三郎立即献上悄悄话:“因为你和永福郡主最像。”
“我看你也没差多少,不对,是你更像。”池家儿郎们自己当然更没少观察,看得各个都是心慌慌,池二郎反驳时被不死贫道死道友的兄弟们合伙推了出来,气得他要在心里扎这群兄弟的小人了,硬着头皮说:“祖父,这,这是巧合吧。”
“这么大的事祖父能开玩笑吗?当你伯祖父是什么人物还能随便认孙女吗?爷爷我怎么就摊上你们这么群蠢货儿孙?!”
池奕可劲鄙夷嫌弃,再看向永福郡主,同样嫌弃道:“你这丫头也够笨了,连亲爹都能认错;要入继隆中苏氏你倒是找对爹啊,我那皇帝外甥就是你这皇帝舅舅还陪着你瞎胡闹,真是要气死本相了。”
归晚:…………
朝霞郡主抱紧表姐重惠的手臂,咽咽口水颤巍巍问:“相爷您刚才说归晚的皇帝舅舅?您是指我皇伯伯就是归晚的舅舅吗?那那那——那归晚的亲娘就是我姑母吗?”
“废话,当永福郡主这份举世无双的圣眷从何而来?”池奕无语地嫌弃道:“难道是我这皇帝外甥着魔了,看到个陌生的女婴就稀罕地当稀世珍宝般宠着吗?宠得连带着让傅家都鸡犬升天,天下能有这种好事吗?这要不是我池家的姑娘,相爷我能不阻拦吗?”
“……”好像没法反驳?难道这回当真不是丞相他又玩心大起吗?
重惠蹙眉问:“相爷,归晚的亲生父母是?”
“是我亲侄儿和我亲外甥女。”池奕看向永福郡主,长长叹息声道:“福儿,爷爷知道你一时间没法接受这身世,但爷爷这把年纪耗不起了,你必须得跟我回池家认祖归宗。
你亲爹是隆中苏氏的八老爷苏望舒,但苏望舒并非苏家骨血而是我大哥池扬的遗腹子,哥哥生前命令他这遗腹子要随母姓所以放在外祖家养,变成了苏轻炎的儿子。
你亲娘就是代国长公主,皇帝是你亲舅舅。你娘从突厥回朝后知晓有个养在苏家的表弟,每年都到隆中探望,探望年月一久处出感情来就有了你。”
说到此池奕就有些憋气:“你爹娘年岁相差有些大,你娘有孕时你爹还没有定性,你这亲舅舅就逼着亲妹打胎,兄妹俩闹僵;就别提没让你爹娘成亲、害你变成私生女这些事了,他直接害得你娘连胎都没养好,最后难产、生下你就死了。”
涂绍昉内心:…相爷这是在向侄孙女告状吗?
赵鸣轩内心:…这身世曲折得真是够够的了!
赵竤基轻咳声想调和下,可惜喊声相爷就被打断,池奕怼道:“怎么,你皇帝老爹做得,我这当舅舅的还说不得吗?看你老爹做的好事,害我外甥女早亡,害我侄儿至今未娶孤身一人,害我都要让侄孙女给大哥传宗接代,我还不能说他几句吗?”
传宗接代?归晚嘴角一僵:“相爷您是说——”
“废话,你老爹不愿意再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责任当然在你身上,难道叫我大哥你亲祖父断继香火吗?”丞相震慑全场,大手一挥就道:“要么招赘婿,要么学权家的老夫人,把嫡次子过继回娘家,没有第三种选择。”
其他人:“……”
涂绍昉:难道要他在眼皮底下看着师妹和别的男人双宿双栖?
赵鸣轩:把他的嫡次子过继到池家?这……丞相就不能在池家族内挑个男娃吗?
归晚红唇紧抿成直线,低着头沉默半响说她想独自静静,向圣上告退后快步离开金銮殿,还未走出大殿时还隐约能听到池静姝在问‘那归晚怎么会变成傅家的姑娘呢?’
当着殿内几百人的面,池奕将18年前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宣告清楚后,皇帝终于出声:“朕本想在福儿及笄时晋为正一品公主,福儿坚持不肯要,太子?”
“父皇放心,将来儿臣必定帮您完成这个心愿。”赵竤基起誓道:“儿臣得封储君之际,父皇和权母后、三弟与大妹还有池丞相等几位卿家见证,儿臣在亡母的遗像前起誓,将来会给永福一世荣华。
今日儿臣亦可对满朝文武,对天下臣民起誓,只要有我赵竤基一日,必定会给永福一世荣华一生富贵无极,绝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妻儿欺辱她半分。”
难道永福郡主还会一生圣眷无双?!
殿内众多宗亲官眷打个抖激灵,还有部分朝臣感叹,太子殿下这道誓言应该有些憋屈吧?更有少数人小眼神往池丞相和权尚书身上瞟了,永福郡主竟有这等身世还不叫要命吗?
加上池家,三皇子的实力可已经超越储君了!
涂绍昉被他老爹看了眼就知父亲所忧,谁能想到池丞相要把侄孙女认回还能憋那么久,眼前这棘手的形势是真叫他头疼,其实太子要是能坚定不移地相信权家无意,郡主无意,所谓的困境根本不存在,偏偏储君他疑心重啊。
头疼时瞥见六皇子紧绷着小脸,眉眼间充斥着愤懑和痛恨;他眸光闪了闪,挪开视线后用眼角余光关注着,待他饮下两杯果酒后这小孩蹬蹬蹬地跑出殿外,他随即悄悄尾随。
六皇子赵珩钰听到这样的事简直要气死了,连贴身太监都不让跟着在金銮殿附近瞎晃,捡到根粗树枝当宝剑挥舞,晃动着小手臂挥舞着树木抽打石头假山树木草丛。
总之看到什么就用木条抽打借以发泄心中愤懑,正起劲时听到像是有流水声,诧异了下,循声走近后憋了大口闷气,居然有人敢在此撒尿?!
他气得要冲过去教训时正好听得那人说:“我要是皇子就好了能杀杀永福郡主的威风,外甥女再好能抵得过亲子吗?我若是皇子,我必定要狠狠还击这些年所受的压迫,我就不信圣上还能为外甥女打杀亲儿不成?那些皇子各个被永福郡主压着毫无作为,可真是傻透了。”
六皇子灵光一闪,感觉此言有理呀,他找那坏蛋算算账,难道父皇还能杀他不成?他干脆不气闷也不准备找这随地撒尿的男人的麻烦了,冲去找永福泄愤要紧。
孩童飞奔的脚步声消失,涂绍昉从粗壮的树木后走出来,勾唇一笑,看他这回还能不把甄奉仪送回老家!呵,死罪能免?敢往死里算计他的长姐和外甥,以为涂家还能罢休吗?
待他折回殿内,没多久元宵晚宴便散宴,涂绍昉本意径直出宫的却被他爹拉到了东宫,他只能叹息声;他们进到储君书房后盛副相兄弟紧随而来,他……原来他误会父亲了。
“福儿是池家女是先国舅的嫡亲孙女这件事,大舅你们事先知道吗?”人员到齐,赵竤基就开门见山进入正题,相爷这出打得他太措手不及了。
“知道,当年长公主怀胎不稳,孕期末很是危险,父亲母亲有带着我们到丹霞宫探望,就连云游在外的权相夫妇都有赶回京畿来。”盛副相憨憨笑道:“权尚书兄弟还有西宁侯,大家伙都守着长公主生产呢,哪能不知道呀?”
“那为何十多年竟从未向孤提起?”赵竤基当即质问,气势有些强烈。
盛二老爷被储君这质问发怒的架势气得要反呛时被身侧的三弟抢先拉住了,咬牙憋住;他的大哥盛副相依旧憨憨笑道:“殿下,圣上和皇后没有提及过,臣等如何敢逾越?”
赵竤基旋即憋气,涂绍昉笑嘻嘻地打圆场:“姐夫,我发现这当中还是有很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
“这证明我推断的正确性,在姐夫您的指点下从所有的蛛丝马迹中我推断郡主与池家有莫大的联系,我都推断出先国舅有遗腹子在人间,郡主乃先国舅亲孙女。”涂绍昉讨笑道:“您瞧可不就被我猜中着了。”
“哎哟翼国侯你家这大儿子这么聪慧吗?”盛副相笑得和煦又有揶揄:“你这娃娃不会是在我们这些老朽面前扮演事后诸葛亮吧?”
“盛相瞧您说的,把昉哥儿说得脸皮比城墙厚了。”涂绍昉即接话,义正言辞道:“姐夫您可要给我作证,我这些发现可都上禀过您。”
“没错,庭曦确实推测出了部分真相。”赵竤基还算有点欣慰,顺势提道:“孤差点忘了,庭曦和福儿还是师兄妹,你一直想娶福儿为妻来着,还想吗?”
“姐夫您看我弱冠还没有定亲,不知被爹娘还有两位姐姐唠叨多少回了,若非坚持等师妹答应嫁给我哪能扛得住啊?”涂绍昉笑得牙不见眼,又泛起忧愁叹息。
“但是相爷不知为何故近来几月看我处处不顺眼似无意将郡主许配给我了,要是姐夫您心疼昉哥儿能为妻弟请盛相出面保媒,凭两位相爷即将满六十年的交情,亲事必定能成。”
盛副相盛仲楷憨笑地要牙疼了,这就是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吗?涂家这娃娃还能不知他反对吗?在这里等着他,真亏他能想啊。
赵竤基点头:“大舅,这也是桩美事,何况昉哥儿还一片痴心,您便成全他吧。”
盛副相应也不是,不应更不是,只能先应承着。议事结束后走出东宫,他对这凑上来套近乎的涂少爷真无奈:“娃娃,盛爷爷我跟你不熟啊。”
“没事,多喝两回小酒就能熟悉了,出宫后我陪盛相找家酒馆唠唠家常怎么样?顺便谈谈你预备何时带我到池家提亲?您看我已是弱冠之年还没成家,我爹娘愁得头发都白了许多,所以我觉得咱们不如明天就去吧?”
“乖啊,娃娃,大冷天的早些跟你爹回家吧。”
涂绍昉叹息道:“行,那我改天再约您老喝酒。”语毕,他礼貌地告别走开在宫道上等,很快等到从储君书房出来后又去问候过太子妃姐姐的老爹,翼国侯愁得简直不想说话。
“可不是我主动提,太子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不想娶吗?”涂绍昉语义含糊的嘀咕。
“这尊大佛若是娶进门来岂非要把咱们家放在火炉上烤吗?”可永福郡主若嫁三皇子那就是把东宫置于危境,所以翼国侯愁啊,完全是进退维谷。
正月十五的夜晚还天寒地冻,涂绍昉没接话,只想拉着父亲快些出宫回家抱暖炉。
赵鸣轩不畏寒夜欲等永福冷静好后同回府,池丞相也有意等孩子给她开解开解,好在他俩分处灵犀宫和未央宫没起冲突,可惜他们等到的都是永福郡主重伤昏迷的消息——六皇子拿石头把永福郡主砸伤了!
六皇子赵珩钰已被押回钦安殿静候圣裁。
闵德妃收到消息,撑着羸弱的身体爬起来,赶往前朝皇子们满八岁后住的钦安殿,在殿外遇到而今负责养育六皇子的良妃,倒把良妃吓到大骇,对面这位曾经后宫最美的女人苍老地几乎要赶上她了?!
两位娘娘简单寒暄后,闵德妃直奔殿内看到小脸紧绷端坐在榻上的幼儿,撑着体力把随侍的奴婢们屏退,连忙坐过去问:“钰儿,是永福污蔑你吗?和父皇澄清没有?”
“不是,就是我砸的,我恨不得拿石头砸死她!”六皇子赵珩钰梗着脖子倔强道:“我就不信我拿石头砸了她,父皇还能杀我吗?”
闵斓倾头疼,气息不稳道:“钰儿,无缘无故何苦要拿石头砸永福?”
“母妃,怎会无缘无故?”六皇子大喊,小脸悲戚又想哭:“您看您都病成什么模样啦?都是那坏蛋害的,是她要害死您,我恨不得今晚就能砸死她!”
“皇儿……”闵斓倾拥幼儿入怀,衰败的面容上泪痕缓缓流淌过:“以后莫做这种傻事,伤她就是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翌日,关于六皇子砸伤永福郡主一事便有裁定,皇帝认定六皇子被身边伺候的人唆摆,其所有伺候的奴婢全部押往掖庭狱严加拷问,皇六子本人亦是仗着十板,闭门思过三个月;养母和生母教养不善,均降位,闵德妃降为闵昭仪,良妃降为良贵嫔。
不过两日,掖庭狱就拷问追查到线索,却不想竟与东宫有牵连:六皇子贴身伺候的一名小太监被东宫的甄奉仪收买,教唆六皇子要伤害报复永福郡主。
昌和帝气得将太子狠斥一顿,让储君他看着办!赵竤基压着怒火亲自走了趟掖庭,再派人细细详查,查到的结果令他脸黑如锅底。
“听闻甄大人已经被降职外派为遂宁五品同知,恐怕此生都没有可能再回京见见外孙,殿下这回是真动了肝火,甄奉仪这俩月就要病逝了。”
面对来探望自己的弟弟,太子妃抚着已微微隆起的小腹,真说不上来是点什么感慨:“原以为将来殿下登基,她做贵妃是铁板钉钉的事;莫说旁人,姐姐都那么想。
去年她算计得那么狠,我都不怀疑凭旧情她还有翻盘的机会,我还得和她再斗好多年;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除掉了,轻得不值一提。”
“教唆六皇子暗害永福郡主,其心可诛。圣上还在,储君的誓言言犹在耳,她岂能再有生机?”涂绍昉嗤笑道:“这算是我最便宜她的死法了。”
太子妃一怔:“昉哥儿?你这是何意呀?”
“大半年前甄奉仪企图一举钉死我的长姐和外甥,难道降位就能算了?难道涂家死了,我能让她过个三年五载后重新抖起来吗?”
涂绍昉冷笑道:“闵家大姑娘派人教唆甄夫人来鼓动甄奉仪对付永福郡主,我便将计就计助她一臂之力,再给他们出主意可借六皇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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