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入仕以来感受到的就是有权利能为所欲为,在三十岁前都是他想升官就升官,这种理所当然已经渗入他的骨髓里了。
方才我都跟你说了,他认为时机恰当要调回京都并且要升一级,他就只是给他老子写封信而已,你还没品出来有多理所当然吗?”
傅归晚懒得讽刺都觉得可笑至极:“他已经到自认为他想升官就会升官的地步了,官职随便升只要他想就行。”
“……”涂绍昉差点傻眼:“这么个志大才疏不知所谓的货色究竟是怎么养出来的?”
“当然是他老子养出来的!”傅归晚再站起来伸手执起茶壶给自己斟杯茶,也给对面的茶杯满上,心说水都快喝完了,待会儿还是吃水果吧。
涂大少爷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再再请教道:“傅副相眼瞎心盲糊涂透顶还是怎么回事?他要把家族传给庶子,这种情况下还有可能逼迫嫡系帮他供养那群人吗?”
“你误会了,他没想过把族长之位传给傅经茂,哪怕他清楚这个儿子的心思也没赞成过;否则就像他自己说的,我还没出生就没祖母了。”
“没有?”涂绍昉一怔:“你们傅家这种情况,怎么可能?”
“傅经茂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辛姨奶奶更仗着宠爱一直认为傅家将来是他们的,实则傅老太爷没那个想法,他的偏心只是——”
“补偿!”傅归晚讥讽:“再不赞成傅经茂争做族长,这儿子还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人心是偏长的,不能把最好的留给最疼爱的儿孙,只能从别处尽可能弥补,估计老太爷可能还一直觉得亏欠他最心爱的儿女呢。”
“这种补偿无疑在是纵容,只会把妾室庶子的胃口养得越来越大!”涂绍昉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对:“郡主有否想过或许你想岔了。
你祖父仅为不赞成,但这儿子还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更要补偿,试想对妾室庶子偏向到这种程度会仅仅是补偿吗?更何况还有他对嫡长房的态度摆着,他要把家族传给傅经茂难道还有疑虑吗?”
傅归晚垂眸,淡淡道:“这句提点,我会好生思量。”
“言归正传,所以以你对傅经茂的了解你料到他一定会弄个祥瑞出来?”涂绍昉确认道:“祥瑞出来之后的走向其实全在你掌控之中?”
“我只知道无论他们是否先出手算计我,这板子我肯定要打。”傅归晚说,这话音落下,涂绍昉就接道:“所以你真正的用意:不是打给圣上看,更非给家族敲警钟,你没有警戒的意味,仅仅只想逼迫傅经茂一系下狠手对付你吗?
不,不是你,你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傅经茂在目的达成前绝不会对你下杀手,傅家嫡长房最好的打击对象是个孕妇,一尸两命?却是正中郡主下怀,你再趁机决裂?”
“半年应该够了。”
傅归晚弯弯眼,一脸良善:“等到我有需要时有劳东宫搭把手。”
“郡主放心。”涂绍昉郑重道,再问:“关于东宫有两位新良娣的流言,郡主有条件吗?”
“条件?世子爷说得似乎过于无所谓了,你该不会以为我请东宫帮忙搭把手对付傅家能与此事混为一谈吧?”
“人云亦云的话郡主也信吗?盛十姑娘和池三姑娘年满16岁还没定亲自然有内情,但绝不会是入东宫为妾。这一点我清楚,你肯定也清楚,我没有对我大姐明言只想给未来的大姨子卖个好。”
傅归晚美眸圆瞪:“你脸皮太厚了吧,你和如婳八字还没一撇你就这么损坏她的清誉,这也叫心悦她?”
涂绍昉配合的说:“请未来的大姨子见谅。”
“你——”个混蛋!傅归晚懒得再和他歪扯,没好气道:“这么说你把池丞相和盛老丞相打探得很清楚了。”
“我朝自开国以来历经五位丞相,第一位最谨慎,第二位最贪婪,第三位最高瞻;第四位最沉稳,第五位也就是现任丞相——”
涂绍昉微笑着看向她,似乎在等答案,傅归晚撇嘴:“最任性。”
“我从父亲、老师和已逝的祖父三处得到的关于当朝丞相的心性都没绕开任性二字,原本感悟还浅,尚不能体验出来究竟是怎么个任性法。”
直到被池丞相拿来开涮!涂绍昉感叹一声,存疑道:“郡主唤相爷为池爷爷,你们关系很好?”可你当年不是还剃了池丞相的眉毛吗?
需要观察的那么细致吗?你心细如发你厉害是吧!傅归晚把心底的邪火压下,睨他道:“那么你知道太子为何对此事不上心吗?”
“朝野皆知永福郡主会拦住,关键在于需要翼国侯府给多少好处。”
“对姐夫一点不关注,你这小舅子做的真不称职。”傅归晚鄙夷,告诉他:“去年有风声传出来没多久太子就找池丞相提换个庶女,为表郑重还特意去圣上面前。”
涂绍昉有点讶异,听到她问‘然后你猜怎么着?’他想了想,摇摇头,有点猜不出来。
“相爷把太子骂了,他孙女给谁当正室不行非得去做妾?”
傅归晚叹服道:“我们丞相可彪悍了,指着他外甥的鼻子说:‘瞧见没有,我都不稀罕把闺女给皇帝做妾,你的脸还能比你老子大?”
“这也……任性过头了吧?”涂绍昉错愕。
“还有更任性的。”傅归晚呵呵两声:“这种丢人的事你以为我怎么会知道?是丞相大人骂完还不爽,特意写信给我说的。”
涂绍昉轻咳两声,很诚挚的说:“相爷真了不起。”
“我也一直这么觉得,所以对于相爷想要把我和你凑成一对的想法,如果相爷来真的,我们就防不胜防,你打算怎么办?”
“郡主,我姐夫说过那是相爷心血来潮想找点乐子开玩笑,不必当真。”
“呵呵!”傅归晚鄙视之:“刚告诉你相爷把太子骂了,你长脑子没有?太子要是能了解相爷还能被骂吗?”
涂绍昉:“……”永福郡主难道想跟他说池丞相玩真的?不是吧!
以当朝丞相的任性程度,他若真决定了可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比如说给两个人下点药让他们春风一度把生米煮成熟饭,两个当事人就连哭都没地方去了。
“不,不至于吧?何况相爷为何要执泥于把我与郡主凑成一对?”
“这属于相爷的奇思妙想,旁人很难理解他的思维,而且他一旦决定,我们就防不住。”所以,傅归晚只能想劫后余生了。
盯着他说:“我们必须要有最坏打算的准备,你给我起个誓,哪怕我和你真的春风一度,你也绝不会娶我,否则你就是小狗。”
涂绍昉:“……”他该说点什么?
“占便宜的是你好吧,让你发个誓还磨磨唧唧!”傅归晚美眸一眯,狐疑道:“你在我面前都说多少次了,你心悦如婳!怎么,你还想来个齐人之福?”
罪过啊!涂绍昉这下没卡顿了,旋即接话:“郡主,我方才是被吓到了。我若是和你……我是指按郡主料想的最遭的结果,我真有些手足无措。
我的意思是,郡主不需要我负责任,庭曦自然不会缠着,但你说的对,占便宜的是我,总归我欠你的。如果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我必定尽力。
如果郡主需要我负责任,我自然娶你,但我不能保证我能忘掉如婳。最后一点,若是你与我有了夫妻之实,无论你我之间如何,我与如婳都只能道一句有缘无分了。”
傅归晚没兴趣看他那副伤春悲秋的傻样,提醒道:“发誓吧。”
“好!”涂绍昉点点头,伸出手掌做发誓状,正色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涂绍昉若与傅归晚不慎被迫有了夫妻之实,她不嫁,我绝不会硬娶,否则我就是小狗。”
这没半点拖泥带水的模样,傅归晚又有点不舒服了:“这么痛快,证明你很看不上我了?我要是被你白白睡了你还觉着你亏了是吗?”
“……”你要我发誓的好吗?
传闻中有一条:永福郡主极会胡搅蛮缠,这点看来真没冤枉她。涂绍昉只得道:“自离开真定府我一直在猜无名师爷的身份,近日有点眉目,郡主可愿指点一二?”
傅归晚目光微变。
“一个当面就敢不把永福郡主放在眼里,还能令永福郡主对他处处迁就的孤傲男子,且是双腿有残疾的年轻人,天下还有谁?”
涂绍昉深深凝视她,勾唇道:“他是我老师的外孙吧,终究我还太嫩,否则我当天乃至当场就该猜到了。”
傅归晚端起茶杯再抿了口,说:“你可以告诉太子。”
“目前对我而言,无名师爷就只是我老师的外孙。”涂绍昉摇头,不解道:“当日,郡主是故意引我见他?否则你没必要请他现身。”
“单纯想气他。”傅归晚撇嘴:“腿没残疾之前他就整日自诩风流潇洒英俊倜傥无人能比,我快受不了他了。他腿残之后,你知道他怎么样吗?”
涂绍昉皱眉:“很不好吗?”
傅归晚呵呵两声:“他直接变成了个混账,逮谁喷谁,天天怼府尹怼同僚怼衙役,没人的时候他还能怼天怼地怼蚂蚁怼蟋蟀,已经没救了。”
“也别这么说,这种打击确实很难接受,我都听说他刚受伤时几乎疯了。”涂绍昉轻咳,憋着笑说:“而且那可能属于遗传。”
“遗传什么呀遗传,他外祖母怼丈夫那叫情趣,他是随便乱喷,独处的时候他居然还能怼蟋蟀怼蚂蚁!”反正傅归晚就认定:“已经没救了好吧。”
涂绍昉愣愣的问:“郡主,你知道我老师与师娘怎么相处?”
傅归晚:“……”让她嘴快!快速调整情绪,无语凝噎道:“我听如婳说过好吧。”
“对,对对对对。”涂绍昉不想深究了,也不知道为何不想深究,应该是这个解释很合理吧,言归正传:“郡主对涂家想提什么条件吗?”
“三公主16岁,五皇子15岁,亲事全没落定,闵昭仪未免太不上心。”傅归晚道:“我有两个人选,让太子妃找个日子给提一提。”
“就这么简单?”他没听错吧?
“嫌我太客气?”这混蛋嫌舒坦是吧,傅归晚冷嘲道:“世子爷,14岁到18之间最容易春心萌动,你难道还能清心寡欲了?千娇百媚的姑娘那么多,你凭什么不动点心思?”
“郡主——”他能不能把之前的话收回?
“既然嫌我客气,那我就不与你客气!”傅归晚打断他,威胁道:“我认定你肯定对别的女子动过心思,现在就告诉我,否则我保证你绝对娶不到如婳!”
叫他嘴欠!涂绍昉特想抽自己嘴巴一下,又深觉永福郡主太蛮不讲理,好像他哪里得罪她似的,无奈把老底揭给她。
“我12岁时碰到过一个很蛮不讲理的小姑娘,那年她十岁,非说她如果到18岁也没找到丈夫就要嫁给我。”
“……”个混蛋还真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傅归晚咬牙:亏我特么一直以为这混蛋还真是个好男人呢!!!
第046章
傅归晚心头冒火, 也没顾及这么生气是否合适就冲他发飙:“还敢说没有, 你倒没有啊,都海誓山盟私定终身了你居然还有脸说没有?!”
“大姨子你会否激动过头了?”涂绍昉打量她说:“你与我又无男女之情。”
“我为我表妹打抱不平!”傅归晚冷笑,理直气壮道:“12岁就和别人私定终身你还敢去撩拨如婳,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们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大姨子, 我当时才12岁,她十岁,我与她之间可能有男女之情吗?我最初的想法是如果她十八岁前找到我, 我又恰好没成家没心悦的女子,她要我负责,我就娶她。”
“负、责?!”傅归晚敏感的捕捉到了, 阴嗖嗖的问:“你做什么好事了需要负责吗?”
涂绍昉表情很忧伤:“那小姑娘爬了我的床。”
傅归晚:“……”她不可思议的叫起来:“你12岁时就把人家十岁的小姑娘睡了?”
“是她半夜主动爬我的床。”涂绍昉着重声明:“还非要我抱着她睡觉,我赶都赶不走,我才是被霸王硬上弓的那个, 我是被迫负责任, 我也很痛苦。”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看着人模狗样根本就是个色胚, 12岁就把童子身破了!”傅归晚冷笑三声:“还敢妄想娶如婳,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告辞!”
他有说他的童子身破了吗?涂绍昉看着暴怒而走的永福郡主诧异极了,为表妹打抱不平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傅归晚怒气冲冲的离开翼国侯府,坐到马车里仍有些余怒未消。
“姑娘,若有一两个不知礼的惹您生气了,您随手还回去便是,何必与自己生气?”脂红斟上一杯清茗递上, 劝道:“气坏身子可不值当。”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傅归晚接过茶杯,问两个在马车中伺候的大丫鬟。
“奴婢伺候姑娘以来还从未见过您生气呢。”脂红点明,守丹附和。
“是你们在我跟前伺候的日子太短了。”傅归晚不以为然,随口问:“到京都这几日还可习惯,有人怀疑过你们不是我从隆中带来的丫鬟吗?”
“婢子们都习惯的,姑娘您忘了,奴婢们在隆中住过一年,就是从苏家出来的婢子呀。”
“知道了。”傅归晚摩挲着光滑的茶璧,神情若有所思,忽而又问:“余生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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