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为何?”二皇子妃差点气得想扇她一巴掌,再压低声音解释道:“这闵大姑娘又有几个看得上她这副做派了,还得忍着讨好,为何?因为闵贵妃!
永福郡主背后是圣上!她不高兴,她想惩罚谁,就是圣上要惩罚谁!敢跟她顶杠,永福不计较还好,若是要计较便是圣上来计较,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谢玉颜后知后觉:“打狗要看——”
“住口!”二皇子妃瞪她,喝道:“心里清楚就行了,别多嘴多舌!”
殿内只余啪啪啪的掌嘴声,闵家二姑娘闵乐瑶躲在母亲身后看着向来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堂姐被啪啪掌嘴,忽而生出一种她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闵二姑娘对堂姐敬重羡慕,自觉不如,也真心愿意以堂姐马首是瞻,可堂姐对她不像对待堂妹更像是对随从,她的心思便淡了。
其母闵大夫人见从未碰过个手指头的女儿被这样打着实在无法忍想冲上去,被婆母和妯娌硬拉着,闵贵妃都妥协了,还能有她们说话的份儿吗?
殿内各人神情有异但唯独没有谁站出来‘英雄救美’,直到掌嘴完毕,蓬莱殿内又陷入了安静,随之而来永福郡主淡漠清冷的声音:“人家说慈母严父,想来闵家应该差不多吧。别提前送出宫了,请闵尚书当场见到才知道如何管教。
这也是为闵娘娘你好,让你爹帮帮你将来才不会再闹祸事连累你自己。宴席快开始了,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傅归晚转身,流连于地的裙摆随之划出美丽的弧度,裙摆上用金丝勾勒出的云纹图案款款流动漾起一圈圈的闪闪光波,等着金光闪烁的裙摆划过蓬莱殿高高的门槛,朝霞郡主第一个出现行动,嗖的跟着窜出,重惠紧随其后。
殿内再度出现响动,嫔妃们先回各自宫殿休整妆容,贵妇娇女们纷纷告退,由领路的内侍带领前往麟德殿。
大殿众人散的七七八八,太子妃也带着甄良娣离开,先回东宫。等太子妃一走,剩下的女眷们相继离开,最后只留闵家众女眷和三公主赵思怡。
闵斓倾走到这个侄女面前,照着她高高肿起的脸颊竟是又狠狠一巴掌,把闵家众人全部打懵了。
第079章
“本宫告诫过你多少回, 倘若正面撞见必须避着永福郡主, 你倒好,非但不避开还主动往前冲,你嫌命长吗?掌她的嘴, 你可真了不得!
皇子公主敢说这种话,只要永福计较, 挨顿板子都嫌轻的。今天永福若要计较把你拖下去杖责,打死你都白死了!告诉过你多少遍,满京都的贵女, 永福想捏死谁都行,你就当成耳旁风是吧?”
闵家婆媳被闵贵妃这狠厉凄厉的气势吓到了,闵仙瑶眼圈微红, 看着贵妃姑母,咬字不甚清晰的争辩:“姑母,分明是你, 你给我使眼色……”
“本宫叫你走下去!看不到我与太子妃都站起来了吗?在永福面前, 她站着, 我和太子妃尚且不能坐, 难道你能比她站得高吗?”
“我,我又有、有哪句话说错,她、她才二品,她目无尊卑就、就该罚,又凭什……”
“啪!!!”
闵斓倾实在气狠了,扬起手再狠狠扇个巴掌过去, 打得侄女嘴角溢血,面无表情道:“她正二品,你自己又是几品,无品无阶,你配来说什么话?
何况这会是品阶的事吗?姑母告诉你,六皇子满月之日,本宫就得到碗绝育汤。五公主满月,琴妃同样灌下一碗绝育汤,再无望能生皇子,为何?就因为永福一句话,任何生育两胎的宫妃都得灌绝育汤!
你说凭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懂吗?一品的命妇宗亲有谁能圣眷无双吗?告诫过你多少回,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当真活得不耐烦要找死啊!你当你自己能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永福面前说三道四?
你以为这四十巴掌能算什么惩罚,这都算她懒得跟你计较,她当真要计较起来,本宫和整个闵家都得被你牵连!倘若连这点仙瑶你还拎不清,本宫今晚就送你上路!”
其母闵大夫人浑身一个激灵,再无任何犹豫地拉着女儿跪下磕头认错求贵妃宽恕,闵贵妃端起脸,肃然道:“母亲带嫂子们先走,乐瑶留下相陪,等仙瑶重新洗漱过再一起随三公主到麟德殿。”
闵家婆媳离开,闵二姑娘陪堂姐跟随宫婢到偏殿梳洗,三公主赵思怡犹豫道:“母妃,我们给父皇准备的万寿礼仙瑶无法再上场了吧。”
“找乐师吧,找个会奏你们乐曲的乐师应该不难,还有些时间,本宫传教坊司的乐师,三公主挑个合心意的应能对付。”
“嗯,母妃也别太忧心,仙瑶表妹少不更事才不知分寸,今朝得到教训,以后必定能懂事起来,我再帮您去劝劝表妹吧。”
“但愿能借公主吉言,有劳三公主了。”
闵斓倾送走养女,挥退殿内所有宫婢,疲惫地就近找张圈椅坐下,她处处抬举的侄女敢如此妄为,旁人怎么想?积攒多少年的好名声今天算毁在这个侄女手上了。
迷糊间看到两个身影跑来,近前才看清楚是她的皇儿们,五皇子赵珩斌急声道:“母妃您怎么了,究竟出何事了,儿臣和六弟听说傅归晚把仙瑶掌嘴了?”
闵贵妃叹口气,把实情道出,五皇子&六皇子:“……”
赵珩斌他再对之鄙薄,当面锣对面鼓时比掌嘴要轻许多的字眼都不敢说,否则倒霉的必定是他,何况这种场合遮都遮不过,这个表妹疯了不成?正面遇上时必须得做做样子,难道连这点都不懂吗?
“可是母妃,倘若永福告状,父皇动怒?”一定牵连到他们,六皇子赵珩钰急得不行。
“这么重大的场合那么多人看着,无论什么后果,只能生生受着。”
六皇子要气死了,怒气冲冲地跑去找那个表姐算账,闵贵妃和五皇子都没拦,闵斓倾再和长子交代些话,她回寝殿梳洗换装,五皇子才慢吞吞地去找弟弟。
东宫
前朝庆典结束,赵竤基回到东宫见到爱妻爱妾,还意外她们竟比他要早回来时听闻在蓬莱殿的闹剧,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真的呢,殿下,蓬莱殿内所有人都听到了。”
“福儿什么都没做就惹来这么一句?”赵竤基确认,得以肯定后诧异了:“闵贵妃此举未免太有失分寸,她想做什么?”
“殿下,妾身看来可能闵贵妃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闹剧实属闵大姑娘自作主张。”甄良娣猜测道:“听闻闵大姑娘眼高于顶,在闵贵妃身旁又被奉承惯了,没明白当中关窍,可能想着给永福郡主一个下马威呢。”
“不知所谓!”太子殿下四个字作评,端起茶盏,轻轻拨了拨漂浮的绿苗,饮下半杯,起身回寝殿换装。
太子妃跟上,叫甄良娣先回屋休息。
甄良娣走到廊下目送太子殿下远走,她能到蓬莱殿却不能再跟着到麟德殿参加万寿宴。
可谁又知道明年也不行呢?想到此甄良娣心情好起来,眉目弯弯,笑颜如花,莲步轻移去看看她的小皇孙。
储君夫妇的寝殿中,太子妃涂绍玥将丈夫脱下的外袍递给宫婢,又亲手打湿手绢递给太子擦擦脸,赵竤基简单洗漱后,先靠在软塌上歇歇神。
打发掉殿内伺候的宫婢,涂绍玥走到软塌前轻轻落座,拾起宫扇给他扇扇风,轻声道:“大妹妹把小县主送到东宫来了,万寿宴结束再来接。”
“嗯,”赵竤基半阖着眼帘,躺在软塌里随意嗯了声,忽闻太子妃言道:“殿下,您有没有想过我们再生个孩儿?”他一怔,抬眼看去,诧异道:“你想生就生,特意问孤作甚?”
“我倒也没特意想过,是大妹妹问我有没有想再生一个?”
小姑子突然跟她聊这话题,涂绍玥还有些怪,她儿女双全,再生当然也好,只是没特意想过,顺便问问丈夫:“你想不想我再生个孩儿?”
“……”难道我不让你生孩子吗?赵竤基无语:“谁还拦着你了吗?随你再生个皇孙还是个小郡主,你想生就生呗。”
“那我若是再生个女儿而非皇孙,你对两个女儿能一视同仁吗?”
“嫡长女总归不同,多少有些差异也再所难免,这你有什么好计较;都是我们的女儿,还能差到哪儿去?”
其实她是担心生个女儿太子会失望,进而对次女不大好,太子妃心下稍安,犹疑道:“你再过两年就要三十岁了,还才只有两个儿子,我如果再生个女儿你真不介意呀?”
赵竤基更无语:“我又不和谁家比儿子多?”
“那我们可说好了,我要是再给你生个女儿,你可不能不喜欢。”太子妃干脆利索的要承诺,明媚的笑容透着狡黠,再生一个?其实再生两个凑两个好字也不错。
储君夫妇这边和乐融融,皇帝陛下那边,听闻蓬莱殿之事瞬间龙颜一沉,昌和帝这一刻当真有龙颜大怒的冲动,他以为除了他放任没管的傅家,其他人在面上都学会装样子了。
难道当真是他太仁慈了吗?前有二皇子毫无深仇大恨竟恨不得要除之而后快,现在连个黄毛丫头都敢欺压他的掌上明珠?!
他这个皇帝还没死呢!
在蓬莱殿掌嘴四十谁最开心?朝霞郡主必定是其中一位,来到太液池畔,她的笑容简直比阳光还要灿烂:“你来之前我差点被她气死,每每碰到就拿下巴看我,她以为她是谁啊!活该,就该狠狠打嘴巴,再打四十!”
“没出息,你还装刁蛮千金呢,把你气成这样都不知道反击吗?你跟她打一架,难道她能打得过你吗?居然还好意思跟我告状。
哪怕把她脸挠破,最多给闵家赔礼道歉。五皇子还没坐收渔利,你爹还是圣上的弟弟,你这个宗室郡主白当的要这么受个小丫头片子欺负吗?”
朝霞的小脸立时晴转雨,对啊,她可是刁蛮郡主,她为何不把那个那个谁狠揍一顿,看不顺眼就该一鞭子抽过去嘛!
重惠嫌弃地别开眼,傅归晚也嫌弃,交代道:“我还有事,重惠带朝霞先走。待会儿我跟你俩拼桌,我的位置在宗亲第一位,你们到麟德殿以后直接坐过去就成了。”
三位姑娘兵分两路,重惠带表妹去等着开宴,傅归晚以防万一到灵犀宫取样之前随身带来的宝贝,在灵犀宫时又难免碰到刚刚吵过架的三皇子。
没想过破镜再圆的前未婚夫妻在庭前对峙,阳光散落在他们周身,消融了彼此散发的冷意,赵鸣轩睨视之,一脸傲娇:“有本事别回来啊?”
郡主:“……”这里难道是你的府邸吗?懒得搭理这个混账,要走开又被拦住,她无语:“还有什么事吗?大兄弟,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宴,你爹都会提前小半刻钟到,你至少提前一刻钟要的吧,你可以准备出发了。”
“把话给我收回去,再敢随意污蔑本皇子,我要你好看!”
傅归晚只能敷衍他一句,绕开他往自己的西侧殿走,来到屋内,取出前天从郡主府带入宫的木匣,打开,木匣内铺就白色的丝绢上躺着块残月形状的血玉,血玉内部中央有团烈焰在熊熊燃烧的图形。
这块血玉便是铁焰令!被告知之前她如何也想不到铁焰军的帅印竟是块血玉,归晚抬手轻轻抚过光滑的玉璧,感慨稍许,带着它前往麟德殿。
麟德殿内已近人山人海,皇帝、后妃、皇子公主们还没现身之外,基本已差不多来齐。
前朝庆典结束,有资格参宴的朝臣们随内侍来到内廷参加万寿宴,和自家家眷碰面就听闻在蓬莱殿发生的大消息,看向闵家众人的神情顿时微妙起来。
闵尚书差不多同时刻从自家人处得知,一张老脸差点没绷住,长孙闵允睿还要为妹妹委屈抱不平要抗议申诉,他冷眼盯去,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涂绍昉虽是七品小吏,但他作为翼国侯的家眷当然能参加,家中长辈孝期未过,他家就出动四位少爷,他便领着弟弟们和亲戚丰国公府拼桌。
反正丰国公府一贯人少,加上个项四都凑不齐十人。
“绍珝兄妹呢?”
两个年岁相近的堂兄弟幼年时打打闹闹,长大后经历分家,已经到达相看两厌的地步,涂绍昉肯定不会管那个堂弟的。
“二姐,他们跑到宗亲那边去了。”十岁的小胖丁随意道:“不用管他们啦,你管好我这个小孩就可以啦。”
“大哥没有照顾好你吗?”涂绍昉有点意见,小胖丁立即狗腿的讨好:“有有有,我是说二姐最温柔了,有二姐在,大哥你就可以好好看大殿里的俏姑娘。”
“还是你看吧,你才十岁,没人会骂你作登徒子。”涂绍昉轻轻给弟弟敲记脑门,虽然他确实想找找永福郡主,这个点还没人影,难道要与圣上一道来吗?
内侍唱名,后妃、皇子皇女们逐渐到来,三公主带着闵家姐妹进入殿内还被多众人多分心关注了,原本只有女眷们看到,如今朝堂大臣们都看到了闵家大姑娘红肿的脸颊。
闵郅恺重谢过三公主,一个字都没有对最疼爱的孙女说。
好在储君夫妇紧随而至,所有人给太子行礼,没几个再多分出小心思关注闵家,除了才一岁多的九皇子与六公主年幼没有出席外,三皇子终于在储君夫妇之后现身。
四年没有在人前,他的出现可比太子有震撼力的多,赵鸣轩坐在轮椅上,望着眼前的繁华顿生疮痍,按住心中思绪,面无表情注视前方。
谢玉颜身着月白纱裙,腰间用水蓝丝带束住勾勒出曼妙的身体曲线,妆容精致,鬓边还簪了朵白色茉莉,茉莉清香衬得她清雅明艳浑然天成,美丽不可言。
她站在二皇子妃身后,见到久违的人莫名有些激动;三皇子回京这半个月,她写那么多封信过去都没回响,气得她几乎要自己闯进三皇子府里瞧瞧哪些狗奴才作祟。
可是暗桩进不到前院,三皇子府前院被护卫得犹如铜墙铁壁油不泼进。有个机灵的暗桩想找新来的这批护卫套套近乎,竟然以怀疑是奸细为由被抓起来拷问,以前埋下的钉子完全起不了作用,无奈之下只能走步险棋,趁着万寿节时在宫里见面。
自三皇子现身她就一直紧盯着,可这炙热的视线也没有让赵鸣轩转头看一眼。
这大殿中几个没热切的注视?尤其是对三皇子别有想法的人家,然而这热切的注视却是赵鸣轩讨厌甚至想逃避的,怎么会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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