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她桌上,在她的房间里,有更多神异的事件。就比如那张大法会的照片,为什么这张法会照片值 得保存?黎川在汤白鹤房间看到过更华丽、更宏大的法会照片,背面标注了的人名与职务最低也是理事长起。
相比之下,被放进盒子里的这张,背面都只有人名,连一个职务都没有。从穿着打扮推算经济情况也更是不能与那张相比。甚至最前列边上有一位,牵了只脏兮兮的狗,身上的衣服也脏得不行,脚上的鞋子一样一只,看着和乞丐没两样,
这些是什么人?
黎川看向第一排中间那一位。一般来说,站在这里的都是最重要的人物。
他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但这张照片实在太旧,人脸都已经太过模糊。
他也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能在哪里见过。
居住区域?
还是在浮岛?
盯得太久,反而又觉得有些陌生,更没有头绪了。
这是整个盒子里唯一的一张人像,他们为什么被放在这里?
黎川放下照片,拿起几长拓文和拍有拓文来处的照片。照片上的青铜器,像是冥器,看样子是在某个古墓中被发掘出来的。
在静坐了许久之后,他又思考了良久,然后发动了车子。
确认过方向之后,黎川开着力向南面去。为了防止被拦截,他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直接穿越荒野腹地。在车子汽油耗光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弃车继续前行。
他身上并没有食物和水,但托那几十天学习的福,他已经能在看似一毛不存地荒野上找到足够维持体力的办法,因为安全问题,他只能选择白天睡觉,夜上赶路。只是夜晚的时候,狗群或者其它的动物一直会徘徊在周围,尾随着他。好几次都企图将他变为食物,但都没有得逞,几次下来,黎川受了不少伤,但那些也损失了不少同伴也没得到好处,渐渐变得谨慎。
甚至有几个追踪着他的群落,在知道不可能得到什么好处之后,就带着自己的队伍离开了。
等他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二十多天之后。
那是个非常小的居住区,看规模,顶多只有小几万人。见到外来者,街上的行人都停下来看。
因为灾难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很少再有新的难民出现了。
而黎川看上去又黑又瘦,身上也脏得不行,背上背着个背包还挺大。
有人上来问他:“你从哪里来的?”
他有些发蒙的样子,看向四周的一切,许久才说“我来找人的。”
人们给他指路,让他到管理所去问。
管理所管户籍的是个老好人,问他怎么个情况。
黎川说,自己从发现灾难的时候起,一直躲到现在,实在没吃的了,才从藏身处出来,原本还是打算送死了算的,没想到外面已经变了天,但他父母亲人都不在了,在中转站听有人说,认识他一个邻居,所以才到这里来找那位邻居的。
管户籍的老好人觉得奇怪,问“你那儿吃的那么多?这都太平好几年了呀。”
“就是大超市的备用货库。那边没什么人知道。可能也是我运气好吧。”黎川的表情实在太真诚。
老好人对他并没有怀疑,帮他查看户籍的时候,还跟同事惊叹“这小子运气真的好呀。你看我们那时候,就知道跑超市去找吃的,哪知道人家仓库在哪里。”
查完也确定,他要找的人确实在是这里,叫祝平,七十多岁一老头,第一批来到居住区。
找到后喊人去把老 头请来,毕竟也得问清楚,人家认不认识这个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杵着文明杖的祝平就到了,虽然现在物资紧缺,但老头打扮得很体面,西装再旧,但也烫的笔挺。进门看到黎川愣了一下。
管户籍的问“不认识吗?他说他叫刘勇。是你的邻居。”
“刘勇?”
黎川站起来“祝爷爷是我呀。刘勇呀。”一脸紧张样子,飞快地看了一眼管户籍的人,似乎深怕自己的谎话被拆穿。
老人回过神,点点头“啊,啊,认识的。”再没有过多言语
管户籍的见没有问题,给黎川做了个登记之后,就叫老人带黎川先回去。
并且嘱咐了,要是黎川打算在这儿落户的话,还有很多手继要办的。如果不落户,过几天黎川也得来填详细信息,他们好上报。到时候总局再给他另外安落户的地方。
交代完之后,祝平带着黎川离开了管理所,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原本想说点什么,但祝平老遇到熟人,看来他人缘不错,一路去都不得闲。
于是谁都没有说话,老人只是时不时侧头看一眼向身边的年轻人。在他眼里,黎川又黑又瘦营养不良的样子,脸很不好,身上也不知道怎么受的伤。见老人看向自己,黎川还露出木讷的表情。
一直回到祝平住的小间,关上门,祝平才问他“你这是怎么搞的呀?不是和姑姑们去13区了吗?”他也有关注孩子的动向。当时大灾了,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有去打听。想知道这孩子平不平安。
黎川愣了一下,低头不出声。
祝平年看他身上因为和野货搏斗留下的那些伤,神色一凝,嘴里那句“她们待你不好?”就很难问出口。
“我说了假名字,是怕她们会找我。”黎川低头不看他。
那畏缩的样子,叫祝平心里一酸。就好像看到年幼时的他,一身是伤坐在楼梯口哭,祝平看他或怜带着孩子回家,煮了碗面,孩子吃着默默地掉眼泪。不得不回家的时候,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
后来,家里就发生了惨剧。
大家都说这孩子真是可怜,做奶奶的趁儿子不在家,半夜上门当着孩子的面,杀了二胎正做月子的媳妇和没出生多久的小孙女儿。
邻居们议论了很久“大早,上班去的时候,一开门,孩子满身都是血啊。走廊上全是他的血脚印。问他什么也不说话,完全吓懵了。”
调查说是婆婆媳妇不合,媳妇家太有钱,婆婆觉得媳妇看不起自己,媳妇因为婆婆对自己阴阳怪气的,心里也有气,一不顺就打孩子,婆婆见她打自己家传宗接代的独苗苗更觉得她就是故意和自己作对,时不时就要挑拨儿子把儿媳妇打一顿。
这样的积怨不是一天两天。现加上二胎时她老公又有了外遇,婆婆恨不得双手双脚赞成离婚,大孙子自己带,但儿媳妇死活不离,家庭矛盾更深。
最后也不知道是婆婆自己想杀了,还是和儿子一拍即合,总之动了手。
大多说老太婆没那么大的力气,去杀个壮年妇女,但也有人觉得,农村老太婆力气大是常识。
总之最后老太婆坐牢去了,之后没一年,她儿子就再娶组建了新家庭,还有了小儿子。这孩子也被送到山里的姑姑家去了,似乎说,他姑姑结婚好多年都没儿子,要他过继的。
孩子后来跑回来的第一次,就被他爸爸一顿好打,饭也没让他吃就要把他送走。他站在楼梯口一直在哭,死死抓住栏杆不放,手指甲都剥掉了。
之后孩子又跑回来几次,那时候他爸爸已经搬走了,找也找不到人,还是祝平收留他,给他放洗澡水的时候,看到他身上全是伤,可见那个姑姑对他也不好。
后来他姑姑跟着赶过来,那可真是往死里打。
被强行拖走的孩子哭着大叫,问他“我不能做你的孩子吗?我很乖的!我听话!”
他到现在,都无法忘记孩子那种绝望的表情。
后来他特别问到了地址,还给孩子寄过些东西。还寄了书什么的。不过孩子的姑姑打电话过来埋怨过,说寄去的书死沉的,还得带着进山,累得死人,家里人也不识字,叫他不如多给点钱。还抱怨自己躯体不好,男人懒汉不干活,孩子生病了什么的。他每次多多少少给过一些。
后来他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出国休养过一段时。
再回来时,屋里被搞得乱七八糟,古董花瓶都砸了一个。
邻居说是有山里的亲戚来找他弄的。
大家当时说他不在去国外了,那亲戚也不信,在他家门口拍着门骂他,说他心不善,不肯借钱给自己花,为富不仁,骂累了就打地铺,非得见到他才肯走。
后来呆了好多天也不见人出来,这才相信是真的不在家。
但这也不走,拖家带口地跑到物业那,叫物业拿钥匙给他们开门,打算住进来。
说什么,教授孤老一个,以后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他们来不是打秋风,是来照顾老人的,认了这门亲,以后就不走了,将来给他送终。
物业肯定是不给开门的。
结果对方这都还不放弃,大半夜撬门进去。最后是物业报警才把他们弄走。
老人后来去确认情况,一看监控,还真是那个做姑姑的,带着自己的男人一道。
因为这个,他才断了和孩子的联系。
“我也不是白白来的,我有藏宝图,爷爷你就收留我吧。姑姑不知道我跑到哪儿去了,跟管户籍的人我也说了假名字,她找不来的。我吃得也不多,随便在哪儿打个地铺就能睡,就是柜子里也行。”
黎川说着,深怕他不信,打开身后的背包,拿出几张拓字。一脸期待“爷爷你看。上面一定写着宝藏在哪里。就算找到宝藏,我也一个都不要,全部给爷爷。”
祝平以为只是小孩玩闹,但原本只是扫一眼,正要和黎川说话,动作顿了一下,扭头皱眉上他手上的拓字。太过认真,下意识地伸手就接了过来。
第48章 名字
“爷爷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黎川目光澄澈,并无半点杂念“我记得爷爷是搞文物修复的。”
祝平翻看了半天,才回过神回答他的话“你这里的文字量太少,可供参考的背景也基本没有,所以很难理解这些字的释意。”
黎川 心里一沉。
祝平继续在说:“但这种字,我以前还真见过。不过当时不是这样的拓本,而是别人抄誉过来的东西。一同送过来的,还有相当多的背景资料,要翻译成我们可以理解的语言可能性很大。”
祝平说的是‘可能性很大’,那就说明他当时并没有参与,更不知道这件事的结果,或者更坏的情况是,这个项目根本没有实施,黎川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一脸惊喜:“那我们真的可以找到宝藏了!这是有用的!”
祝平因为他孩子气的表情笑起来,见到孩子长大之后能这么开朗有朝气,说实话他心中很是宽慰。对黎川也格外地耐心,但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这拓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种东西明显不太可能随便到手。
黎川面色微赧“我找的。现在大家住的空间太小了,很多旧的、没用的东西渐渐也都不那么看重了,大部份都会随手丢掉了事。我……我找了很久才有一样这样的东西………就拿来给爷爷。”有些忐忑在观察祝平的表情“这是不是没用?”
面对年轻人不安的眼神,祝平心里有些不好受。
“我以为很有用。爷爷会喜欢。”满脸都是失落。甚至局促地站起来,似乎自己失去了继续呆在这里的立足点。
祝平看着他身上的伤,非常难受,拉他坐下来,安慰他:“是有用的东西。爷爷很喜欢。”
黎川松了口气:“那爷爷看懂了?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宝藏在哪里?”
祝平回忆了一下,他还记得,自己那次看到这种文字的时候,是他身体不好那一段时间,因为他精神太差,马上要出国休养所以把来找他帮忙的人,推荐给了自己的一个老友。因为只是一件小事,后来他也没有再追问结果。
但看着黎川的眼色,他也知道这是个敏感的孩子,如果他说看不懂,这孩子一定会瞎想,很可能就会离开这里。但现在,他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呢?如果不是在姑姑身边实在呆不下去,他又为什么会这么多年都在找机会回到自己身边来。哪怕当年就没有得到回应,现在却仍然执着于“做爷爷的孩子”这件事。
老人有些心酸。
“虽然我不知道……”他想尽力安慰孩子,但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说,对面的孩子才听到这句话就已经若丧考妣,明亮的双眼都渐渐黯淡下来,喃喃地说“真的没用……我以为是宝藏……爷爷刚才说话,只是安慰我的……”
老人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会是安慰你呢。这真的不是没用的东西,虽然我不认识,但我的朋友经我介绍做过这个文字研究。爷爷可不是骗你的,像我们这样的圈子,其实是很小的。能叫得上名号的人,相互之间多少都有些交情。想弄清楚上面写了什么,一点也不难,明天爷爷就给他打电话。一问就知道了。”
黎川简单高兴得不了得“那我们就一起去找宝藏!”说着又渐渐不安“如果找到宝藏,我可以做爷爷的孩子吧?”
哪怕过去很多年,哪怕他现在已经并不是一个需要大人照顾才能生存下来的小孩,可当他再重提这句话,对面的老人却几乎要落下泪来。似乎一下就回到了当年。
他有时候会想到这个长得漂亮又聪明的小孩,现在怎么样了。
有时候会后悔,如果自己不断绝和孩子姑姑的往来,是不是孩子的境遇会完全不同。
特别是年纪更大了以后,人似乎会更容易被往昔的旧事所困,孩子的样子不止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薄,反而在他眼前越来越清晰。一同长大的还有愧疚……如果自己当时更用心地帮助他……
现在,年轻人虽然容貌改变了很多,但隐约还是能看到小时候的样子,所以他才能一下就把人认出来。
可人哪怕已经长成,想要一个温暖的家的执念却一直也没有消失。明明已经像是个大人,但讲这些话的神情,就好像艰难的生活,使得他从来就没有长大过,一直被困在恶梦般的生活中,困在过去。
“就算找不到宝藏,你当然也可以做爷爷的孩子。你可以留在这里,和爷爷一起生活。爷爷以后就是你的亲人,这里就是你的家。”他说。
对面的孩子呆呆站了一起,没骨气低头无声垂泪,似乎他已经受尽了太多的委屈,才终于找到了不会令他害怕、不会伤害他的‘家’。
两人短暂地伤感,但很快便气氛轻松起来。
祝平兴致勃勃地带着黎川去居住区域附近的城市废墟里捡能用来做床的废料,还腾了空间出来,要用纸板做格挡,在客厅给他隔个单间,虽然是更局促了些,搞得客厅里那两张破破烂烂但是坐着舒服的沙发椅都没空间放,只能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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