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她还是打过去,找他聊东聊西。
在最后要收线前一刻,他忽然叫了她一声:“愔愔。”
张愔愔一愣,摸摸右边耳垂问:“干什么?”
“以后别打过来了。”
张愔愔不当回事,问:“为什么?”
“我要结婚了。”
张愔愔猛怔住,脑子一段一段的空白,依着本能问:“你跟谁结婚啊?”
“领导的女儿。”
她泪眼下来却不自知,急急道:“为什么?你……你不是……你不喜欢棠棠了?你不是喜欢她么?你怎么这样啊?”
“就这样吧。”
她哭着喊:“长征……赵长征!赵征然!”
张愔愔跑出病房,撞上了陈司诺,他手里拎着一袋水果,一起过来的还有於棠。她见到两个人,有一刻怔忪,接着倚着墙边蹲下来,天昏地暗。
陈司诺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他以为这个女孩没心没肺。
於棠不明所以,一边询问一边安慰,她置之不理。
走廊里实在太吵闹,最后陈司诺强行将她抱回病房,她躲在被子里抽抽搭搭,时不时伸手要纸巾,於棠给她递过去。
她慢慢地自行稳定情绪,这才掀开被子坐起来,眼睛鼻子红肿不堪,泪痕鼻涕没有完全清理干净。
於棠轻声喊她:“愔愔。”
张愔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对她颤颤地哼一声,未料鼻孔呼出个小气泡。
陈司诺看得好笑,别开了脸。
张愔愔的情绪仍不高涨,她径自安静了一阵,问:“你们怎么来了?”
於棠说:“对不起,一直没过来看你。”
张愔愔望向陈司诺。
陈司诺有些微的不自在,说:“我听说你住院了,过来看看。”
“愔愔,你没事吧?”於棠想起她刚才那副模样,不免要担心,“为什么哭成那样?”
“没什么。”张愔愔默了片刻,说:“棠姐,我想休息。”
“你真的没事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问。
“我没事。”
临近高考时间,陈司诺也是抽空过来,不能久待。於棠也是最近才听闻消息,张昀生电话里告诉她,她请了假就过来。
於棠和陈司诺一起往进电梯下楼,她一边担心着张愔愔的情况,期间想了一想,还是给张昀生打了个电话。
他似乎心情不错,接起来就问:“怎么?”
於棠说:“愔愔好像状态不对,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你在哪?”
“我在医院,现在要走了,但是愔愔她……”
“到一楼没有?”他打断她的话。
“到了。”於棠走出电梯。
张昀生慢慢止步,环视一圈,说:“你到大门这里来。”
於棠本来就是往那里去,一路靠近大门,远远瞧见门廊下有个挺拔身影,衬衫西裤,朗朗乾坤之下,落落清举。
张昀生瞧见她过来了才把手机收起来,接着才注意到旁边姓陈那小子,不由挑了一下眉。
陈司诺是有眼力见的,一出来就说:“棠姐,那我先回去了。”
於棠说:“等等,我跟你一起。”
张昀生也对陈司诺说:“来看愔愔?麻烦你跑一趟,我这会儿有事,就不送你了。”
陈司诺对这个生意人没什么好感,说话没有学校的老师真诚,他礼貌地点点头就走。
於棠说:“你上去吧,我还得回公司。”
张昀生一把捞住她的胳膊,一边打给张愔愔,她接了,说刚睡着,语气十分埋怨,张昀生见她没什么事,嘱咐两句就不再打扰她睡觉。
“我刚才看她好像……”於棠话没说完,小女生心思多变,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什么感情问题。
这一停顿,张昀生的手机又一通响,这回是公事,他听着电话,拉着她往泊车的方向走,他开车上路,简单聊两句才收线。
张昀生把她送回公司门口,说:“这两天我忙,你……”他稍微停顿,“你下了班就回家,别乱跑,我现在有事,晚上过去找你。”
於棠点点头就下了车。
张本集团董事长和总经理握手言和,媒体满世界报道,这场股权之争以和谐的方式落下帷幕。接着又传播一番正能量。
所谓权贵利益,终抵不过血浓于水。
总经理离开的这段时间,上面虽然派了人暂代职务,但总有一些重要文件旁人无法做主,于是还是有一部分文件积压。
一些文件没签字,底下一堆事情耽搁停滞,十分影响运行。
张昀生一回来,整日整日地处理公事,仍是各种会议各种应酬。
这回是真正的日理万机。
晚上11点钟,张昀生还在酒局上,而於棠正准备睡下,临睡前她拨了他的手机号,张昀生出来找个安静的地方接听。
他以为她是因为等久了才打电话过来,“先睡吧,我今晚过不去了。”
她却另有原因,“我有件事想问你。”
张昀生扯着领带,一边往窗口方向走,“问什么?”
“去年,公司和开发办的那次酒局……”
张昀生慢下脚步,但依然往前走,抵达窗口,一阵凉意拂面。
“我跟着副总一起过去,你记得么?”她问。
张昀生一只手撑着窗沿,微微俯身,说:“记得。”
“那天发生的事,你事先知不知情?”於棠等他回答,那边却安静下来。
於棠也是在窗边,一弯月色溶溶,窗台落下半片清光。
听得那边说:“我不知道。”
“你知道。”她说。
张昀生把手机换了一边,“於棠,你非得在这个时候钻牛角尖?”
“我不是,”她一顿,继续说道:“我知道现在来问这些已经晚了,之前不问是因为没必要,但是现在,我不能稀里糊涂地就……”
她让自己冷静,背倚着窗子,垂着脑袋看自己赤着的双脚,说:“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明明知道,就算你……”
於棠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一直以来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就算她把态度摆得再坚定,他还是想来就来,想靠近就靠近。
三番两次,给点恩惠,他就可以堂而皇之。
张昀生猛捶一下墙壁,说:“你等一等,我现在过去。”
於棠说:“你不用过来,我不在家里。”
他捏紧手机,问:“於棠,棠棠,你要怎样?你还要我怎样?”
她反问:“你能怎么样?你连今晚答应要过来的事都忘了,你要是做不到,就不要随便给别人希望。”
“我没忘,我原本是打算一会儿就过去。”
“你现在怎么说都行。”
张昀生被噎得无言以对,片刻之后忽而一笑,低声说:“我都听你的,好不好?你要怎么样都随你高兴,除了离开。”
於棠在那边沉吟须臾,说:“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想想。”
第二天一早,张昀生去到公司,忙完一上午,准备吃午饭时,他让李秘书准备了两份,然后给於棠打了个电话。
那边却关机了。
他拨了好几个都是关机,干脆打给陈韵。
陈韵说:“於棠今天没来,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出国了,您……不知道么?”
张昀生气得牙根痒痒,却还要故作淡定,笑说:“她昨晚提过,你看我这忙一上午就给忘了,行,不打扰你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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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老张出国追妻。
说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其实我觉得他俩这段关系,爱归爱,但就算在一起了也很难对等,可是因为有了这个心结,反而可以让棠棠占据一些有利位置。
总之有因有果吧。
不过棠棠也是蛮自立的人,不会迷失自己,也不能让老张这么不费吹灰之力。
——
第38章 其君也哉
在一个星期以前,秦二少的别墅工程忽然通知停工。所有因这次停工而产生的损失费用,秦二一力承当,至于什么时候再开工,时间不定。
於棠等人无法,回去公司复命。
秦二少自成年以来,自恃家财和貌美,辗转风月,情人女友不断,女人堆里挥斥方遒,混得风生水起,并深谙各种歪门邪道。
此人种种行径,在纨绔子弟的圈子里,堪称独领风骚。
他这次的别墅就是为了某个情人建的,本来买一栋现成的就完事了,他非得大兴土木,风声传到了他未婚妻耳朵里。
他的未婚妻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了秦二少的一众狼窝。
于是,在家事解决之前,这个工程暂时停工。
负责这项工程的几位建筑师工程师,一时清闲下来。
赶巧,温故在这个时候给於棠打电话,约她一起去非洲。
半个月前,温故博士毕业。
苦读近二十载,如今终于学成,她正准备大施拳脚,没想到她爹准备将她扔去非洲。
原因是温故他爸在非洲和当地政府合资,要搞个什么专项,让她跟着工程队过去长长见识,她打算一边长见识,一边去那边玩玩儿。
于是她就想到了於棠,问她有没有空一起过去。
衣食住行,一律可以报销。
於棠这边正好得空,反正也是闲着,答应得挺干脆。
临出发前一晚,张昀生却说要过来。
这段时候大事小事接踵,情势一日一变,让人反应不及。
世事无常,何况心境?
那时候她对他把话语讲得清楚,姿态摆得明白,界限划得清晰,然而往后的桩桩件件里,他明知道她意志不坚,却还是频频要来扰乱她。
这么久,石头都捂热了,何况人心。
……
是夜,皓月千里,星罗棋布。
这片浩瀚的草原之上,广袤的夜空既深邃也璀璨炫目,这里凝聚了丰富的艺术灵感,荒芜里的神性色彩,一再扣留住文人墨客的笔触。
於棠临风而立,心境平和惬意。
仿佛心中的千千结,迎风而解。
温故坐在她脚边,手里拎着一瓶啤酒,说:“你啊,就应该出来到处走走看看,一天到晚把自己闷在工作里,早晚神经质。”
於棠坐下来和她一起喝酒。
如此良辰美景,温故却思起□□,“这样的广阔天地,应该找一个浑身是魅力的男人厮混才是正道啊,你想想那情形,天地间翻云覆雨……”
於棠莞尔笑道:“在这里都不叫巫山云雨,应该是草原风月。”
温故啧啧声看着她,“不一样了啊。”
於棠大概是喝的有点多,思维松散,笑得清清韵韵。
今夜於棠大醉,温故将她扶上车,半夜才回到下榻的酒店。
於棠第二天醒来,头疼得厉害,整个人蔫在床上,温故过来喊她,见她起不来也就不勉强。
那边的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温故虽说是来玩的,但也得意思意思地去走个过场,许多事情她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届时她爸考问起来,她也能回得有内容。
到了傍晚,温故灰头土脸地回来,忙了一天不见她多累,晚上在酒店外面的草地里支了个烧烤摊,把几个工程师叫过来烧烤。
晚上又是酒又是肉。
於棠没她这么能折腾。
她喝着酒,吃着肉,听其他人说笑聊天。
她抵达非洲的当天,一开机,手机屏幕一溜全是张昀生的未接来电,于是她就给他回了个电话,果不其然又被他说了几句。
她脾气上来,回道:“我又不是你妹,你管我干什么?”
张昀生说:“你当我爱管你?要不是我……”他停顿一下,问她的具体位置。
“刚下飞机,还不知道。”
“到了酒店把地址发过来,具体的。”
一通电话惹来温故不断盘问。
於棠三言两语搪塞,反正她经常凭着自己一贯的斯文乖巧形象,行糊弄人之事。
眼看请假时间到期,於棠倒是随着温故去了几趟施工现场,那里尘土纷扬,野外四十度高温,待久了会把人逼疯。
於棠待在工棚里避暑,忽然外头传来纷乱嘈杂的动静。
她刚起身想看看究竟,这时工棚的门猛地被人撞开,许多工人蜂拥而入,一个个神色惊慌,温故就挤在中间。
非洲大陆发生□□,原因不明。
这个国家的□□时有发生,但这次的情况似乎严重许多,暴民大举肆虐,一些国使馆甚至受到袭击,一时之间兵荒马乱。
这场□□并不是突发,前几日开始酝酿,到了今日,战况终于蔓延到了这里。
外头的暴民走了一波且赶来一波,於棠等人被困在工棚里,噤着声,耳闻外头风声鹤唳,眼见里面个个草木皆兵。
封闭的有限空间里,气味难闻,气氛紧张。
温故也没见过这阵仗,脸色忽青忽白,抓紧於棠的胳膊,缩在角落。
这时於棠的手机响,是张昀生的电话。
他那边听闻消息,也是火急火燎,问她这边的情况,於棠如实说给他听,忽然响起一阵激烈的敲门声,伴随听不懂的语言,似打似骂。
於棠吓了一跳,浑身一颤。
张昀生沉住气说:“待着别动,等我过去。”
於棠想说你在国内,等你来要等到几时?可话还没问出口,他那边急急忙忙收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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