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丘脸色微红, 羞涩而惭愧地答道:“是啊, 臣也记不得喝多了会做什么荒唐事,只记得那天好像吃了什么忌讳的食物,突发疹子,又疼又痒晕乎乎的。臣那朋友最是疯癫, 喜欢假扮旁人, 哪管臣舒不舒服, 清醒不清醒, 非要与臣换穿衣服,戏弄书寓的娘子……”
不用再多解释,唐余也猜到了当时的情况。或许黑羽卫的刺客出现时, 见到的正是换了衣物的两人。郑丘起了疹子,看不出美貌模样, 而那朋友怕是因着衣物铭牌和容貌被认作郑丘, 枉送了性命。黑羽卫有许多方法杀人不留痕迹和尸体,郑丘醒来见不到朋友是理所当然了。
这郑丘究竟有什么本事,让长公主如此惦记呢?当初刺客的事情一出, 长公主就曾吩咐管笠要赶紧找郑丘。莫非这出身工部的小官,除了容貌,还有其他真本事?
安如昔也有这些怀疑。当时长公主原身将郑丘留在府里,肯定不只是看上郑丘的容貌。
系统趁火打劫推销了20积分的信息。安如昔被强行消费了一下,终于得到答案。
郑丘,原来是一位热爱科技勇于创新的理工男,醉心于研究,曾经写了一篇文章讲述如何使冶铁的炉具提高效率。这文章被他的上司直接窃为己用,承到御前。安重意当然很感兴趣,随便问了几句,那人却根本答不到要领。安重意这才知道另有高人。
不过薛家也盯上了郑丘,原想着设计毁了郑丘在朝的官途,再假作施恩将他哄到北疆另起炉灶,谁知竟让长公主捷足先登,把郑丘直接掳进了长公主府里。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安如昔,虽然做不到不拜金,却能对科技工作者有一种天然的崇敬。郑丘是个人才,若他的研究真能成功,会提升大雍冶铁的质量和效率,强兵富国,造福百姓。这样的人才,幸好有老天爷保佑,活了下来。
“郑丘,别怕,起来说话吧。”安如昔将语气调整的缓和了一些,“我们正好也是要去西戎,既然遇到你就是缘分未了,不若你与我们一起同行吧。思念你的妹妹,探望一下也好。”
“殿下难道不责罚臣私自离府的事情么?”郑丘没想到自己一直纠结恐惧的问题,在长公主看来根本不是事。早知道长公主如此好说话,他当初还跑什么跑?大着胆子回到京城,继续在长公主府里好吃好喝养着,不被打扰做自己喜欢的研究,不是挺好么?何苦这样风餐露宿东躲西藏地遭罪。
对于长公主的提议,郑丘当然是一百个同意;对于几次三番被长公主搭救的恩情,郑丘也铭记在心间,暗暗发誓,便是长公主让他近身服侍,他也绝不反抗。甚至他还有点小期待,长公主容貌倾城,他也是俊秀无双。郎才女貌,共度良宵,也算是人间极乐。
于是安如昔又收获到了1点洗白值,距离10000点洗白值的目标还差9998点,用这个速率一天得1点,起码要二三十年的功夫。她必须要珍惜生命,保持健康,才有希望在有生之年完成主线任务。
长公主对郑丘和颜悦色,眼中的尊重之意不似作伪,唐余自然是要搞清楚缘由。于是当晚,唐余主动要求照顾郑丘,与他合宿一间屋子。
安如昔当然是乐意的。这郑丘属于大雍顶尖的高科技人才,说不得南唐或者北疆那边还盯着其不放,有唐余这个高手贴身保护着,生存几率就大多了。所以,她相当高兴唐余识时务,有善心,大袖一挥,将这两位美男凑做一堆,让他们早些休息。
其实唐余身上的伤并没有痊愈。左臂洞穿骨肉,右腿也是被狠狠插了一剑差点伤断筋骨。他走路至今还是一瘸一拐,左臂右腿尽量避免受力。
于是郑丘发现长公主身边这位陌生美男,也是瘸子,心中暗暗吃惊。莫非长公主殿下就是喜欢伤残人士,最爱瘸腿的?否则为何当初救下他,如今随身带着的也还是个胳膊腿都不灵光的?
“不知这位仁兄尊姓大名?”离开了长公主的房间,郑丘的紧张感消散了许多,对同为男子的唐余说话,也不结巴了。
唐余摆出一副斯文模样,客客气气回复道:“在下唐余,郑兄有礼了。”
“唐余?莫非你就是南唐四皇子唐余?”郑丘瞠目结舌,没想到一直盛传南唐要送来的那位皇子,竟然就在眼前。难道唐余是天生体弱残疾,才被南唐皇室抛弃,送来大雍当贡品么?看他脸色苍白病病殃殃的样子,怪可怜的。长公主殿下出远门,怎么还带着他呢?这下倒不知是谁照顾谁了。
其实轮身量,唐余比郑丘还高几分,可唐余是九头身的比例,常年习武经常挨饿全身没有一丝赘肉,穿上宽大华服长发漆黑飘散,才会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错觉。
而郑丘,生的比唐余白皙,刚才又被精心修饰过头脸,头发高高束在头顶,脸盘更大更饱满一些,在长公主府里宅了几年生的肥膘虽说一路乞讨耗掉不少,到底还是不够紧实,看起来比唐余要壮一些。
两人都是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回去了客房内。
郑丘是前段时间饿狠了,等小二送来了吃食,他也顾不得寒暄,甩开腮帮子一顿狼吞虎咽,这吃相与他娇好容貌形成鲜明对比,明显违和,实在滑稽。
唐余暗中鄙薄郑丘的行止不够斯文,一看就是不懂贵公子那套礼仪教化,这样的糙汉子除了脸长的如女子一般,还有哪里能看了?
唐余一面忍不住食物诱惑,下意识从那郑丘手边抢一些美味佳肴,一面别有用心地打听道:“听说郑兄以前在工部任职,不知是管什么的?”
郑丘毫无防备,嘴里嚼着肉,含混道:“我就是个搞技术的小官,没什么实权,连研究报告都只能呈给上司。”
唐余眼睛一亮,南唐最缺的就是踏实做真技术的官,人人都将心思用在了如何拍上司马屁,将精力耗费在怎样曲意逢迎搞关系,嫉贤妒能,多做多错,不做没错,尸位素餐毫无作为。官方记录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有什么实用的改良和于民生有益的创造发明了。
唐余暗中猜测,这郑丘该是掌握着某种技术,很可能还是对大雍而言很重要的技术。而当初那个冒充郑丘的黑羽卫,并不是唐余直接指派,那刺客是远在唐余接手黑羽卫之前就埋在大雍的探子。
至于选郑丘为目标,也不是唐余的直接命令。他只是让夏冬那边煽风点火影响了一下,南唐的几位哥哥果然就如苍蝇闻到了腥味,毫无顾忌舍了多年埋在大雍的探子,对他进行了那场刺杀行动。
他只是有点可惜,当初黑羽卫花费那么大精力培养的探子和杀手,原本应该留着刺杀大雍要员维护南唐利益的,结果浪费在一场皇室倾轧的阴谋里,去完成注定失败的刺杀,实在不值。
而今这位出身工部的小官郑丘,怀璧其罪,之前被人冒用身份,一定不是偶然,或许是薛昴,也可能是西戎,都对郑丘掌握的技术感兴趣。
怪不得长公主殿下如此重视郑丘。长公主重视的人,也是他必须谨慎对待的。长公主刚才虽没有明说,不过心里一定是希望他能保护郑丘的安全。
唐余假借出去方便,将怀里一直缩头缩脑的猫头鹰放了出去。他要安排人查一下,是谁对郑丘感兴趣,知己知彼才能防范到位。
安如昔眼神不错,一直暗中观察唐余那边的动静。于是借着月光,她能清楚看到刚才那只软萌的鸟儿,从唐余怀里忽然展翅而飞,姿态孤高冷傲,如一只真正的鹰。
都说宠物的性格随主人,唐余平素看着柔弱无害能屈能伸,实际上他骨子里的傲气藏的越深越浓烈,越是让人着迷。
唐余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安如昔并不干涉,她同样也随时接收着各方传来的最新消息。她当时并没有推辞去西戎的公差,也自然从父皇那里要到了一堆好处。其中之一就是沿途重要的一手情报,都必须第一时间让她知道。
她并不是为了能快速分析情报,更好地完成任务,她其实是怕花积分又在乎自己的小命,既然父皇有现成渠道,她又是给朝廷办差,不用白不用。
时至今晚,铁矿先遣队一切推进正常,而西戎的消息这几日却显得滞后而平庸。西戎越是没啥大事,她越是隐隐有一些担忧。晋江文看多了,脑洞就是大。西戎当年有胆子害了大雍嫡公主的性命,如今就不可能不关注大雍与南唐还有北疆那边的消息。
西戎怎么可能一直风平浪静?稍微有点警觉的总该是能发现边境上铁矿先遣队的动静。安如昔也不信,北疆和南唐没有人暗中与西戎来往,他们定然是能互通消息的。
果然,又过了两日,安如昔终于听说,西戎王病危的消息。
第60章
安如昔心说, 怕什么来什么,看来要先去西戎一趟了。
西戎王,也就是嫡公主的夫婿,安如昔的姐夫, 记得只是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怎么突然就病危了呢?安如昔接到的消息是要传去京中的加急加密快报,官方正常渠道还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或许是西戎王庭内部有了什么变故, 西戎王“病危”之后, 就该是“驾崩”了。
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小侄子,出生时就没了母亲,如今父亲也岌岌可危,在皇权争斗的核心, 一个年幼孩童如何自保?安如昔顿时有些焦虑了。
安如昔赶紧将唐余抓上自己的马车, 询问一下他对西戎那边的见解。
唐余跪坐在长公主面前, 礼仪姿态做的十分完美, 表情也是诚挚而温顺的,言辞却是一本正经讨价还价:“长公主殿下,在下的确有一些别人可能不知道的西戎内幕消息。不过在下也很想了解一下郑丘究竟有何本事, 让殿下如此费心照顾。”
安如昔本来是打算将情况和唐余说明的,毕竟让唐余保护郑丘, 就需要一个能让唐余信服的理由。不可能是看郑丘长的美, 这么浅薄的缘故。但是安如昔并不喜欢被唐余以此为条件,讨价还价的感受。
安如昔有恃无恐,冷着脸提醒道:“算算日子, 你快毒发了吧?西戎有什么内幕,我到时再问你也不迟。”
长公主这是不喜欢被人拿捏啊,唐余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很喜欢长公主这种性格。如果是那种软娇温柔的,他略用用手段便能予取予求,他反而觉得没什么挑战,无聊。当然有聊的长公主,发起狠的时候,实在是,很难应付。
毒发应该就在这几天了,唐余的内伤才好了七八分,他思量着这次毒发要不要以内力硬抗试一试,万一能忍的住,或者少吃一点解药也好。每一次省下一点解药,一次次积少成多,说不得他能提前攒够了后续的药量,早一点脱离长公主的控制,他占一次先机让她措手不及?
安如昔发现唐余的黑化度又上升了一点。他一定又再琢磨新的阴谋诡计。她要不要每一次都不给他足额的解药,让他吃点苦头,以后就知道在她面前乖巧听话了?
唐余换了一种方式,半真半假模仿管笠那种嫉妒的口气,委屈道:“虽然容貌上郑丘的确有几分可取之处,不过他到底不如在下年轻耐看禁得住折磨吧?为何殿下对那郑丘念念不忘?殿下难道不怕在下嫉妒他,偷偷整治他么?”
唐余刚才的坏主意难道要用在郑丘身上?若是针对管笠,安如昔倒是还真能绷得住不去理会。可是郑丘不同,那就是一个单纯的理工男,千万别被唐余给折腾废了。
她赶紧转移矛盾道:“我忽然有点想管笠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办完了北疆的差使,外公那边硬是要他去,明知道我离不开他的。我想写信叫他来,还是他用着顺心,不像你总是讨价还价。等管笠来了,让他照顾郑丘。你还是跟在我身边,好好养伤吧。”
原来管笠被派去了北疆。唐余略一寻思,就猜到了薛昴落网之后,北疆那边要有一番动作。廖家让一向代表长公主的管笠去北疆办事,而长公主却低调出行去了西戎。所以大雍为了维持wen定,十有九成最终不会揭穿薛昴的肮脏勾当。于是就需要长公主这个身份,被编排到北疆露露脸,讲个能让百姓喜闻乐见的故事。
真正去北疆办事的,是管笠。声东击西,西戎这里措不及防,是不会料到长公主亲自来访的。
唐余想,要不要将这个消息通过他掌握的渠道卖给西戎呢?他不卖,别人也会卖。最关键的是,他其实很相信长公主的能力,她才不怕西戎知道她要去,那些人也拦不住她要办的事。唐余此时已经判定,那意义非凡的铁矿并不是长公主最在意的。她更关注西戎王庭。
长公主此行真正目的是什么?郑丘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郑丘那位随着嫡公主去到西戎王庭的妹妹郑舒,是不是也很关键呢?
唐余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自己小小牺牲一下,看看能否换来长公主的“垂怜”,将她哄得高兴,说不得她会主动告诉那些秘密。
“长公主殿下,好像前几天还说要嫁给在下,为什么却总是想着别的男人?”唐余醋味满满地瞪了她一眼,这眼神与他一贯在人前流露的幽深冷寂全然不同,竟然带出几分鲜活几分勾魂夺魄的艳。
“长公主殿下,好像前几天还说要嫁给在下,为什么却总是想着别的男人?”唐余醋味满满地瞪了她一眼,这眼神与他一贯在人前流露的幽深冷寂全然不同,竟然带出几分鲜活几分勾魂夺魄的艳。
他趁她被迷惑的一瞬,将她要送入嘴里的一颗晶莹透亮的葡萄夺到了自己唇边,像是故意在学当年阿朦那种蠢萌的样子,偏还学的有模有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凛冽,宛若稚子一般。
他的容貌本来就是雌雄莫辨,长发披散着,这样傲娇着显摆他的战利品,让安如昔的心跳都不均匀了。他怎么这样坏,他绝对是故意的。
安如昔克制不住,下意识地凑了过去,握住他的手,要去夺被他抢走的葡萄。他往后一倒,就倒在车内软软的皮毛毯子上,避开了她的攻势,将那葡萄全都吞入了嘴里。
他的眼中有笑意,挑衅的,炫耀从她那里“虎口夺食”。
他含着葡萄,却不给她再抢回去的机会,唇微微开合,只给她看着那晶莹一点,眼馋。
他这是根本就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就是想欺负她,解闷逗趣。
安如昔越想越是恼火,她试图将他嘴里的葡萄抢回去。她给自己打气,车里车外都是她的(男)人,她有什么好怕的?青天白日的,谁敢与她讲理,她就揍谁。
眼前这个坏男人,真是恨不得推倒了,狠狠咬。
她不信他不怕。
唐余是有点害怕,同时又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得意和满足。这说明其实他还是很有魅力的,(并不如一颗葡萄),要不然长公主别人不选,为何他一个眼神,她就会呼吸凌乱,将他推倒?
他其实还想这一次也占据主动,肆意品尝那甘醇芬芳的美味。他承认,他也是喜欢她的。不是那种单纯被美色所迷,而是由外到内,他都喜欢。
这样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主动上来,与他做亲密的事情,他完全没有抵触,哪怕是痛,也甘之如饴,这是一种无法取代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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