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没顾云丞宣的反应,便快速起身出了门。
顾小楼离开后,云丞宣一直站在原地,许久未动,自言自语道:“我确实未把你当兄弟,但那是因,你是个女子……”
待回屋后不久,顾小楼似提到了屋外传来的哭喊声。她起身站在门口认真听了一阵儿,确实有哭声,觉得有些诡异便打算出去看看。出了门,她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寻着,越走却越觉得奇怪,怎的整个院子都不见一个侍卫仆从?此时分明还未到就寝的时辰。
再往前走,过了垂花门便是内院了,里面住的应该是胡府内眷。顾小楼虽然有些好奇,却不打算往里进去了,正要转身回去,忽见前面一个人影从花门底下蹿过……
她越发感到不安,难道胡府出了什么事?若是真的,这种时候她一个外人最好置身事外…于是忙掉头回身,只见眼前的高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影,正反应间,还未待立定,墙上之人便冲着顾小楼直接扑了过来,一时两人都重重倒在了地上,不会功夫还学人半夜跳墙,被压在下面的顾小楼忍痛骂道,“大爷的,你想死拜托别拉我垫背!”
“你不想死就听我的!”是个女的?顾小楼一听声音突然反应到。
刚才被这人压下来的时候冲击力太大,只感觉到疼倒没发现是个女人。这时,方才从墙上跳下的女人已经爬了起来,地上的顾小楼也被她拽了起来,两人互看一眼,都愣住了,已同时认出了对方。顾小楼正想说话,对方忽地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用眼神示意到:有人过来了。
说完便转身到后面藏起,顾小楼也跟着她躲到了垂花门后。
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丫鬟,正着急忙慌地从东跨院出来,朝她们所在的这个方向跑了过来。就在要经过她们二人身旁时,胡梓沅忽然伸手一劈,一个手刀就把丫鬟砍晕在地,随后眼疾手快地便把丫鬟拖过来开始扒她的身上衣服。一旁的顾小楼看着这位一身夜行黑衣的大小姐,一时搞不清楚她把自己留下是打的什么算盘。
没多大会儿功夫,这胡梓沅已经熟练地把丫鬟的外衣扒了下来,但扒下来之后她竟没有往自己身上穿,而是扔给了站在一旁的顾小楼。顾小楼方才一直在想,这女人半日跳墙入府,说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自己可不想被她缠上,正提步就要走,胡梓沅语忽然气冷哼了一声道:“想走?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你的屋子里正有人守着杀你呢,想找死就回去吧。”
顾小楼听后,定住了身子,回想起今夜的不对劲。的确,他们所在的外院竟没有一个下人本就怪异,外面的哭喊声响起时隔壁的云丞宣却没有反应也很不对劲。
她从云丞宣的屋子里出来不久,知道云丞宣不可能那么快睡下,那他听到声音为什么没有出来?难道是因为他的屋里有人?还有,胡家答应了要给他们请大夫,可为什么,大夫却一直没有来?胡梓沅自己的家为什么还要翻墙?又为什么要提醒她有人要杀她?
顾小楼心里疑惑着,便随即出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让我跟你走?你我只一面之缘凭何让我相信你会救我?”
“信不信随你。”胡梓沅并没有要解答她疑问的意思。
顾小楼想了想,拿起地上的衣服套在了身上,又看着胡梓沅把丫鬟拖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这一切做完之后,胡梓沅才转身向那个丫鬟来的内院方向走去,并且特意回头给了顾小楼一个示意,让她跟上。
顾小楼担心她耍什么花招,但又觉得,她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这人应该没道理害她,还有就是,胡梓沅的话虽然真假难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眼下她确实不大敢一个人回外院。
两人一路行至东跨院的门口,胡梓沅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谨慎地朝院内扫视了一圈后,才贴着墙根十分小心地走在前面。
这东跨院内有处半亩的荷塘,月色下的湖水闪着银色波光,之前的哭喊声也渐渐消失,四周静得可怕。
行了许久,两人才在院内的一处屋子前停下,胡梓沅开了门,熟悉地摸到衣柜前,拿了身女子衣裙换在身上。换好后,在头上脖子上及手腕上配了全套的珠玉钗环,又从妆奁中掏出好几串首饰塞到顾小楼的衣兜里,全程一直都未点灯。
她这番举动原不算怪异,看起来就像闺中小姐偷跑出门,怕被发现才翻墙换衣。可不知为什么,顾小楼心里的不安却渐渐开始蔓延。她伸手把刚被塞进去的东西一股脑都掏出来。
胡梓沅冷着脸在一旁道:“房契地契都不在我手里,只有首饰能装,你敢掏出去?这可是我的逃命钱。”
第12章
顾小楼道:“且不说,堂堂总兵府的小姐回自己家中何来逃命一说?将逃命钱装在别人身上是逃命之人能做出的事情吗?”
“带与不带,你自己看着办。”胡梓沅只扔下一句话便掉头出门,顾小楼丢下首饰也跟了上去。走出几步后觉得有些不放心,便多问了一句:“你可知世子是否还在屋中?他人有没有没事儿?”
走在前面的胡梓沅侧头睨了她一眼,只满不在乎地回了句:“不清楚。”
“那现在是要去哪儿?”顾小楼继续追问道。
“去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是指何处?是要出府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管她一路如何试探寻问,这人都不透半句口风,看来从胡梓沅这儿是问不出什么了。出了东跨院,走在前面的胡梓沅带着她一路西行不似要出府的样子,夜色乌黑一片,四周依旧静得诡异,顾小楼心中的不安越发重了……
没过多久,两人便已行至西跨院不远处,虽未走近,却看得见院内正一片灯火通明,亮光胧绕,门口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想来胡府各院的人都应该集中在此处了,只是胡梓沅为何要带她一个外人过来?
胡府今日的诡异,定与这西院有关,只怕这里面发生的,会有什么外人见不得的事情,顾小楼转身想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守在院外的侍卫很快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二人,追过来后见是胡梓沅,随即行礼道:“大小姐您回来了,眼下已顾不上通报了,您快进去吧,老爷…老爷他…”侍卫话一出口,身旁的胡梓沅脸色瞬间不复之前的从容,紧张地问道:“我爹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见侍卫只低着头不回答,便急忙朝院里跑进去。
顾小楼听后也是一震,胡府今日出事的人是胡勇?她两个时辰之前才见过这位精神奕奕的甘肃总兵,并未瞧出有什么不对劲的,怎的这么快身体就出了变故?
事关重大,她眼下若是跟了进去,到时再想出来怕是难了。想到这儿,顾小楼正向后缩着步子打算偷溜,没想到前面已跑开几步的胡梓沅突然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后,对后面的侍卫说了道:“把她带进来!” “是!”
顾小楼就这么潜逃未遂,被侍卫带进了西院。她一路上垂首藏着半张脸,小心翼翼地跟着胡梓沅身后又进了里屋。一进,门,便就被眼前的画面镇住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小小一间寝房里正跪着一地人,几乎快没有下脚的地方,她忙立在角落一处,不敢往前再走。
胡梓沅则是完全不管地上的人,跌跌撞撞地只朝前跑过去,最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床榻上昏睡的胡勇喊道:“爹!你这是怎么了?爹你醒醒!不孝女回来了,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我?”一声声喊得声泪俱下,完全不是之前在顾小楼跟前冷着面孔的模样。
“沅儿,别摇了,你父亲…你父亲被奸人所害,还等着我们帮他报仇雪恨呢!”旁边的妇人年似四十上下,身穿金丝穿凤团领褂,比同屋的妇人要穿的华贵些,虽一脸悲戚之色,眼神却透着狠厉。
胡梓沅抽泣着问出一句:“奸人?什么奸人?”
“你父亲纵横疆场一世,不想到如今却被小人下了□□之毒!就是他,这个狼心狗肺的贼子,还妄图嫁祸给你我们母子!”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朝左侧一脸木色的年轻男子打了过去,男子硬生生挨了她这一巴掌,眼神无光似完全不在乎眼前人的打骂。
这时右侧的一位与之年纪相仿的青袍男子往前走了几步,拉开妇人,安抚道:“娘,你先冷静一下,沅儿还没缓过来,事情交给我来处理。”说罢,对着刚挨了一巴掌的男子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如此心狠手辣,残害父兄,就算世人一时被你蒙蔽,老天也有一天总会收你的!”男子说完这番话又认命似的苦笑了一声,便没再开口。
“哼!死不悔改…… 明日,你便会以这个罪名被官府收押,然后昭告天下,只恨我总兵府竟养出怎么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我要亲自把他扔到衙门去!”
“啊!老爷!老爷!”
还未及下人动手,前面的一位妇人忽地叫了起来,屋内顿时又炸开了锅,哭声叫声嗡嗡一片,终于有人说出一句:“老爷,殁了!”
顾小楼看着方才还只发出低泣的胡府内眷转眼哭喊成一片,心里募地一跳,正想趁乱离开。就在这时,突然看见前面的胡梓沅正一人拨开乌央人群,两步并作三步地朝她疾步走来,眼神中不是熟悉的冷漠而是彻骨的寒意。
顾小楼不明所以,步子微顿了一下退开,还未等迈出门,胡梓沅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给我抓住门口那个穿白色长衫的!”一时间,原本侧立在门口的两名守卫便将她架了起来,她挣脱不开,只能原地迎向气势汹汹的来人。
胡梓沅没有开口,近前后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嘴里厉声道:“说,你到底是何人?你从外院进来,如何知道我爹是被奸人戕害?”
顾小楼有一瞬间的眩晕,左脸又痛又麻,火辣辣的难受,她抬起头紧盯着突然发难的胡梓沅,脑海中千回百转……
对方还未及她出口又一次先发制人道:“我今夜偷偷回府,不想路遇此女,我从远处看见她,觉得不似府中的丫头便将她拦下要交于管家。没想到此女突然道与我说家中有人被奸人所害,意欲趁我不备潜逃而去,我未尽信她之所言便一路带上她赶回西院。此女中途又几番试图逃走,我以为她定是隐瞒了什么事?”
方才还在胡梓沅背后站着的妇人,突然一脸疑色地走上前问道:“还有此事?”
“夫人冤枉,我今夜本是同云世子一道前来府中探访,因在外院听到哭喊声才出门查看,不想遇上了从外面回府的十小姐,小姐让我换上丫鬟的衣服跟好她,一路什么都未说便被小姐带至此处,我一个外人如何得知府中之事?”
微待顾小楼说完,胡梓沅又接口道:“我让你换的?呵,你穿的这件衣服是我贴身大丫鬟青叶的衣服,且不说我为何要把青叶的衣服换给你,我今夜才赶回府中根本还未见到青叶!来人,去给我搜青叶来!”
胡勇方才身死,尚未入棺,胡府上下本该是一片哭喊忙乱,却不想只吩咐了下人布置孝堂置办孝衣之后,胡勇的这些子女侍妾,只嚎了没两声便个个立在原地,旁观起这场全由胡梓沅自导自演的发难。胡梓沅只三两句话把她扯进了胡勇被杀之事且无人反驳,可见胡梓沅虽是女儿,在胡府的地位却非同一般。
胡梓沅今日是想置她于死地还是另有所图?
没过多久,那个唤作青叶的丫鬟就被侍卫带了上来,正是之前被胡梓沅打晕的那个,胡梓沅一看见青叶便立时开口问道:“青叶,刚才是不是此女扒了你的衣服?”青叶想必在来的路上便知道胡梓沅找她来的目的,她又是胡梓沅的心腹就算不知道缘由也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回小姐,之前此女假意问路却趁我不备将我打晕,我醒来之后,身上的外衣已不知所踪,竟是被她偷了去。”
“呵,胡梓沅,你早知道,你在回府之前就知道胡总兵出事了对吗?或者说,你是提前……”顾小楼话未说完便被一旁站在的妇人打断:“大胆……”
妇人话音未落,胡梓沅又接口道:“来人,给我搜她的身!”
第13章
顾小楼忽然想起胡梓沅之前让她装的首饰,心里只一阵恶寒,如何都想不通眼前之人为何要对她一个陌生人如此费心算计?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铺设好了每一步!
恶意是可怕的,比恶意更可怕的,却是是未知的恶意。
转眼,一群力大的粗使婆子已上前按住她开始强行搜身,没想到最后竟在青叶的衣服里搜出一张地契,这也早在这女人的算计之中?看来,定是那丫鬟早得了胡梓沅的授命才会跑去外院,这件事,也在胡梓沅的算计之中!这个女人究竟还有多少招数,布了多少陷阱?但她们不过是偶遇,这些计策几乎不可能原本就针对于她。
顾小楼正要说话,胡梓沅又一次抢先开口道:“哼,这地契上写得可不是你的姓名,这是你勾结奸人所得,还是偷盗所得呢?不愿从实招来的话,那就只能慢慢查证了!来人,先把她押到柴房严加看守,明日再交由官府审问!”
顾小楼被打晕捆进了一间柴房,胡府恢复原有的忙乱。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的顾小楼只觉脑后一阵钝疼萦绕不散,忍不住伸手去探,却发现手脚早被麻绳束了个紧,身上更是被捆成像个粽子,黑漆漆柴房里灰尘太重,呛得她忍不住干咳好几嗓子。
缓了一阵儿,待脑袋不似方才那般难受,她才使力动着身子向后挪去,样子活像条离水上岸的大鱼。这么折腾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从地上撑起,朝身后垒得半墙高的柴垛靠上去,硬邦邦的硌人。
坐起后,顾小楼认真朝房内扫视了一圈,便绝了逃出去的念头,这柴房盖得密不透风眼下只关着她一人,到现在也不见有人来送饭送水过来,想必是要把她交送官府了。
到那个时候,她该如何自救呢?
次日,甘肃总兵中毒猝死的消息并没有传遍卧云城,胡家只知会了官府连夜验尸审查。毕竟胡勇虽为朝廷命官,身份却非同一般,他的死讯一旦传出,极可能令西北局势混乱,何况事情出在总兵府府内,最大的嫌疑人又是胡勇之子,在上面没有发出明令之前,一切还不宜大肆宣扬,需得秘密查办。
及辰时后,官府来了人将顾小楼以勾结凶手偷盗财物之名带走,暂时收押监牢。没想到时隔大半年,她出了京城大牢,兜兜转转一圈又重回当初的起点。只是这一次,她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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