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若系着围裙,正在准备晚饭,徐望想去厨房帮忙,被她“赶”了出来:“我习惯一个人,你一来我倒还不自在,去找伯安玩吧。”
她呵呵一笑,心里却在想,找陆伯安玩比谁可以一直不说话吗?那谁也比不过他。帮不上忙她只好去客厅,电视上放着动画片,徐一坐在苏教授的腿上,弯着腰去抠脚丫,他今天穿了一双蓝色的小鞋子,上面有两只凸出来的白色耳朵,他小手揪住正玩得起劲。徐望走过去,找了一个离陆伯安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
“伯安,你带着小徐去转转。”苏教授见他们只坐着,想到徐望对这里不熟难免拘束,打发他们年轻人自己去玩。
“嗯。”陆伯安应了一声站起来,徐望也只好跟着站起来。
陆伯安带她上楼去了书房,书房有一个阳台,摆着一张木椅和一个小茶几。天边映着火红的晚霞绚丽夺目,春城没有高得可以挡住太阳的高楼,尚且可以欣赏到黄昏的日落。
这其实算是他们成为合法夫妻后第一次单独的相处,徐望觉得有些不自在。她站在里面,看他在阳台上面对着夕阳,背影寂寂,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你在那里傻站着做什么。”徐望以为他会像平时一样不说话,蓦地出声吓了她一跳,她心脏鼓动着,小声反驳:“你才傻呢。”
陆伯安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好像是默认了她的话,只留给她一个寂寥的背影。
不傻,谁会结这个婚呢。
徐望见他又不说话了,无聊地四处看了看,走到木椅上坐下,发现茶几上摊着一本书,她不经意扫了一眼,看到熟悉的名字,眼神恍惚了一下。
“这本书你不是看过了么。”
她收回目光,仰头去看他,陆伯安回身先是看了她一眼,继而视线也落在那本书上:“无聊,随便看看。”
“哦。”她随手拿起那本书,百无聊赖地翻起来。
没有多久,苏明若上来叫他们吃饭,徐望终于可以不用与陆伯安独处,忙跟着苏明若下楼。
与苏教授和苏明若拜别后,徐望跟着陆伯安回了景市。
几个小时的车程,徐一睡得昏天暗地,一路都没有怎么醒,等到再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世界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被陆伯安抱着下车,小手搭在爸爸的肩上,回头去看妈妈,徐望对着他做鬼脸,逗得他眉开眼笑。
等到陆伯安回头,她立马收起表情,一本正经地板着脸。
陆伯安带他们去的不是他以前住的公寓,而是离市区不远的一栋小别墅。之所以说小,是她跟着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发现了一个问题:“我睡哪儿啊?”
主卧、儿童房、书房、健身房、影音室、还有给她专门布置的工作间和还有两个保姆睡的房间,每个房间都不小,却连个次卧和客房都没有。
陆伯安把徐一交给保姆,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徐望的脑海里涌上一个不太好的念头,但又不敢确认,便改口说:“我跟一一睡也行,刚好他房间里有个小帐篷跟我正合适。”
“不怕得风湿可以天天睡。”陆伯安不会以为她傻得看不出来,小帐篷是布置给徐一白天玩耍的地方。
“不会不会,你想太多了,我身体可好了。”她摆摆手笑着说,在心里腹诽:谁知道你安得什么狠毒的心,抠得连张床都不愿意给我。
陆伯安眼神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转身上了楼。
两个保姆一个姓王一个姓张,十分恭敬地站在一旁,对徐望说:“陆太太,您看现在是不是可以准备晚饭了。”
陆太太?听到这三个字,徐望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徐望能预料自己的婚后生活不会太轻松,但还是没有想到,仅仅只是第一天就充满了艰辛。
她不仅没得床睡,晚上又面临着层出不穷的问题。
第一件事是洗澡。
楼上只有主卧有浴室,楼下的浴室在保姆的房间里,她纠结来纠结去也不知道该用哪个浴室。
徐一躺在柔软的小床上,保姆已经把他洗得香喷喷,他无忧无虑吃着手手开心地对着妈妈卖萌,不知道妈妈此时的忧愁。
徐望摸摸他的小肚子,说不出的郁闷:“你爸爸是不是故意的?”真是难为他能找到这样的房子来为难她,“保姆阿姨一人一间,可怜你妈妈我,连个枕头被子都没有。”
她看着小帐篷里孤零零的小被子,想象它盖在身上惨兮兮的模样,握了一下拳头:“不行!我不能为难自己!”
睡觉乃人生大事不可马虎。
陆伯安吃过晚饭后就回了房,一直没有出来。徐一睡着后,徐望小心翼翼敲了主卧的门。
她两手垂在腿边,等着陆伯安来开门,过了会儿听到里面说:“门没锁。”
她拍拍胸脯,深吸口气开了门。
陆伯安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闲适地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翻着手里的书,听到声音眼睛没有离开书面,没有说话的意思。
“那个,我来拿我的衣服。”她的行李被人送到了主卧,要先洗澡得先解决衣服的问题。
“你自己的东西不用问我。”他翻过一页,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书。
徐望见他这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恨不得上去把他的书给扔出去。但她怂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瞪了他一眼,然后进去找自己的衣服。
在里面找了一会儿没看到自己的箱子,最后在衣帽间里看到自己的衣服已经摆挂整齐,连小内内也被收纳好放在抽屉里。她脸红了一下,是谁这么勤快,她自己的东西自己会收拾的啊,徐望烫着脸拿了一件衣服把内衣包在里面。
过了一会儿,陆伯安看见徐望抱着一大堆衣服从里面出来,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和黑漆漆的眼睛,她冲他挤出一个笑容,解释道:“我怕麻烦,一次性拿好就不会经常来打扰你了。”
“嗯。”陆伯安淡淡应了一声,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徐望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慢慢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时,听到他说:“等一下。”
她停下脚步,看他慢慢朝她走过来,脑海里闪过一个疑问?她忍不住回头往后看,没掉衣服啊。
陆伯安几步就走到她面前,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动了几下,然后把几样东西放在她面前的衣服上:“你的东西要掉了。”
徐望的脸瞬间红得可以滴血,她明明......塞得很好啊。
陆伯安像是没有看到她的脸红,提醒她:“拿好了,别掉了。”
“哦。”她机械性地应了一声,然后迈着腿继续往门口挪,好不容易挪到门口又听到他说:“你不是还没有洗澡,可以用里面的浴室。”
原来你也知道我没地方洗澡,她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敢怒不敢言,断断续续开口:“不用了......我下面的也行。”
“你觉得跑到别人房间里洗澡合适吗。”他的眼神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来。
“那行吧。”考虑了一会儿,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徐望把衣服送回去后,又跑了回来,先敲了敲门才进去。
陆伯安还维持着看书的动作,像是对周围的事情都漠不关心,她说了一声“我去洗澡了啊”就跑进浴室关上了门。
确认门锁好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不禁感慨,这洗个澡实在太难。
徐望战战兢兢洗了个战斗澡,洗好后裹着衣服从里面出来。陆伯安已经躺在床上,看样子好像是睡着了。
她咬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没有被子也没有枕头,而陆伯安有好多个枕头,她是不是可以悄悄拿一个呢?
想到这里,她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向床上靠近,心不由得越跳越快,小声叫他:“陆伯安,你睡着了吗?”
没有回答,她继续用蚊子般地声音继续说:“我跟你拿一个枕头哦。”
陆伯安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英俊的脸因为沉睡而变得柔和。她终于摸到床边,伸手抓住一个枕头,然后迅速转身准备撒腿就跑。谁太过紧张,没注意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子不稳往朝地上摔去。
头撞在地上,好在有厚厚的地毯,倒是没有很疼。她捧着脑袋坐起来,见陆伯安已经醒了,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揉揉脑袋呵呵一笑:“没事,我就是摔了一跤,不疼。”
陆伯安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下床蹲到她面前,伸手去摸她的脑袋:“哪里疼?”
“我都说了不疼。”她被他的手按得难受,咬着牙回答。
“你是不是不长记性,前段时间的医院白住了。”
“你别胡说,我记性好着呢......”徐望说着,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十七章
冬天的时候,徐望最喜欢放学后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一个热烘烘的烤红薯。红心的最好吃,甜滋滋,软绵绵,拿在手里烫手,边吹着热气边吃,暖心又暖胃。
这两年已经很少见到有人像以前那样用大大的铁桶烤着卖,徐望又见到了以前经常卖烤红薯的大爷,作为老主顾热情地上前跟他打招呼:“大爷,您怎么跟以前一点儿没变,还是这么年轻呀。”
她像以前一样拍着马屁,大爷却理也未理,把红薯递给她后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摆出一个沉思的表情。徐望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走了。
想起奶奶在家等她吃饭,她加快脚下的步伐,边咬着红薯边往家赶。走进一条小巷,看见几个不良少女围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远远的她认出了人群中那个卷发大眼的女孩,暗骂了一句冤家路窄,宝贝似的把红薯包好放进书包里,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卷发大眼的女孩叫许婷婷,学校出了名的大姐大,与徐望有不小的梁子,不过她不怕,再来还揍她!
她迈着大步上前,那几个不良少女却跟看不到她似的,窃窃私语的话顺着风儿跑进了她的耳朵里。
“婷姐,她会不会死了?”
“别胡说八道!她还有呼吸呢!谁让你往她头上砸的!啊?”
“我不是故意的,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不赶紧跑!”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跑,几个人瞬间一哄而散。许婷婷转身撞到了走过来的徐望,却没有一点儿反应,脚下生风似的很快就消失在她眼前。
一阵寒冷的北风吹过,徐望见人都没影儿了才收回目光,正在疑惑这些不良少女的眼睛是不是都是摆设,她这么大个活人竟然没有看见,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死对头了。回头,见刚才几人围着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她急忙跑过去,待看清地上的人后,惊得不自觉张大了嘴巴。
她怎么......躺在地上了啊。
“陆先生,陆太太之前是不是头部受过重击?”
几位穿着白袍的医生在病房外间询问陆伯安,韩助理注意到他情绪不似以往,然后听到他沉沉地回答:“半个多月前受过棍击。”
主治的钱主任再仔细地询问:“再早之前呢?”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陆伯安脸色微动,看向温和的钱主任。
“我们给陆太太做了检查,对比您之前送过来的病历,经过会诊后发现陆太太这应该是旧伤,应该有几年了。半个多月前的棍击可能只是导致脑子里的淤血扩散,不过目前还不需要手术,可以采取保守治疗,不算很严重,您可以放心。”
而后话锋一转,“只是,您之前可能也听医生说了。淤血位置在记忆区,可能会影响记忆造成记忆缺失,陆太太之前有没有出现过失忆的迹象?”
陆伯安沉默下来,深邃的眼睛里闪动着不明的情绪,良久后才回答:“等她醒来,我问问她。”
医生走后,房间里只剩下韩助理,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韩助理跟着陆伯安的时间不短,忍不住出言安慰:“陆总,徐小姐没事的,您不用太担心。”
话音刚落,陆伯安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一接通,他好看的眉头又皱得更紧。
徐一嘹亮的哭声透过手机传来,保姆慌慌张张地说:“陆先生,孩子一直在哭,我们怎么哄也哄不好......”
“我知道了。”他打断保姆的话,起身往外走。
韩助理尽心守在医院,徐望一直没有醒来。他踱步走到门口,透过窗看她睡得安稳,不禁摇头暗忖,按这姑娘之前拙劣的演技应该是没有失忆的,只是怎么这么倒霉,脑袋老受伤。本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再变笨了可怎么办,陆总得操多少心呀?
时间不觉过去,韩助理正无聊时,两个护士推着推车走了进来:“您是病人家属吗?住院部那里好像手续有点问题,请您跟我去看一下吧。”
韩助理立即起身跟着其中一个护士走了,另一个护士推着小车进去换药。换完药,低头猛然看见病床上的人正睁着眼睛看她,吓得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徐望满怀希翼,向她哀求:“护士姐姐,你的手机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林书正在店里看店,听到手机响以为是快递,看到是来自景市的陌生号码,疑惑地接了。
“林书书,你快来救我!我要完了!”
电话里传来徐望慌乱的声音,林书立即站了起来:“望望,你怎么了?”
“陆伯安来了......”徐望只说了这一句,然后电话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手机掉了。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徐望呵呵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疑惑,问道:“护士姐姐,他们是谁呀?”
徐一醒来不见了妈妈,大哭了一场,此时委委屈屈爬在爸爸的肩头,眼角含泪。办完手续的韩助理正好在走廊里遇到抱着徐一回来的陆伯安,忙上前迎接:“陆总,孩子我来抱吧。”
陆伯安没有应,问他:“她醒了吗?”
“我刚刚出来的时候还没有醒。”
闻言,陆伯安一言不发地往病房走,走到门口时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立即开门走了进去,床上的人慌里慌张不知道往被窝里塞了什么,边上站着的护士则一脸茫然。
他大步朝她走过来,徐望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呆滞和恐慌,而后故作镇定转头问站在床边的护士:“护士姐姐,他们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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