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会儿,傅少廷娓娓道来:“傅荣的父亲是个孤儿,后来参军,成为我父亲手下的兵,表现出色被提拔,便改成傅姓,紧接着娶妻生子。在傅荣五岁的时候他父亲就死在了战场上,傅荣的母亲承受不了打击,身体一再亏空,后来没有办法只好回乡下。倒是从未听傅荣说有婚约什么的。”
虞烟点头,“那就好。”
“之前我也问了傅荣,他对你身边那丫鬟有意。此事你看着安排便是。”
“嗯。”
膳后,傅少廷出去处理事情,虞烟便把忍冬叫进来,说:“忍冬,方才我与君上提了你跟傅荣的婚事,君上回复了,傅荣对你也有意,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若是你同意,现在将他母亲接过来,张罗你们的婚事。”
忍冬羞答答的回:“奴婢全凭女君安排。”
就这样,君上府开始张罗傅荣和忍冬的婚事。
十日后,傅荣母亲到了。
次日,一大早,傅荣母亲前来拜见,虞烟身着折枝堆花云锦袄裙,盘了一个简单的髻便出去,傅荣母亲确实身体不大好,看着有几分苍老,头发半白,不过精气神还是好的。
“老身给女君请安,女君安好。”傅荣母亲身着简单的墨绿袄褂子,半就不新。身旁还站着个二八年少的少女,虽说衣裳旧了些,颜色暗了些,不过那双眼睛倒是水灵水灵的。
虞烟有几分狐疑,傅荣母亲是昨晚到的,若是这丫头是府里派过去侍候,不可能这么亲热,若不是,那是谁。而后她收回目光,笑着道:“老太太起,不用多礼。”
紧接着又让其坐下,吩咐忍冬上茶。
虞烟发现,老太太旁边那个丫头似乎不高兴,不高兴也就算了,还写在脸上,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或者顾忌的样子,而老太太呢,正握着那丫头的手,一下又一下,似抚慰。
她问:“老太太住得可还习惯?”
“习惯,习惯,就是给女君添麻烦了,我这老婆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傅老太太笑着,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话里带着几分局促。
“老太太不必拘谨,在君上府安心住下便是。”话落,虞烟笑盈盈的又道:“这次请您老过来呢,是有件事同你商量,想必傅荣也给您讲了,他同我身边这丫头看对眼了,加上两人年纪也不小了,这次请您过来是商量婚事的。”
傅老太太忙站起来,急切的说:“女君费心了,我儿能被这姑娘看上是他的福气,我这老婆子啊就是个乡下人,有啥说啥,实不相瞒,我儿已经有未婚妻了,就是我身边这丫头,叫小桃,我病了这些年,傅荣不在我身边,是小桃一直在照顾我这老婆子,不怕脏不怕累,傅荣不能负了小桃啊。还望女君谅解。”
话落,傅老太太身旁的小桃忙出来,跪着说:“小桃给女君磕头了,请女君不要拆散我和傅荣哥哥,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傅荣哥哥,女君身边的人定是优秀的,可以找到更优秀的人。请女君不要拆散我和傅荣哥哥,求您了,求您……”
听到这一番话,虞烟愣了下,这什么意思?傅荣有未婚妻了?有了未婚妻的傅荣为何还去同忍冬表心意?傅少廷也说过傅荣定没有婚约的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荣真有婚约?
或是傅老太太没看上忍冬?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脸上的笑有几分牵强,低声道:“那、那倒是我没考虑周到。”
之后傅老太太走了。
虞烟才看到忍冬哭得无声无息,眼睛都哭红了,心里也有几分不好受,这是她提起来的事,本以为会顺顺利利的,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你也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定给你查清楚,给你个交代,绝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个委屈。若傅老太太这只是个借口,且看傅荣如何说?若傅老太太说的是真的,……我也会为你讨一个公道。”这,倒是难着她了。人家有婚约,那便是未婚夫妻,名正言顺的,似乎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忍冬委屈了。可既然有未婚妻了,傅荣为何还来招惹忍冬,这种行为太无耻,太可恨了。
忍冬“嘭”地一声跪下,带着哭腔说:“多谢女君给奴婢做主。”
这下她总算是理清楚了,怪不得傅荣一直从未跟她提过要与她好一辈子的话,原来是家里早已有未婚妻,根本就没有认真,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若不是女君提出来,她怕是会被骗一辈子。
“你别太难过了,说不定是误会。”忍冬这样,虞烟看着有几分于心不忍,也有几分愧疚,轻声安慰道。
若不是她将此事挑明出来,就不会有现在这幕了,傅荣和忍冬要成亲的消息府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突然钻一个未婚妻出来,这不是让别人看忍冬笑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啦!
昨天真的是状态不好,我是被迫断更的哭唧唧。
我会补上!!
这章给大家发红包。让我看看还有多少人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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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小桃
眼看天色暗下来,傅少廷很快就回来了。
两人用了晚膳,虞烟酝酿了很久,开门见山的说:“君上,今日傅老太太过来,我同她说了傅荣和忍冬的事,傅老太太说傅荣已经有未婚妻了,那姑娘也跟来了。”
闻言,傅少廷诧异,“他有未婚妻了?”
虞烟敛着眸子,沉声“嗯”了一下。
“这我就不知道了。”话落,顿了下,傅少廷又说:“明日将傅荣叫过来问清楚。”
虞烟若有所思,没应话。
夜里,渐渐地,傅少廷如同往日一般不安分,虞烟拒绝了。傅少廷早已习惯了她的欲拒还迎,没当回事,反倒动作更大了,虞烟真没心思,双手抵在他胸膛上,阻止亲近,面色严谨的说:“君上,不要。”
傅少廷眸色一身,迅速低下头去。
虞烟躲开,蓦地提高音量道:“真不要,君山,我在想忍冬的事。”
傅少廷见她抗拒得很明显,与往常不同,顿了会儿,才翻身下来,喘了几下,哑着声音问:“你那丫鬟?”
虞烟点头,思忖了会儿,看向傅少廷说:“君上,若是傅荣明知老家有未婚妻,还去招惹忍冬,你会怎么处理?”最后那句话,明显带着怒意。
这样的男人,罪恶大了。
“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而且是感情上的事,就算他是君上,他也不大好处理,况且与他又没什么干系。傅荣只要不耽误公务上的事,其它的,他还真没资格去处理。
虞烟没想到傅少廷会这么说,反应突然就大了,“可傅荣的行为是不对的。”看着傅少廷漫不经心的样子,虞烟又道:“他作为你的属下,出了这种事,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这是私事,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言下之意他的想法不重要,确实也不重要。
虞烟紧接着又问:“你觉得他是对的?”
“对也好,错也罢,那都是他的选择,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傅少廷面不改色,很中肯的说。
闻言,虞烟像是有一股火梗在喉间,若不是她压了一下,肯定窜起来了,她呼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你就是在给他找借口,他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同时伤害两个姑娘。既然有了未婚妻,他就不该给忍冬示好。”
“造成如今的局面,他未婚妻知道忍冬的存在,又如何想?”
“他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好了,那是他们的事。不早了,睡吧。”傅少廷不是很明白为何虞烟这么执着于此事,他没有什么可说的,便转移话题。
不料,虞烟听了,更火,沉声说:“不止是他们的事,这事是我提出来的,要给忍冬成婚送嫁,如今事情变成这样了,我不可能丢下不管了,再说了,我不是之前让你了解傅荣家中如何,是否婚配等,若是你仔细些,上心些,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总是要处理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日将傅荣叫过来不就清楚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傅少廷紧蹙着眉头说,完了后,又压低声音道:“你又何必想这么多。”
“我相信傅荣不是这种人。”
“……”
最后虞烟被说服了。
次日。
虞烟算是一宿未合眼,傅少廷也没好到哪儿去,对于虞烟的执念,无奈又无可奈何,一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人去将傅荣叫过来。
一刻钟后,傅荣来了。
虞烟看着傅少廷,傅少廷轻咳了一声,不得不开口,沉声问:“你母亲来了,却还带来了你的未婚妻,明明有未婚妻,为何还去招惹别人?”
傅荣苦不堪言,忙说:“君上,女君,我不知道,真不知道,那姑娘不是我未婚妻,应该是我母亲远房表姐的女儿,三年前家中出了意外,来投靠我母亲,我母亲收留了她,这三年来,我也只回家过两三次。从小到大,我从未听过我有什么未婚妻。”
虞烟问:“可你母亲一口咬定了她就是你的未婚妻。”
“这几年,我母亲确实多亏了她的照顾,想必我母亲就因为这样起了心思。君上,女君放心,我一定会给我母亲好好解释,把此事解决了,从始到终,我心里的人都是忍冬。”
“好。”
傅荣出了北苑,直奔南苑,以前南苑是王氏等人住着,自从人没了后,便收拾了出来,如今变成了客房,毕竟以前的客房北苑已成了虞烟的住处。
进了屋子,见小桃不在,傅荣松了口气,毕竟接下来他说的话可能会伤害到这个女孩,再怎么样也照顾了他母亲两三年,傅荣心里还是有数的。
“娘,我过来是给你讲清楚一件事的。”
“儿啊,你来了。”傅老太太忙拉住傅荣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儿啊,娘在这府里住不惯,你还是把我和小桃送回家吧,正好,这次回去你就跟小桃成亲,你年纪也不小了,生个娃,趁娘还年轻,还可以给小桃搭把手,等娘老了啊,身子又不好,就跟废人没什么区别,尽给你们拖累,娘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傅荣脸上更难看了,将手从傅老太太那抽出来,紧接着两人坐下,他才说:“娘,我今天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个事的,我是不可能跟小桃成亲的,我有喜欢的人,就是女君身边的大丫鬟忍冬,我这辈子只会娶她,你听清楚了。这次把你接上来,也是为了商量亲事的。”
傅老太太激动得很,“噌”地一下子站起来,大声说:“你说什么?你不跟小桃成亲,那你想跟谁,老娘告诉你,谁都不可能,我就只认小桃这一个儿媳妇。”
“你必须跟小桃成亲,你俩打小的婚约,不能毁,小桃多好的姑娘。怎么?你在君上身边混出头来了,不想认我这个落魄娘了是不是?”
“娘,你这话严重了,我怎么可能不认你。”傅荣忙低声讨好道。
闻言,傅老太太冷静了些,再度坐下来,没好气的说:“你要还认我这个娘,你就必须跟小桃成亲。”
“娘,我求你了,我对小桃真的没意思。若是你喜欢小桃,可以把她认成干女儿,反正她家人都没了,再者,我身边的英雄好汉多得是,小桃若中意,我来牵线便是。”傅荣知道,他娘固执得很,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只能软着来。想必也是他常年不在家,母亲一个人太孤独了,正好小桃来填补了这个空缺,喜欢得不得了。
傅老太太倒是清醒得很,反驳道:“女儿,女儿终归是要出嫁的,小桃这么好的姑娘,只能是我儿媳妇,只有成了儿媳妇才能一直陪着我。傅荣,你跟小桃是指腹为婚,又是表亲关系,怎么着都比一个外人强,亲上加亲,又知根知底,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可不能倔了,万不能做一个负心汉。”
这话是越说越严重,傅荣无奈,一语戳破,“娘,我什么时候跟小桃指腹为婚了,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再说了,我要真有未婚妻,你怎么可能从小到大一句都不说。”
傅老太太忽地想起些往事,不疾不徐道:“你俩的确是指腹为婚,这事说来话长。当初我也是京城的官家女,与小桃母亲,也就是我表姐如同亲姐妹,父亲犯事,被流放漠北,成为白衣,永世不得回京。表姐知道这个消息后,哭了三天三夜,最后决定与我一同来漠北,表姐是个女子,爹不疼后娘不爱,可有可无,同我们来了漠北后竟无一人来寻,心寒了。一朝换天,渐渐的,我们也被遗忘了,表姐找到了心上人,成亲很快生了个儿子,没几年就说要去外地做买卖,后来我也嫁给了你爹,紧接着生你,忙了起来,联系渐渐断了,确实,我们说过,生一男一女就亲上加亲。小桃前几年来寻我,我还不相信,一再确认,才留下了她,小桃说,她爹同外头的女人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卷跑了,还留了一堆烂摊子个她妈,她哥不得已接过来,没几个月就被债主打死,她娘也受不住打击年底就走了,走之前才跟她说了身世,让她来寻我,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我没跟你说是从你爹走了后,一直联系不上他们,索性没跟你说。小桃太可怜了,儿啊,你不能负了她。”
听完这么一番话,傅荣坚定的说:“娘,这婚事我不能认。如今漠北嫁娶自由,就算是指腹为婚,那也得双方有意。”
“什么自由不自由的,你老娘我活着这么多年,亲事上,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少给我弄这么乱七八糟的。”傅老太太站起来,直勾勾盯着他,振振有词的说。
“你也别跟我说什么有意无意的,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
傅荣拧眉:“娘……”
“你别叫我娘。”傅老太太又说:“你要负了小桃,也别认我这个娘。”
想了好一会儿,傅荣直截了当的说:“娘,你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了,我心里有别人,就算娶了小桃也是培养不出来感情的,既然没有感情,你又何必把我们强绑在一起。”
“今天我话就放在这儿了,我对小桃没那方面的意思,这辈子都不会有。若娘你非要我娶她,往后造成了悲剧,别后悔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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