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疑惑,他不至于只因为这点小事就这样,但除了这个原因,再没有别的了。
很累。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春娇与志明》。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要得到成长,就要先经历过失去与离别?
*
孟母提出离婚后,孟父几乎是一口答应。
关于婚后财产分割的事正在协商,孟姝耳愿意留在孟母这边,孟父把这套住了十几年的房子给了孟母,鹿城区还有着另外一套,也给了孟母,婚后资产两人平分,工厂还是孟父一人的。
孟母对得到的财产没有异议。
应家定亲的两千万礼金,孟父也全给了孟母。
对孟姝耳,他的女儿,孟父于心有愧,所以这么做。
母女两人从民政局离开的时候,孟母问孟姝耳和应许准备什么时候领证,在现在这种节骨眼上,孟姝耳觉得自己该做的是和妈妈一起分担家中的事,而不是自己欢欢喜喜地跑去结婚,所以本就打算来拿户口去结婚的事暂时没有透露。
回到家,孟姝耳削了个苹果,打算填一填空荡荡的胃,一边拿起手机给应许打了通电话。
孟母想把离婚的事先瞒着应家,但孟姝耳觉得,应许有道理提前知情。
他们已经快一周没有联系过了。
应许开口,懒懒地“喂”了声。
孟姝耳停了停削皮的动作,轻微皱眉。
应许嗤笑了声,又说:“哦,孟小姐吗?原来您还记得我这个人?”
孟姝耳本就来气,直接摔了电话。
应许立即又给她打了过来,语气强硬,几乎是命令地说道:“明天回上海,去民政局领证。”
孟姝耳无声叹了叹气,说:“明天回不去。”
应许沉默下来。
孟姝耳想起找他的来意,调整了下精神,又说:“我妈……”
“又和谁在一起?”
应许笑了声,语气无比嘲讽:“蔚蓝男士?”
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削到了手指,鲜红的血色从皮肤下缓缓渗出。
孟姝耳眼皮轻轻眨合了下,一时没有任何的反应。
又在这一刻,多日来的疲累铸成的大厦在心里一点点瓦解,最后一下,地震般得崩塌。
她没有表现出什么,冷静地问应许:“如果我明天不回去呢?”
“那这婚就不用结了。”应许毫不犹豫地说。
孟姝耳笑了下。
“好。”
“那就不结了。”
她真的累了。
*
之后的一周,孟姝耳没有再回上海,一直在家里陪着孟母,也没有再联系过应许。
应许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又是半个月过去,从秋天到冬天,温度下降不只是天气,也有人心。
孟姝耳让孟母把两千万退还到了应父应母的账户上,十一月末,她父母离婚的事陆陆续续被亲朋好友们知晓,和孟母两人把各个来关怀和问询的人和电话应付了一拨又一拨。
孟安宁父母作为孟家最近的亲戚是第一个知情的,也知道了孟姝耳和应许退婚了的事,安宁妈妈竟没有她们想象中的幸灾乐祸,只说小年轻吵吵闹闹太常见了,笑呵呵地保证着过几天就能和好。
孟母的立场很明确,孟姝耳已成为了她唯一的依靠,她不忍再让她与一个盲人共度一生,二来,她笃信着应许一开始喜欢着是孟安宁,男人的心里一旦装进去过什么女人,就再也不容易完全割舍,这是她从丈夫身上得到了教训,不想女儿再经历和她一样的。
而孟姝耳,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赌气,还是真正对应许赌气。
但现在,她什么也不想做,也不愿想。
她也不知道应父应母怎么想,那笔钱退回去后,应家到现在没有任何表示。
她不知道的是,在收到这笔款项之前,应家双亲已陪伴应许前往了德国。
最著名的下利特综合医院为应许提供了合适的眼角.膜和最精湛的专业手术。
国内步入寒冬腊月,远在地球另一边的柏林,一样滴水成冰。
这里早早下起了雪。
连续一周,雪都在断断续续地下着,不眠不休。
医生将纱布从应许的双眼上解开,用英文告诉他,可以睁眼了。
睫毛轻颤,应许缓缓掀开眼皮。
曾习惯了满世界的黑,入眼是大雪纷飞的白。
时隔200多天,他找回了他的世界。
但他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欣喜。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真的太难写,还好终于写完这个坎儿了…………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叫…………
我帅鹅子coming back!要回来作妖了~~~
第51章 有个人爱你很久
十二月初,光秃的树桠吊着摇摇欲坠的枯叶, 户外景致苍白, 呵气成冰。
盘山公路,毛茸茸的小麻雀站在树枝上看热闹。
应许往鼻梁上架上茶褐色的墨镜, 环臂倚在车边,等远处那辆布满涂鸦的赛车呼啸而来。
几名好友聚在一起, 选了个空旷的场地, 带着几名蹬上高跟鞋身高直逼一米九的俄罗斯美女,开来了几辆百万的豪车。
秀车技,玩漂移, 乐此不疲。
李贺臣停下车, 故作潇洒地走过来。
“给兄弟的车技打多少分?”
“车技我给99分,剩下的一分交给交警。”应许懒懒地应付道。
李贺臣傻笑,从后备箱拿出来两罐可乐, 冲他喊了声, 扔过来一罐。
应许抬臂稳稳接过,侧一下脸, 薄薄镜片下双眼清冷深邃,乍一看,眼神清淡像山头飘渺白雾。
李贺臣笑着凑过来, 拍着他肩膀说:“感觉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应许拉开可乐的拉环, 瓶口贴到唇边,没理会他。
李贺臣笑嘻嘻撞撞他的肩,“更帅了!”
应许神色不耐。
而李贺臣非但没有见好就收, 还继续触碰雷池:“说真的,既然孟妹妹不要你了,要不咱们哥儿俩就凑合凑合过得了,反正你的脸本来就男女通吃,有这张脸我不介意男儿身的,哈哈哈哈!”李贺臣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你特么能不能别恶心了?”
应许睨了他一眼,单手把他推离自己身边,忍住了把可乐泼到他脸上的冲动。
许久不见这张贱兮兮的脸,还跟以前一样欠揍。
路的那头,赛车一辆辆到达终点。
应许是头一个到的,在这里等了多时了。
身家优渥的年轻男人们下车谈笑,有香车有美女,唯独应许和李贺臣落了单,无趣地站在车边喝据说能杀精的可乐。
小江哥儿过来排排站,示意他们看俄罗斯小姐姐电线杆般的大长腿。
李贺臣:“靠,她们不冷吗?我都穿了两层秋裤啊!”
“战斗种族的,比较耐冻。”
江哥儿又去戳应许,叫他看。
应许放眼瞧着前方雾蒙蒙的山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好像那光秃秃的山都比女人的大腿好看。
江哥儿走开后,李贺臣问他:“想谁呢?”
他现在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上周去了北海道滑雪,上上周眼睛刚好,在澳洲冲浪。
越浪话越少,心事重重。
知子莫如父。
李贺臣默默地在心里对自我感慨。
他摸出手机,说:“前天陪我妈参加了个晚宴,不少明星都去了,还有几个杂志的主编,这个姓季的就是你情敌?”
“要不要看看长什么样?”李贺臣拿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
应许垂眼淡淡一瞥,牵唇轻蔑地笑。
李贺臣手指又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不感兴趣啊?那要不要看孟妹妹的?”
应许表情微僵,渐渐收敛,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李贺臣又把手机拿到他眼前。
较了会儿劲儿似的望了会儿别处,应许挫败地垂下眼,皱眉去看他手机。
李贺臣翻出来的照片,是他自己在浴室对着镜子秀肌肉的出浴照。
应许一把夺过他手机就要扔开,李贺臣急急忙忙求饶,好说歹说,总算把手机保了下来。
江哥儿在附近搂着女人的细腰,冲他俩喊:“中午约个饭?远东第一楼?”
“不去了。”
应许拉开车门坐进去。
“那你去哪儿?”
“回家。”
说完,他踩下油门,威武的阿斯顿丁像猛兽般得咆哮了声,箭一样飞驰而去。
*
孟姝耳早起有点咳嗽,现在孟母心疼她胜过自己,翻出感冒药给她吃,水都端过来了,又说是药三分毒,不如补充点天然的维C,健康又有效。
孟母剥了个橘子,拦腰切成两半泡到茶杯中,加了满杯的水、两茶匙蜂蜜、半匙柠檬汁,放进微波炉加热两分钟后端来给孟姝耳,让她喝了后再出门。
孟姝耳今天要去趟上海,她的东西都还留在佘山,今天过去要收拾一下,把能寄的都寄回来。
今天过后,和应许就是真的断了。
她想过,他们之前感情不该薄弱至此,但期间一个多月互不联系,消磨了所有的耐心和期盼。
而且,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她想留在她妈妈身边好好陪伴。
也是倦鸟归林。
天冷了,连鸟儿都知道回温暖的地方过冬。
她不是擅长主动的人,也再也做不到,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去主动处理她和应许破碎的关系了。
孟姝耳用咖啡勺在杯中轻轻搅拌,等这杯橘子水放温的期间,她联系了丁一,请他下午去趟佘山,告诉他,自己要回去拿东西,并且拜托了他别让应许知道。
和丁一聊了几句,孟姝耳也喝完了这杯橘子水,身体里面变得暖暖和和的。
她穿好衣服,系着围巾,又蹲下身紧了紧马丁靴的鞋带,在孟母的千叮咛万嘱咐下,打车去了高铁站,几个小时过得很快,只在动车上睡了一觉,睁眼就到上海了。
下了列车,即将落幕的太阳像颗被霜打过的柿子,散发不出分毫温度。
倒没有什么风,孟姝耳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都冷呵呵的。
在车上睡过一觉后,醒来她感到嗓子里更加干渴,出站时原想买杯奶茶,转念要了杯无糖的果茶,捧着这杯茶小口喝着,坐上出租车去了佘山。
*
应许做手术时在德国住了十来天,康复后又到国外玩了一阵子。
现在他不爱再住在佘山这栋房子里,回他爸妈那儿住的话,应母话里话外都在试探他和孟姝耳的感情状况,她不愿插手年轻人的事,又不太放得下心,应许不愿说太多,就也不想住在碧云联洋,这些日子在市中心随便找了处房产住着,没再回过佘山这里。
下午开车,漫无目的地在市区转了一圈,不知道是被什么驱使着,最终,他还是开车回了佘山。
门口的树叶子都快掉光了。
应许莫名感到,心口透不过气。
进门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家中好像有人。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
第一反应不是认为家里进贼了,渐渐,他心脏希冀地跳动起来,屏息朝声源处寻去。
他渴望见到谁,就像沙漠中的旅人发现了不远处的甘泉,迫不及待地逼近,最后一秒,却又定住脚步,不敢再向前。
丁一从厨房出来,见到他无声地杵在这儿,吓了一大跳。
“哥,你、你怎么来了?”丁一紧张地问。
应许眼中浓色消散,恢复如常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哦,刚、刚好路过,进来看看你在不在。”
丁一知道门上的密码,平时他想来就来,应许早见怪不怪,没有怀疑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
应许在屋里踱了几步,越发感到透不过气的感觉更加深重,从大衣口袋里摸出烟盒打算出去抽根烟。
他转身的时候,丁一飞快地躲进卫生间,拨通孟姝耳的电话。
这时孟姝耳刚到达了门外,半个身子已经下了出租车。
手机响起,先跳出来的通话却是季疏林的。
孟姝耳因为要离开上海了,决定和《mud》杂志社解除合作,这件事不久前就和季疏林提起过,他那边希望她能够在考虑考虑。
第一期专栏上刊,孟姝耳所占的版块内容很受欢迎,第二期的时候,她也特意从温州过来进棚拍摄了,后期那些,没有精力再两地来回飞来飞去,所以和杂志社协议解约。
季疏林知道她今天要来上海,订好了餐厅,请她见面后一起协商这个工作该怎么尽善尽美地处理好。
孟姝耳在高铁上睡晕了头,竟都忘记了自己答应赴约的事。
季疏林已经到了餐厅,见她迟迟不来,所以来电问询。
孟姝耳只好又坐回了出租车里面,拉上车门,拜托师傅再载她去外滩。
应许反手关上门,将指间的香烟递到唇边,噙着烟,歪头对燃。
门外,一辆出租车沿着下坡下行。
这里地处幽静,鲜少有车和行人出现,应许看着这辆出租车开走,淡淡收回视线,呼出一口烟雾,它转眼飘散成风。
*
外滩的高档餐厅,灯影幢幢,来自海面的波光也投映在光洁明亮的玻璃上。
天变黑的时候,外面挂起了冷风,室内温暖如春,玫瑰和月季在花瓶中盛放。
“抱歉,中途有事耽搁了会儿。”孟姝耳解下围巾搭在椅子后面,坐下时又问季疏林说:“等很久了吗?”
季疏林淡笑着摇了摇头,问她:“嗓子怎么哑成这个样子了?病了?”
孟姝耳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下,“不碍事,小感冒而已。”
季疏林招来服务生,收起了冰桶里的酒,又请他端来一杯热牛奶。
“吃完饭去趟医院吧,小病不注意的话,以后会很麻烦。”
孟姝耳点点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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