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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偏要宠她——纪开怀

时间:2019-12-10 10:38:29  作者:纪开怀
  郑王世子哪里将她们放在眼里,笑道:“花小娘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大家亲近亲近岂不好?”
  朝朝弯了弯唇,眼中却并无半分笑意:“小小民女不敢和贵人亲近,世子和郡主还是请回吧。”
  郑王世子笑嘻嘻地道:“花小娘子忒也绝情,大家好歹从前是亲戚,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这就下逐客令了?许久不见,咱们还没好好叙叙旧呢。”
  长禧郡主看出点意思,顿时炸了:“哥,你不会看上她了吧?我告诉你,你休想,父王不可能同意你将这种女人迎进门的。”
  郑王世子满不在乎地道:“进不了门,养在外面也行啊。待会儿找到姓窦的,把她俩一起绑回去。一个送官,一个……”他目光落到朝朝身上,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从第一次见朝朝,他就开始肖想她,全京城最明媚,最高贵的一朵花,试问有哪个儿郎不想攀折?不过那时候碍于她的身份,不敢放肆。
  如今,这朵娇花跌落人间,再无人庇佑,正是老天赐给他的机会。
  长禧郡主一愣,目光落到朝朝面上,也笑了起来:“这主意好,要我看,她这张脸啊,还就配这样。”
  花家的人脸色全变了,各个现出怒色:郑王世子这是把他们姑娘当什么了!
  郑王世子望着被王府护卫团团围住,势单力孤的花家主仆,胜券在握:“花妹妹,我劝你还是乖乖把人交出来吧,免得待会儿动粗,伤了你,好哥哥我可是会心疼的。”
  却是把称呼从“花小娘子”换成了“花妹妹”。
  朝朝心中冷笑,有了计较,垂眸道:“我不能交人。”
  长禧郡主面如寒霜:“我倒要看看你嘴能硬到何时?”她做了个手势,众护卫齐齐按柄,“哐啷啷”之声不绝,佩刀齐齐拔出一半。
  雪亮的刀光森寒逼人,杀气腾腾。朝朝似乎吓到了,半晌,不甘不愿地道:“阿瑾藏的地方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不怕的话,自己去找。”
  长禧郡主笑了:还以为她骨头硬得很呢,不过如此。“她在哪里?”她问。
  郑王世子也道:“我劝你还是早些说了吧,免得受苦。”
  朝朝垂下头:“祖父所居的半日闲。”赵韧的御前侍卫守在门口呢,有本事去闯闯看。
  不远处的回廊,匆匆赶来的赵韧恰听到这一句,目中露出几分笑意来。身后去搬救兵的笼烟和谈德升头低得恨不能埋到地底:姑娘/花小娘子好大的胆子,祸水东引引到陛下头上来了。
  郑王世子一愣:“你休要唬我。”
  花府的半日闲对大安官场中人来说,可谓是如雷贯耳。花羡为相二十年,半日闲几乎就成了第二个中枢,每日不知有多少攸关大安国运的大事在这里商定,等闲人不得踏入。花羡威名犹在,饶是郑王世子,也不由生了几分顾忌。
  长禧郡主却不管这么多,挥了挥手道:“分一半人,去半日闲。”
  郑王世子迟疑:“长禧……”
  长禧郡主嗤笑道:“你不敢去,我去。你呀,就留在这里和你‘花妹妹’好好亲近吧。只要把她弄到手,做了花家的女婿,还怕那老匹夫?”
  郑王世子目光闪了闪,深以为然,果然分了长禧郡主一半人,自己嬉皮笑脸地凑近花朝:“好妹妹,他们去忙他们的,我们好好聊聊呗。”
  花家护院和奴仆愤怒地上前阻拦。王府护卫见状,两三个对一个,很快将外围花家的护院和奴仆制住,剩下浣纱紧紧守着朝朝。
  朝朝面沉如水。郑王世子得意之极,伸手摸向朝朝的面颊:“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朝朝未料到郑王世子如此无耻,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动手动脚。她厌恶地又后退了一步:“世子请自重。”攥紧袖中的银管,正要丢出。
  “自重,自什么……”最后一个“重”字尚未出口,“砰”一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但听一声惨叫响起,郑王世子直接飞了出去,砸到了门板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王府护卫脸色大变,纷纷拔刀,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斥道:“大胆,陛下在此,谁敢擅动兵刃?”
  陛,陛下?
  郑王世子捂着刚被踹过,剧痛的胸口,七荤八素地抬起头。但见朝朝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人,玄袍皂靴,龙章凤姿,天生威仪,正是他在登基大典上见过的新帝。
  新帝他,他怎么会在这儿?郑王世子顿时骇得面无血色。
  朝朝将准备掷出的银色小管收回,松了一口气,对跟在赵韧身后的笼烟比了比大拇指:可算是及时把人请来了。
  长禧郡主还没走远,发现这边形势有变,又带人杀了回来。她没有听到谈德升那一声呵斥,更没见过赵韧,见哥哥被踢飞,半死不活地靠坐在门板边,顿时急了,指着赵韧道:“给我把他抓起来!”
  护卫们蜂拥而上,还未靠近赵韧,便见不知从哪里冒出十七八个侍卫,落地无声,身手矫健,三下五除二,就将郑王府的护卫打得落花流水。
  长禧郡主又惊又怒:“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本郡主无礼!”
  赵韧皱了皱眉:“聒噪!”
  一个侍卫挥剑而出,长禧郡主大骇,顿时吓得动弹不得。但见剑光闪过,她的帏帽被挑了开来。长禧郡主这才尖叫出声来,一下子捂住了脸,浑身发抖。
  已经迟了,朝朝一眼看到她红肿得仿佛猪头的双颊,不由“啊呀”一声。窦瑾下手可真狠啊,这得扇了多少下?怪不得长禧郡主都快气疯了。
  郑王世子反应过来,忍着剧痛,浑身发抖地跪了下来:“陛下恕罪,臣妹妹不知您的身份,罪该万死。”
  长禧郡主如雷轰顶,不敢置信地转向他:“哥哥,你说什么,他……”
  郑王世子咬牙:“你冒犯陛下,还不快快请罪。”
  长禧郡主看看赵韧,又看看郑王世子,双腿一软,扑通跪地,牙齿止不住咯咯打架:“陛下,臣女罪该万死。”
  赵韧理也不理她,只低头看向朝朝,温言问道:“你说该怎么处置他们?”
  朝朝问:“随我处置吗?”
  赵韧道:“朕会斟酌着办。”
  也就是说,他不一定答应。朝朝心中嗤了一声,原就没指望他多好说话,索性不理他。
  两人一来一回,旁若无人,却不知四周除了谈德升,看到两人模样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朝朝什么时候和新帝亲近如斯?
  郑王世子和长禧郡主一个肋骨疼,一个脸疼,跪得两腿打战,却不敢发出一声。早春的天气,两人额上的汗一滴滴往下掉,心中恐惧之极。
  原以为掐的是软柿子,没想到竟是踢到了铁板。
  朝朝抬眼看向郑王世子和长禧郡主。
  郑王世子和长禧郡主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抖若筛糠,额上的汗越滴越多。
  朝朝想了想,问赵韧道:“废了他们的世子和郡主之位,让他们以后再不能仗势欺人可不可以?”
  郑王世子和长禧郡主都是脸色大变。
  赵韧沉吟不语。郑王世子和长禧郡主望着他,面露希冀之色。
  狗皇帝,这都不肯应下,合着刚刚的话是哄她开心的啊?朝朝恼了:“陛下既然为难,何必问我?”
  这脾气,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赵韧叹气:“朕只是想,你的心也太软了些。只是废了他们的世子和郡主之位,就能消气?会不会太便宜了他们?”
  刚刚生起希望之光的郑王世子和长禧郡主:“……”
  郑王世子急急道:“陛下,臣冤枉。”
  “哦?”赵韧抬眼看向他。
  郑王世子胸口肋骨断了两根,疼得面如白纸,冷汗直冒,艰难地道:“长禧冒犯陛下,罪有应得;可臣对陛下并无失礼之处,只有疏于管教之责,按律不该受此重罚。”
  长禧郡主万万没料到他为了脱罪撇清,竟会踩她一脚,惊怒道:“哥哥!”
  郑王世子暗恨妹妹没眼色,不理会她,叩首道:“请陛下明鉴。”
  赵韧神色淡漠:“你是没有冒犯朕,可你冒犯了朕的皇后,朕杀了你都不为过。”
  一句话石破天惊,所有人都变了色。休说郑王府的人,便是花府的其他人也是第一次听说,震惊地看了过来。
  赵韧看着朝朝,冷硬的线条柔和下来,向朝朝伸出手。
  这么多人看着呢!朝朝暗恼赵韧乱来,却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扫了他的面子,将手交出。
  赵韧将她十指纤纤的玉手拢入手中,发觉了她的僵硬,含笑对她道:“朕和花太师谈过了,花太师已经同意。明日便是吉日,朕会正式颁旨,立你为后。”
  所以,他这算过了明路,昭告天下了?
  四周,谈德升带头,跪拜恭贺两人。郑王世子和长禧郡主面如死灰,连同郑王府的一干护卫失魂落魄地被押了下去。
  他们一离开,朝朝就抽出了手,退后一步,对赵韧笑了笑道:“多谢陛下为我主持公道。我去找祖父了。”
  “不急,”赵韧见她过河拆桥,倒也不恼,看向她,悠悠然道:“太师在做功课,不便打扰。倒是朕有一疑问,朝朝可否为朕释疑?”
  朝朝心生警惕:“请说。”
  赵韧道:“朕从半日闲来,怎么不知道窦小娘子在半日闲?朝朝是不是该给朕一个交代?”
  朝朝笑容一僵,知道自己先前的小心思被他看透了,忍不住抬眼看向他。
  赵韧目光幽深,情绪难明。
  他看她,一向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这是生气了?朝朝心里打鼓:企图嫁祸给天子,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论不论罪,但看他要不要认真追究。她刚刚也是迫于无奈,谁能料到会这么倒霉,恰好被他听到?
  他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可若他真生气了呢?
  朝朝藏于袖下的手不安地蜷了蜷,迟疑了下,指尖轻轻探过去,触了触他的掌心:“陛下。”
  赵韧眼神转深,没有说话。
  朝朝长睫颤了颤,烟眸潋滟,流转生光,小声道:“你都快是我的夫婿了,我有事求你相助,也要问我的罪吗?”你好意思吗?
  赵韧好意思得很,目光如隼,似笑非笑:“朝朝把我当夫君了吗?”
  朝朝道:“自然。”
  赵韧道:“那就证明一下吧。”
  怎么证明?朝朝犹豫了下,伸手回握住了刚刚被她挣脱的手。
  赵韧不为所动:“朝朝若愿主动盖个章,朕可以信你,既往不咎。”
  旁人听不懂,朝朝却是一呆,顿时霞生双靥,恨不能踹他一脚: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她!
  赵韧目光闪了闪:“朕一言九鼎,但看朝朝如何选了。”
  朝朝暗暗咬牙切齿:她从前怎么会觉得他是个好人的?错觉,全是错觉!
  然而,到底自己理亏,见赵韧毫无通融之意,她终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赵韧目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听说府上的花园颇有趣致,陪朕走一走?”
  朝朝望着被他从容不迫的模样:她倒想说不,他肯吗?
  花家的园子不大,当初花羡却是请了姑苏的大家来改造过的,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花一树分布各有讲究。
  园中郁郁葱葱,桃杏含苞,晚梅飘香,洁白的玉兰亭亭立于枝头,处处春意盎然。
  赵韧携着她手,沿着园中的一湾活水默默走了一段。
  朝朝的目光掠过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俊美刚毅的面容,不由有些发怔。这个人,这个在不久前还是陌生人,却与梦中的少年如此相似的男子,即将成为她的丈夫。
  她忽然想起十四岁时,那个可怕的,打消了她离家出走念头的梦。
  玉泉关外风沙如雪,她浑身是血,倒在少年的怀中,一字字,虚弱而坚决:“鹰奴,惟愿来世……”他颤抖的手抓着剑柄,泪如雨下,神态欲狂。
  惟愿来世。莫非,这就是他们的“来世”?梦中的鹰奴和乌兰甜蜜如斯,结局惨淡,现实的他们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吗?
  朝朝的神思渐渐恍惚,又觉可笑:这世间哪有来世?
  不知不觉,她跟着赵韧转过一个弯,走入一片晚梅林下。赵韧忽然停下脚步。朝朝魂游天外,没有发觉,直直撞入他怀中。她惊觉不对,想要后退,他强健有力的臂膀已迅速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后路被切断,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朝朝刚想推他,脑中蓦地浮现梦中少年悲怆绝望的面容。
  那样熟悉的拥抱,似曾相识的气息。她心中突然一阵酸楚,声音软了下来:“陛下这是做什么?”
  赵韧有些疑惑她的柔顺,不紧不慢地道:“朝朝不会忘了刚刚答应朕盖章的事吧?”
  啥?朝朝一怔,顿时从伤感的心情挣脱出来,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在这里吗?”
  他“嗯”了声:“这里花树繁茂,朕挡着你,别人看不见。”
  朝朝白玉般无瑕的脸慢慢泛起红色:她果然低估了粗蛮武夫脸皮的厚度,居然要在这随时都有人过来的花园做这种事!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朝朝美目轻阖,英勇就义般微微抬起了下巴。
  阳光滤过枝头,横斜的梅影投到她如玉的面上。她肌肤晶莹,双颊如火,长而卷翘的睫毛又浓又密,不安地颤动着,嫣红的樱唇娇艳美好,惹人采撷。
  赵韧的喉口上下动了动,心口发烫:她是不是对“主动”两字有什么误解?可她这个模样,便是神仙也忍不住。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朝朝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下一步动作,正当奇怪。蓦地,她鬓发间微微一重,似有什么插了进去,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生辰快乐。”
  朝朝愣住:他知道今儿是她生辰,还准备了生辰礼物?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被赵韧攥住了手,男子肌肤粗粝的五指一根根探入她指根,包住她手,与她五指交错而握,令她心悸的低沉嗓音含笑响起:“乖,回去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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