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母笑了笑,脸上不显,心里却不怎么乐意。不帮就不帮,说这话给谁听?
今天董卓不上班,正坐在院子里修农具。江母站起来走过去,“兄弟,这是要下地?”
董卓拍去手上的土,放好农具,“先修修,一会儿上趟山。”
江母脸上笑着,“兄弟你看,咱两家的孩子也成了家,可是现在住的那老屋实在太旧了,冬天还不知道多冷。不如,咱们出钱让他们盖一处新的?”
董卓一听这话便沉了脸色,“有地方住不就行了,村里不少人都是这么住的。”
江母也是厉害的,直接不客气的接话,“咱家不是有条件吗?再说了,也不是只让你一个人出钱,志兆石场里有的是石头,算起来也花不了多少!”
“要盖你自己给他们盖,我没钱!”董卓双手掐腰,一副没得商量。
“有兄弟你这么说话的?”江母也尖了嗓子,“这不都是为了孩子好吗?我有钱,我盖房子,两个孩子全跟着我们江家!”
“那是我家的儿子,凭什么跟着江家?”董卓吼了声,丝毫不管对方是亲家。
“真是糊涂的不轻!”江母可不管,厉害的脾气上来谁也拉不住,“养不起,当初就别娶我们家闺女,本来就当这门亲事没了,是你家找过去的,说要结婚!”
“结婚怎么了?能要你家的闺女,你别不知足!”董卓涨的脸红脖子粗,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董母一看事情不妙,这喊声还不被村里人听去,到时候再传开来,笑话董家没有礼道。她赶紧上来拉着江母,将剑拔弩张的两人隔开。
“他这是昨晚上没睡好,燥的。”董母蹩脚的解释着,连忙叫了董淑莲过来。
江珮在老屋洗菜,见着被董淑莲送回来的江母,一脸不悦,怒气冲冲。她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了上去,“妈。”
江母一看闺女,心中更加来气,但是碍于董淑莲还在,她只能阴沉着一张脸回到屋里。
江珮觉得不对劲儿,赶紧回屋去了西间,看着盘腿坐在床上的江母,气鼓鼓的。知道江母的脾气大,江珮轻轻坐在床边,“谁惹您了?”
“珮儿,你说你这公公是有多糊涂?”江母说得气不打一处来,手指指着前屋方向,“我说双方老的一块凑钱,给你俩盖间新房子,他死活不愿意,好像要了他的命似得!”
那董卓可不就是这个脾气吗?固执,认定自己做的是对的,家里他最大。江珮拍拍江母的肩头,原主的这个养母对她倒是挺好的,让她的心头一暖。
“别气了,我给你糖吃。”江珮干脆用起了董志兆那一套,哄着江母。
江母瞪了一眼江珮,“这么大了没个正行儿,整天就不会为自己打算一下?我看你那公公就是想把东西都留给他家老小。”
“留就留呗。”江珮一脸不在乎,有些东西你撕破脸皮去抢了回来又怎么样?还不如像董志兆那样,我没有的自己努力通过双手得来。
不过江母的一句话说得挺对的,她江珮好像真是一个没什么打算的人,一天天的过去,就是在家里做三顿饭。仔细想想,原来所有的事董志兆已经打算了,并轮不到她来担心。
“我说你什么好。”江母无奈的叹口气,“我没让你上学,你是不是还怪我?”
“没有。”江珮摇头,当初董江两家的爷爷有过命的交情,所以定了两个的亲事,至于嫁给董志兆,应该是当时董家回绝闫家的借口。原主话又不多,决定报答养父母,就嫁了过来。
“等着有空就回家住两天,你姐的小闺女会跑了,俏着呢。”江母说起自己的外孙女儿,脸上有了笑意,“他们董家敢给你委屈吃,你就跟妈说,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江珮闻言,心头一酸,“妈不用担心我了,董志兆去了村委申请了,想批一块宅基地,到时候盖新房,还说要盖个两层的。”
江母舒缓脸色,看上去对这个女婿是满意的,“能看出志兆这孩子踏实本分,又有上进心。”转而想了想又道,“只是你得好好看着,他这整天在外面跑,万一就碰上一些不要脸的。”
江珮明白了江母的意思,就是董志兆以后出息了,怕惹上什么莺莺燕燕吧!“不会吧!”
“不会?你就是心宽。”江母不争气的瞅着江珮,“你忘了苏巧的娘是怎么死的,不就是她爹在外面有了人,气得上了吊?一个歪歪男人都有人惦记,更别提志兆这样的了。”
有人会惦记董志兆?江珮首先想到了闫玉花,但是闫玉花的品行不好,董淑月就说过那闫玉花和不少青年好过……
再品品江母的话,江珮其实觉得她说得对。以前她见过不少这种事,首先亲戚家的男子,大都三妻四妾的,屋里的通房,花楼的相好;就是那种寒门子弟出了头,也会忘记陪着自己吃苦的糟糠原配,身边养着小娇娘。
见着闺女不说话,江母以为她是听进去了,便又道,“这都几个月了,肚子也没个动静?”
江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怎么可能会有动静,她一个大姑娘家的。
“我困了,昨晚上没睡好。”江母拿了枕头放下,自己枕了上去。
“我出去洗菜,等饭做好了就叫您起来。”江珮给江母拉了毯子盖上,便转身往外走。
“记着。”江母轻轻合上眼皮,“好好看着,别让哪个不三不四的惦记上。”
江珮轻轻应了声,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她一直走出院门,到了放玉米秸的墙头,想着拿一些回去烧饭用。
路上有人说着话走过,江珮抬头看过去,是从坡上回来的苏巧和闫玉花。
“巧姐。”江珮扔掉手里的秸子,往前走了两步。
低头走路的苏巧脚步一顿,轻轻抬眼看了看江珮,“要做饭了?”
“能说几句话吗?”江珮问。
苏巧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想着什么,那是一双有些破旧的沾了泥土的黑布鞋。
“她要回去做饭,没空跟你说话!”闫玉花对着江珮白了一眼,“你们董家厉害,我们家惹不起。”
“你闭嘴,不想听你说废话。你想走就走,没人管你!”江珮连看不看闫玉花一眼,却直直的盯着苏巧,“巧姐不想和我说话了吗?我爸妈来了,你都不看看他们?”
苏巧没有动,肩上的担子像是长在了身上一样。
江珮向着苏巧走过去,闫玉花当即上前挡住去路,气势汹汹,“她不想和你说,你看不见?”
“你闪开!”江珮一把推开闫玉花,两步到了苏巧面前,“巧姐,怎么连看都不看我?”
“我真的要回去做饭。”苏巧掂了掂肩上的担子,想着往回走。
江珮上前拦住去路,苏巧这样的举动太奇怪了,以前可不是这样,她会主动和江珮说话。“我妈在我这里,想跟你说说话,你爷爷还捎了一封信给你,你不去拿?”
闫玉花跺了一下脚,冲着苏巧吼了一声,“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巧无法,跟着江珮进了院子,一只手紧紧抓着扁担,显得局促不安。
江珮脸色平常,进去屋里拿了一个信封出来。她把信伸到苏巧面前,苏巧伸手去接,她又将手缩了回去。
“巧姐,我落水那日到底怎么了?”江珮问,她一直记得当日闫母说的这句话,说是因为苏巧原主才落得水。
不明白苏巧为何不说出这件事,但是江珮是一定要知道真相,她要明明白白的知道,不想背着一个和野男人见面,被发现记得跳了水库的污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一更啊,么么哒。
第40章 清白
苏巧咬着下唇, 脸上的表情挣扎犹豫, 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去江珮手里的信封, 唯一记挂她的亲人恐怕就是年迈的爷爷了。
“坐下说吧。”江珮接下苏巧肩上的担子, 她已经肯定苏巧是知道什么的。
苏巧两只手的指甲缝里还带着黑泥,一声轻叹从她嘴中飘出,“江珮, 你别怪我,这件事真的是折磨的我晚上睡不着。我几次都想说的,可是看你好像忘记了……”
尽管心里已经确定,可是当苏巧亲口说出来, 江珮还是心里咯噔一下,凉了些, 这就是平日里和自己姐妹相称, 说有事可以帮她的苏巧?
像一截木桩一样,苏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脸上带着愧疚,她抬眼看着江珮,又是深深一叹, “你以后是不是……”
“巧姐, 别说以后,你就说我落水那日。”江珮见苏巧迟迟不开口, 猜想她是在顾虑什么,“你知道我身上一直背着一个跳水自杀的名声,还有更难听的, 你也知道吧?你不想帮我?”
苏巧攥紧了双手,低头看去地上。她和江珮注定是不一样的,就算江珮背了不好听的名声,可是人家的男人依旧疼爱她到骨子里;自己呢,本分老实,却是谁都可以欺负!
“是,当日你不是无缘无故落水的。”苏巧终于开口,声音细微发抖,“你是被人扔下水的。”
江珮努力想着当日,可是丝毫记不起来,她看着苏巧,等待她继续往下说。
“江珮,你说是不是每个人都看我好欺负?”苏巧忽的反问,脸上泛起熟悉的凄苦,手指开始无措的搅动,“我看起来是傻吗?”
不明白苏巧为何说起了这样的话,江珮道,“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这条路不好走,有人会换一条,也有人会继续。”
“说得容易,你是没有碰上。”苏巧脸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不过是你命好,嫁给了董志兆,要是换做闫盛,你试试?”
“巧姐还是说说落水的事吧。”江珮抬头看看天空,“还要回去做饭不是?”
“做饭?做了这么多年的饭,可曾换出一片人心?”苏巧嗤笑一声,“那日的事,你应该还记得前面吧?”
落水前原主的一些事情,江珮还是记得一些的。当时地里正在浇水,原主将水管从地里铺到水库,就坐在水库边上看着管子,地里是董志兆在摇着泵井。
由于是傍晚,不少人忙完了地里的活儿,往家走。
原主当时坐的地方离着扬水站很近,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叫唤。再后来原主好奇,便进了扬水站。扬水站一个门三个窗口,地上是井口,有一条下去的铁梯。站在那里往下看,黑洞洞的……
“你当时听到了什么?”苏巧问,脖子上的土黄色头巾衬得她脸色更加难看。
“都听到了。”江珮道,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原主的记忆只到了这里。
“你都听到了?”苏巧情绪有些激动,“你当时为什么要进去?你好好的呆在外面不就行了?”
江珮一怔,难道再扬水站里的人是苏巧?不这么解释的话,实在说不通。
“闫盛这个混蛋,结交的也是一群狐朋狗友,恶心人渣!”苏巧谩骂着,没了以前的隐忍,“就是老两把我骗进去的,他说闫盛在里面,我一走进去,他就捂住了我的嘴……”
事实很快就要出来了,江珮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被她称为姐姐的人。她突然记起了以前,苏巧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不敢喊,被人看到了,我真的没脸活了,闫盛肯定打死我!”苏巧双手掩脸哭泣,泪水渗过指缝,染上土灰,浑浊的滑落。
江珮深吸一口气,她在等,等苏巧亲自说出口。
“谁知道你进来了。这事不能传出去,所以……”苏巧看去江珮,赤红的眼圈有些可怖,“我就说脚崴了,让你下来。”
似乎迷雾破开,犹如一个晴天霹雳,脑间刹那出现了当日的情形,江珮呆呆的站着,一幕幕的像书页一样在眼前呈现。
那日,原主听了苏巧的呼唤,不疑有他,顺着铁梯下到京里。只是脚刚一踩到小平台,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勒住了脖颈。柔弱的原主被强壮的男人掐着脖子,摁进一旁的水里。
手脚拼命的拍打,原主一个瘦弱姑娘没办法挣脱,渐渐的溺死在水里,没了气息。而这一切,缩在角落黑影里的苏巧全部知晓,她没有上前阻止,甚至是她骗了原主下来……
“本以为你死了,老两趁着没人,偷偷的把你扔进了水里。”苏巧看着江珮,眼神复杂,“谁知道你没死,你知道我当时多害怕?差点自己投了水库。”
“我帮你,你却害我?”江珮嘴角抖着,原来一切都是苏巧做的,一个看起来那么可怜的女人。
“我没有办法,当时说不定就有人看见我和老两了。我不能被人戳脊梁骨,我不想的,是他拖了我进去的。”苏巧无力的为自己辩解着。
“所以,你就到处跟人家说,我跟野男人在扬水站里?”江珮现在彻底明白了,难怪闫家兄妹一直这么说自己,感情就是苏巧编的。“你婆婆说我是因为你落水的,其实是在说你是亲眼看到我跳水库吧?”
“江珮,闫盛知道了,会打死我的。”苏巧上前拉着江珮的胳膊,一脸的哀求,“你就当这件事没有好不好?”
“你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想起来?”江珮狠狠的甩开苏巧的手臂,“还想和我继续演一出姐妹情深?帮我背瓜蔓,一起洗衣裳?”
“其实我也知道,你肯定会记起来的,只是我真的……”苏巧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咱俩毕竟是从小的邻居,董志兆对你又好,我看他根本不在乎外面那些话……”
“可是我在乎啊!”江珮无情的打断苏巧,“我凭什么平白无故背上那些所谓的污名?”
“江珮,这事就咱俩知道,就算你现在说出去,谁会信?”苏巧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反正闫家被你们董家也压得不行。”
“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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