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再回忆起这日情形,每每都气得去踩一脚卫湛。
因为卫湛不强迫她写感言了,但是他在书房办公的时候,也一定得把她带在身边,确保一抬眼就能看见她。她赖在寝殿玩,卫湛就能搬着公文到寝殿来处理。
在她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卫湛也不骂她,只是每夜床笫之间极为难熬,每每都要磨得她哭出声来。
在她成为世子夫人之后,已经没有人敢欺负她了,因为能欺负她的人只有卫湛。
只是眼下徐讷讷对这些后事一概不知,犹豫良久才敢稍稍露一点口风:“其实……赵太后给我下了个命令,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到时候再把我弄回来。我怀疑,卫王宫还深藏着她的眼线,那人说不定还颇受你的信任。”
卫湛眸色深了些许,周国安插在卫王宫的暗桩刚挖出了一个,剩下的细作不成气候,他索性留着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着。但赵太后竟有底气说从他卫王宫掳人,那证明确实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暗桩。
“那你要怀我的孩子吗?”
徐讷讷诧异看他:“说正事呢。”说什么浑话?
卫湛:“我的孩子还不是正事?那赵太后都要抢我的孩子了,这还不是正事?”
徐讷讷:“……”这不是没影的事吗?哪来的孩子?
卫湛回过神来:“她抢我孩子做什么?做质子?”
徐讷讷被他启发了全新的思维,原来还是她狭隘了,她要是真怀了卫湛的孩子,再回到周国,那肚子里还真就是一位质子。
“不行。”卫湛拧着眉头,好似已经看见了将来自己将来被强抢孩子的命运,恨恨道,“豆豆绝不能被抢走,你到时候要是怀了身子,就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谁是豆豆?徐讷讷懵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这人喝醉酒时说起过,要是生了女儿一定要叫豆豆。
她沉默了下,一板一眼道:“柿子和豆腐不能一起吃,容易胀肚。”
卫湛愣了一下,低低笑出声来,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捏出一坨白嫩软的肉来,手中触感自不必说,心理上的满足更叫人难耐,他俯首凑在她耳边道:“柿子和豆腐不能一起吃,但柿子可以吃豆腐啊。”
“乖,你说,豆腐让不让吃?”他压低声音故意诱哄,十八岁还在变声期里,嗓音沙哑时却初现成年人的韵味。
徐讷讷脸一红,声如蚊呐:“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才不是豆腐。”
卫湛作势俯身像抱小孩一样将她抱起,道:“既然赵太后下了命令,事不宜迟,我们好歹做些准备,你觉得如何?”
徐讷讷没听明白,手里甚至还抓着一册书,脸上尽是茫然:“这怎么准备?”眼睫上还有几点泪花,睫毛扑闪时随着惯性落下,看着精致可爱。
卫湛慢悠悠抱着人在殿内走了一圈,结果发现徐讷讷还是没反应过来,差点真的想动真格了,但一想到怀里的姑娘是要娶回家做夫人的,再多的欲念也按捺下,抱着人转了两圈过过干瘾,再口头撩几句:“生孩子你说怎么准备?只是我也是生手,只能与你磨合磨合了。”
因为徐讷讷坐在他手臂上,上半身便比他高了一点,双手自然搭在他肩上,微垂着眼看他时还有一点气势。她板着脸哼了一声:“你们男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就只知道这种事。”
卫湛听着有点不乐意,不满道:“你见过几个男人?是不是还有周讷?周讷渣那也只有他是貉。”
徐讷讷觉得牙疼,你吃我的干醋,我还不好意思说。
在被抱着在殿内走第三圈时,她脸色突然变了,小腹内熟悉的坠痛提醒着她,女人最熟悉的亲戚似乎猝不及防地造访了。
而卫湛的狗鼻子也已经闻见:“怎么有越来越浓的血味?”然后因前一次的经验,他迅速反应过来,面上带了几丝慌张:“是不是、是不是月事来了?”
徐讷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迅速送到了床上,还没坐热乎又被他捞起来,放在了椅子上。
“等等,先别睡!”卫湛手忙脚乱,“你先告诉我要做什么?是不是要叫太医过来?还是给你准备那个、那个带子?是不是还要煮红糖水?”
徐讷讷被他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上回她那是落了水又乏累才会睡那么久,又不是回回都那样。头一次当着几个大男人的面来月事时,她正处于生死之间,来不及羞涩,这回本有羞涩之意,又被他一连串的话给堵了回去。
卫湛还在嘟囔:“不是说这事都是一月来一次的吗?如今距上回才二十四日。”
徐讷讷脸一红,她自己都不记得上个月的具体日期了,没想到这人记得这般清楚。
“你放开我,我自己去处理。”
她推了一把,卫湛半蹲在地上,被她推得身形不稳差点摔倒,他稳住身子站起来,徐讷讷还以为他生气了,就听他道:“乖,你慢点,别发脾气,小心点走路,还是我抱你过去吧?你要怎么处理?”
徐讷讷被气得口不择言:“你是不是还要看着我处理?”
卫湛愣了一下,反问:“可以看吗?”
那一瞬间,徐讷讷是想骂他的,但眼一错,看见了他月白袖子上的一点红。她大惊失色,因为最近天气渐暖,她穿的衣裳也薄了许多。而今年王都流行薄纱裙子,薄薄几层叠在一处,风吹过时飘飘渺渺的,十分好看。
她今日就穿了这么一件,没想到竟真透过了薄裙子沾到了卫湛的袖子上,还那么显眼!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强忍着羞愤道:“你快去换件衣裳。”
卫湛满腔心神都在她身上,早就随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袖子上,那一点红渍无处遁形,他也茫然了一瞬,眼下这情况超出了他的认知,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过了会儿,他道:“反正还要抱你过去,先不换了吧?”不知所措之时,却又微带着甜意,徐讷讷两次来月事都是在他身边,就仿佛是人生都和他绑定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天的FLAG没有倒!
怕什么玻璃渣,我的玻璃都是糖做的:)
谢谢潇潇小天使投的雷=3=
谢谢好人哼哼哈哈、赤兔麦城送忠魂、潇潇、果果几位小可爱灌溉的营养液=v=
第四十七章
徐讷讷处理完从内室出来, 就见卫湛跟柱子一样杵在门边, 她脸一红, 瞪他:“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卫湛脸红红的, 又不敢让她瞧出来,别过脸恶声恶气道:“一点声儿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又睡过去了。”
“上回那都是因为你把我摔进了河里, 姑娘家那时候本来就不能沾水,沾了水后我就生病了,喝了三四天的苦药,大夫都说你没安好心。”
翻旧账?谁不会啊。徐讷讷斜他一眼,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故意撞他手臂,卫湛怕碰着她, 顺着她的力道就往后趔趄了一步, 靠在了墙上。
徐讷讷脚步一顿,更加生气了:“你什么意思?我都没有用力,怎么可能撞倒你!你是不是碰瓷儿?”
卫湛无奈地轻勾唇角, 心里却诡异地觉得满足。书上说过女子在月事期间喜怒不定, 常伴有躁郁气愤之情绪及小腹坠痛等病症,这时候旁人就要多体谅些,女子本就不易。
他情愿徐讷讷的脾气全都对着他一个人发, 反正他肯定能体谅。
“啊呀,我不是怕碰伤你吗?”他轻笑,态度好得不得了,伸手去摸了摸她撞人的肩头, 嘴里道,“我皮糙肉厚的,撞疼你没有?”
徐讷讷这个主动撞人的便觉得不好意思了,眼睛水汪汪的嗔他,带有一种欲语还休的情态,把卫湛看得心头一热,然后又遗憾地压下去。
“我去让人煮点红糖水,要不要?”
徐讷讷点了头,双手护住小腹,准备上床休息,又想到春日渐暖,白日里殿中没有摆火炉,躺进被子肯定有点冷,她便道:“再要一个汤婆子。”
卫湛应了一声,伺候的宫女都候在殿外,他出门吩咐下去又立马折回来,就看见徐讷讷已经在脱鞋准备上床。他一惊,几步走过去就问:“怎么又要睡?”
上回给他留下的阴影过重,徐讷讷足足睡了一日,他怎么喊都喊不醒,整个人睡着以后又那么乖,一动都不动,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他时不时伸出手指去试探呼吸,差点没忍住去听她还有没有心跳声。
察觉到徐讷讷还有呼吸时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怕她一睡不醒,因她当时面色极其难看,透着青黑,薄唇苍白得没有血色,像是病入膏肓一般,叫人提着心。
徐讷讷坐在床上,懒懒道:“有点困,左右无事,不如歇一歇。”其实她这会躺着也睡不着,因为小腹内一阵一阵的下坠似的痛,只是不管站着坐着,腰又酸得很,就想躺床上。
这秋水殿的大床很称她的心思,床边帷幔有两层,一层实布一层轻纱,日间躺着时可以只拉起轻纱那层。床上还有两个大软枕,摞在一起靠在床头十分舒服,被子褥子也松软,在这三月的天气里不冷不热,最是适宜。
卫湛看她一只手还摸着腹部,心里一动,便道:“是不是痛?我给你捂捂好不好?”
徐讷讷睁大眼睛正要说话,宫女却敲门说是汤婆子和红糖水都送过来了。
卫湛扬声让她们把东西送进来,两名宫女入内不敢细瞧,但还是瞥见了床边情形,忙把红糖水和汤婆子都送过去,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徐讷讷率先拿过汤婆子塞进被窝,然后自己再钻进去,把自己肚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再接过红糖水慢慢喝。卫湛看得手痒,很想亲自上手喂一喂,但徐讷讷喝得太快,没一会功夫,一小碗红糖水就喝完了。
空碗放在托盘上,端着托盘的宫女小心问道:“卫世子,要不要奴婢等再给姑娘收拾出侧殿的床榻?”
因在外都称徐讷讷是姬妾,因而这些宫女都唤一声姑娘。徐讷讷以前听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听着却觉得这宫女说话间有种若有似无的轻蔑。
她抬眼扫了一眼,宫女身着绿衣,在这春日里就是一颗生机勃勃的柳树,浑身都冒着鲜活的气息,她还没说话,就听卫湛冷声道:“不必,你们多事了。”
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以往母亲来月事时,常有不长眼的宫人让父亲分床而睡,父亲为此发了几次脾气,宫人们再不敢用这种事惹他生气了。
绿衣宫女一滞,慌忙跪倒在地,低头认错:“奴婢知错,请世子责罚。”
她跪倒时还举着托盘,袖子下滑,细长的手臂露出来,低头又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后颈,看着格外惹人怜爱。徐讷讷心生感叹,没想到在这周宫,她竟迎来了宫斗。不对,这还是低级版宫斗,充其量是一个宫女不安分罢了。
她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端看卫湛如何处置。卫湛却像是没看见一般,拈着帕子给她擦干净嘴角的水渍,而后才慢悠悠道:“外边跪着去,看着心烦。”
他几乎是强压着升腾的怒意,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厌恶女子接近了,因为他每日都想和徐讷讷再亲近一点,夜夜抱着她安眠。
可此刻那宫女别有所指的话、故意做出的勾引姿态、以及以退为进的心计,都让他控制不住想起儿时母亲的遭遇,就是因为人心不足,那个他勉强称之为姨母的人,想要爬上他父亲的床,就下毒谋害母亲。
心头的反感一阵压过一阵,几乎达到反胃的程度,在两个宫女都出了门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一手撑在床边,低头干呕了一声。
徐讷讷吓了一跳,都顾不得自己身子正不舒服,掀了被子就要下床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卫湛喘了两声,压下喉头干呕的感觉,手上却已经按住了被子,不让她起身:“无事,已经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宫女身上的香粉?”徐讷讷拧着眉头细思,“还是因为红糖水的味道?难道是因为我身上的血腥味?要不然你出去吹吹风?”
“与你无关。”卫湛坐在床边,顺势隔着被子抱住她,“我与你说过的,我从前厌恶女人,这并非虚言。只是没有想到到了如今,症状还是像小时候那般严重。”
徐讷讷呆了片刻,闷闷道:“那还不是因为我?我就是离你最近的女人了。”先前卫湛说过,但她没放到心上,毕竟她就是女人,看卫湛也没露出什么异状,没想到今日他都到干呕的程度了。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往床里侧挪了点距离,整个人了无生机道:“你快离远一些,要是还想干呕就让人煮点茶水,会好点。”
看她整个人都背过了身,卫湛怀里一空,赶紧踢了靴子上床抱住,连声哄道:“真与你无关。方才就是那宫女身上的味儿熏到我了,我不太舒服而已,乖啊,你转过来,我给你暖暖。”
徐讷讷不相信,半转过身看他,发现他面上确实没有勉强之色,甚至有几分跃跃欲试。
“肚子是不是不舒服?汤婆子不好,我的手掌挺热的。”卫湛已经掀开了半边被角,顺利滑入被窝,将她腹部位置的汤婆子给换到了身侧,手掌贴了上去,还轻轻揉了揉,“我专门问过那老大夫的,揉揉就不痛了。”
“你真不厌恶我?为什么啊?我也是女人啊。”徐讷讷对他的说辞半信半疑,“难道在你眼中我不是女人?”
卫湛轻笑,手掌下是隔着衣裳的软软的肚皮,他揉了两把,贴在她耳边道:“是呀,世上这么多人,我最喜欢你。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解惑?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让我眼睛里就只看得见你一个人。”
徐讷讷被他哄得嘴角勾起,都忘了问那宫女的事,过了会儿才想起来:“让她就那么跪在殿外会不会不太好?毕竟这是周王宫。”
卫湛冷嗤:“不过是一个人心不足的宫女罢了,她该庆幸这是周王宫。”他还是数年如一日地厌恶这种女人,只要有这种意向的,他就止不住的恶心。
徐讷讷向他确定:“你真的不厌恶我的靠近,对吧?”
卫湛自然点头道:“你再靠近一点。”
徐讷讷抿了唇笑,翻了个身过来,撑起上半身,低头在卫湛唇角轻轻亲了一下,然后迅速埋进被子,只露出弯弯的眼睛:“呐,够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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