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消息?”
“大小姐回来了!可威风了!带着精兵,今早从城门直入京城,大家都猜她是从水路绕到京城的。”
“我知道了,晋王旧部还在京畿,大姐是要震慑他们。”耶溪一笑:“岂不是好事?我姐妹多年不得团圆,今天相聚,快回府去!”
“好啊,”文烟笑:“还有这公主府,现在就是小姐的了!我才知道为什么当初公主选这里给您添堵,姑爷没有反对呢,敢情姑爷早就算好了。还有啊,这府里面所有东西都是姑爷按照您喜欢的样子来的!”
耶溪一愣随即噗嗤一笑:“他好算计啊,两间院子拆了隔墙,变成一个大宅子,多舒服。”
“是啊。”文烟笑眯眯:“今天皇上上朝,肯定要封赏姑爷呢!”
“是啊。”耶溪走出门,就看见一个高瘦的人,牵着一匹战马站在门外,她面色满是风霜,那双眼逼人的凌厉,身上软甲上铁皮分明闪着寒光。腰间宝剑未出鞘,却已经有了血气。
“大姐!”耶溪认出来,笑着扑到她怀里,文庭燎一把抱住她,死死的揉一把她的头,声音沙哑:“死丫头!娇滴滴的!像什么样子!”
耶溪抱着她就是不撒手,文庭燎寒冰般的脸色松动些,突然耶溪感觉天旋地转,再看清楚时,她已经被文庭燎背着上了战马,她笑着开口:“抱紧了。”说着,长鞭一扬,绝尘而去。
耶溪红衣烈烈,只差一个盖头就是最美的新娘,她坐在马后,抱着这少年将军的腰身,笑的像个孩子。
“你出嫁的时候,边关战乱,大姐没有回来。”文庭燎声音飘渺:“今天凯旋归来,大姐护你,再嫁一次。”
说着一声喝:“坐稳了!”
耶溪感觉厉风挂过她耳边,她躲在大姐身后,闻到的是她身上的血腥味和淡淡汗气,入目的是京城十里繁华。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们,桃花马飞驰而过,载着那红衣烈烈的女娇娥,她身上的金凤随着劲风仿佛在翱翔唳鸣。她额边有一朵血红的莲花,似乎是情人的血画就,天生长在那里。
文庭燎带着她走过大街小巷,桃花马扬起尘嚣,又撒着蹄子疾风般离开。
“看见没有,谁有她好命?”
“昨天你还笑话人家,做妾都不要呢,今天又赶着去舔人家?也不看看你配不配!你看她前面那个人,是她大姐,御封的三品大将军!护犊子着呢!”
“那个莲大人不是和公主成婚了吗?”
“什么啊,那是一个计,你没有看见今天城门挂出来的叛党首级吗?昨天公主府,一锅端了多少世家!”
“怪不得那个文三小姐那么淡定,原来早就知道是做戏啊哈哈哈…”
“人家现在的身份…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富贵呢!”
耶溪耳边闪过只言片语,她嘴角上扬,看向大姐,转瞬又看向远方,她看见那尽头,瞻华衢的上首,熟悉的地方,有一群人站着等她。
有她的母亲文夫人,有那个胡发皆白的外祖父,有她那个总是不靠谱的侍卫文誉,旁边站着她二姐和南笙。鹤官不耐烦的看着招娣,似乎在说什么。莲夫人带着小荷,焦急的等待。
耶溪泪一下子出来了。
那人群里面突然闪过一个红色身影,他穿着红衣,仿佛要迎亲的新郎官在等着自己的新娘,他的红色过于鲜艳,身后的人都丧了颜色。他眉眼依旧,带着笑看着她。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耶溪哭着哭着,打了个嗝。
大姐腾出手,嫌弃的摸摸亲妹子的头:“哭什么,丑不丑?”
耶溪红了脸,把下巴放在她肩上,铁甲森寒,她却感觉到无比的暖。
这些人都还在。
他也从未离开。
第107章 【番外】耶溪莲曳 映裳锦兰
年来年去是今年
晨曦消露, 春日初长。
几辆马车披着晨雾,从官道驶进京城大门, 守门的将士拦住,第一辆车里面的官员笑着拿出一块令牌,花鸟使。守门侍卫一笑, 放他们进去了。
花鸟使, 从四地遍访秀女冲掖宫庭的官员。
一个小脑袋冒出来,清澈如水的眼睛打量着这个雄伟壮观的都城, 她张大了嘴巴,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花鸟使黑了脸:“映裳!”
“哎!”映裳吓的赶紧放了帘子。
这一批秀女, 他最看好的就是乡下来的小丫头映裳,单纯善良水灵灵的。但是她偏偏是个傻的,到哪里都是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花鸟使叹口气:“等会到了宫廷前面,你们都下来,要检查了才能进宫去。”
车子里面的女孩子叽叽喳喳起来,娇柔的声音充满了对未来宫廷生活的甜美幻想。
花鸟使叹口气, 下车了,秀女们一个个提着裙边跳下来, 打量着深红色的高高宫墙, 有嫩柳枝垂出来,深红浅绿,很是好看。
突然, 花鸟使喝了一声:“都安静下来!”
秀女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乖乖的闭嘴了,只见一个红衣女子,缓缓从宫门中走出来,她一身衣袍锦绣,头上珠翠摇动,清响悦耳,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额头上一多红色莲花,胭脂画就,艳极生香。
“诰命夫人,”花鸟使恭恭敬敬的行礼,秀女们纷纷低头,映裳看她看的痴了,忘记行礼,那女子一眼看见她,眼底滑过惊愕,仿佛看见了什么难忘的东西。
映裳心里纳闷,呆呆的看着那女子远去。她一走,秀女们就议论开了。
“刚刚那人是谁?好生漂亮!穿金戴银的…莫不是娘娘?”
“不是吧,娘娘怎么能随便的出来?是宫女?”
“你们看见她额头上的妆了吗?莲花妆!是多少年前流行的啦,京城早就不流行了,谁还画这个…她怎么还在画啊?”
“会不会是小地方出来的,闭塞的很…还在画这个莲花妆?”
花鸟使扫视了她们一眼,有些讥讽的开口:“今天也给你们开开眼,看看京城除了皇后娘娘,最尊贵的女人。”
秀女们都愣住了:“刚才那个?”
“是,她是当朝宰相夫人,一品诰命。”花鸟使一笑:“文府的三小姐,前太傅的外孙女文大将军的亲妹妹。”
“啊,是她!”有秀女知道的,惊呼出声,一脸羡慕的开口:“我早就知道她了!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东西,都在她身上了!当今的宰相大人是她夫君,他们两伉俪情深,成亲都快七年了,宰相大人连妾都没有纳…要知道宰相大人,可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啊!”
“这么好的吗!是她太强势了吧,怎么会有男人不纳妾的…”有人酸溜溜开口:“难免偷腥,谁会知道呢?”
花鸟使笑笑:“你们刚刚看见她额头边的那红莲花了吗?”
“看见了,那不是早就不流行的妆了吗?”
“你们这些小丫头不懂事啊,”花鸟使笑着叹气:“那是宰相大人每天上朝前,亲自打水调了胭脂,给她画上的。每天一朵,七年了,从来没落下过。”
“这莲花妆也曾经风靡一时,只是后来不是不流行了,而是别的人,都不敢画了。”花鸟使叹息的看着一群小姑娘们:“你们还不懂,这情太真了,就没人敢画了。所以现在,这莲花妆,就是宰相夫人独有的妆容。”
映裳听的痴了:“宰相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呢?”
“宰相大人姓莲,京城头一号的美男子,当年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辅佐皇上登基一路过来,功劳无数,”花鸟使好笑的看一眼映裳:“怎么?对宰相好奇起来了?”
“我没有…”映裳结巴起来,她进京可是有大事情的,她是来找她青梅竹马来的,宰相什么的她就是好奇。
身边传来嗤笑声,似乎在笑她一个乡下丫头不自量力。还想妄想宰相,真是癞□□想吃天屁。
映裳有些沮丧的低着头,她捏紧自己的碎花小布包,里面装着她的碎花新衣裳。
突然,一阵马蹄声烈,一匹枣红宝马停在了秀女们的旁边,上面坐着一个少年,面容清冷俊秀不凡,他扫一眼秀女,面无表情开口:“人都齐了吗?带去慎刑司检查。”
“是。”花鸟使恭恭敬敬的开口。
映裳听见那声音,心里面痒痒的,一抬头愣住了,她总觉得那人好眼熟,就像哪里见过一样。
可惜那人没有理会她,马鞭一扬绝尘而去。
花鸟使见她呆呆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映裳啊,你看够了没有!你是见一个每淳投⒆挪环虐 !
“我…”映裳心里砰砰跳:“他…”
“别想了,他是宰相的左右手,”花鸟使开口:“锦衣卫首领,安锦兰大人。”
映裳整个人呆住了,她的青梅竹马未婚夫,也叫安锦兰!
“别傻愣愣的了,”别的秀女笑话她:“真不知道你怎么被选上的,除了发呆就是发呆,别是个傻子吧。”
映裳眨巴眼睛,还是惊吓的状态,稀里糊涂的跟着人走到了慎刑司,她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他下了马,身影越发的挺拔好看,她看的痴了。
“大胆!”安锦兰旁边的侍卫看见映裳直勾勾的盯着安锦兰看,赶紧呵斥她:“没有规矩!”
安锦兰淡淡的扫她一眼,眼神迟疑了一下,那侍卫一个鞭子就要抽过来打映裳,映裳急了,脱口而出喊一声:“锦兰!”
一瞬间,整个大堂都安静了。
安锦兰手中动作一顿,仿佛什么尘封的记忆一瞬间被打开,他死死的盯着她,半晌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映裳啊…”映裳红了眼,她千里迢迢进京就是为了这个人,现在见到了,可是他好像…不认识自己了。
安锦兰呼吸一滞,直直的看了映裳几眼,看的映裳有些害怕。
“先去验身吧。”慎刑司的司公开口,阴阳怪气的看着秀女们:“都给咱家进来吧。一个一个的,都得查干净了。”
映裳心跳如雷,前面的秀女哭哭啼啼的出来了,说什么里面验身要脱衣裳,旁边有许多人,嬷嬷就算了,还有小太监!
映裳害怕起来,她的身子,她自己平时洗澡看都不好意思,被别人看…
胡思乱想着,她就被人推了进去,是一个封闭的小房间,一个瘦弱的小太监和两个凶巴巴的老嬷嬷,映裳捂着自己的领口,一脸的委屈。
“出去。”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三个人出去了,映裳感激的看向救了她的人,发现是安锦兰。她头脑一热,哇的一声就扑上去了,安锦兰看着那熟悉的娇俏眉眼,嘴角勾起,也反身抱住她,仿佛找回来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找到你了…”映裳哭的稀里糊涂:“我都找了这么久!你大坏蛋!”
“嗯。”安锦兰笑的一脸温柔,映裳哭够了撇撇嘴:“你…是我那个未婚夫吧。”
“是,”安锦兰捏捏她的脸:“千里迢迢跑来,难为你了。”
“那我是不是不用验身了!”映裳笑眯眯的扯他衣角,安锦兰看着那拉着她衣角不放的白嫩小手,心里一动:“谁说的?”
“哎?”映裳脸垮了:“我不想让别人看我身子。”
“我来,”安锦兰轻轻一笑:“我来帮你…验身…”
映裳红了脸,安锦兰故作镇定的去了她衣裳,这验身的时间格外的长,时不时的夹杂着小姑娘软糯的叫声。
大灰狼把小白兔欺负够了,就叼着眼圈通红的小白兔回家了。
耶溪看见安锦兰带着一个小姑娘回来了,很是诧异,她之前不是没有给安锦兰议过婚,都被安锦兰婉拒了,安锦兰说他要一心一意的追随大人,暂时不想成亲,她才把事情搁一边了。
结果今天带回来一个姑娘?
看着挺眼熟,耶溪仔细一想,不就是刚刚那个傻乎乎看着自己的小秀女吗?
耶溪乐了,看向安锦兰:“什么意思?”
“夫人,”安锦兰跪下行礼:“此女是锦兰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还望夫人恕锦兰鲁莽,私自带回家中。”
“未婚妻?我可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莫不是你骗来的吧。”耶溪掩口而笑:“小姑娘过来,锦兰你忙你的去吧。”
映裳小心翼翼的跟着她进去了,一个白衣男子正披散着头发,在案前,单手支颐,握着卷宗蹙眉看着,他眉眼如画,不似凡人,眉梢一点红,蕴了天下春。
“看你那个好徒弟带了什么回来了?”耶溪笑,拉着映裳的手,映裳反应过来是宰相,赶紧磕头行礼,耶溪看着莲曳披头散发的样子叹口气,拿过一根发带坐在他旁边,轻轻的帮他束起长发,她有些嗔怪:“天天在家里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别人不看笑话吗?”
“头发披着,等你回来梳。”他对她一笑,虽然是多年夫妻,对视中的深情一如新婚。
映裳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腻歪了许久,一直不敢说话,只觉得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饱的不得了。
“忘记了,这是你小徒弟带回来的人说是从小指腹为婚的。”耶溪笑:“这下有好戏看了,看来咱们府上不久又要办喜事了。”
“他人呢?”莲曳一笑:“交给他的公事不好好做,捞小姑娘的眼神倒挺准。逮着就抢回来。等会我去收拾他。”
“你赶紧把这些东西批阅完吧,桐儿去外面玩了,等会回来又该缠着你。”耶溪也不忍心打扰他。桐儿是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像极了莲曳。
莲曳叹口气,看向耶溪肚子:“混小子们…这一胎别又是个男的啊…”
七年,耶溪生了两胎,都是男孩,莲曳很怨念,一直想要个女孩,乖巧伶俐,像耶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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