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好不容易才从原主那堆衣裙里翻出这么一件素静得体的,她现在再换,只怕是不太现实了。
其实吧,也就严子墨眼尖儿而已,这么一小点白的灰的,她不说谁能注意到?
唐诗聊以安慰自己,还在嘴硬地逞强:“不换了,妾身我独独就爱这件鹅黄色的衣裙。”
唐诗心里说不出的苦,若不是没有办法了,谁愿意穿着这一件沾了屎的入宫,还要大摇大摆地和严子墨的白月光掰头?
丢死个人了!
“换掉。”严子墨猛地转过了身,不怒自威的气质瞬间自周遭散出。
堂堂将军府主母,竟然穿了件有污物的衣服进宫,这是要丢她国公府的脸还是要打他这个大将军的脸?对圣上和五公主来说,也是大不敬。
唐诗就属于人来疯的劲儿,你和她好说好商量她还能听进去,但若逆着她心情来,那唐诗还真就逆其道而行。
“不换,我说了不换!”
唐诗硬气地挺直了腰板,梗着脖子,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真真是气煞了严子墨。
“娘子当真不换?”严子墨忽地勾了抹笑,朝着唐诗逼近了一步,语气过分的温柔。
事出反常必有妖!
“说了不换就不换……”
唐诗还兀自逞强,严子墨却一个大步上前,两条强而有力的臂膀一个蛮劲儿便将唐诗扛在了肩上,末了还似怕唐诗不安分一般地狠狠地颠了唐诗几下,陡然升起的高度和乍然的天地旋转吓得唐诗直叫出声来。
“哎哎哎!严子墨,你干什么!快点把我放下来!”
唐诗已经吓到花容失色,可像扛麻袋一般扛着她的严子墨可丝毫没有关爱女性这个觉悟,反而大步流星地跨了门槛,直奔马车而去,这一小段路颠得唐诗胃都快出来了。
“你别闹了!你能不能成熟点,有什么话好说好商量不行?”
头朝下,入目满是青石板的景象着实吓人,唐诗受了惊,手下一下下地狠劲儿砸着严子墨铁一般的有力的大腿,严子墨却不为所动,脚下步子一点没见放缓。
“为夫有心和娘子好说好商量,但娘子这般不知好歹,为夫也只好出此下策了,娘子再多忍耐一会儿吧。”
唐诗被严子墨倒挂得面部都有些充血了,第一次发现从将军府的正门到门前停放着的马车的地儿,距离竟然这么难捱,难捱到严子墨说的什么她都听不太清了,隐隐约约就能捕捉到“不知好歹”几个字。
又羞辱她!
“你放开我,我不去了!”
她可不去宫里找这份罪受了,严子墨你敢不敢现在就给她松手!
严子墨想着方才唐诗的张扬跋扈,也学了她的模样,勾了唇逐字道:“不!放!”
真是惯得她要上天入地了,当他这相公是摆设?
“再胡闹,你就掉下去了。”
如此,唐诗便不再垂死挣扎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鸟屎这个梗是真的!我同学的故事!
第57章
唐诗最后无异于是被严子墨揪着腰带砸到软垫上的, 唐诗甫一接触到软垫,便挣扎着爬到最里面的位置,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一脸英勇赴义的决绝。
严子墨可以摧残她的肉体, 但不能磨灭她的灵魂和斗志!
“去锦绣庄, 走前街那条小路, 越快越好。”
严子墨方才吩咐了马夫先去锦绣庄一趟,撩了帘子进来时入目的便是唐诗交叉了双臂, 翘着二郎腿的糙汉姿势。
……
想到他和唐诗还正在冷战,谁先低头谁先输,严子墨控制好发笑的表情,冷声道:“先去锦绣庄,娘子去挑件合心意的衣服, 随后我们再入宫去。”
唐诗不语,高傲地看着车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群, 以沉默表示对严子墨的不满和抗议。
她真是……讨厌死严子墨的大男子主义了。严子墨一向说一不二,哪一次入宫,他有好好听过她的意见她的想法?说让她入宫就入宫,说要去锦绣庄就去锦绣庄, 她的诉求就一点不重要。
偏偏她这瘦弱的小胳膊还拧不过严子墨的大腿, 真真气死个人!
严子墨本就是个话少的人,唐诗生着闷气故意不应声,严子墨自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再言语了。
马车飞快地驶过僻静小路,“哒哒”的马蹄声掩去了车内弥漫着的沉默, 各居一隅的两人不再偷偷地打量着彼此, 任这种尴尬蔓延。
***
京城小街小巷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吃在荟萃楼,穿在锦绣庄, 玩在紫竹苑,睡在同顺栈。
这四样,堪称京城四宝,京城里的老百姓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说的“穿在锦绣庄”,指的眼前这座宅子了。
是的,此时唐诗拂了严子墨的好意自己下了马车,乍现在她眼前的就是一座平淡无奇的宅子。
宅子灰扑扑的,屋顶的瓦都掉得差不多了,瞧着真真是平淡无奇,如果没有那么进进出出,衣着打扮都非富即贵的人。
不同于座落在城中心黄金地位,金碧辉煌足足有两层高的荟萃楼,锦绣庄更像是私人府邸,就坐落在一条安静幽深的巷子的尽头。
不过,因为锦绣庄的缘故,本还安静怡然的不知名巷子也快被前来买布的人搅了个人人闹闹。
这锦绣庄,还真是有点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意味。
“呦,贵客!贵客!老爷夫人屋里请。”
一和萍儿差不多大却圆滑许多的男孩儿快步跑过来,看了俩人身上的饰品衣着眼睛噌地就亮了,喜笑颜开地引了唐诗二人过去。
唐诗有意错开一直紧紧跟着她的严子墨,脚下的步子急了几分,显然是不想让严子墨再跟着她了。
她一女子买衣服,他跟着做甚?
“小心!”
严子墨本是眼也不离地瞧着唐诗,就见唐诗面前一拿了糖人,刚及他小腿高,显然才会走路不久的胖娃娃咧着嘴笑,口水流了一下巴,正疯颠颠地冲着唐诗冲过来!
胖娃娃应该是还小,跑得还不稳,步子迈得也不开,真让人担心下一刻白嫩嫩的小娃娃就要摔在这僵硬的青石板上。
自那次和严子墨经历过一次造人暗杀的经历后,唐诗每次和严子墨在外之时都会分外小心,提高警惕,是以严子墨话音未落唐诗便机警地抬了头扫视四周,最后她才顺着严子墨的视线扫视到了正跌跌撞撞朝着她跑来的奶娃娃,眼看着就要撞上她了。
“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娃娃,相公也未免太过胆小。”
小娃娃像个奶团子一样白嫩可爱,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严子墨不免太大惊小怪。
见奶娃娃眼睛瞪着溜圆的就要飞向她,唐诗微微俯了身,正要拦住这小奶娃亲昵一番时,身侧的严子墨又是一声大呼“小心”,手疾眼快地推开了唐诗,伸开双臂轻易而举地抱住了险些扑倒的奶娃娃。
奶娃娃还不知道发生了,就见面前飘飘荡荡的黄穗子飞走了,只有黑黢黢的一大片,一点都不好看。
奶娃娃吸了口口水,困惑地看着面前这团黑,单音节地“呀”了一声,随后费劲地抬起小脑袋,懵懂地看着眼前的严子墨。
“乖孩子是不可以乱跑的,下次再这样乱跑,摔倒了怎么办?”
唐诗发誓,她从未听过严子墨这般笑如春风拂面,做作地讲话!
而且,有必要“舍大保小”吗!被推到角落才堪堪停住的唐诗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之景,当然是有了几分委屈。
严子墨侧过身子,没来得及关切唐诗一眼,无情铁手一把夺过唐诗手里的帕子,好似唐诗就是个给他递帕子的婢女,完全就是个背景墙的作用。
严子墨半蹲下身,手下轻且温柔地给奶娃娃擦了擦那一圈下巴上湿答答的口水,眼神里满是柔情。
唐诗:“……”
被推到一旁墙根处的唐诗有些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也没从这真实的一幕打击中振作过来。
都说患难见人心,危急时刻才知谁对你是真心的谁又是假意,严子墨这关键时刻“保娃弃妻”这一选择,气得唐诗都彻底没脾气了。
行吧,她连个也就小腿高的奶娃娃都比不过,更让她耿耿于怀的,便是这孩子都不是她将军府的,和严子墨毫无血缘关系。
她是该彩虹屁吹一波严子墨如何富有爱心喜欢孩子,还是该哀叹自己在那人心中的地位有多低下……
她该琢磨和离一事了!
“帅……爹爹!”
奶娃娃努力了好半天,小巧红润的小嘴巴撅撅合合半天,才憋出来这三个字,胖乎乎的小手还“啪”地拍在了严子墨的腿上,嘎嘎嘎地笑,一派天真。
“你这小娃,我非你爹爹。”
严子墨摸着小奶娃的碎发,一字一句道,神情认真,也不知道他在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唐诗本还气着,却被这奶娃娃无心的三个字逗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小娃娃啊,怎的还到处认爹,真真可爱死个人了!
严子墨似是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个被他一把推到角落,没人疼没人爱的“下堂妻”,严子墨忙里抽身,瞟了唐诗一眼,敷衍地问了一句:“娘子没事吧。”
语罢严子墨又将目光投到了奶娃娃的脸蛋上。
你要是不推我那一下,其实我可以更好。
严子墨手下还是能掌握分寸的,那一下虽然推得迅猛,但唐诗只踉跄一下,受了点惊吓。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还不信她这么娇滴滴一美人胚子,还不如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有魅力,能把严子墨迷个死去活来了?
“妾身的手臂有点痛耶。”唐诗也不矫情,捂着手臂就开始哼哼,面儿上掺了五分委屈五分痛苦。
严子墨蹙了眉,他刚才是没控制好力度,不小心伤了她吗?
“爹爹!”
奶娃娃瞪着葡萄大的眼睛,眼也不转地盯着严子墨一张俊脸看啊看,可“坏爹爹”眼里都是漂亮姐姐,都不理他!
奶娃娃委屈地哼唧了一声,白馒头般的小胖手费劲地拽住了严子墨衣袍的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淌下来的口水就蹭了严子墨一个衣角。
“爹!爹爹!”
这一次奶娃娃叫得更清楚,更清脆,更大声,也更急切,活像心爱的糖人被人一口含在嘴里夺走了一般。
他糖豆儿要守护天底下最好的爹爹!漂亮姐姐要抢走他的爹爹也不可以!
小娃儿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严子墨忙低下了头,看了眼被奶娃娃又是口水又是小牙磨过的袍子,却丝毫未在意,只一把抱起还在他腿上蹭来蹭去的小娃娃,没再向唐诗投去半个眼神。
“你这小娃,脏死了,不知羞。”语毕严子墨还亲昵十足地捏了捏奶娃娃的小鼻尖,逗弄得小娃娃又是一阵憨笑。
“糖……糖豆儿!”
奶娃娃分明是听懂了严子墨对他的调笑,本还亮晶晶的眼忽地就暗下去了,奶娃娃不甘心地以白嫩的小手指指了指他自己,废了半天劲又是憋出来三个字。
严子墨榆木脑袋不会转弯,将奶娃娃举到了肩膀高的位置,和奶娃娃有说有商量的。
“糖豆儿?糖豆硌牙,乖,我们不吃。”
神tm糖豆硌牙。
奶娃娃迷茫地看着严子墨一张一合的薄唇,两道浅浅的皱成了个八字眉,爹爹在说什么啊,他听不懂。
严子墨这智商也是没谁了,唐诗白了他一眼,解释道:“这小娃儿叫糖豆儿!”
小娃儿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睛又噌地亮了,兴奋得在严子墨身上蹦来跳去。
严子墨:“……”
“相公,妾身的肩膀……”
趁着严子墨终于能给她个正眼了,唐诗也学着奶娃娃哼唧了一声,抱着肩膀直呼痛,却突地被严子墨打断。
不,是严子墨压根就没理会她,一颗心都扑在了眼前这个白嫩团子身上。
“糖豆儿小牙真是锋利,好好的袍子到了你嘴里都要撕成碎片,也好,既然到了锦绣庄,又哪有不买衣裳之理?”
唐诗做西子捧心状,愤愤地看了自家相公被一个来路不明的臭小子拐走,欲哭无泪。
“娘子?”
严子墨突地回头唤了她一声,唐诗连忙捧着肩,继续扮柔弱。
“入宫的时辰快误了,娘子快些跟上。”
唐诗低低地应了声,跟在两人身后看似无怨无言,心里一万句mmp跑过。
严子墨抱紧了怀里的奶娃娃,嘴边的笑越发地不加掩饰,方才娘子不还是抱着左肩呼痛吗,这么快就转移了?
小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唐诗:我讨厌死直男,更讨厌娃娃控!
第58章
锦绣庄的料子是全京城出了名的好, 口碑好牌子老,百年招牌都不为过。这儿丝绸罗缎皆产自南地,每年定期还要向皇宫进宫贡品, 不少达官贵人一年的衣物都是在锦绣庄私人订制的。
别看锦绣庄自外面一打眼是瞧着灰扑扑无甚新奇的, 里面竟别有洞天别出心裁。屋里挂着的绫罗绸缎个顶个的是颜色款式皆吸人目光, 尤其那花色, 真真让人看了就不舍得移开步子。
唐诗细细地瞧着,兀自停在了一匹淡蓝的绸缎前, 伸了皓腕在料子上摩挲了几下,顿时一股凉意便袭上手腕,料子摸着还极为柔软轻薄。等过几日入了夏,若能得这一身上乘的料子穿在身上,别提多舒适了。
唐诗又看了几匹 , 也都心悦得很,锦绣庄不亏为京城最大的绸缎庄, 这么一屋子花色繁杂的料子看下来,只怕是眼睛都要花了。
刚想拉过严子墨看看他是什么建议,唐诗这才发现屋里早已没了严子墨的身影,连带着那个乱认爹爹的奶娃娃。
噫……刚才相公还在的啊。
唐诗有一瞬间的慌乱, 四下地扫过屋里搜索着严子墨的身影, 可却一无所获,明明他们是一同进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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