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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小宫女以后——爻灮

时间:2020-01-10 08:20:35  作者:爻灮
  姑娘不懂这些,万一不小心碰坏了,令荣妃娘娘听不上这琴弹奏的曲子,没看好琴的我自然是难辞其咎,而碰坏了琴的姑娘您,更要受到重责。”
  话说到这儿,云栖假意将琴往前递了递,“若姑娘实在想摸一把这琴,我不敢拦,也拦不住姑娘,但后果请姑娘自负。”
  那碧衣宫女是个色厉内荏的,听完云栖的话以后,她十分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碰到那琴。
  万一待会儿这琴抱进去以后,被发现有什么不对,她岂不是要背这口黑锅。
  那碧衣宫女想着,哪还有胆子继续刁难云栖,连忙让开身子,让云栖别磨蹭,赶紧把琴抱进去。
  旁人不清楚,玉珀心里却很清楚,云栖抱得这张独幽根本就不是什么百年古琴。
  而是他们主子及笄那年,魏大人及夫人请了全京都城最好的斫琴师,为他们主子斫制的。
  独幽距离成为一张百年古琴,还有九十多年呢。
  玉珀是真心佩服云栖的胆量,也很赞赏云栖的才智。
  不但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被羞辱的危急,还反过来将对方给戏耍了。
  这份聪慧伶俐真是可怕,也着实可爱。
  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阿琼感触不多,只是看热闹而已,心中无甚波澜,毕竟她与云栖不熟。
  而曾与云栖交手数次的墨心,却深知云栖的厉害。
  今日旁观云栖轻而易举就将荣妃身边的人耍的团团转,墨心也不禁对云栖心生佩服。
  连荣妃的人都敢耍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她可是万万没有这份胆量的。
  墨心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输给云栖,也没有那么意难平了。
  “玉珀姐姐,那我进去了。”云栖与玉珀说。
  玉珀满心担忧,却只能强装镇定,她抬手轻轻的在云栖背上拍了一下,目送云栖抱着琴进了屋。
 
 
第264章 
  屋内气氛正好, 至少荣妃觉很好。
  荣妃刚刚给景嫔和吴才人讲了一则笑话。
  这则笑话并非寻常逗人一乐的笑话,而是一件曾令景嫔颜面扫地的往事。
  每年三月初三上巳节,在皇宫中的御河河畔,都会举办祓禊祭典。
  祭典当日, 皇帝、皇后、以及各宫妃嫔,还有皇子公主们都会悉数到场。
  荣妃说,当时已久未被陛下召幸过的景嫔, 为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令陛下能多看她一眼,故意穿了一身颜色极为艳丽的衣裳。
  那衣裳扎眼归扎眼,却过于单薄。
  暮春三月, 乍暖还寒, 有几个畏冷的嫔妃,还穿着带风毛的斗篷,一阵风吹过来, 连忙拉紧了斗篷, 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抱怨着天气太冷。
  人家穿着那么厚实的斗篷都喊冷,衣着单薄的景嫔怎么可能不冷。
  那身子抖得, 简直快将那一头琳琅的发饰尽数抖落。
  景嫔如此煞费苦心的想让陛下能看她一眼,老天还真叫景嫔如了愿。
  不仅令陛下看到了她, 还看了不只一眼。
  只不过陛下向她投去的目光, 并非欣赏且多情的, 而是充满了不解与厌弃。
  只因景嫔受不住寒, 在祭典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当众晕了过去。
  正在专注观看祭典的陛下见底下忽然发生了骚动,立刻命人去查明情况。
  在得知是景嫔因穿的衣裳太薄,生生给冻晕过去以后,陛下觉得这事简直太过荒谬,立刻下令将景嫔抬走,不许景嫔继续参加今日的祭典,祭典之后的宫宴也不必出席了。
  “宫中妃嫔因衣裳穿得太少,在很重要的祭典上活活冻晕,这种事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会信,简直太可笑了。”荣妃说完,不禁掩嘴轻笑,满含讥讽的目光在景嫔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而景嫔却自始至终都面不改色,很是从容淡定。
  并不是因为她觉得妃嫔做出这种事不可耻不可笑,而是因为这事根本就不是她做的。
  倘若这事真是她做出来的,她早就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在三年前上巳节的祭典上,因衣着单薄被冻晕过去的人并不是她。
  三年前的上巳节,她刚小产失子没多久,正在卧床养身子,并未出席当年的祭典。
  荣妃说的在祭典上冻晕的人,并不是她景嫔魏氏,而是敬嫔刘氏。
  是荣妃记错了,张冠李戴的将这件事记在了她头上。
  景嫔忍不住在心里发笑,荣妃这贱人是真的蠢,却偏还以为自己聪明绝顶。
  若不是因为长得美,肚子又争气,恐怕早在这宫里死一百回了。
  算算,自荣妃这贱人得蒙圣宠以后,明里暗里害死的人,十根手指根本就数不过来。
  再借她荣妃十根手指,也还是数不过来。
  像荣妃这样恶毒不堪的人,老天为何要赐给她那样好的一双儿女。
  那真是两个很好很好,特别讨人喜欢的孩子。
  她真替那两个孩子有荣妃这样的母亲而感到悲哀。
  像荣妃这种毒妇,根本不配为人母,也不配为人。
  想到此处,景嫔的目光不由得锐利了几分。
  荣妃见了,秀眉微挑,如弯刀一般锋利。
  她挑衅意味十足的问景嫔,“景嫔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难道是对本宫有什么不满吗?”
  景嫔是个明白人,她心里清楚荣妃今日究竟为何而来。
  荣妃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想利用言语羞辱的手段,引得她出言顶撞,才好师出有名的教训她。
  她才不会让荣妃奸计得逞。
  于是,景嫔赶忙做出一副委屈又怯懦的样子,回了荣妃的话,“嫔妾敬服娘娘,一直都是满眼崇敬的看着娘娘。”
  见景嫔不慌不忙,不急不恼,颇为镇定,荣妃心里就蹭蹭冒火,倒先沉不住气了。
  “你少在这里胡说,你方才明明就用很凶狠的眼神盯着本宫。吴才人,你也瞧见了吧。”荣妃说着,望了一旁的吴才人一眼。
  吴才人怎么可能站在荣妃那边,连忙道:“荣妃娘娘怕是看错了,景嫔娘娘并未用不敬的眼神看您。”
  荣妃听了这话,因太过震惊和意外,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吴才人。
  吴氏是真瞎还是脑子不好使,本宫有心帮她出气,她却反过来向着景嫔说话?
  另一边,景嫔却并不领吴才人这份情。
  心里嘀咕着,你吴玉琼少在这里装好人,别以为你这样做,咱们之间的仇怨就能一笔勾销。
  荣妃脾气上来,原是要责骂不懂看她眼色的吴才人一通,但一瞧吴才人的肚子,便忍住了。
  可她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荣妃又转而望向景嫔,管他是不是师出有名,她就是咄咄逼人,就是不讲道理,她今儿就是要狠狠教训景嫔这个小贱人!
  突然,荣妃余光瞥见已经抱着琴,在门口处站了有一会儿的云栖。
  她心思一转,对云栖说:“你过来。”
  景嫔和吴才人顺着荣妃的目光望去,才发现有个宫女抱着琴站在门边。
  见那宫女竟是云栖,景嫔和吴才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云栖怎么来了?云栖不该来这儿的。
  相比吴才人,景嫔更不愿云栖出现在这里。
  她不想让云栖看到她任人欺凌,却无力还手的狼狈样子。
  云栖依着荣妃的吩咐走上前,恭敬的给荣妃行了一礼。
  荣妃的心思全在那张琴上,瞧都没瞧云栖一眼,只道:“把琴放下。”
  云栖按照荣妃的吩咐,把琴稳稳的放在荣妃一早就命人准备好的琴案上,然后小心的将包裹琴身的布解下收好,就站到了一边。
  荣妃起身走到琴案前,一双纤纤如玉的手缓缓拂过琴弦,“真是一张好琴。”
  景嫔冲荣妃一笑,嘴上谢着荣妃称赞,手却默默地攥成了拳,恨不能冲上前一拳将荣妃挥开。
  那么脏的一双手,根本就不配碰她的独幽。
  “既然琴已经取来了,那景嫔就快来弹奏一曲,若弹得好,本宫有赏。”荣妃对景嫔说,态度傲慢又轻佻,仿佛她说话的对象并不是后|宫之中贵为一宫主位的景嫔,而是一个任人消遣取乐的卑贱乐姬。
  景嫔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受这种屈辱,气愤与恼怒这种程度的词,已经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好在景嫔很清醒,清醒的明白荣妃就是存心要激怒她,让她失去理智。
  她怎么会让荣妃称心如意呢。
  弹琴就弹琴,少不了块肉。
  于是,景嫔起身来到了琴案前。
  而荣妃那边并未因景嫔的配合表现出失望,眼中反而飞快的闪过一抹奸计得逞般的,甚是愉悦的光芒。
  云栖从旁看得真切,心里疑惑,荣妃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在琴案前端端正正的坐好以后,景嫔不卑不亢的询问荣妃,“娘娘想听嫔妾弹奏什么曲子?”
  荣妃望向吴才人,“这琴既是为弹奏给妹妹和妹妹腹中的龙种听的,就由妹妹来点曲子吧。”
  吴才人哪里忍心见景嫔受辱,还是因她而受辱,连忙说:“还是不要……”
  “就弹奏一曲阳春白雪吧。”景嫔打断吴才人的话,建议道。
  她这样做,不只是因为不愿接受吴才人的好意,也是因为她心里清楚,荣妃绝不会因为吴才人几句求情就轻易放过她。
  既然迟早都要弹,不如早早弹了。
  景嫔看着吴才人,又说,“阳春白雪旋律明快活泼,还很应景,就弹这个吧。”
  吴才人大约能猜到景嫔的心思,却还是迟疑了片刻,才配合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献丑了。”景嫔说完,便将两手按在弦上,从容且专注的弹奏起来。
  琴声清泠,悠然,无比悦耳,让人不觉间就沉醉其中。
  “嘣”的一声异响,乐声戛然而止。
  是琴弦断了。
  景嫔吓了一跳,云栖和吴才人也吓了一跳,随侍在侧的其他宫人也都吓了一跳。
  就只有荣妃眼中,闪烁着不出所料的兴奋光芒。
  没等景嫔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荣妃就厉声斥责道:“景嫔若不愿为吴才人和吴才人腹中的龙种弹琴就直说,何必故意弄坏琴弦。那断弦声来的突然,又凄厉刺耳,都把吴才人吓坏了。这惊着大人事小,惊着龙胎事大,你说你该当何罪!”
  面对荣妃气势汹汹的质问,景嫔并未惊慌。
  景嫔记得很清楚,就在前日,她才亲手为独幽换了一套新的琴弦。
  在换好琴弦以后,她就只定音调弦,还不曾弹奏过。
  这崭新的琴弦,万不会被轻易弹断。
  景嫔肯定,一定是有人对琴弦动了手脚。
  云栖和玉珀是绝不会害她的,景嫔心中笃定。
  那这根琴弦究竟是……蓦地,景嫔想起荣妃方才曾碰过她的独幽。
  她不禁抬眼,目光落在了荣妃那涂着玫红色蔻丹的尖尖指甲上。
  于是,景嫔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之前,荣妃看似只是漫不经心的抚弄了几下琴弦,实则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动声色的用自己锐利的指甲割坏了琴弦。
  是她疏忽,着了荣妃的道。
  景嫔深吸一口气,在定了定心神以后,才开口说:“嫔妾并非故意弄断琴弦,荣妃娘娘这样说实在是冤枉嫔妾了。”
  “你休得狡辩,若非故意,这好好的琴弦怎么会忽然断裂。”荣妃语气凶恶,气势逼人。
  景嫔毕竟没有证据证明是荣妃弄坏了琴弦,只能解释说:“琴弦忽然断裂,是因为琴弦松动了。”
  荣妃立刻冷哼一声,鄙夷道:“你当我不懂琴,故意蒙我?你这根琴弦分明就是从中间崩断,并非因松动而断开。景嫔,你就承认了吧,你就是居心不良,想借此令吴才人受到惊吓,害吴才人腹中的龙胎。”
 
 
第265章 
  面对毫无证据, 单凭自己的臆测,就给她定下如此大罪的荣妃,一直都颇为从容冷静的景嫔,也不免有些暴躁起来。
  她反过来质问荣妃, “嫔妾只是在弹琴时不小心碰断了一根琴弦而已,娘娘就说嫔妾意欲谋害吴才人和吴才人腹中的龙胎,您不觉得这很荒唐可笑吗?敢问吴才人。”
  景嫔说着, 望向一旁的吴才人,“你自己说说,你方才可有被断弦声吓到,动了胎气?”
  “没, 嫔妾并没有被吓着。”吴才人毫不犹豫地应道。
  景嫔又看向荣妃, “娘娘可听清楚了,吴才人自己说的,她没有被吓到。”
  此时此刻, 荣妃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相当精彩。
  她今日前来毓秀宫, 就是为羞辱景嫔,替吴才人出气,从而拉拢吴才人的。
  谁知吴才人竟自始至终都向着景嫔, 两人连成一气,同仇敌忾的对付她, 把她弄了个里外不是人。
  难道她今日冒着风雪巴巴的跑来, 就是为了自讨没趣, 自取其辱的?
  她被耍了, 被景嫔和吴才人这对昔日的主仆给耍了!
  宫里没人可以耍她,没人!
  看来这两个贱人并不清楚她的厉害。
  那今日,她就让这两个胆敢耍弄她的贱人,见识见识她的厉害。
  荣妃想着,立刻瞥向景嫔,目光冷冽如刀,“吴才人没被刚才的断弦声吓到,但本宫却被吓到了。这会儿觉着心慌头晕,难受的厉害。”
  受惊虚弱之人,怎么可能像荣妃这般,说话中气十足。
  可荣妃说自己受惊了,那就是受惊了,谁敢反驳。
  景嫔不敢,只能当做荣妃是真的受到了惊吓,好声好气的解释并讨饶道:“琴弦突然断裂,只是个意外,并非嫔妾故意为之。荣妃娘娘您大人大量,一定会明辨是非,不怪嫔妾。”
  “若本宫偏要怪你呢?”荣妃冷声问,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深深恶意。
  这话茬要人如何去接?简直不讲理。
  可荣妃又何时讲过理。
  景嫔心里明白,今日荣妃若是不能痛痛快快的拿她出一出气,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是逃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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