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璟手里的长剑及时地朝那个杀手袭去,将那个杀手的手挑开。
剑尖对准杀手的胸口后,杀手的性命彻底被结束。
容茶觉察到脚上没了牵扯,才缓缓地将脸挪出尉迟璟的怀里,抬起迷蒙的双眸。
尉迟璟摁住她,“乖,抱紧了。”
他攥住缰绳,策马跃过遍地的尸首,继续避开箭雨和刀剑。
有了西楚女帝那支亲卫军的相助,劲装侍卫里的一部分人被拖延住,他得以一路无阻地杀出重围。
容茶听他的话,将他紧紧地抱住。
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周遭的境况。
一个个人影从他们身边飞掠过,但始终没人能伤到她分毫。
刀光剑影之中,却听那西宁丞相邬鉴喝道——
“拿下他们两人者,赏黄金万两。”
两人指的就是尉迟璟和容茶。
邬鉴不识容茶,只将她当成是尉迟璟的女人,见尉迟璟将她护得紧,索性想将两人一起抓了。
在邬鉴的话音落下后,尉迟璟周身的气息倏而变得森冷,凤眸里腾起嗜血的锋芒,眉梢流露出几分讥诮。
像极了森林野兽被触犯到,即将爆发时的神情。
容茶被惊到,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早在马背上颠簸时,她的发髻就散下来了。乌黑的青丝,正凌乱地披在她的肩侧。
尉迟璟的长指穿过她的乌发,幽幽的语声悄然在黑夜里响起,捎来蚀骨的冷意。
“茶茶,今晚,我想送西宁国一样礼物。”
“什么?”容茶不解。
“邬鉴的首级。”凌碎的发丝落在耳侧,尉迟璟的眸里逐渐地弥漫开不羁的笑,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容茶轻转了眸光,面色愈发地惨白。
尉迟璟招来身手了得的侍卫,负责保护她的安危。
他摆明了要走开。
离去前,尉迟璟柔和地对她道:“要是害怕,就将眼睛闭上。”
容茶还没从惊骇的情绪里缓过劲来时,身后已是一空。
只见尉迟璟迅疾地从马背跃至半空中,身形矫健,若一只灵活敏捷的鹰。
暗夜中,剑花飞闪,他以一剑抵抗奋勇而至的敌方杀手。
她几乎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了那么多人,又是如何闯至邬鉴的马车前。
“丞相大人!”
在几名敌方侍卫发出尖叫声后,尉迟璟真的取下了邬鉴的首级。
邬鉴登时殒命。
容茶失了神。
她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眨一下眼。
此时,她的眼底,映着尉迟璟晃动的身影。
他的形象,逐渐与原著里那位嗜血如命的罗刹重叠。
她才知道,尉迟璟确实有凶残的一面。
只不过,他的残暴从来没有展露在她面前。
胜雪的白袍上沾了血,在夜风中簌簌翩飞,眉心的朱砂甚是灼目,为他添了分妖治邪肆。
这份邪气竟令人着迷,让她的心跳莫名加速。
直到他回来时,她的心跳都没有停下,反而有越来越急的趋势。
狗太子好帅啊!
好想将他扑倒啊!
容茶的内心激动。
尉迟璟欣赏了会邬鉴的首级后,将其丢给其它人处理。
他冷漠地交代:“将邬丞相的首级送往西宁战场,算做孤送给西宁大军的惊喜。”
说罢,他掠回容茶的身后,稳坐于马背上
“吓到了吗?”尉迟璟眸里的血色逐渐褪去,温柔地揽住她。
容茶收了乱七八糟的心思,颊上荡漾出清甜的小梨涡来。
她眨眨眼,不以为意道:“当然不会,我说过我很威风的。这种小场面还入不了我的眼。”
“对,我家茶茶长大了。”尉迟璟低笑,将剩余的敌方杀手,交由自己的暗卫们处理。
他让容茶转回去,捎上西楚女帝的亲卫军,骑马带她撤离这条巷子。
尉迟璟保持了许久的沉默。
走了一段路,他又在她耳边感慨:“茶茶,我这几日发现,你好像真的胖了。”
容茶的额头掉下几根黑线,小手暗戳戳地握成拳。
她想要打人。
尉迟璟及时补充:“在你生气前,你要先分清楚,我说的是哪里胖了。”
容茶顺着他手臂往下探去。
她垂下眼帘,看到他手臂圈住的是部位,顿时就明白了他指的是哪里。
难怪她刚觉得胸闷气短,几近窒息。
原来是那丰盈的雪丘被困住了。
她松了拳头,笑道:“每天晚上被你那般粗鲁地揉,当然要胖。”
“那我以后温柔些。”尉迟璟哑了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改天,我亲自让人帮你裁制亵衣。除了你自己之外,也只有我才知道,什么样的亵衣适合你。”
容茶说不过他,只好默默闭嘴。
等她忽然想起来一件要事,她才开口。
“糟糕,我刚带人来的时候,尉迟琏的人好像也往你这边追过来了。按时间来算,他们应该快要赶到。”
尉迟璟轻“嗯”一声,没了下文。
容茶却是急了,蹙眉道:“方才,我们被邬鉴他们耽误了点时间,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追上。尉迟琏定是会增派援兵。如今,西楚皇宫都是由尉迟琏把持,他的援兵必定不少。要是追上了,我们可能打不过。”
尉迟璟只是笑。
他帮她将鬓发别到她耳后,哄道:“你抬头。”
容茶纳闷,“为什么要抬头?”
“你抬头就知道了。”
容茶背靠他的胸膛,一头雾水地仰起颈子,遥望天际。
今晚的夜空,淡月繁星,装点着夏夜的宁静,与以往并无不同。
刹那间,却听得有烟火,发出砰砰的声响,在一朵继一朵地绽开。
漆黑的苍穹,多了绚烂的烟花,立时热闹起来。
容茶看呆了。
尉迟璟道:“为了祝贺西楚女帝的十八岁生辰,我特意安排人在今晚放烟花。”
除了烟花之外,他还安排了人,到街面上高呼“女帝万岁,西楚万岁”之类的贺词。
如此大的动静,足以让处于睡梦中的西楚百姓惊醒。
百姓们披衣开窗,擦亮家里的烛灯。
有不少人,亦是激昂地跑出家门,摇臂欢呼。
不多时,寂寥无人的街面被堵得水泄不通。
呈现在容茶面前的,除了多彩的烟火之外,还有万家灯火。星星点点的光逐渐蔓延开,胜过星辰。
容茶听着沸腾的欢呼声,明白了尉迟璟的意图。
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尉迟琏恐怕不能顺利地赶过来。
而且,尉迟琏带着那么多禁军。明眼人看了,都能明白他掌控西楚的事实。
西楚百姓恐怕不会允许西楚落在一个外人手里。
容茶的杏眸骤亮,顾盼生辉。
她将多余的烦恼抛到脑后,单纯地欣赏起稍纵即逝的烟花来。
“尉迟璟,你快看烟花!”须臾,她又情不自禁地转过来,拥住了尉迟璟。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太子:孤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狐绥绥、quszer梦幻、小仙男 1瓶;
第84章 当爹
“女帝万岁,西楚万岁!”
西楚国都的百姓热情高涨,敲锣打鼓。有不少人亦是激动地取出自家备好的烟花,与大家一同放烟花,庆贺西楚女帝的生辰。
大街小巷中,人声鼎沸。
尉迟璟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因为怀里的女人。
他勒了缰绳,手臂僵住,没敢动,生怕将怀里的小绵羊吓跑了。
“我看到了。”尉迟璟抬起眼眸,与她一同望向绚丽的天空。
夏夜,凉风习习,容茶穿了身轻薄的裙衫,惬意地依偎在他的怀中。
等反应过来后,她转过眼眸,多看了眼身后的男人。
她没有避开,而是问道:“大哥的人马应该被堵住了,你要去寻他吗?”
尉迟璟陪她看了会烟火,轻颔首,“茶茶,你等我。我去会会大哥。一时没有办法赶过来。”
容茶明白这是属于他们的战场,她也不能一同跟去添乱,便点点头,柔和地笑:“好,我就先在这里看烟花,哪里也不去。”
尉迟璟轻贴了会她的脸颊,即是策马率人离去。
容茶下了马,闲然地在吵杂的街面上走走转转,消磨难忘的西楚时光。
许久未见尉迟璟归来,她起了忧心,派了几名侍卫离去,“你们去打探一下你们太子那边的情况,看看究竟如何了。”
话落,她却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容茶警觉地往人群里扫去。
只是,他们的身边集聚的都是布衣百姓。
人太多了,也不好分辨其中是否有居心叵测之人。
“公主,你在看什么?”跟在她身后的侍卫问道。
“没什么,兴许是我看错了。”容茶心下生疑,面上却是轻松自如。
她一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不消多时,又见一道寒光掠过。
她再侧眸时,已是见到锋利的刀尖。
有人亮出袖中的匕首,遽然绕到容茶身边,再将匕首横在容茶的颈子上。
周围的百姓们发出惊叫,惊讶于有人竟会在大街上行凶。
负责扶住容茶的侍卫们,握紧了刀鞘,似乎在瞄准时机,将对方一举擒拿。
“你们谁也不准动。”劫持容茶的人喊了一声。
容茶心惊,余光往旁侧扫去,打量起女子的模样和目的。
从身形来看,这应该是位女子。
只不过,女子戴了长及足踝的幂篱,让人看不清面目。
女子也是有人手的。
她的人手乔装成普通百姓的模样,拥着他们从此处离开。
“你们要是想让她活命,谁也不许跟过来。”女子对容茶的侍卫们喝道。
侍卫们当然不听她的,拔剑出鞘,就是一副要将她抓了的架势。
只是,碍于女子还挟持着容茶,他们动作没办法太利索。
容茶见状,转了转眼眸,轻声命令道:“你们听她的,先不要跟过来。”
得了,侍卫们才没轻举妄动。
于是,女子劫持容茶,往后退了许多步,逐渐地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退去。
容茶一直在观察她的动静。
待晚风将幂篱上的轻纱拂起,显露出女子俏丽面容的一角,容茶恍然大悟。
容茶笑了笑:“大嫂,是你啊。西楚的饭是不是不太好吃?我看大嫂你好像瘦了一圈。”
既然是昔日的大皇子妃贺兰心,那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贺兰心却是不忿道:“少废话,我不是来同你叙旧的。”
容茶“哦”了一声,再问道:“大嫂,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贺兰心看起来是初次做这种劫持人的事,心理素质不太到位。
见容茶这般淡然,贺兰心一下慌了,连匕首都差点从她手里滑落。
“你……你想不想活下去?”贺兰心急急地抓稳匕首,将匕首紧贴着容茶的脖子,逼问着。
容茶郁闷地点头。
“那好,我现在带你去见西晋太子和大殿下。你想活下去的话,也好办。只要你同尉迟璟说,让他放下刀剑,自断手脚,向大殿下投诚。”
这么雷人的要求,也只有贺兰心才想的出来吧?容茶的额上黑线不止。
看来,尉迟琏那边的情况不妙啊。
她心里酝酿了会,觉得想要达到这个要求,光说没用,还需要一些夸张的料,再当着尉迟璟的面,掉眼泪。
她要说:“尉迟璟,说来你可能不信,你要当爹了?”
“我死了不打紧,请你记得为我和我们的孩子报仇?”
然后,她声泪泣下,假意要自己拿匕首抹脖子,再放狠话,“殿下,我们要永别了。”
唔,她做不到。
这时,贺兰心已是带她来到了三义巷。
当时,尉迟琏率禁军追捕尉迟璟,恰好遇上国都百姓的狂欢。
他不好带着大批的禁军,在西楚百姓的眼皮子底下招摇而过,而单独同尉迟璟决斗,来到此处巷子里。
巷子里人头攒动,除了尉迟璟的人外,就是尉迟琏的人。
但因贺兰心劫了容茶,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贺兰心又忐忑地观望四周,在容茶耳边提醒:“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
容茶佯装愣怔地点头。
她的手悄悄地攥住匕首的刀鞘,再抬起脚,踹上贺兰心的膝盖,反手制住贺兰心。
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打的贺兰心措手不及。
贺兰心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摔在地上,被容茶扣住手腕,连身上的幂篱都掉到地上。
容茶伏在贺兰心的身上,将那把匕首贴着贺兰心的颈子。
“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容茶钳制了人,狡黠地笑道:“拿人质去威胁别人确实不太厚道,但你都这么做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心理包袱。你若是想活,那你就将你方才想让我对尉迟璟说的话,按照原样,对尉迟琏说一遍如何?”
“不可能。”贺兰心果然拒绝,眼里的眸光在不断闪烁。
一来,她不想拖尉迟琏的后腿。
二来,她跟尉迟琏相处了那么久,深知尉迟琏对她其实并无深情。
尽管她陪着他,从西晋帝京到凤阳关,再从凤阳关来到西楚,他都不为所动。
贺兰心不甘认输,使劲挣扎着,竟是将那柄匕首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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