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面不改色的回道:“宋大哥想什么,我欣赏公子才华愿做公子门客,公子亦与我惺惺相惜,处处维护于我,有什么好奇怪。再者我与公子均是男子,怎会生那等绮念。”
宋长亭不以为意道:“都是男子怎么了,别的不提,就说当世有名的,魏王的龙阳君不是男的?春申君的昭芷不是男的?当年楚怀王和芈原也是众所周知的事,你竟然还在乎这个。再说你和异人,若说他对你仅是维护相惜,我觉得也不像。你老实跟哥说,异人是不是看上你了,你年轻多金,他是落魄王族,傍上你也正常,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
李唯不走了,侧身郑重的对宋长亭道:“宋上卿!你自己想想,里面那位像是我包养得了的?”
宋长亭回想了一下子楚的音容气度,不禁打个寒战,一缩脖子道:“他包养你还差不多。”
李唯啧了一声,又听宋长亭不解的自语道:“我总觉得不对啊。要说以前我在平原君那里见过两回异人,他确实是又文弱又俊美,别说你,我要是有胆有钱我都想包他,当然不光是我,肖想他的人多了去了,人人嘴上侮辱轻贱他,心里却想着能长那么一张绝色脸孔的身体是个什么妖艳样子……”
李唯想起子楚一个不高兴就要杀人放火的性子,只觉满身恶寒直皱眉头,打断道:“你这越说越不像话了,当心让他知道,听说他也是战场上下来的人,要是听了你刚才那些话,我不保证你还有命在。”
宋长亭赶紧作势让李唯不要外传,慌张道:“我大概以前是没细看,有眼无珠,就今天这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乱想。”
李唯从前是不知道这个年代的贵族和士族想法都那么奔放畸形,真是男女通吃到了完全不在乎的地步,为了不让异人日后受到纠缠,李唯当面就对宋长亭强调道:“你今天是见着他的真面目了,往日那人畜无害的样子保不齐都是假象,所以日后不管什么地方再见了公子,威仪也好,文弱也罢,宋大哥你可劝着你那些朝堂上的朋友,别打了歪主意,哪天传到平原君耳朵里谁都不好过。”
“是是是,我们也就想想,真的,他好歹是秦国的质子,真上手了万一玩死,平原君也不乐意啊。”
李唯冷冷的瞪着宋长亭,宋长亭赶紧打嘴道:“再不乱说了,兄弟都是为我好,我再不乱说了。”
李唯这才偏过视线道:“就算所有人都不在意,我也是个直的,对同性没感觉。”
李唯觉得她说这话一点毛病没有,她真的只是纯纯的想利用赵姬,她一点不喜欢女人,至于赵姬怎么想,抱歉,这不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李总裁考虑范围之内。至于子楚,他心里有个白月光,亮的连赵姬都看不见,还有心思看上她这个“男人”?可拉倒吧。
宋长亭随着李唯的脚步边走边道:“那就奇怪了。”
“奇怪什么。”李唯随口问。
“他对你那爱姬的态度。”宋长亭道,“你细品品今天你们仨那对话,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对赵姬针锋相对,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不想让你们成事,可是他如果不喜欢你——”
宋长亭忽然醍醐灌顶似的一拍手,指着李唯瞪大眼睛道:“他看上你的爱姬了!”
“啊?”
“对对对!”宋长亭特别坚定的对李唯道,“他一定是一见赵姬就喜欢,但是因为跟你的情面在他不表现出来,但是又爱而不得心里不爽快,所以一来为难你,二来不想让你们成事,三来明面上是针对赵姬你也看不出来他的心思,这不是一举三得嘛!”
宋长亭这个言论要是细究起来也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但是李唯想想历史记载,再想想将来的秦始皇嬴政,忽然就觉得宋长亭说的有道理了。只不过眼下还有大事用得上着急,她的赞同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摆手说宋长亭想得太多。
经过李唯的多方运作,卫国吕氏大商吕不韦千金为聘欲娶鸿程赵氏女为姬的消息不出两天就传的满邯郸大街小巷人尽皆知,假以时日怕是整个赵国都要将这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但作为此事的主角,李唯却没有在邯郸耽误一天,当所有邯郸人都在谈论她为女人一掷千金连嫁妆都包办时,李唯本人已经在胡地的互市秘密进行交易了。
之后不过五六天的时间,李唯就用宋长亭批下的文书在赵国边地采买了一百车胡物,其中不仅有毡毯、毛皮,还有不少宝石和并不值钱的黑色石头。别人当然不知道,李唯几乎用白菜价就买到了胡地无人识得的矿石煤炭,打算回去给邹衍试验无烟煤。
只要文书在手,带着这些东西入关不是难事,更何况关隘守兵在听说是吕不韦为赵氏女采买准备送回卫国老宅的嫁妆后,一个个竟然都喜闻乐见,好像天底下最大的八卦被他们亲身经历了。所以李唯带着胡货一路向南,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毕竟都是定额定数的边贸商品,数次检查下来没有一点逾矩之处。
李唯便这样打着送嫁妆回卫国的由头大大方方的出了赵国,在回卫国的途中转了个弯,直奔楚国郢都而去。
商队一路快行,不过数日就抵达郢都,春申君得到消息立刻按照与李唯的约定前往郢都近郊相迎接货。留在楚国接应的少年田双更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刻动身,见李唯比春申君都快了一步。
但当田双望着一车又一车胡地货物的时候,神情不禁由喜悦转为诧异,最后脸色惨白的问李唯道:“师傅,战马呢?怎么只有货物没有战马?我哥哥和即墨城可是等着楚国的援军救命啊!没有战马我们的赌约怎么赢春申君!”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们好不好奇,战马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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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忽然出现的子楚
李唯寒凉道:“一个人在楚国待了这么久, 还没长进多少。”
田双毕竟年少, 有点急又有点委屈,嘟嘴躁道:“师傅,你别说我了, 我想救我哥哥啊,我……”
他正说着话, 忽见正前方薄尘扬起,一辆华盖轺车之上,身披玄黑披风内着黄锦碧蓝水纹曲裾的沉稳男子正向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片刻后春申君黄歇下了轺车,含笑到李唯面前点头道:“准时。”
李唯瞟了一眼他身侧容貌俊美的昭芷, 心里有些别样的感觉, 听宋长亭说昭芷是春申君的“入幕之宾”,但是看春申君光风霁月的样子,不像是个把男宠带在身边的人, 而那昭芷行止之间都是优雅矜傲之举, 明显也不是媚上之人。
春申君见李唯看了昭芷一眼若有所思, 不禁问道:“昭芷有异?”
李唯没接话,只道:“春申要的东西,我都带了。”
“在何处?”昭芷环顾四周, 看着一路铺开的车队, 又狐疑的看看那些拉车的杂毛脏马, 不确定的说,“你不会说这些拉货的马匹就是胡地的战马良种吧?”
李唯没接话,只看向春申君。春申君淡然一笑, 拢袖道:“佩服。”
李唯自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合约,上面分别盖着她“吕不韦”的私印和胡商的签印。
她把合约递给春申君道:“请春申君验看。”
春申君接了文书正在看,田双眨眨眼就从李唯身后一点一点“游”了过来,表面装作平静,却可劲压低了声音在李唯耳边道:“师傅,你不是以次充好给他们劣马吧,这拉车的马怎么看都不像赵国王牌弯刀铁骑的那种坐骑战马啊。”
田双话音才落,李唯便听到昭芷尽责的在春申君身侧提醒道:“公子,这些马毛色杂乱脏污,且并不雄壮,吕不韦虽有交易契约却未知真伪,倘若带来的都是易买的劣种胡马,岂不是下商所为,万不可委以重任,请公子小心。”
春申君摇头笑了起来,明眸皓齿,雍容稳重,他望着李唯道:“断然不会。”
“为什么?”这次是没沉住气的田双矢口问了出来,问完之后自觉失语,赶紧捂上嘴不说话了。
李唯随意嗤笑道:“因为没有必要。”
她望向微笑依旧的春申君道:“此事关系齐国兴亡,并非斤斤计较的生意,况且就算是生意,我吕不韦也绝不弄虚作假。再者,马是不是真的,天下人皆可为我作证。”
李唯千金迎娶舞姬的消息早已从赵国传遍天下,人人皆知卫国商人吕不韦匪夷所思的豪奢行径,却不知李唯煽动消息不胫而走,目的不仅是为了麻痹赵国守将,更重要的是她这一路而来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想用造假的战马商契配上并不禁关的劣马欺瞒春申君,她也绝没有机会,毕竟一路走来多少人都在看着她“吕不韦”的一举一动。
“种马并未成年,所以望之矮小,皮毛是我故意染杂,便于出关。春申君只要请相马前来验看便知真假。”李唯傲然抬头,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先生辛苦了。”春申君的格局自与旁人不同,种马真假即便不验他也心知肚明,“先生”二字更是不言而喻,已是承认李唯通过了考验,而他也再不会拿李唯的性别相威胁。
田双抓抓后脑笑道:“原来是用战马装作劣马拉车,说出来这事好像就没有那么神奇了,一开始我还以为师傅要变戏法呢,将那么多种马凭空变出来。”
春申君笑道:“差矣,难哉。”
田双见春申君言语高深莫测,睁大眼睛有些不明白,看了一圈道:“春申君什么意思?”
昭芷着实太懂春申君,想明其中关窍不由对李唯也生出几分佩服之意,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
他对田双解释道:“公子的意思是想出用种马拉车送嫁妆出关的法子不易,更不易的是这个人还要同时拿得到赵国官员的边贸文书,又能几番斡旋从胡商手中买到种马,若没有多年的从上根基和社交之能,此事绝不可能办的如此快速顺利。吕先生,当世大商也,假以时日必不在白圭陶朱之下。”
田双听了高兴极了,拉着李唯喜滋滋的说:“这么厉害的吗师傅?你可都得传给我,我也想做大商。”
李唯朝他无奈道:“你还差得远了。”
春申君着人相了马,而后向李唯端正一礼道:“黄歇守约,援齐之事,拜托先生。”
春申君是楚国权势最盛之人,能对李唯行大礼,可见已将她视为鲁仲连那等才华盖世的国士。
李唯拢袖还礼道:“春申君客气。”
春申君为了表达先前怠慢李唯的歉意,请她同乘华盖轺车,两人并肩而坐穿过郢都郊外的阡陌原野,让目之所及的楚人都能看到春申君对李唯的礼遇。
“听说先生辅佐秦国公子。”春申君坐在车上用闲聊的语气对李唯说。
李唯点头道:“公子异人明睿温和,心智坚韧,不韦以为可堪明主。”
春申君微笑依旧,却温声道:“我却听说,异人囿于邯郸,心如枯木。”
李唯目视前方:“枯木亦可逢春。”
春申君闻言,满含深意说道:“那先生便是春风么?可有想过春风更易绿江南。”
然而江南之地尽归楚。春申君在不着痕迹的挖墙脚了。
李唯不为所动,淡淡道:“庄子有言,‘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就算不韦是风,也要那人先是鲲鹏才行。然而天下之大,鲲鹏又有几许?得遇异人,我心足矣。”
春申君也不勉强,微微颔首道:“那先生可曾想过,日后当如何?”
李唯略带疑惑的看向春申君。
春申君缓声解释道:“以男子之身事秦,何日出头?可曾想过?”
春申君问的很是在点,但是作为穿越者的李唯不需要考虑这些,她只要助异人登上王位,然后想个办法带着赵十五一起穿回去就够了,谁还管男扮女装的以后如何。
见她一时没有答话,春申君垂眸道:“我有一外侄,身在秦国,一表人才,年纪与卿相仿……”
李唯忽然转过头,警惕道:“春申君,这是我认识你之后,你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春申君恍然,片刻后失笑道:“你该明白我意。”
李唯道:“不感兴趣。”
春申君不解道:“芈氏王族也不感兴趣?”
李唯嗤笑一声:“春申君对做媒特别感兴趣。”
春申君咳了一声不说话了,临到下车他终于不死心的说:“吾侄羋煜,楚王为太子质秦时,与秦长公主之子。”
李唯起身自顾自下车,而后冷着脸斜睨春申君道:“我有儿子了。”
反正春申君已经看出了她的性别,要是诚心想查她,以他的势力,她周围的人际关系还是能查个水落石出,索性李唯以此为理由堵住爱做媒的春申君。
这春申君也是,看上她好了就要推荐自己亲戚,这春申君的爱好怎么那么像倩江影那种居委会大姐呢。
李唯默默吐槽春申君的时候,春申君对李唯的想法也好不到哪里去。“有儿子了”这句话信息量太大,被现实震撼的春申君坐在车上,感觉自己都要石化了。
李唯通过了春申君的考验,楚国便将海船向即墨运输军事辎重的要事交与李唯。不过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楚国对齐国的军事援助自然不会少,毕竟乐毅手上是秦、燕、赵、魏、韩五国联军,楚王也不想看到乐毅化齐入燕今儿对楚国虎视眈眈。但在长期供应粮草辎重上,楚国就未必会尽全力了,毕竟长期战争的消耗极其庞大,而燕国又占尽优势,仿佛即墨旦夕可破,这种情况下楚国不会做赔本买卖。
这些李唯在应援之前就有准备,可是当她真正开始将楚国提供的军需辎重装上海船时才发现问题极大。楚国在出兵之前还不愿明目张胆的得罪五国联军,应援齐国也只以府库存货为限,并不会为了即墨城大肆采买。而楚国与齐国原本风土尽皆不同,所以楚国装船的诸多物资,除了粮草外其他也不过是不合时宜的老旧甲胄与兵器,于即墨抗燕作用实在有限。
“师傅,这些东西怕是,怕是救不了我们即墨!”田双看着这些物资,气的都要跺脚。
李唯微叹道:“省省吧,我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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