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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做个贤后——八月糯米糍

时间:2020-01-22 08:53:39  作者:八月糯米糍
  慕瑜恍若未闻,只是低低地在长歌耳边道:“长歌,是爹爹没有保护好你啊……你如今伤成这个样子,我还有何面目去见你娘?”
  十公主正要宽慰,下人来报,圣上和贵妃驾到。
  慕瑜闻言头也未抬,慕云青、慕云岚兄弟两人目光沉冷,下颌绷紧。
  片刻后,慕瑜小心翼翼地将长歌放回床上,叮嘱慕云岚好生守着,自己带着慕云青去了前厅。
  ……
  “夏公公,秦王殿下怎会伤得这样重?”
  温德殿中,太医匆匆提着药箱过来,诊完脉后神情大变,转头低声与夏晖交谈。
  夏晖腿脚当场就打了个颤,慌忙道:“太医此话怎讲?”
  “秦王殿下这是受了极重的内伤,被内力强行摧毁筋脉所致……形势万分凶险,怕是还得请方院正过来才稳得住。”
  “那便快去请方院正啊!”
  太医为难道:“方院正刚刚被镇国公抓走了,他家的郡主也受了重伤……”
  “噗!”
  床上紧紧闭着眸子的时陌这时忽然重重喷出一口鲜血。
  太医和夏晖两人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转身,这一转头却见床上原本昏迷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两人又是一喜,一时间可谓冰火两重天。
  “殿下,殿下觉得怎样了?”夏晖小心翼翼地上前嘘问。
  时陌气若游丝道:“本王要见父皇……”
  他脸色苍白,形容惨淡,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竟,竟像是想要交代临终遗言一般。
  夏晖若有所悟,“噗通”一声跪地道:“殿下,老奴求您再等一等,老奴这就派人出宫去寻方院正。”
  “本王说,本王要见父皇。”时陌沉黑的眸子淡淡看着他。
  夏晖为难道:“陛下也不在宫中,同贵妃娘娘一同去了镇国公府……”
  时陌闭了闭眼:“那此时宫里谁能做主?”
  夏晖见这位下一刻就恨不得咽气的样子,生怕他在自己眼皮底下有个万一,心下正忐忑万分,陡然听他这么一问,如蒙大赦般,眼睛一亮,忙道:“舒妃娘娘!”
  “陛下和贵妃娘娘不在宫中,老奴这就去请舒妃娘娘过来主持大局,请殿下等着老奴!”
  不知夏晖是怎么给舒妃说的,舒妃到得极快。
  时陌躺在床上,阖着眸子看不出情绪,只听得外头传来一声声“拜见舒妃娘娘”,而后,空气中飘来一道清雅的栀子花香味。他睁开眼睛,便见舒妃已站在了他的床前。
  舒妃是如今宫中最当宠的妃子,她较之于贵妃和何氏都显得更加年轻,肌肤更加鲜嫩,但却也少了贵妃的容光逼人,少了何氏那股子淡然仙气。她自身仿佛没有什么特点,但却又让人观之如清风拂面,极为舒服,极好地应了她的封号,一个“舒”字。
  “你们都退下吧,殿下像是有话要对本宫说。”舒妃嗓音清淡。
  后妃和皇子独处一室……夏晖与太医对视一眼,迟疑不定。
  “几句话的功夫罢了。”舒妃面上瞧不出情绪,“夏公公若是放不下心,便在外头守着,到了时间进来叫本宫。”
  “娘娘这是说哪里的话,”夏晖连忙堆笑道,“老奴告退,娘娘有话便唤老奴一声。”
  说着便带着众人退下,守在外头却也如临大敌。
  但他这个大敌也就刚刚在他心中露出了个影子,还没来得及露出全貌,舒妃就已经出来了,淡淡吩咐了一声“好生照看秦王殿下”,便领着一众侍女内侍施施然离去。
  夏晖一头雾水,也顾不得多想,便与太医转身进去殿中。
  太医还是无从下手,只得坐下来先勉强开一张提气的方子。
  时陌忽道:“本王在西夏时遇刺遇习惯了,久病成医也有了心得,本王说一张药方,太医写下来看一看可否一用吧。”
  太医忙道:“请殿下赐下。”
  时陌这便淡淡说了几味药材,不多,但那太医却越写越喜,最后竟是眸光大亮,连连称妙,道:“殿下医术高明啊!这等妙方,怕是方院正来也不过如此了!”
  其实这话是有保留的,毕竟是宫中混的人,便是拍马屁也时时记着不能得罪了另一位。实则,他想说的是,怕是要吊打方院正……
  时陌阖上眸子,极为虚弱的样子,哑声道:“快去煎药。”
  ……
  “陛下,小女今日无状,开罪拢慈庵中的娘娘,犯下大不敬之罪,是臣管教无方,臣愿请辞官,为女赎罪!求陛下应允!”
  镇国公府中,慕瑜领着慕云青跪叩在懿和帝面前,淡淡道。
  贵妃小心地往懿和帝瞧去一眼,想观他神情,却见他忽地起身,大步上前一步,亲自将慕瑜扶起,神情极为平易近人。
  “慕卿言重了,今日之事,朕已经知晓了。何氏在佛门清净之地饲养毒鸽,无法无天,还伤了长歌,朕定不饶她,定不叫长歌今日之罪白受!朕已命景明亲去捉她回来,打入冷宫看管。”懿和帝温声安抚道。
  慕瑜没吱声,慕云青淡淡笑了一声:“陛下此举,明则降罪,实则是怕我慕家为今日之事寻仇,对拢慈庵中那位娘娘有所不敬吧。”
  懿和帝脸色微变。
  贵妃无声地冷笑。
  慕瑜轻声斥了一句:“云青,放肆。”
  慕云青抿了抿唇,拱手道:“陛下放心,慕家世代忠君,但凡有二心,当日长河郡大胜归来也就不会二话不说将二十万兵权交还。”
  懿和帝闻言,神色微动。
  慕云青又继续道:“慕家忠君,不仅是忠君,更忠的是君心。君王之心在哪里,慕家忠心便在哪里,所以那位娘娘便是要臣死,臣也万死不辞,更不敢无礼冒犯。但今日挟持娘娘,却也实属被逼无奈之举,若是臣不这样做,娘娘便不肯赐药,恐怕此时臣带回来的就只是妹妹的尸体。我慕家只有长歌这么一个女儿,她固然诸多不是,但若是连她都保不住,我慕氏还谈什么守卫江山百姓?倒成了个百年笑话罢了!”
  懿和帝神情复杂地看着慕云青半晌,终上前一步亲自将他扶起,拍着他的肩长叹道:“云麾将军今日无错,是朕错了,是你们口中的君心错了!”
  “陛下!”慕瑜闻言脸色微变,忙道,“此话万万不妥!”
  懿和帝抬手阻止他,悲痛道:“是朕对何女太过纵容,是朕将她纵得无法无天,才酿至今日恶果,竟险些伤了朕的肱股之臣……”
  “风和。”懿和帝说到这里,微微转头道,“你派人去城门口守着,见到景明,要他即刻领着何氏前来镇国公府,亲自向长宁郡主磕头赔罪。”
  这话一落,众人皆震,尤其以端坐的贵妃最甚。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懿和帝,竟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他的口中。
  何氏再是去了拢慈庵戴发修行,到底曾是皇妃,是景王生母,更遑论,她何其得圣心、得圣宠?这么多年来,她要星星要月亮都要得,此时竟要向慕长歌一个小丫头磕头赔罪?
  正这么想着,却见世子妃容菡面色苍白从外头一路跑进来,匆匆向懿和帝弯了下.身,便对慕瑜哭道:“公爹快去瞧瞧吧,方院正说没有把握保下长歌的手,二叔不能接受这个消息,拦着非要方院正立军令状,不立就不许靠近长歌。但长歌如今不能拖了啊……”
  慕瑜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不能保下长歌的手?毒不是已经解了吗?”
  容菡断断续续哭道:“解毒太迟,已经伤了根本……她还这么年轻,还没有嫁人生子,怎么能没有手……”
  慕瑜高大的身形狠狠踉跄了一步,转头失魂落魄对懿和帝说了一句:“陛下恕罪,臣先告退。”便转身大步出去,慕云青与容菡紧随其后。
  懿和帝忙道:“朕同你一起去!”
  于是一行人匆匆赶至长歌房中。
  长歌的房中此时极为精彩。
  方院正被慕云岚强行按在桌子上,头底下一张宣纸,最上头斗大三个字——军令状。方院正的右手拇指被慕云岚握着,两人的手指上都满是鲜血,不知这血是谁的,慕云岚正在强迫方院正签字画押,方院正垂死挣扎,负隅顽抗。
  方院正拼死挣扎不从:“二公子,老夫已经说了会尽力,你强人所难却是为何啊?”
  慕云岚将他往死里按,冷笑:“我妹妹的手何其尊贵,抵你一颗脑袋你还嫌吃亏?快给我按下去!”
  “有辱斯文!实在太有辱斯文了!”
  “来人,替我按住他!”
  “……”
  床上的长歌也不知是被他们吵醒的还是被疼醒的,躺在床上低声哭泣,不吵不闹,却默默将双眼哭得如兔子般通红,悲痛欲绝。
  懿和帝一进门就是见得这等场面,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紧跟着慕瑜大步走到长歌身边,长歌幽怨地瞅了他一眼,忽地用左手从蓁蓁手中抽出匕首。
  “长歌你做什么!”
  慕瑜脸色大变,劈手去夺。
  懿和帝由风和护着连忙后退几步开去。
  长歌哭道:“爹爹,你把匕首给陛下,让他亲手了结了长歌吧!长歌不要活受罪!娘娘原就是要了结长歌的,只怪大哥跟来坏了她好事!如今既陛下到了,想来也是来怪罪长歌的,长歌不连累父兄,一人做事一人当,就让陛下杀了长歌,也好替娘娘出气了!”
  “长歌……”懿和帝深叹一声,正欲柔声安慰,身后的贵妃忽地一个箭步上前,笑道,“长歌你误会陛下了,陛下是来替你主持公道的。你瞧方院正不是不肯立军令状吗?陛下来就是替你下旨的,圣旨之下,叫他不敢不立,你定会没事的。”
  懿和帝:“……”
  方院正:“……”
  方院正挣脱开慕云岚,跪地沉痛道:“臣不敢有瞒陛下,郡主的伤实在严重,又医治不及时,臣只有一半的把握,便是立了这军令状也是只有一半的把握……”
  懿和帝面色沉凝,冷声问道:“朕的宫中,难道就找不出个能堪用的太医了吗?”
  方院正战战兢兢伏地道:“陛下恕罪。”
  懿和帝的目光落到长歌的手上,只见上头一寸完好的皮肤都没有,整只手都被毒液腐烂,大片的腐肉翻出来,发着紫褐色,让他一个男子都不忍直视,可以想见这丫头该有多疼。
  懿和帝心下一时间是又疼又恨,沉默片刻,忽道:“这军令状方院正不用立了,朕来立。”
  掷地有声,话落,满室寂然。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片刻后反应过来,争先恐后道:“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一国之君,不可……”
  懿和帝无视众人,径自走到长歌身边,温声道:“长歌,你就让方院正动手替你医治。你放心,今日你无事便算了,若是有事,朕便将何氏的双手砍了来赔你,居无戏言!”
  众人皆震。
  “方院正……”懿和帝转身下令。
  方院正忙道“是”,正要上前,一道急促的声音在这时忽地从外面传来——
  “父皇,让六哥来替长歌医治吧!”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门外,时照匆匆赶来。他脸上微微泛红,还喘着粗气,应是忽然听到了风声快马赶来。
  他大步走进,神情复杂地掠过床上的长歌,跪在懿和帝面前,恳切道:“父皇,方院正没有把握,但六哥一身医术远在方院正之上,他定有把握,让他来吧。”
  方院正如被醍醐灌顶,眼睛一亮,一拍脑门儿就喜形于色道:“对啊!微臣糊涂,竟忘了如今宫中还有秦王殿下这号人物!当年的顾贵妃娘娘医术冠绝天下,救人无数。秦王殿下承她衣钵,三年前已是医之国手,如今医术必定更上一层楼,若是由他亲自替郡主医治,莫说这只手恢复如初,便是连疤怕也不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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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陌:想要救自个儿媳妇儿还要先把自己弄伤……还有身世比我更坎坷的男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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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方院正一番溢美之词令众人大喜,除了两个人。
  一个是懿和帝,他唇角冷冷抿着,眼色清寒。
  时照原也想说顾贵妃吧,却忌惮他的逆鳞,避重就轻掠了过去。这方院正却是个老实人,不仅大大方方提了,还将她夸上天,却不知那一番话无异于狠狠拔出了他心中那根埋藏经年的刺,拔了个鲜血淋漓又狠狠再刺了回去。
  另一个就是长歌,她闻言目光一缩,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手。
  自己这个样子,若是让他看到了……定会比伤在他自己身上还要难受。
  于是在满堂柳暗花明的喜悦之下,这两人的面无表情就显得格外突兀起来。
  时照眼底极快地掠过一阵自嘲。
  懿和帝这个态度他一点都不惊讶,方院正方才一开口他就知道要坏事,但若是出声打断却更落于刻意,只得装作不懂随便他夸了。但长歌眼底的抗拒却让他微微讶然,然而转瞬过后,他想明白过来她那婉转的心思,惊讶便没有了,只留下心尖上被刀子缓缓划过的一道口子,汩汩冒着鲜血。
  她是真的爱了吧,所以才会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想让他看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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