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齿说:“我今晚有急事,你自己点外卖。”
初梨捂着心口,自说自话,“唉,当哥哥的居然要逼亲妹妹去死,我们兄妹相杀,爸妈一定会很难过呜呜呜呜。”
“可是哥要妹死,妹不得不死,你今晚不烧小龙虾给我吃,我现在就去吊死在你的房间里。”
初梨装腔作势朝初原的房间跑。
初原脑仁疼,被她逼得没办法,狠狠捉住她的胳膊,咬紧牙关道:“好,算你狠。”
“做,我给你做!”
初梨立马收起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哥哥,你最好了。”
初梨没猜错的话,初原今晚原本是要和同伴去打架,上辈子,初原就是在这个时候捅伤了别人,被学校开除,家里还赔给对方一大半的积蓄。
她高三毕业那年,初原还杀了人。
彻底成了个吃江湖饭的混子,亡命天涯。
*
冰箱里牛奶剩的不多,初梨拿上钱包,探出半颗脑袋对在厨房里忙活的男孩说:“哥哥,我去一趟超市,很快就回来。”
初原手里的菜刀剁的很响亮,“你敢偷买冰可乐你就死了。”
初梨咽了咽喉咙,有点心虚,“我不敢的。”
心脏病人不能吃太多过凉的食物和饮料,只有在夏天,初梨才能吃一次冰淇淋,而冰可乐之类的,家里人一口都不让她碰。
出门后,初梨打开钱包才发现里面的钱少了,猜也能猜得到她的钱包被赵合纯动过,她的眼神冷了冷。
从超市的冰柜里拿了牛奶,初梨又没忍住悄悄买了罐冰可乐。
付完钱后,提着手里的袋子从大门出去。
晚夏黄昏,余光落日,构成了最美的画面,干净整洁的道路两侧偶尔经过三两只慵懒的猫咪。
初梨蹲下来,给几只小猫喂了火腿肠。
——
秦南从发现侄子心不在焉,目光定定落在车窗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所吸引。
他不禁往外扫了眼,不曾发现新奇的画面,长指敲了敲方向盘,说:“还要买烟吗?不买就走了,今晚陪小叔玩几局牌,过两天我就飞蒙特雷了。”
陈也淡淡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半蹲在树下的人影,说:“小叔,你把车往前开一段。”
秦南从愣了一瞬,目光扫过前面的少女,不高的兴致被勾起三分,笑意若有若无,“喜欢她?”
陈也脸色平静,表情隐晦。
初梨起身的瞬间,一辆汽车停在她身边,车门打开,身长玉立的少年走了出来,高大的身材挡住夕阳时所剩无几的光。
秦南从最近也有听说陈也貌似对一个女孩与众不同,他平静从容的看着初梨,笑容温和,眼光深了深,心道这女孩漂亮是漂亮,但她站在陈也身边,一眼看得出强弱悬殊。
小门小户,弱不禁风。
这八个字跃入秦南从的脑海,他没把初梨当回事,可也知道他这个暴戾乖张的侄子,固执己见,偏执到令人发指。
秦南从笑了笑,“你是陈也的同学吗?”
初梨被温热的风熏红透了脸颊,她闷不做声。
秦南从语气惬意轻松,轻描淡写,“看来我小侄子平时在学校很受女孩喜欢啊。”
初梨认得秦南从,也有点怕他。
这个小叔比陈也大五六岁,看着温文尔雅,也确实不是好相处的人,睚眦必报,无情无义。
不过他有句话没有说错,陈也很受女孩的喜欢。
初梨走神了小会儿,她和陈也结婚差不多半年的时候,夫妻俩还是很陌生,除了在床上几乎没有多余的交流。
陈也忙碌,而她也不敢过问他的事。
终于有一天,她在报纸上看见了陈也和其他女人的绯闻,在宴会上看见了女人同他告白。
那时候,初原重伤住院,高额的医疗费都是陈也出的。
初梨有点怕他提离婚,怕他索要那三十万的卖身费,最重要的是那时候,她对陈也的喜欢还悄悄放在心底。
夜里,她穿着暴露,脸色绯红,笨拙的讨好他,青涩摆出他喜欢的姿势,边啜泣边承受他给的狂风骤雨。
被他按着腰,双手别在身后,折磨的双眸通红挂着泪珠,抽噎可怜迎合他的喜好,主动吻上他的嘴角。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回忆了。
初梨回神。
秦南从看了看陈也后,意味深长对她说:“我和陈也正好要去吃晚饭,同学你如果不介意,我想请你吃个饭。”
初梨动了动嘴角,拒绝的话已经落到嗓子眼。
陈也锋利的视线看透她的心思,干脆利落打开车门,唇角微微上翘,吐出一口气,“初梨,给我上车。”
果决,断然。
不给任何拒绝的余地。
*
初梨觉得她如果真的跟陈也去吃饭了,初原能拿锅铲把她脑袋铲下来。
她握紧塑料袋,摇摇头,“我回家吃饭就好。”
秦南从久在上位,身上的气势也非朝夕才有,沉沉的视线朝她压来,哪怕脸上笑容依旧,无形中给人沉重的压力,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微笑着说:“现在还早,等到了饭点我让陈也把你送回家。”
初梨还想拒绝,却被陈也提着手腕丢进后座。
他阴着脸,“别给我拿乔,还能吃了你不成。”
初梨双膝并拢拘束坐在他身边,小声嘟囔:“我想下车。”
陈也翘着二郎腿,闭眼假寐,一言不发。
初梨用余光悄悄的朝他望过去,继续小声的说:“我想下车。”
陈也装作没听见,压根就不理她。
初梨撇嘴,也懒得再自讨没趣,弯腰拿出泛着丝丝凉意的冰可乐,打开舔了一小口,味道甜丝丝的,尝了小口犹不满足,咕噜咕噜灌了五分之一。
陈也轻笑,觉得这傻女孩比他以前养过的猫还谗。
过了十来分钟,汽车平稳停在一间高档会所前。
初梨惴惴不安的跟在陈也身后,即便是上辈子她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陈也不会同意她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推开包厢的门,呛人的烟味钻入鼻中。
顾程甩了牌,臭着一张脸说:“哎哎哎赵文杰你是王八蛋吧,打个牌还耍赖。”
赵文杰小人得志哈哈大笑:“哈哈哈我耍个屁,是你输不起,大家都看着呢。”
“操,老子一把输个精光,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我是你爸爸你忘了吗?”
“滚。”
初梨受不了呛人的烟味,悄咪咪往后稍了稍。
赌桌围着好些人,她四下看了一圈,目光忽然顿在半空,意料之外在这里看见宋唯和赵合纯。
有人吹了个口哨,看着陈也身后的女孩,问:“哦豁,这又是哪位?”
赵文杰拿着牌的手不知放在哪里,他也很懵啊,陈也怎么就把初梨带过来了呢?更奇怪的是初梨怎么愿意跟着他来这种地方?
初妹妹穿着白裙子往哪儿一站,就和这乌烟瘴气的声色场所格格不入。
显得他们玷污了她似的。
她和宋唯她们不一样。
宋唯眼见着勾搭陈也无望,立马又转投赵文杰的怀抱,广撒网能捞一个是一个。
而赵文杰也买把宋唯放在眼里,玩谁不会玩?白送上来的不要才是他傻逼。
至于新来的转校生,漂亮但是俗气。
赵合纯看着清纯,为人还有点傲气,但也还不是巴巴的往上凑?随便就把人给叫出来了。
“初妹妹,来坐。”赵文杰把自个儿的位置腾出来,笑眯眯的和她打招呼。
这里坐着的其他人都是市里的二代,纨绔风流二世祖,看着赵文杰对这妹妹无比殷勤,也摸出点不对劲来。
初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陈也瞥见她拘谨为难的样子,嗤的发笑,哑着嗓子出声,同她开起玩笑,“怎么?还想坐我腿上?”
少年的声音又低又哑,像淳厚的酒醉人。
初梨脸颊发热,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她坐下后,陈也紧靠着她身边也坐了下来,肩碰着肩,靠的很近。
赵文杰喊来服务员又叫了许多酒。
宋唯扭扭捏捏的说,“赵文杰,我妈妈不让在外面喝酒的。”
赵文杰眼底嘲讽一闪而过,笑了笑,对她摆摆手,“那你回家吧,我又不会强迫你。”
宋唯气的脸红,哪想的到赵文杰都不留她?面子都丢光了!她支吾着给自己打圆场,“偶尔喝一两次也没关系。”
这帮富二代也没把她们当回事,心智早就成熟,哪能看不出她们心里在想什么。
赵文杰往初梨面前推了一杯啤酒,说:“初妹妹,你肯定没喝过酒,要不要也尝一尝味道?”
“不......”刚吐出一个字,她的话就被赵合纯打断。
“梨梨,给我们班同学一个面子喝了吧,不喝的话就有点矫情了。”
赵合纯知道她有心脏病,也清楚心脏病人一滴酒都不能碰,这会儿却微笑着让她喝酒,还说她矫情?
初梨深吸了口气,“好,我就是矫情。”
赵合纯懵了一下。
初梨站起来走到她面前,问:“周末放假,你不是说你回家了吗?”
赵合纯有点下不来台,笑容勉强,“同学间的聚会,我来参加而已。”
初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正当赵合纯松气时,她伸出手,面无表情的说:“你从我钱包里拿了两百三十块钱,你现在还了吧。”
赵合纯的脸瞬间通红,一口气差点没能上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初梨指出这事,她简直羞耻的想找个洞钻进去。
她在初梨面前突然没了气势,支支吾吾说:“我没有.....没有拿。”
这话她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
以前她暑假在初梨家玩的时候,没少从初梨哪儿拿钱,但初梨从来没说过,也没有要她还。
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呢!?
初梨说:“你没有拿,不问自取就是偷。”
赵合纯牙齿咬碎了都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吞,她脸色煞白,抖着唇竟是被气的说不出话。
这回也是先要来招初梨,被下了面子也是活该。
她缓缓继续说:“我哥哥你知道的吧。”
“我小学四年级,他把我存钱罐里的钱都给偷了,去买矿泉水给自己洗脚。”
“你猜最后怎么着?我爸爸把他的手给打折了呢。”
“别说初原挨打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爹喊妹的样子,真的怪好看的。”
“和你一样好看。”
初梨这个样子把包厢里这帮公子哥看的一愣愣的。
陈也低低笑起来,初梨每次耿直说起话真的很可爱,平时看着可怜兮兮的人,这会像张扬舞爪的猫。
赵合纯被他们看着,已经快要羞哭了。
她掐着掌心,心里又给初梨记上一笔,迟早有天要让她还回来。
她红着眼睛服软,“梨梨,我回去就还你,对不起。”
初梨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说了这么多话,初梨觉得自己不太舒服,她长舒一口气,胸腔内还是发闷。
陈也嘴角弯了弯,眼底深处的笑意越来越深,侧眸凝望着她软白的脸颊,鬼使神差用指尖碰了碰,发现初梨的脸白的不太正常。
他问:“你不舒服吗?”
初梨觉得她快要被包厢里的烟味熏死了,喘不上气,心口还有点疼。
她捂着胸口,泛软的脚底再也支撑不住,突然倒在陈也怀中,她眼角沁着湿润的水光,呼吸说话都很费劲。
初梨的小手指轻轻拽着陈也的衣服,脑袋昏昏沉沉,胸口那种熟悉的喘不上气的感觉,让她意识不清,她靠着陈也的胸口,声音虚弱:“我有点难受。”
几乎是说完这句话,她就昏了过去。
第十五章 (三合一)
熟悉的发病症状把初梨拉扯回了她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的记忆, 心悸、呼吸困难,更难受的是嗓子里还会咳出血。
先天性心脏病并不好医治, 年复一年症状还会越来越严重。
喘不上气的那种窒息感,喉咙里满是铁锈味,常常生病, 还有各种禁忌。
初梨昏昏沉沉的被人抱在怀中,也许是闻到男孩身上熟悉的味道,她无意识揪着他,像刚出生的奶猫往他怀中缩, “陈也, 我好难受。”
她这个依赖亲昵的动作太过自然,这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
初梨一开始嫁给陈也的时候,会害怕, 后来有求于他便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讨好他。
后来她便被陈也养的有点娇气, 也学会了和他撒娇。
陈也身躯僵了僵, 指骨用力抱着人往外走。
赵文杰被吓了一大跳,“初梨这是怎么了?!”
顾程摸了摸下巴,看着站在一边的赵合纯,说:“可能是被她气着了吧。”
赵文杰不太相信,轻蔑的眼神在赵合纯脸上扫了个遍, “就二百三十块钱, 不至于吧。”
赵合纯脸色难看,她嘴硬的解释,“我...我真的不是偷, 我提前和初梨说过的,可能是她自己忘记了。”
赵文杰和顾程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信她这种鬼话。
几个人顿时也没了兴致,将面前的牌一推,准备散了。
有几个不认得初梨的人,来找赵文杰打探消息。
“那是陈也女朋友?”
赵文杰否认了,“不是啊。”
时嘉礼跟着附和说:“刚开学那会儿陈也还动手打过她。”
富二代简直震惊了,“我/操,陈也打了女孩?”
时嘉礼看着对方的眼睛里仿佛在看智障,没好气的说:“陈也又不是没打过女的你干什么一副吃惊的傻逼样子。”
陈也当初可是揪着他那个后妈的头发,逼她在他祖母的坟前结结实实磕九个头的人。
12/55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