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卫惟叫住他,“你明天来考试吗?”
“看心情。”
“不行,”卫惟压低了声音和他说话,“我听老师说,这次考试计入期末,不来考试要请家长的。哥,你会被骂的。”卫惟想想又说,“还会被停卡。”
卫诚看她煞有其事的样子,“真的?”
卫惟点点头,“真的。”
“所以呢?”
卫诚也不急着走了,重新坐好等卫惟说话。
卫惟想了一会儿,讨好地说,“所以你能不能也告诉应仰。”
卫诚“呵”了一声,他就知道下一句是这个。
这个胳膊肘天天往外拐的东西。
卫诚走了,卫惟也没有什么心思复习。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转笔,应仰有几天没来上学了,他得来考试,她想看见他。
第二天考试前的早读应仰也没来,卫惟闭着眼又把知识点背了一遍,睁开眼,应仰还是没来。
卫惟放弃了。卫诚不一定见到应仰,应仰也不一定会听。早就想到这种结果,她还期盼什么呢。又不是见了应仰她就能考第一,算了,反正有周豫鸣在头上压着,她怎么着也考不了第一。
纠结中,铃响了。卫惟随着同学们一起收拾东西去相应考场。
走到考场门口,卫惟听见有人叫她。
应仰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走笔袋,拿出一支笔。
“背一遍,你考号多少?”
卫惟想了想,“13062029。”
应仰点点头,拿过她的手写上13062029。
“你可记住了,别再写错了。”
卫惟看着他笑出来,应仰拿笔敲敲她的脑袋。
“你再写错了,我可不陪你抄卷子。你要是非得写错,你就写别人的,让别人和你抄。”
“我可不会让别人和我抄。”卫惟回他,还小声嘟囔着,“别人有什么意思。”
“进去吧。”应仰说,还不忘了晃晃手里的笔,“征用了。”
这次考试打乱了顺序,他们不在一个考场。
“哎,”卫惟叫住他,“等等。你没带别的东西吗?”
两个人在人来来往往的走廊上贴着墙站,卫惟拉开笔袋,从里面翻出来一只涂卡笔塞给他,又把自己的橡皮掰成两半,拿一半递给他。
“一支笔可不够用的。”卫惟说。
应仰觉得有些好笑,他就是没事来走个过场,卷子做不做都不一定。
卫惟知道他的心思,她把那半块橡皮也塞他手里,说,“万一你觉得无聊,想做卷子了呢。有备无患啊。”
说话间,走廊上的人已经没几个了,考场里老师的催促声响起来。卫惟转头去看,又回过头来去看应仰,她自己都觉得倒像是有几分依依不舍的情意。
“你也走吧。”卫惟终于明白状况,“快开始了。”
两个人各往各的地方去,卫惟进了考场又回头看了一眼应仰的背影。
讲真的,每次两个人短暂的交流后她都感觉像是分离一样,因为根本不知道下次的应仰是什么样的。
育津人才辈出,一个比一个会走过场,一个比一个会敷衍人。
卫诚为了保险起见,每场考试都来,等半个小时可以交卷离场后立马就走,一分钟都不带耽误的。
应仰第一天来了一上午,最后一天来了一上午。完美的开头和结尾,证明他参与过这场考试。
还有一些被卫诚通知到的人,来参与的方式一个比一个新奇。
等到第三天最后一科考完,同学们都收拾好东西回到座位上休息时,教导主任果然在广播里说到:这次有个别同学不重视,无故缺考。这次考试要记入期末成绩,等到考试成绩出来,缺考的同学都要请家长来谈谈到底是什么原因不来考试。
卫诚听见这些,欣慰地看看卫惟,感叹道,“你还算是有良心。”
卫惟不想刺激他,没告诉他,他其实是沾了应仰可能不来考试的光。
考试前的时间对于学生就是煎熬,考完试后就意味着解脱。所有的学生都像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一个劲的支棱这翅膀扑棱扑棱,都想一飞冲天,直上九霄。
这股兴奋劲从考试结束的那一刻起就存在,直到午休时间也没有消退。
这几天的考试复习强度太大,像卫惟这种累得不行的,一点都不在乎其他人制造的声音,趴桌子上就能睡着。
慢慢地,班里很多人都已经睡着了。但还是有偶尔闹腾的声音。
赵信又一次把纸团朝后门处扔过去,砸到了睡觉的刘明头上,赵信哈哈大笑。刘明气得无语,拿过纸团就冲赵信砸过去。赵信躲开,刘明没砸到他。
刘明不想再理他,换个姿势继续睡。赵信却不罢休,一边笑到发抖,一边又拿个纸团扔过去。
因为笑得发抖的原因,他这次没用上劲,纸团没扔到刘明那里,倒是砸进了垃圾桶里。垃圾桶是金属的,被东西一砸,发出响声。
后排有人被吵醒。
应仰抬起头来,捏捏眉心,看一眼发出声音的垃圾桶,看见还不知收敛的赵信。考试时安排的考场桌子还没有恢复原位,人与人之间空隙很大。应仰大步过去就是一拳。
井殷几个人也在那个响声之后醒了,反应到应仰要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井殷没拉住人。
应仰一拳打赵信脸上,赵信直接摔在地上。他觉得自己没面子,从地上爬起来就冲过去,还没挨到应仰的边,又让应仰一拳打脸上,这次直中鼻子。
那片地方的桌子被推动,还带倒了一摞书和椅子,赵信摔倒的声音太大,惊醒了睡觉的人。
赵信的鼻子被打破,流了不少血,滴滴答答的聚在地上。
所有人都醒了,有人回头看,有人不敢动,那附近的人往里缩了缩,生怕牵连到自己,有小胆的捂着脸,好奇又不敢看。
应仰让蒋弘和井殷拉住,赵信被林舟几个人扯起来。郑沣挡在两帮人中间,伸着胳膊表示差不多得了。
赵信低着头没说话,鼻血继续流着,止也止不住。
应仰甩开人,看也没看一眼,径直回到座位上继续睡觉。
留下一地狼藉,他管都不管。
卫惟这几天太累,睡得熟,但还是被打人的声音吵醒了。她清醒过来,打人的应仰刚被人拉开。又听李郁说完刚才的事,应仰已经重新趴在了桌子上。
卫惟站起来,走到事发地点仔细看看,叹了一口气。桌子椅子的排列都乱了,地上一堆书,也不分不清是谁的,地上还有几摊血,是赵信的鼻血。
应仰打的人,应仰看都不看一眼,蒋弘他们也没办法。这毕竟是在班里,闹得太大也不好。虽说是赵信打扰别人睡觉,但应仰的处理方法也确实狠了点。
赵信挣扎着,他不敢上前找应仰,但他也一副不配合的样子。几个人站着没动,应仰要是真不管,那他确实就没理。
卫惟不太明白这事情的发展,眼看地上的血越聚越多,赵信就是不动。张宗悄悄给她说,“应仰不管,就没理。蒋弘他们管也没用。”
卫惟看看趴下睡觉的应仰,现在班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生怕谁又惹了人不痛快。
她第一次知道打了人还这么多规矩,什么有理没理的,他们一个个的,还好意思说理?真把自己当诚信友善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走吧,去处理一下,我和你们去。”卫惟对赵信说。
赵信抬头看她,那张脸有点不忍直视。
卫惟又说,“快点。其他人还要休息。”
赵信还在犹豫,林舟和张宗看见卫惟发话了,觉得差不多行了,应仰和卫惟两个人在他们看来就算一家了。
也不等赵信再挣扎,一人一边架着赵信就走。
卫惟跟出去,卫诚跟着卫惟,蒋弘和井殷相互看一眼,也跟了出去。还特意留下郑沣,看着应仰别再发疯。
两个人架着赵信出了教学楼,也不知道往哪走,都等着人发话。
卫诚看了一眼说,“先止血。”意思是去校医院。蒋弘和井殷也是这个意思。
卫惟没听他们的,给两个人说,“先去洗洗。洗干净再去。”脸上这么多血去校医院,肯定先吓着校医院的老师,这是生怕老师不找应仰的事。
“那里,”卫惟指指教学楼旁边的洗手池。这发号施令的样子和应仰一个模样,林舟和张宗也不听后面大佬的话了,架着人就往洗手池边走。
一阵折腾,终于把赵信的脸洗干净,林舟还贴心地给他擦了擦衣服上的血。
卫惟把出门前拿上的纸给赵信,让他自己擦擦。
赵信拿纸堵住鼻子,愤愤不平道,“这事没完。”
蒋弘听见笑了,“怎么就没完了?你想怎么着?再被他打一顿?”
“这种事你还想去找叶老师?”井殷说,“代表在这呢。”说完指指卫惟。
赵信没说话。
“走吧,去校医院给你看看。”卫惟说,“你是被打了,但是别人也都没睡着午觉。”
赵信没动。
卫惟又说,“你不想去?要不回教室,要不去校医院。”
“他得给我道歉。”赵信愤愤不平。
林舟都笑了,这人一直不讨人喜欢,现在还真把自己当成事了。他拍拍他的肩膀,“你想清楚再说。”
赵信咽一口唾沫,看向卫惟,“你替他给我道歉也行。”
“这个怎么替?”卫惟问他,“他答应了吗?”
“如果是他无缘无故打了你,那是不对。但是是他无缘无故打你吗?别人在休息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你当别人都聋吗?”
赵信语塞。
“校医院,去不去?”
被打的人还真是会哭,没理还这么理直气壮。卫惟觉得应仰打得都轻了。
赵信还是不说话。
卫惟被他这态度气得慌。
卫诚抱着胳膊看着,也觉得不耐烦,“去不去?赶紧的,去就走,给你付医药费。不去就回去,这事就这么完了。”
“妈的,说话。”卫诚伸腿就踹过去,他最烦别人摆着一张难看脸不说话。
赵信又挨了一脚,摇摇头。
“不去了?”
卫诚点点头,“行了,这事完了。回去睡觉。”
几个人回到班里,很多人已经睡熟了。还有一些没睡的,都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各人各回各位,卫惟把地上的书都捡起来,看看书上的名字,挨个给人放回桌子上。又拿了拖把把地上的血拖干净。
回到座位上,俞菁一脸不赞成地看着她,“你说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助人为乐啊。”
“你这算什么啊?非亲非故,没名没分的。”
卫惟被她说笑了,嗔道,“你说什么呢?”
俞菁看她一眼,真是个傻孩子。
“你听我一句吧,他那种人没良心的。”
“没事,不要紧。”
下午应仰睡醒,问也没问一句。倒是蒋弘过来问她,“你为什么不答应赵信替应仰道歉啊?
卫惟听见话里的名字反射性地回头看,后头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道歉就是给人低头,我替他道歉也算是他低头。他又没答应,不能替他决定这种事。而且他肯定不会答应的,想都不用想。这件事都有错,一半一半,凭什么应仰低头。”
蒋弘又问她,“你不觉得他吓人吗?说打就打,跟发疯一样。”蒋弘说完还不忘加上一句,“他们都说这是暴戾。”
卫惟看他一眼,有点不高兴。
“你是来发表观后感,顺便问问别人的感想吗?”
“什么玩意观后感。我要为这种事有观后感,我语文作文能满分了。”
“那你害怕吗?”卫惟问他。
蒋弘的俊脸一抽,“我害怕什么?”
“你都不害怕,那我害怕什么?”卫惟说,“他又不是无缘无故打人,我还觉得他打的轻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请卫惟接受我们的采访:
卫惟:没什么感觉啊。嗐,这种事我从小看了不下八百回。卫诚小时候天天和人打架。
卫诚:???
卫惟: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困。他们的规矩真是特别特别特别有意思。(一个个的都把自己当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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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球馆偶遇
今年的天气很不平常,春天悄无声息的过去,接上不冷不热的夏天,秋天倒是一反常态,先是和夏天一样热,又开始不要命的刮风,刮完风又出现太阳高照的大晴天。
冬天到底是来了还是没来,谁也说不清楚。
卫惟伸手关上了窗子,这阳光照的她眼睛疼。前几天还刮风,她连外套都穿上了,今天又出了太阳。
卫惟觉得这天和应仰的脸似的。
突然又想到应仰,她又好几天没看见应仰了。应仰逃学的程度比卫诚还厉害,她上次看见他还是周四。那几天刮着妖风,树都能给吹歪的那种,应仰就穿一件校服衬衣在风里站着,卫惟都替他冷。
“吃不吃啊?想什么呢?”卫诚拿杯子敲敲桌子提醒她。
今天周六,卫惟和卫诚出来蹭饭,在卫骁朋友新开的会馆。
有个大点的哥哥问她,“交男朋友了吗?”
“还没有呢。”
“那就是快了。”那个哥哥笑道,“什么时候带出来看看?哥哥们给你把把关。”
“把什么关,听我的,喜欢就处,不喜欢了就分开。多谈几次恋爱,没坏处。”
说起这种事,这群人一个比一个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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