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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夫妇探案日常——鹿谣

时间:2020-11-01 10:09:31  作者:鹿谣
  白羽回头瞪越千城一眼,气呼呼飞走了。
  花涴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这一夜还剩下大半时间,不管最终白羽生带来的结果如何,觉总还是要睡的。
  能不能睡安稳再另说。
  越千城本打算送花涴回家,然花涴似有何顾虑,她拒绝了越千城的好意,并且主动提出要送越千城回将军府。
  越千城一时分不清谁是男儿身谁是女娇娥了。
  分别前,花涴立在将军府的朱色大门下,格外谨慎而小心地叮嘱越千城,“千城,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旁保护你,最近你要小心些,尽量别独自行动,提高警惕心终归没什么坏处。”
  越千城凝望花涴柔美中带着三分坚毅的面容,顺从颔首道:“我知道了。”
  有些话他没问,他知晓,若时机成熟,花涴会主动告诉他。
  因无仙派找回了尹将军丢失的马甲胄,尹将军欢喜万分,他对越千城几人道,随便他们在将军府住多久,哪怕住到秋后也没有关系,他会让府中下人好生款待他们的。
  有人提供吃喝自然是好事,左不过住在别人家中总觉得拘束,加之还有尹神曲和尹晟这对脑回路完全相同的兄妹俩在,越千城躲他们还来不及,更别说留在将军府常住了。
  他准备待白羽生从燕归城回来,便带着他和霍嘉他们搬出将军府,在外头找间客栈住。
  马甲胄是找回来了,可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他可能要继续在京城逗留一段时日。
  第二日正午,小白风尘仆仆回到将军府,他赶了一夜的路,白袍上沾了许多脏东西,头发也被风吹得皆朝向脑门后侧,都无须桂花油定型。
  顾一念是老妈子性格,白羽生一到将军府,他立马给他倒了杯刚好入口的水,还准备了几个馒头,配着下饭的蘸酱一起端给白羽生,犒劳他一夜辛苦。
  白羽生甚觉感动,他问顾一念,“你没成亲吧,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顾一念认真道:“小白,不行的,我们顾家就我一根独苗了,传宗接代的重担在我身上,我不能···”
  白羽生被他的认真逗笑了。
  吃饱喝足,等到花涴也从家中赶到将军府,白羽生才将他这一夜的成果说出来,“如汀果然和舒贵妃有牵连。”
  意料之中,却仍免不了惊讶。
  昨夜离开京城后,白羽生未曾停留,乘着夜风一路南下,赶在天亮之前便到达燕归城。他找到如汀的亲戚,向他们询问如汀的家世,那些人本来不肯说的,他拿出几两银子,立刻有人抢着要说。
  白羽生头一次对“人类”这种生物感到失望。
  如汀的亲戚告诉他,多年前,如汀的母亲曾在宫里做过宫女,伺候的主子正是舒贵妃。当年舒贵妃残害皇嗣的事情败露,她是第二个站出来作证的,并且她还劝说其他人出来作证。在她的劝说下,又有几个人先后出来作证,有舒贵妃宫里的太监,有宫女,还有太医院的太医。
  作证的人越来越多,舒贵妃的罪名越压越实。
  而后舒贵妃身死,新皇登基,宫中后位更迭,新主子忌讳,曾经伺候过舒贵妃的宫女大多被放出皇宫,如汀的母亲也在其列。
  如汀母亲家中颇有些积蓄,她出宫后很快嫁给了如汀的父亲,并于次年生下如汀,日子过得倒也顺风顺水。只可惜造化弄人,几年前生意失利,如汀的父亲和母亲失去家产,又先后病死,就此长眠地下。
  至于他们的女儿如汀下场如何,白羽生是知情的。
  早上的光照不甚强烈,洒在睫毛根上,有种温热之感。越千城扣紧十根指头,抵在下巴上,沉吟片刻,转头问花涴,“剑穗分别是在哪些人身边发现的,六扇门有没有统计过?能否给我一份名单?”
  花涴想了想,正色道:“有,我记得老门主专门让人统计过,你们在将军府中等我,我回六扇门取名册。”
  说做便做,花涴顶着太阳离开将军府,再度返回时,手中拿着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写着所有身边出现过剑穗的死者姓名。
  另有几个死者身边没出现剑穗,但六扇门怀疑是崇月阁所为,花涴把他们的姓名也一并加上去了。
 
  ☆、第九十七章
 
  只要找对了探查的路径, 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拿到名单之后,越千城即刻与花涴着手调查。他们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马不停蹄地跑完名单上所有住在京城及京城周边的受害者, 借着花涴六扇门捕快的身份,他们轻而易举地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所有他们问到的死者,要么家中长辈曾经服侍过舒贵妃, 要么曾是宫里的人, 可能与舒贵妃有何关系。
  无一例外。
  暮色降临,喧闹了一日的京城恢复安静, 月亮出现在天幕一侧,正准备着爬上树梢, 待天地完全变得漆黑, 它才会放出全部的光芒。
  花涴和越千城结束一日忙碌,身披暮色返回将军府。
  累了一天,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好在辛苦付出总有回报, 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吃完一顿不能被称为晚饭的“晚饭”, 越千城从顾一念那儿拿了张手帕给花涴擦嘴,在总结这一日的收获前, 他倏然想起件要紧事, “我们还忘了一个人。”
  顾一念当真过得比女孩子还要精细, 手帕上一股子清新的丁香花味, 花涴擦擦嘴, 抬眸问他, “尹将军吗?”
  越千城点头,“嗯。说来,若非我们横插一杠, 尹将军一家现在早已被皇上问罪了,崇月阁偷走马甲胄的目的是报复尹将军或是为了别的什么,我们暂时没法百分百给予决断,不若干脆去问问他。”
  花涴表示认同。
  趁着天还没黑透,越千城起身整平衣袍上的褶皱,领着花涴去找尹将军。
  尹将军今儿个刚把马甲胄完好无损地交给皇上,躲过了灭门之劫,还被圣上褒扬了两句,心情好得没边儿,见了谁都笑嘻嘻的。
  见到越千城和花涴,尹将军忙让陈伯准备茶水,俨然将他们视作座上客。
  越千城毫不拘束地坐下,又拉了张椅子给花涴,别有用心地询问起尹将军的年纪,“将军年岁几何?”
  尹将军没多想,只当越千城是来同他闲聊的,不设防道:“过了年便四十有二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人就老了,这辈子也没留下可说道的事,委实遗憾。”
  越千城端起茶盏,放在唇边吹了吹,颇为感慨道:“二十五年前,您十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定经历过不少事儿,见过不少人。”斜眸打量尹将军的神色,话锋一转道:“您应当还记得舒贵妃吧?”
  他故意没问尹将军记不记得,而是先诈一诈他,假设他仍记得。
  尹将军神色一变,陡然收敛笑意,“不记得。”随着笑容消失,他看向越千城的眼神也转为深沉。
  越千城故意笑一笑,放松语气道:“将军家与舒贵妃之间可有恩怨?”
  尹将军动动身子,“没有没有,我都不知道舒贵妃是谁。”
  越千城可不信
  花涴也不信。
  武将到底比不得文将心思细腻,会演戏,尹将军装的不怎么像,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透露着一股心虚。
  越千城有法子逼他说实话。
  慢悠悠叠起二郎腿,越千城给花涴一个满含笑意的眼神,故意不正经道:“哎,将军,晚辈再给您一次说实话的机会。若您对我们说实话,我保证从今以后离尹小姐远远儿的,再不给她看到我的机会,如若不然……”他呲牙坏笑,“我会使手段,让尹小姐彻底迷恋上我,我会玩弄她的感情,让她为了我要死要活,蛊惑她与你断绝父女关系,到最后,我会狠狠抛弃她,由得她悲痛欲绝,我也不管不问。”
  尹将军气得双手发抖,“神曲还小,你莫害她伤心!”
  花涴忍住笑意,摸着下巴颏,补充道:“令公子似乎对我也很有好感,我是女儿身,不好如千城一般肆意妄为,不然,不然……”她坏笑,“我就嫁进您家来吧!您放心,我家世清白,只是有个不务正业的父亲和大嗓门的母亲,他们一定不会来您府上瞎闹腾的,还有……”
  尹将军听不下去了,他打断花涴的话,“晟儿很快便会定下婚约,你莫毁他前程!”
  偶尔当一次恶人真是太有趣了,若非氛围不允许,花涴简直想和越千城击个掌,再捧着肚子满地打着滚儿笑。
  缓一缓,他俩异口同声逼问尹将军,“说不说?”
  虽然晓得越千城和花涴并不是真的打算这样做,可尹将军深知自家两个孩子是什么德行,他酝酿须臾,无奈拍大腿道:“罢了罢了,我说便是了!”
  “我本打算带着这个秘密入土的。”坐回书桌内侧的木椅上,尹将军揉着眉心道:“告诉你们俩也无妨,但你们要记住,必须守住这个秘密,不能外传,切不可坏我尹家名声。”
  花涴和越千城郑重保证,花涴以终身不嫁起誓,越千城与霍嘉终生不娶起誓。
  越千城这人,从不吃亏。
  尹将军放下揉眉心的手,长吐一口浊气,这才缓缓道:“我们尹家是武将世家,曾为钟家打过天下,也为舒家的社稷安稳出过力。当年尹家的家主还是我父亲,尹家还效忠于舒氏皇朝,钟太升意图谋反,曾于深夜来与我父亲相会,密谋反叛之事。”
  “我那时年纪小,说不上话,父亲执意要和钟皇干一番事业,我拦不住,只得看着他反叛。”
  “决定舒姓皇朝存亡那一仗,父亲故意带着援兵迟到,足足拖延了半个时辰,舒公主才落败,也正是因为父亲从中作梗,钟太升才能赢的那么漂亮。”
  眉目间显露出岁月留下的沧桑,他忽地压低声音道:“先皇钟太升夺得天下之后,信守那夜与我父亲的约定,封他为振武将军,并允许我们尹家世代承袭振武将军一职。世人只道先皇有魄力,不计前嫌,敢于任用前朝的旧兵,其实他们不知道,先皇与我父亲之间早有约定。”
  “后来舒公主成了舒贵妃,她不知如何得知此事,曾专门来找我父亲算过账。可物是人非,她已不是曾经的公主殿下了,她与我父亲吵了一架,末了被先皇亲自出面带走,自那以后,舒贵妃就没给过我们尹家人好脸色。”
  初晓月色透过树梢,照在镂空的窗户上,似镀了一层银光。
  安静听完尹将军的话,越千城支肘沉吟,语气笃定道:“一箭双雕。若是我们不来掺和,他们正好拿回舒贵妃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顺便让尹将军陪葬。”
  当前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无需再去收集旁的证言,越千城之前的猜测已经得到彻底证实——崇月阁所杀之人、所犯之恶皆与舒贵妃有关。
  转面朝向花涴,越千城沉声道:“崇月阁里,一定有舒贵妃的后人。他在织一张网,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待岁月的流沙洗去老一辈人的记忆,他伺机而出,用最残忍的手段,为舒贵妃复仇。”
  花涴打了个冷颤,心中甚觉冰寒——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以毁掉三代人为代价?
  就拿雯娘来说,也许她的母亲曾经做了错事,可祸不及家人,她做错的事同雯娘、同雯娘的儿子梁儿有何关系?
  她认为,以这样的方式复仇,极其不合理。
  夜晚比白日安静,适合沉思,许多白天想不到的事情,很可能在晚上有所突破。
  之前越千城一直想不通,崇月阁是怎么得知皇上要赏赐马甲胄给尹将军的消息,并提前半个月让阿初混进府里来的。
  如今烛光照夜,他静下心,突然有所悟。若崇月阁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么他们之所以能提前混进将军府,只有一个可能——赏赐马甲胄给尹将军的建议,就是崇月阁的人提出来的!
  也就是说,朝廷里,有崇月阁的人。
  尹将军得胜是在一个月前,他从驻扎的营地返回京城,用了半个月,从接到赏赐的圣纸,到拿到马甲胄,又用了半个月。合在一起,正好是一个月整。
  时间上完全匹配。
  想透这一点,越千城顿觉灵台一片清明,整个人轻松许多许多。
  他冷静握拳,格外郑重地对尹将军道:“将军,请您一定打听清楚,是谁建议皇上将马甲胄赏赐给您,作为得胜归来之奖赏的?”眸光变得锐利敏捷,他眯起眼睛,又补充道:“另外,皇上借回马甲胄用的理由是最近新得一匹爱马,他想让画师画下马穿着玉甲胄的样子。皇上想要借回马甲胄的时间和马甲胄丢失的时间太巧合了,还请将军您再问问,皇上为何有这个想法?还有,他新得的那匹爱马,是谁送的?”
  尹将军本来有些恼花涴和越千城,觉得他们逼他说出尹家的秘密,做人这块不怎么地道。
  可他从越千城的话中听出,马甲胄丢失这事儿不简单,另有内情,有人想借机害他们全家。
  他又开始觉得越千城和花涴靠谱起来。
  尹将军不是吃闷亏的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是他行事的宗旨,他决定好生配合,定要揪出背后搞他的人。
  咬紧牙关,尹将军记下越千城的话,并牢牢放在心上,准备想方设法问清楚。
  紧闭的大门外传来叩门声,陈伯苍老的嗓音穿过门板,传到室内,“将军,贵客到了,您快些过去吧。”
  尹将军“哦”一声。他走到铜镜跟前整了整衣领子,把衣服上的褶皱拉平,左右环顾一番,确保仪容仪表没什么异常,整洁又干净,才推门出去。
  看样子十分重视与那位贵客的会面。
  花涴不禁好奇——他要接待的贵客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预警:下章有大场面,莫慌
 
  ☆、第九十八章
 
  长夜漫漫, 星河璀璨,哪怕世间万物再混乱不堪,天与地始终是平静的。
  尹将军前脚出门, 越千城和花涴后脚也走出书房,慢悠悠地踱着步,沐浴着漫天星光, 肩并肩朝暂住的厢房走去。
  柔和的夜风贴面吹过, 花涴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道:“这下好了, 我们找到了崇月阁的痛点,若路径正确, 崇月阁没准能被彻底铲除。往后我不用再到瞿凤郡当值, 那些在各个郡衙当值的同僚们,也能撤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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