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闻从小被人巴结到今天,跟人道歉的次数屈指可数,像今天这般跟儿子认错更是开天辟地头一次,他有几分别扭,但已经竭力真诚:“阿赢,爸爸错了,请求你的原谅。但我不是故意,我真的没想到这场雪能这么大,完全打乱了计划。”
边赢毫无波澜,手放到音响的音量控制旋钮上,赶人的架势:“说完没?”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再娶太快。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一直记得你妈妈,她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女人之一。”
边赢没了用成人片捉弄父亲的恶趣味,他松开音量按钮上的手,嘲讽道:“别了,无关紧要的人还是趁早忘掉,否则这话让你老婆听到了,多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云阿姨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过来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我让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你妈妈。”边闻诚恳地说,“趁现在还早,陪我一起去趟陵园看看妈妈。”
“不去。”边赢面色冷下来,直接将音量开到最大。
浪//荡声响瞬间震耳欲聋,当着父亲的面,他面色如常,耷拉着眼皮望向电脑屏幕。
边闻一直站在旁边没走。
边赢右手搭到皮带上,皮笑肉不笑地问了一句:“怎么着,我撸//管你也打算看着?”
边闻毫不怀疑,边赢说得出做得到。
再怎么着也不能在这看着儿子解决生理需求,边闻认输,认清自己今天不可能劝服边赢的现实,他深叹一口气:“那我自己去看看她。”
离开前,他还体贴地帮儿子把门关上了。
楼梯走了几步,就听房门打开的声音。
边赢追了出来。
“你不许去。”他说。
边闻一下没闹明白:“什么?”
边赢的脸色沉得像墨:“你没那资格。”
*
云边在房间听到云笑白打电话的声音,听着应该是在和边闻打电话。
她放下寒假作业走出去。
毫无疑问,边闻和边赢父子俩的沟通一点都不顺利。
尽管已经从云笑白的话和语气中猜出来,但等云笑白挂掉电话,云边还是关心了一嘴:“哥哥怎么样?”
云笑白叹着气摇头:“闹得很凶。”
云边静待下文。
云笑白没打算跟她一个小孩子说太多,她头疼地抱住脑袋,靠到沙发座上:“你别操心,回去写作业。”
云边不敢问太多,怕暴露自己对边赢的过度关心,不过再晚些,她开了一条房门门缝,偷听妈妈和外公外婆的聊天,明白了大致的事情经过。
边闻想去陵园看边赢,边赢不让。
边闻最开始抱着迁就边赢的心思,但是边赢每句话都冲着搞大事情而去,边闻完全没法和他交流,打住:“你在家好好冷静一下,我去去就回。”
“我他妈的说了你没资格去。”边赢动手扯住边闻,“我怕她看到你,变成骨灰了都忍不住吐出来。”
到这里边闻也已经很火大了,但还在竭力压抑火气:“阿赢,我去看我老婆,轮不到你阻止。”
边赢听到“老婆”两个字怒极反笑:“她不是你老婆,你有几个老婆?”
“这也不是你说了算的。”边闻抛下这句话,甩开边赢的手往楼下走。
父子俩一路拉拉扯扯来到楼下,边赢终于上去了。
边闻以为边赢终于放弃了,结果他刚坐进车里,还没来得及关车门,就见边赢重新出现在自己视野中。
边赢只是回房间拿了根棒球棒。
接下来,在边闻愤怒的质问和佣人惊恐的呼叫中,他一下又一下,把车砸了个面目前非。
边闻几乎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孩子,而是看着一个修罗。
“今天你开一辆我砸一辆,你想去看我妈,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
接下来的寒假时间,边家如履薄冰,为了避免冲突,边闻整日在公司待着,云笑白也迟迟没有返回临城。
云笑白不回,云边更没机会回。
家庭之间的矛盾不可能当做不存在,她和边赢两个人身为其中的两分子,没法置身事外,所以他们的联系并不算很多,即便联系,也都默契避开那些话题。
云边头一次那么想回去锦城。
她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寒假最后一天,云笑白终于带着她启程回临城。
路上,云笑白委婉地跟她说明情况,然后提醒说:“这次回去,哥哥可能比从前更加不喜欢我们,你尽量不要去招惹他。”
云边不担心自己,她担心云笑白:“那,妈妈你也尽量不要靠近他。”
“他再不喜欢我,我也不能不理他呀,我是大人他是小孩。”云笑白笑起来,宽慰她,“你放心好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还有,如果他对我有什么意见,你不要强出头,不要操心大人的事,当做没听见没看见,我自己能消化。听见没?”
云边本来是很信任边赢的那句“以后都热”的,但随着离家越来越近,她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不确定来。
万一便宜哥哥后悔了呢,万一他对热的理解跟她不一样呢。
李妈迎接了母女俩,然后冲楼上喊:“阿赢,吃饭了。”
过来之前,边闻曾打电话给云笑白,他说自己今天晚上公司很忙抽不开身,问她们需不需要去别的地方住,再不济也先避开今晚的晚饭。
云笑白拒绝了:“他又不是豺狼虎豹,上回只是在气头上才发那么大火。”她始终记着边赢叫过她一声“阿姨”,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感动他。
如果她表现出防备,岂不是将事情往更糟糕的局势推。
边赢踩着拖鞋从楼上下来。
太久不见,云边光是远远看着他出现,居然都紧张得心跳漏了一拍。
“阿赢。”
“边赢哥哥。”
云笑白和云边跟他打招呼。
他谁也没有理,目不斜视地来到自己常坐的位置前坐下。
饭桌上,云笑白尝试着关心边赢的寒假状态。
她太清楚自己这一系列举动吃力不讨好,只是身为后母,她总不能漠视继子,他可以不需要她的关心,但她不能不给。
边赢没有理她。
云笑白颇为意外,她原本做好了要被边赢怼的打算,听过边赢砸车的壮举,今天即便他掀桌,她也有思想准备。
结果他居然只是不理她,远比她想象中和平。
云边低头吃饭,但余光一直牢牢关注边赢。
便宜哥哥别说理她了,除了刚见面那一眼,他甚至连看都没看过她。
云边能理解,他不想在家长面前跟她有太密切的关系,免得给彼此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万一,人后他也打算这样这般对她呢。
回来这么久,她一点积极的信号都没能收到。
胡思乱想之际,有一双脚从对面伸过来,在桌布遮掩下,缠住了她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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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边赢很快收回了脚。
他用这种方式跟她打了个招呼。
真的是“以后都热”。
云边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她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叫旁人看到自己的脸,怕被看出表情上的端倪。
她现在肯定像只发现了巨大坚果库的松鼠, 就算再怎么掩饰,喜悦都会从眼角和眉梢流出来。
云笑白嫌弃地替她薅了一把头发:“干嘛低着个头,头发都浸到碗里去了。”
云边已经调整好了面部肌肉, 她抬起头来:“太久没吃阿姨做的饭菜了,有点想念。”
重组家庭一家四口随着开学, 重新住到同一个屋檐之下。
边闻和边赢父子俩的关系经过上次的砸车事件后降至冰点。
云笑白自认身为其中难逃其咎的一环,一定会被殃及,所以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谨慎去面对边赢。
出乎意料的是, 边赢的怒气一股脑集中到边闻身上,对待云笑白仅仅是冷淡,他几乎完全把她当成了隐形人, 但除此之外, 并没有什么让她难堪的言行举动。
工作日的晚上,边赢在上“晚自习”,边闻回家吃饭,问起边赢近日来的表现,错愕的同时有些欣慰:“没为难你们就好, 我这里随便他发泄,谁叫我是他爹, 我上辈子欠他的。”
云边在云笑白叫边闻耐心些、不要跟孩子计较的劝慰中, 低头吃饭不说话。
便宜哥哥是为了她吗。
如果不是她自作多情的话, 应该就是为了她才忍下来的吧。
比起甜蜜和暗喜,她心里更多的是束手无策的无力感,他们之间横了太多的左右为难, 这些隔阂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浅,相反越积越厚。
有关“我真的这么想”,她已经不敢刨根问底。
这么模棱两可着,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可等问清楚了,他们彼此都要做出一个较为明确的选择。
开学以后的第一个周末,叶香来到临城找云边玩。
叶香失恋了,来散散心。
叶香年纪不大,恋爱经历却已经相当丰富,男朋友换了少说20个。
所以她的失恋,云边压根没当回事。
她跟云笑白请示,周六晚上要陪叶香在酒店住一晚。
云笑白不太放心女儿在外面留宿:“你怎么不把香香叫到家里来住?家里这么多房间,浪费那个酒店钱干什么?”
抛开云边不想让叶香发现便宜哥哥就是“男朋友”的私心——她试图解释过边赢不是男朋友,但叶香不但不信,还极为鄙夷地吐槽她:“矫情。”
叶香自己也不敢住到云边家里来。
云边刚到临城那会,跟朋友们抱怨过便宜哥哥难相处,所以叶香哪里敢上门叨扰,自觉定好了酒店,省得遭人嫌。
“叶香说住酒店比较自在,她酒店都订好了,已经没法退了。”云边央求,“妈妈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在外面玩到很晚的,大不了我每天晚上九点钟就给你视频通话。”
云笑白还是不放心,九点在酒店不等于十二点也在酒店。
“孩子这么大了,要学会放手,不要还跟她小时候那样,你什么都想掌控。”边闻理解云边,帮忙劝云笑白,“我是为你好,边边再过一年半就要上大学了,到时候你一下子什么都管不了了,别适应不过来。”
有边闻帮忙劝,云笑白最终同意了云边的请求。
搞定云笑白,云边微信找边赢要临城旅游攻略,虽然他上次说过没逛过,只知道景区,不过她还是问了他。
就算找个借口聊聊天也好。
先空着:「边赢哥哥,我朋友过来找我玩,有没有推荐的景点和餐厅」
边不输:「哪个朋友」
先空着:「叶香,你上次见过的,最泼辣的那个」
边赢上次在锦城见了云边那么大一群朋友,男男女女都有,他对这个叶香印象最深,一说“最泼辣的那个”,他就记起来了。
边不输:「景点没有,餐厅有两家」
他给云边分别列出来,但其中一家只有地址,没有名字。
边不输:「这家更好吃,但很隐蔽,没有熟人带不让进」
云边对着这条消息琢磨片刻。
既然便宜哥哥能推荐,那他一定是所谓熟人吧,可让他带的话,就得跟他一起吃了。
叶香本来就说了好几遍“叫你男朋友请我吃饭”了,要是把边赢带过去,那真的坐实男朋友身份了。
而且他没说要带她们,她总不能自己上赶着说。
到时候叶香一起哄,便宜哥哥指不定以为她猴急到不惜强买强卖。
经过权衡利弊,她避开雷区,只真诚向边赢表达了感谢。
看来她不需要他带路,倒是他自讨没趣了。边赢回了她一串省略号。
先空着:「省略号有点冷」
边不输:「……你要求太高了」
周六上午,云边早早起了床,准备到点就去高铁站接叶香。
路上,她收到叶香的微信说肚子饿,于是她中途下车给叶香买早饭。
街边的煎饼果子铺生意兴隆,云边看时间还宽裕,就加入了排队大军。
好不容易轮到她,她加了满满的料,叶香肯定吃不完,她们两人一人一半刚刚好,她扫码把钱付了,等着摊主制作。
摊主手脚麻利,小铲子那么一转,薄薄一层面粉糊就均匀摊平在铁板上,鸡蛋往铲子上一嗑,打在面皮上,瞬间香味四溢,跟着热气弥散,大冬天别提有多诱人了。
远处有跑步声传来。
人数不少,地面微微震颤。
云边抬眸看去,发现被追的那个居然是仇立群。
身后十几米,是一群光看发色就很嚣张的小青年。
仇立群是专业运动员,身体素质不必多说,他叫着“不好意思借过”,灵活穿梭在各种各样的早餐摊推车间。
云边看到他了,他也看到云边了,眼神大老远就锁定了她。
“喏。”摊主把新鲜出炉的煎饼果子递给云边。
云边刚要伸手去接,就被刚好跑过的仇立群一把拽过:“云边,快跑!”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煎饼果子失之交臂,为了不摔倒,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跟上仇立群的脚步:“他们是谁啊?”
“一群地痞流氓。”仇立群说。
云边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为什么追你?”
“你看到那个白毛没?他女朋友看上我了。”仇立群气息很稳定,“虽然我品性优良,坚决远离有夫之妇,但是白毛自己面子过不去,对我心生怨恨,找人搞我,本来我是不怕他的,他那种小身板,我一个打五个不在话下,谁想到他这么阴,居然带了这么多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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