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伴驾瀛台,只是面子上好看一点,没什么实际的好处不说,还把到手的好处丢了。
这怎能不叫人懊悔?
“但是她们也犹豫,虽说来瀛台宫务会丢是不假,但懿贵妃的状况,就是火、药,随时能炸的那种,她们也不敢冒险吧?”
漾月点点头,“是啊,钮祜禄贵妃,这次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还是甩不掉的那种。”
懿贵妃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她难逃其咎。
就算现在在宫里风风光光,众人俯首帖耳的,想是心里也窝火得很,火还没处发。
她与懿贵妃一向不对盘,两人从入了后宫,就一直明争暗斗的。
如今宫权是到手了,但那是人家让出来的,不止如此,她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能出半点纰漏。
就这样,心里不憋屈,能舒坦就怪了。
尤其懿贵妃现在就是一盏美人灯,恨不得风一吹就倒了,更叫人心头郁卒不已。
秋云叹息道:“懿贵妃这身子啊,瞧着真是吓人,不是奴婢说,母体都如此了,孩子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墨竹道:“也未必的事情,母体营养若都供给了孩子,也差不到哪儿去,但奴婢还是觉得,她十有八、九是要早产的,但好在咱们离了皇宫,各种脏污也泼不到咱们身上,也别管她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咱们无从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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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永寿宫。
钮祜禄贵妃听着太医所报,不由又是眉头一蹙。
“她这身子,当真已经破败至此了?”
这是个什么烂摊子给了她啊?她宁可出宫避暑,也不愿呆在这儿看着懿贵妃这一胎了。
想想就头疼,想来这太医也是得了懿贵妃的允准,才把情况告诉她,她故意的吧?
她叹气,“怎么就成了这样子?”
叮嘱太医道:“你们尽全力保住懿贵妃的胎,还有调养她的身子,至少,在皇上离开的这段期间,皇上如此信任本宫,那么,本宫就要尽全力护住懿贵妃母子,您可懂?”
她非但不能对懿贵妃下手,还得拼死护住,想想都憋屈。
虽然她没有害人的想法,但二人已是势如水火多年,这样的状况,着实叫她难受不已。
下面的太医又是行礼,作了一揖,“微臣明白。”
给香薇使了个眼色,后者拿出一包金银宝石,递给他。
钮祜禄贵妃笑道:“赵太医你是太医署有名的妇科圣手,你最近日夜照顾懿贵妃,更为本宫省了不少的心,劳苦功高,这是你该得的。”
“只是,兹事体大,不宜声张,本宫亦是希望你能将这件事保密,切莫叫旁人在知道半分,以免生了不轨的心思。”
“微臣谨记,不敢透露。”
“赵太医明白就好,懿贵妃那儿,就劳你多多看顾了,一旦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本宫。”
“太医署那儿想是还有不少的事情等着你处理,本宫就不耽误你的事情,多留你了。”
赵太医应了,依言退下。
等人走得彻底干净了,她才靠在榻上,烦躁道:“这都什么事儿啊?合着我就是被皇上专门留下收拾烂摊子的?这不是耍人玩儿吗?气死我了!早知道这样,我出宫,也去瀛台散散心,总比现在焦头烂额的好!”
妙春给她递了一盏温度刚刚好的茶水,安慰她道:“有失必有得,哪那么多馅饼儿从天上掉下来?这宫务有几个不眼馋的?现在您是一把抓,就算只有两三个月,也足够树立威信了,总体来看,是利大于弊,不保住懿贵妃母子,人家也未必愿意退这一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想要好处,没有坏处,说起来,您信吗?”
钮祜禄贵妃瞬间福至心灵,摇摇头,苦笑道:“倒是我钻了牛角尖,别人我看得分明,没想到没想到,到了自己,又是邹忌死胡同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只有好处没坏处的?”
“可这懿贵妃若出了差错,我又该怎么办?如何在皇上面前自处?他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妙春也叹气道:“她这个样子,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说起来,咱们现在是进退两难,懿贵妃又何尝不是?不同的是,咱们还能拼着往后退一步,她的孩子她能不生下来吗?”
“怎么就能听信那乌雅氏的话,那是个什么人,交锋多次,她竟然还敢相信,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98章
在瀛台的日子安逸自在, 临湖赏景,轻泛荷舟,真是说不出的恣意, 说不出的惬意。
只是这儿到底还有个皇帝, 还有一大堆的妃子, 争风吃醋之事,也是避无可避, 搅得人耳根子都不安生。
尤其是那几个原本她没什么印象的庶妃, 这几日闹得,富察舜华可算是把人都认全乎了。
她们这些位分高的,已经被钦点伴驾,面子全了就行,尤其是惠妃和荣妃, 康熙在不在她们那处过夜, 全然不在乎。
就是她们手底下带着的低位嫔妃, 成日成日地闹,甚至还闹出了私底下截宠的事故。
荣妃那儿尚还好, 带着的都是她钟粹宫的人,就算在这瀛台没什么拘束,日后总是要回宫的, 都不想被荣妃放弃,面子上还过得去。
可惠妃那儿就不行了, 一个卫常在是自己人, 她自然偏着,那哈达纳喇庶妃,是永和宫出来的,她与永和宫虽是邻居, 但来往属实不算密切,还不如景阳宫呢。
她可没兴趣为旁人做嫁衣裳,给敬嫔固宠。
但这哈达纳喇庶妃,也是个有手段的,皇上都到了这绮思楼,准备去卫常在处歇着,没想到叫哈达纳喇庶妃一曲琴音给引了去,弄得惠妃好几日脸都是黑的。
她心中自然是生气的,可越是有人看乐子,她越不能叫人瞧了去。
哈达纳喇庶妃不是延禧宫出来的又如何?在永和宫又如何?她们可是邻居!
日子且长着呢,有的是机会收拾小贱人。
皇上都点了人,其他人该撤就撤,截胡这种事,说出去总归都不好听,不论是哪一方。
宫中不是没发生过这类事情,但做过这样事情的,无一例外被敲打过,被惩罚过,少有人会再犯。
进了新的宫妃,没经过这档子事儿,心思也活络不少,胆子也大,自然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同一个宫里出面截胡也就算了,胳膊折了还得往袖子里藏呢,一个宫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许多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儿,真出来了,事后也自有惩罚,还会遭到众人排挤,得不偿失。
像哈达纳喇庶妃这样,自以为算盘打得精,实则愚不可及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同时得罪了两宫主位,还在那儿沾沾自喜呢?
就算她不出手收拾,等这事儿传回了敬嫔耳中,看她收拾不?
她为妃,敬嫔为嫔,她手底下的人下了她们延禧宫的脸,敬嫔就算是再与世无争的性子,怕也坐不住了。
惠妃还是难以咽下这口气,比当初章佳庶妃无意夺了她的宠,因此受封还难受。
章佳庶妃当初无意入了皇上的眼,她自然不能阻拦,且人家老实,对自己也很是敬重。
可今儿个,一个小小的庶妃,竟然不把她一个妃位娘娘放在眼里,堂而皇之地截胡,如此藐视,怎能叫她不怒?
想着想着,就骂了出来,“欠教训的东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采绿忙端上一壶冰冰凉的荔枝膏水,给她倒了七分满,“来,主子,喝口荔枝膏水,也去去火气。”
“那起子人,做事都是畏首畏尾,仿佛见不得人一般,偷偷摸摸的,这不还是怕您知道?”
惠妃冷笑道:“可算还知道怕呢,真打量着在这儿,本宫就动不得她了?”
她只是有所顾忌自己的名声,还有皇上对她的印象,但这哈达纳喇庶妃,还没到让她死死隐忍的地步。
真想要整治她,地位相差如此之悬殊,手到擒来。
只是前几日这人才刚截胡,她就动手,传出去不好听。
且等一等,皇上热乎劲儿也不知道能维持几日,虽说自打那一日,他再没宠幸过哈达纳喇氏,可免不了这人又想起来。
到时候怪罪她可就不好了。
可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处置哈达纳喇氏,外头问萱就着急忙慌地小跑进来,“主子,不好了,刚刚来人说,卫常在与哈达纳喇庶妃在怀抱爽亭遇上了,靖妃娘娘刚好也到了那儿,谁知道,哈达纳喇庶妃一下子就掉进湖里了,现在被捞上来,正往咱们这儿回呢!”
惠妃一怔,猛地起身,手边的荔枝膏水也不香了,哗啦一把,扫了下去,“小贱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竟开始算计起我来了?”
“真当本宫是泥捏的呢!”
她面如寒霜,又坐了下去,“等着她们来,我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四来!”
采绿将屋子收拾好,命人将染了色的地毯收了出去,重新换了一张,此时问萱道:“奴婢听人说,靖妃娘娘还未靠近时,二人还好好儿的,可不知为什么,哈达纳喇庶妃一下子就神色激动起来,对卫常在就先动了手,而后,撕扯间,哈达纳喇庶妃掉进了湖里,好在有水性好的嬷嬷,立时就将人抬了上来,呛了些水,倒也没怎么样。”
闻言,惠妃冷嗤:“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要给本宫做套,却惜命,连豁出去一把都不敢,这点手段,哪够看的?”
问萱一笑:“听说刚掉下去,靖妃娘娘虽然傻眼了,但是情急之下,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袖子,虽然没抓住,但掉出去的距离就近了不少,离着亭子也就两米远,也是立刻派人去救了,水都没灌进去几口,怎么豁出去啊?”
“还有啊,靖妃娘娘拉了那一把,自己胳膊扭了,但是哈达纳喇庶妃那儿,听人说,还要惨一些,胳膊软趴趴的,据眼力好的人说,怕是脱臼了,且得养一阵儿呢。”
听到这儿,惠妃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靖妃还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本宫还没出手呢,她自己就把自己折腾得不轻,这叫什么,是贱人自有天来收?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怕就是脱臼,她那绿头牌,且得撤一阵子了,真是来了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还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都能气死她。”
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惠妃走到窗口,微微瞥了眼外头,“走吧,咱们也去瞧瞧,没准儿还能等到皇上来呢,就更有看头了。”
问萱和采绿扶着她下楼,小声道:“卫常在可干不出推人进湖的事儿,这次,八成就是她自导自演的,只要有人来了,就立马入湖,也算是有个人证。”
“且她才与卫常在出了龃龉没多久,栽赃卫常在推她,若事情落定,卫常在得个心狠手辣的名声,或许还能牵连到您身上,有了这次,您投鼠忌器,便是再恨,日后怕是短时间内也不能对她如何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这哈达纳喇庶妃,的确工于心计,但她们主仆几人,又在皇宫中浸淫了多少年?
足足十几年,什么把戏看不出来?
如此简单、叫人一眼就能看穿的伎俩,侮辱她们的脑子呢?
太医已经到了,惠妃进了来,等了一会儿,才听他道:“落水于小主倒是无甚妨碍,喝碗姜汤,去去寒气就罢了,倒是您这胳膊,脱臼了,一会儿得给您正回去。”
一听这话,宜妃就先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一点没给哈达纳喇庶妃留脸面。
医女上前,轻声抚慰面色苍白,疼得咬牙切齿的哈达纳喇庶妃,不经意间,一下子给她正了回去。
康熙进了绮思楼,瞬间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脚步顿了顿,面色复杂地对着梁九功道:“这嗓音,比你平日刻意的,还要尖利不少啊!”
梁九功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来,连忙道:“哪里哪里,皇上真是说笑了。”
哈达纳喇庶妃只恨不能立时昏死过去,可这样强烈的痛意,不支持她晕过去。
缓了一会儿,康熙进来了,她如见到了救世主一般,瞬间泪眼婆娑,哭得梨花带雨,叫得凄凄切切。
“皇上……妾险些就见不到您了……妾没想到,这人心,竟然凉薄至此……”
富察舜华就在这儿,本来胳膊就给扭了,听了这话,她就不大高兴。
尤其是在亭外,她就觉着这哈达纳喇庶妃情绪来得突然,莫名其妙,看着就怪怪的,一股子违和感,,若非是已经到了那儿,她又是随行宫妃中,位分最高的之一,不好走开,她才懒得拉那一把。
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看重,想拼一把陷害人,她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
但其实说到底,还是怕惠妃报复,先下手为强。
但听着这话,真叫人心里不爽快。
于是她凉凉道:“哈达纳喇庶妃这是说什么呢?什么叫你差点就见不到皇上了?你是嫌我手慢了,没把你拉上来?离着亭子统共也就两米远,你旁边两米就是平常进荷花丛的小船,都没用半刻钟,甚至三分之一都没用上,就把你拉上来了,你还想怎么样?真要是凉薄,我何必将胳膊扭了,也要拉你一把?”
哈达纳喇庶妃一怔,抬头,连忙摇头,又是一副被人欺负的可怜样子,道:“妾不是这个意思……”她看向康熙,“皇上,您听妾解释——”
“那你是哪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99章
“不是你说的人心凉薄吗?都救你了, 你还想怎么样?在这儿叽叽歪歪什么?有这力气说话哭诉半天都不用喘气儿,我瞧你身体好的很呐,别说都没憋进水里, 就是进去了, 一时半刻的,你这功夫也能保你活下来。”
说罢, 还乜了她一眼, 神色尽显不耐。
宜妃又是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拿着帕子掩唇, 轻咳一声。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富察舜华连番讽刺,又被众人笑话一场,哈达纳喇庶妃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又看向康熙。
却见康熙将目光放在了富察舜华身上, 皱眉问道:“胳膊扭了?怎么不去休息?你逞能做什么?自有人下水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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