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心下觉得奇怪,但没戳穿他,毕竟孩子大了,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她笑眯眯道:“那我去玩。今天早上吃什么?”
说着,陆梨小跑着往厨房的方向去。
江望提着水桶,跟在陆梨身后,慢悠悠道:“给你买了煎包,豆浆热着,自己拿。”
“知道啦!”
少女长长的辫子甩出漂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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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梨,又等江望来接你?”
短发齐耳的女孩无聊地嚼着泡泡糖,亮闪闪的的耳钉和黑色小皮裙,惹得好些家长多看了她一眼。岑岁一点儿也不介意,就大方地让人看。
和陆梨乖巧、具有欺骗性的长相不同,岑岁的美在此时便极具攻击性。细眉压不住她上挑的凤眼,天生红润的唇更是惹眼,而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漂亮。
陆梨抬手拂开沾在她唇角的发丝,应道:“嗯,他说晚点回来。你不用陪我等。”
岑岁眯了眯眼,不满道:“梨梨,江望一定有事瞒着你。以前,他都不让我接你,非要自己送。来接你也是,从来不迟到。我想想,是从...从这个暑假开始的。你说他干什么去了?”
陆梨满脸无辜:“不知道,在家里...我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
岑岁轻哼一声:“平时把你看得那么紧,自己却偷摸着干什么。”
闻言,陆梨笑了一下:“好啦,就是有小秘密而已,你别多想。对了,岁岁。下周,我要和小叔还有江尧一起出去玩,你想去吗?”
“和江尧?”岑岁听到这两个字就臭脸,“他怎么又来和我抢你,江望不是...算了,江望去吗?他要是去我就不去了。”
陆梨摇头:“他有事。”
有事?
岑岁飞快地瞥了眼陆梨,这傻子可能感觉不到,但他们旁人都一清二楚,江望看陆梨就跟看眼珠子似的。原先岑岁以为他们是亲兄妹,这两年才知道不是。
所以,在岑岁看来,江望这些日子很不对劲。
他怎么可能不跟着陆梨去呢?
没等岑岁想个明白,江望到了。
陆梨和岑岁坐在窗边,江望轻扣了扣玻璃,就像没看见岑岁似的,隔着玻璃对侧头看过来的陆梨说话:“出来,回家了。”
岑岁瞪了江望一眼,道:“梨梨,我走了。”
陆梨抿唇笑,哄似的摸摸她的脑袋:“岁岁,谢谢你陪我等江望。”
“哼。”岑岁别过头,起身道,“晚上给你打电话。”
陆梨乖乖应了好,等岑岁从另一道门离开才转身,朝着门口跑去。
江望先一步推开了玻璃门,另一手接过陆梨的书包,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扑面而来的热气被江望清淡的嗓音打散,陆梨想了想:“想吃凉拌面,要黄瓜,不要胡萝卜。”
江望推过自行车,等陆梨坐好才应道:“不行,昨天没吃茄子,今天不能不吃。”这是他们的约定,陆梨只能隔天挑食。
陆梨也好哄,见占不了便宜就老实搂上江望的腰,贴着他的背不动了。
这些年,江北心和江南蔚都定期给江望打钱,说是给江望的,但江望每次收到的留言都一样:对妹妹好一点,妹妹要什么就买。江望想直接把卡给陆梨保管,陆梨没要,她这些年在小庄园里攒了好多钱,想要什么直接在游戏商店兑换。
此时江望骑的这辆自行车,就是去年陆梨送给江望的生日礼物。
江望收到的时候,以为她一直攒着零花钱没花,还生了几天闷气。后来,连着一个月,他亲眼看着她把钱都花出去才肯罢休。
夕阳逐渐漫上来,热气随着风散开。
少年日渐宽阔的背脊,替陆梨挡去了大半的光,她放心地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最近的事:“江望,你该买新鞋子了,裤子也短了,衣服好像还能穿。江望,我今天练了新曲子,下次去练习室弹给你听。江望,今天的西瓜很甜,回去拿给裴叔叔尝尝。江望……”
江望无奈,她从小就喜欢喊他的名字。
这一段话里,不知喊了多少个“江望”。
但他很喜欢,喜欢陆梨用轻软的声音念出他的名字,所以他安静听着。在风声、喇叭声中努力分辨着她的声音,这是江望骑车时,最喜欢的时刻。
等自行车拐进旧弄堂,天边已橙红一片。
陆梨在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中睁开眼,熟悉的邻里朝他们笑,陆梨也笑眯眯摆手。经过一棵巨大的榕树之后,他们的家到了——旧拾路32号。
陆梨跳下车,也不管江望,先去敲33号的门:“裴叔叔!”
江望没拦着她,开门将自行车推了进去,这时裴让恰好也打开了门——穿着工字背心、剃着寸头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硬朗,神情却懒散,唇角咬着根没点燃的烟。
“哟,小丫头放学了。”裴让嗓音天生带点哑,见着陆梨眼底倒是浮上点笑意,他伸手,把这轻飘飘的小丫头抱起来放在胳膊上,“哥哥去接的你?”
陆梨笑眯眯地应:“嗯,裴叔叔,晚上过来吃饭吗?”
说着,她大着胆子伸手,把裴让叼着的烟拿了下来,补充道:“在小孩子面前不能抽烟。”
裴让瞅她一眼,轻哼:“平时管你哥哥,还管起我来了。”
陆梨偷偷藏起烟,扒着他的耳朵小声道:“裴叔叔,下周我要和小叔出去玩,哥哥说他不去。你替我看着哥哥,哥哥最近有小秘密。”
裴让没吱声,心想,那小子还以为自己藏得挺好。
等陆梨嘀咕完了,他才应道:“行,知道了。我给你看着那小子,丢不了。”
江望放好车,过来看了一眼,见陆梨和裴让玩得开心便没喊她。直到拌好了面,才隔着院子喊:“陆梨,让哥,吃饭了。”
听这声,陆梨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看向裴让:“裴叔叔,哥哥怎么忽然这样喊你?”
裴让知道这小丫头不好糊弄,没多说,只道:“不知道他,还是小孩就想学着当大人了。”
陆梨思索许久,点头:“有道理,哥哥总是觉得自己是大人了。”
裴让失笑,探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还说你哥哥,你这小丫头没好到哪儿去。”
此时,天已完全暗下来。
江望站在院子里,面朝大门,注视着裴让牵着陆梨进门。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但就这么一瞬,就被裴让逮住了。
裴让挑挑眉,这小子占有欲越来越强了。他从善如流,松开陆梨,道:“梨梨先去吃,我和江望说点事。”
陆梨瞧瞧裴让,又瞧瞧江望,打算不掺和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一溜小跑就钻进厨房没影了。
她走后,院子里便只剩下裴让和江望。
裴让径直走到水槽边,拧开水龙头,水流声和他的声音一同响起:“想好了?”
江望没立即应声,侧身看了眼厨房才道:“嗯,想好了。”
裴让洗干净手,关上水,转身淡淡地打量着江望,等触到少年那漆黑的眸时,才倏地笑了,语带调笑:“行了,只要你以后不怕小丫头哭。”
江望微蹙了下眉,低声道:“我暂时...没打算让她知道这件事。”
裴让经过江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每天早上四点,哥在门口等你。下午跟着我队里的人去训练,自己掐着点去接梨梨。至于你下午说的,过两年再带你去。”
许久,江望道:“让哥,麻烦你了。”
裴让哼笑:“快点进来,梨梨该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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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的晚上,小楼灯火通明。
陆梨蹲在房间里收拾行李,时不时就得停下来擦汗。
风扇呼呼响着,夜风透过纱窗溜进来,即便这样,夏夜的燥意也难掩。江望提着医药包上楼,见陆梨的房门开着,就知道她为了省电费又没开空调。
江望站在门前,轻扣了扣门,听那小丫头说“进来”才抬步进门。他放下医药包,没去看陆梨的行李箱,转而关了门窗,拿出遥控器开了空调。
陆梨听到动静,不由转头看他:“江望,我不热。”
江望瞥了眼她额间的汗,没理她,走向浴室,打湿了毛巾,出来递给陆梨:“擦擦汗。明天早上,我送你出门。回来那天,我去机场接你。”
凉丝丝的毛巾贴上脸,陆梨闭上眼,舒了口气。缓了片刻,她开始絮叨:“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别太晚回家,有事就找裴叔叔……”
江望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直到她说完了,才道:“陆梨。”
陆梨将医药包塞进箱子里,检查最后一遍,漫不经心地应:“嗯?”
“六年前,我们从...从你家里回来。你曾说,有些事,等我长大了告诉我。”江望垂眸,盯着神情怔愣的少女,“现在,我长大了。”
陆梨滞住,杏眼直愣愣地看着江望,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眼前的少年却不许她躲,伸手将她拉起来,和她对视着,重复道:“陆梨,我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有我从中作梗,哪那么容易长大!
不过初中时期不会很长~
第18章 江望18
——“陆梨, 我长大了。”
陆梨怔怔地望着海面,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少年清朗的嗓音。
直到远处传来江尧的喊声:“梨梨!过来玩,哥带你出海!”因着这一趟孩子多, 江南蔚没走太远,带他们来了临国的海岛。
喊声越来越近, 陆梨逐渐回过神来, 起身朝着奔跑的江尧挥手,大声喊:“堂哥, 我过来!你跑慢点!”
江尧就像听不见似的,咧着嘴往陆梨身边跑:“我来接你!”
边上的岑岁放下果汁,不耐烦朝着江尧翻了个白眼, 道:“你吵死了。”
说着扯起外套, 往陆梨身上一罩,又拎起墨镜给她戴上:“海上晒,躲着点。”
陆梨依言穿上薄薄的外套,叮嘱道:“你别靠近海边, 不能随便和陌生人去玩。”
闻言, 岑岁摆摆手, 重新躺下,懒洋洋地应:“知道了, 知道了, 你快点去。”
岑岁怕水,从不参与水上活动。江南蔚找了个工作人员看着她, 免得这小姑娘瞎跑, 岑岁疯起来谁也管不住,也就陆梨说话还能听几句。
江尧也不和陆梨多说,牵起她就往码头跑:“梨梨, 我要是跑得太快,你就喊停。”
话是这样说,但陆梨整个人被江尧带的快要飞起来,哪还有功夫和他说话。江尧从小就跑得快,就跟一头小豹子似的,健壮又强壮。跑起来就像风一样。
岑岁见状,立马拿出手机,拍下江尧牵着陆梨跑的画面。她坏心眼地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打开微信,将这张照片发给了江望。发完照片,她把手机一丢,闭眼美滋滋地吹着清凉的海风,什么都不管了。
游艇上,江南蔚拿着望远镜看这两个孩子,无奈地勾起唇角:“亏得梨梨脾气好,这傻小子,都跟没长大似的。”
前几年他还担心,要是江尧喜欢上陆梨,该怎么去和江望抢人。这两年他算是看明白了,江尧这傻子完完全全把陆梨当成他亲妹妹看待,和江望这个有血缘的弟弟关系倒是一般。
开船的人是江南蔚的朋友,四十岁左右,有着一头茂密的金发和绿宝石般的眸子,操着一口不甚熟练的中文,指着陆梨,夸赞道:“江,漂亮天使,你的。”
江南蔚听了,心情显而易见地变好,他温声解释:“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我女儿。”
好友朝他挤眉弄眼,而后戴上墨镜,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你,非常行!”
江南蔚被逗得大笑,拍了怕他的肩:“我去接两个小家伙上船。”
碧绿的海面如同一块巨大的翡翠,波纹荡漾,带出一片粼光。
雪白的海鸥划过天际,追逐着帆船带起的波浪,海风卷起陆梨的长发。
陆梨懊恼地将自己的头发拢住,拿下皮筋随意扎了个辫子。
江尧靠在栏杆边,凑过来叽叽喳喳:“梨梨,这两天怎么没梳头?”
“以前都是江望给我梳头的。”说起江望,陆梨还有点想他,她皱了皱鼻子,小声道,“堂哥,江望这两天不知道在干什么,和我打电话的时候,经常打到一半就睡着了。”
闻言,江尧皱起眉,嘀咕道:“江望还会这个?不行,哥晚上也去学,明天就给你扎辫子。我就不信了,江望会的我还能不会?”
陆梨:“......”
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上。
在一旁假装看风景,实则在偷听的江南蔚没忍住,侧头问道:“他很忙?平时去接你上下课了吗?经常丢你一个人在家里?”
这三个问句听得陆梨直发愣,江南蔚很少这样说话。
江尧也从另一侧探头过来瞧着他爸,问道:“爸,你这一下,二伯上身了?”
江南蔚轻咳一声,也不多解释,就这么温和地看着陆梨,等着她的答案。陆梨想了想,应道:“这段时间,哥哥总是起很早,钢琴课下课会按时来接我,没丢我一个人在家里。”
只是偶尔,午后江望会和裴让一块儿出去,毕竟陆梨也不是每天都上课的。
闻言,江南蔚思索片刻,问:“住在你们隔壁的男人,是叫裴让?”
陆梨一顿,没想江南蔚会这么敏锐,裴让的事她刻意没说。她正了正遮阳帽,应道:“嗯,平时都是裴叔叔照看我们。哥哥和他关系好。”
江南蔚点头:“听二哥说过,是退役军人,现在是在做什么?”
陆梨道:“裴叔叔自己组建了一支民间救援队,偶尔会去出任务。”
“救援队?”江尧凑过来,惊叹道,“听起来好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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