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巷子里刚转个弯,均瞧见巷子口江郎拿着石子在墙上写着什么。
“鸿郎?”大嫂唤了声。江郎闻声望过来,见到并行的两人,稍稍愣了下,笑了。
“阿姊。”他微微欠身。
大嫂立即歪头对唐小诗小声道:“这是我娘家村上邻居,我和姑婆提过你们的,你瞧着如何。”
她苦笑了下。
走近了,江郎笑着朝她唤了句:“娘子好。”
大嫂愣了下神,瞧着两人神色,明显是认识的。
唐小诗将手中包裹递过去:“这里也不方便打开看,你回去给令堂穿上试一试,若是哪里不合适再拿给我改。”
江郎抱着包裹笑道:“多谢娘子。”
大嫂恍然大悟:“恬娘,你这衣裙是给鸿郎阿娘做的?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还和姑婆……”意识到下面话有些不妥,立即止住,笑呵呵改口,“你们认识就好,也省得我介绍了。”
唐小诗从江郎的面上没有看到任何意外或者是惊讶神情,似乎对于她和大嫂的关系他早就知道一般。
大嫂又开口问了两句江母身体情况后,便借口去借东西离开。
江郎从身上取出几个大钱递给她道:“当时也没有问价钱,不知道够不够,若是不够我下次再补上。”
唐小诗看了眼他手中一把大钱,对于他来说这些钱来之不易,还要给母亲请医抓药。但文人素来清高一些,若是不收对方定然会多想,认为她轻视他。她无奈的耸了下肩头笑道:“要不了这么多的,一半就够了。”从他掌心取走一半钱,“我替姨母收下了。”
江郎愣了愣,一套衣裙,怎么着也不会这么少钱。
“这……”他看了眼自己怀中的包裹,“娘子是不是收的太少了?”
“没有,有钱赚,我还会不赚?只是衣料不是名贵料子,我也不是老裁缝,而且你是我大嫂的邻居,熟人总要便宜些,这点就已经绰绰有余了。”她笑着道,将前收进腰间荷包里。
江郎看出她的心思,心中一暖,却也不由一酸,苦笑望着手中剩下一半的钱,慢慢攥紧,对她一揖:“多谢娘子。”
“我还要谢你对我手艺看得起。”她朝一旁墙上望去,转开话题,“这诗是你作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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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弃妇-11
唐小诗将一首七言律诗看完, 两三个字不认识,因为书写缘故,还有几个没认出来, 对于这首诗词意思也似懂非懂, 大致猜出来是写景寄情。
她礼貌地夸赞了两句。
江郎笑笑谦逊两句, 话题揭了过去
唐小诗看他神色几分焦虑, 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歉意道:“和郎君说了这会儿话, 耽搁你这么长时间,想必你还有他事,我就不与你叙话了。”
江郎微微摇头笑道:“我也无什么要紧的事情,便是给家母买点进补的药。”
“这个耽搁不得,你快去吧!”朝镇子上药铺方向睇了眼。
江郎见她催促, 也不好再多勉强说话,拍了下怀中的包裹, 再次朝她相谢,告辞离开。
走出去十多步,回头望过来,见到她还站在巷子口, 冲她笑了笑。金灿灿的阳光迎面打在他的脸上, 让本就温润的笑容更加温暖灿烂。
她莫名开心,也不由回以微笑。
江郎又走了一小段,再次回头,旁边的邻居过来同唐小诗说话, 正挡住了他的视线。
邻居朝街上的江郎望了眼, 贼兮兮神情问唐小诗:“这位郎君是谁啊?长得挺不错的,哪儿人?你们怎么认识的?”一连串问出好几个问题。
唐小诗知道她嘴巴快, 也不愿多说,道了句:“我大嫂娘家邻居。”然后借口还有事转身回去。
舒父已经出门去叔公那里说过年的事情,舒母带着孙子孙女在隔壁邻居家闲话。院子里舒大郎正在劈木头,三郎手里抱着一个小木块在雕刻什么。
刚在院子中坐下来,大嫂回来了,抓着她一个劲问她和江郎的事情。
她也没有隐瞒,一一告诉大嫂,并借此询问江郎的一些事情。
及至午膳舒母回来,不知道是在邻居家听到了什么,询问她可有听说阎家的事情。
“怎么又提阎家了。”她露出不悦之色。
舒母浑不在意,笑着说:“阿娘听三婶儿媳妇说,阎家在城里买的那处宅院被人骗了,现在宅子没了,还欠着债,讨债的人都赶上门去了,这年他们阎家是过不好了。”
自前两日回程遇到阎家搬家,她已经猜到。当初买宅院差了些钱,阎万圭不听她的向阎三叔借,非要向他那群酒肉朋友借,还说是朋友主动相借,不能驳了面子。
既然自己的话毫无分量,还要被对方恶意曲解,甚至指责,那她就只能选择闭口。
阎万圭现在应该认清他那些所谓好心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吧?
三郎闻言,好奇询问详细情况,舒母怕她不乐意听,就简单说了两句。
三郎拍手称好:“阎大郎就该多挨几次教训,才知道阿姊的好。”
唐小诗不屑道:“我的好,不稀罕他知道。”
三郎立即改口:“阿姊说的是,阎大郎根本就配不上这么好的阿姊。”
舒大郎和大嫂也在一旁帮衬说话。
一个年一家人和和睦睦,欢声笑语,唐小诗也轻松许多。
年后走亲访友拜年,舒大郎陪着大嫂去了江村。
第二天两人回来大嫂将她拉到房间说话。
“我昨日专门去看了鸿郎的阿娘。”大嫂神色黯然长叹了声,“病情比我想的更坏,估计也就这一两个月的日子了。”
“病得如此重?”她惊愕,年前瞧着江郎神色,没瞧出多么悲伤忧郁,而且之前不是说还有一两年的命数吗。
“是啊,病了这么多年了,听我阿娘说,也就是鸿郎孝顺,想着各种法子求医,用药吊着命,若是搁着别人家,早两年可能就已经病逝了。”
说完又是怅惘一叹,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鸿郎真的是个不错的郎儿,大嫂与他一块儿长大,知道他品性。虽说家里穷了些,但是个知恩图报、心地善良的人,从小也有志气,若非是他阿娘这病,他这年纪也有一番成就了。”
“恬娘,我昨个和鸿郎说了会儿话,也侧击旁敲打探他的心思,听得出他对你有心有意,但他娘和他家这般境况,所以只能忍下。”
唐小诗微微垂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她心里对江郎是有几分喜欢,也觉得他是值得继续交往了解的。她也不在乎对方贫,只要有能力有志气对她好,也不过是物质生活的幸福晚来几年罢了,她现在才双十年纪,也等得起。
只是现在这份感情还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而且江母如此,江郎也必然没有半分娶妻的心思。
大嫂笑了笑对她道:“大嫂能够和你说的只有这么多,一切还是要看你的决定,而且也要看舅姑是什么想法。”
她笑而未答,这些现在言之尚早。
她这般想,却没想到晚上舒父舒母将她叫过去就说了这个事。他们是从舒大郎的口中得知江郎和她认识之事。
舒父破天荒的说觉得江郎不错,甚至还说出若是她嫁过去到时候可以多陪一些嫁妆之类的话。这是她刚与阎万圭和离回来,备受街坊邻里指点时候舒父说的话,后来出现冯郎一事,舒父态度大转变,没想到现在一切变了,他还能够说出此话,不由震惊。
刚要猜测舒父此话背后之意,舒父自己流露出来。
江母就这一两个月的命数,江家没有江母拖累,江郎这样有德有才之人将来必然能成大器,舒家也能沾光。甚至还说出要打着冲喜的名头想赶在江母去世前让他们成亲。
若是江母去世了,三年孝期,她是娘子不比儿郎,年纪大了不好嫁,而且人心易变。
更有其他的一些缘由和担心。总而言之认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她听完这些话心中很不舒服,舒父虽然是有为她好的心,但是这本质是把她的婚事当成了一场算计,一场利益经营。
她笑了下回绝道:“女儿对他没有什么感情,没有要嫁他的心思。”
“这也不急,成了亲以后自然就有感情了。”舒父劝道,“哪有刚成亲就有多深感情的,我与你阿娘成亲前也就才见过一面呢!”
舒母在一旁附和相劝。
瞧着舒父是打定了这个主意,她再次解释:“他根本就没娶妻冲喜这个心思,若是有,早些年就已经娶妻冲喜了,何须要到现在。江郎为人心善,是不想连累别人。而且阿耶这般打算,江郎是聪明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反而弄巧成拙、事与愿违。”
舒父想了想,与舒母相识一眼,最后点了点头,然后凝眉不知道又琢磨起什么来。
从舒父舒母房间回到自己偏房,她心不能平静。
想着江郎因为不想妻子受累,这么多年不娶妻,自己和妹妹照顾母亲,而舒父却把算盘打到了这个上面,让她心中无形有一种愧疚,似乎自己对江郎的感情也不再纯粹。
一直到下半夜她心思才平静下来,渐渐入睡。
过了上元节,她收拾准备回城,舒父舒母却拦着让她在家多呆,打算让她和江家的事情敲定,甚至还要去请媒人,被她给拦下来。
她拖住了两日,这件事思来想去,被他们一言一语说得心中越发担心江母的身体,但是自己一人不方便过去看望。最后和大嫂说了此事,借口陪大嫂回娘家,去了江村。大嫂领着她去看望。
一处土石垒就的低矮小院,几间房子算不得破旧,和村上人家相比,倒是显得老旧。
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娘子,瘦瘦高高,五官和江郎五六分像。她正在院子里晾衣,扭头瞧见大嫂笑着唤道:“婉姊,你什么时候来的。”在围裙上擦了把手走过来。
“刚来,听说婶子病又重了,我过来看看。”
小娘子脸色一沉,笑容变得勉强。“难为婉姊还惦记我阿娘。”
“小时候婶子没少疼我,我不惦记那就太没良心了。”
小娘子又朝唐小诗望了眼,询问的看向大嫂。
“我婆家小姑,恬娘。”大嫂笑道。
小娘子神色微滞,继而客气笑了笑:“恬娘子,婉姊,你们屋里坐。”引她朝屋内去,“我阿兄早上出门了,要傍晚才回来。”
“又去做活了?”
“是。”
刚走到门前,唐小诗就嗅到了浓浓的药味,进门瞧见房间陈设简单干净,光线偏暗,一旁矮床上躺着一人,盖着厚厚的被子,看不清面容。
“谁来了?”声音羸弱颤抖。
“是婉姊还有她婆家小姑恬娘。”恬娘二字稍稍加重拖长。
唐小诗疑惑朝小娘子望了眼,她嘴角含笑朝床边去。
唐小诗跟着大嫂走过去,这才瞧清楚床板上的妇人,面黄肌瘦,双唇无色,双目深陷,眼神空洞迷离,似乎没有焦距,喘息缓慢沉重,显得很艰难。
“婉娘来了。”妇人不知还是不是说话耗费了太多力气,轻咳两声,连咳嗽都显得虚弱无力。
“是,我来看婶子了。”大嫂将过来时提着的篮子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坐到床沿上。
江母朝篮子瞥了眼,幽幽叹息一声:“每次来都提东西,何必浪费呢!”
“婶子说哪儿的话,这是应该的。”
江母说话吃力,便拿目光望向唐小诗,盯了好一阵,好似看不清要努力看清,又好似看清楚在辨认什么。原本空洞迷离的眼神渐渐变得明亮几分。
喘息几口,有气无力笑了笑,眼神再次回到了空洞,嘴角的笑容也慢慢变得苦涩难堪。
“都是好娘子。”微弱说了一句,又是两声轻咳。
唐小诗瞧见那苍白的唇上一点血腥,小娘子立即给擦去。
“阿娘,你多休息,别多说话了。”
江母发出一声浅浅叹息,好似用完了所有力气,眼睛也慢慢闭上。
江母休息,江郎不在,唐小诗和大嫂在江家与小娘子说了好一会儿话便离开。
傍晚回镇子时,江郎还没有回来。
次日午后,她正不耐烦地听舒母唠叨请媒人嫁人的事情,大嫂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叫道:“不好了,鸿郎他阿娘……没了。”
唐小诗脑袋轰的一声响,如遭雷击,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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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弃妇-12
没了?
唐小诗许久才缓过来, 意识自己听到的消息——江母殁了。
昨日去看望她的时候,她虽然病入膏肓,说话有气无力, 但意识清醒, 至少还有些日子。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殁了?
“怎么回事?”她激动地抓着大嫂。
“具体不清楚, 刚刚在街上遇到娘家村上的人, 听他们说,昨夜没了的。”
怎么这么突然?
而且是在昨日她和大嫂去看望之后出的事。
江郎会怎么想?
她颓然坐回木墩上, 脑中混乱,心绪不宁。
舒母轻轻拍了拍她,她目光无神飘忽,喃喃道:“不可能没了的。”
“这种生死的事,岂会乱说。”大嫂道。
舒母瞧她失魂落魄, 想着原本和舒父计划两家结为亲家的事,立即对大嫂道:“婉娘, 你回趟娘家去瞧瞧,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她现在和唐小诗想法一样,原本江母的身子还有些日子,昨日她们去看望一趟, 现在对方就忽然没了, 心里总是有些愧疚。
“若是真事,我娘家兄弟必然会去帮忙办丧,约摸很快也就到镇子上置办东西,待他们来了问个清楚。”
舒母想了想, 让大嫂留心些。
晌午前, 大嫂便从到镇上置办东西的兄长口中问到了一些消息。
昨夜江郎回去后天已经擦黑,江母好好的, 晚上还比平日多吃了几口饭,喝完药后,江郎就陪着江母说了几句话,江母累了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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