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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弃妇-8
雨势渐大, 唐小诗背着竹篓走了一条街,累得有些喘,肩头被勒得有点疼, 瞧见街边一处屋檐, 走过去歇息。
收起雨伞, 放下竹篓, 呵气搓着冻红的双手,揉揉冰凉的小脸, 跺脚取暖。
少顷,歇过力气来,准备离开,一人撑伞走过来,伞面遮住头脸, 看不见面容。
直到那人走近了她才瞧清楚,是江郎。不知是天冷身上衣服穿得厚实, 还是他又清减了,一张脸看上去更加瘦削无肉。
“娘子。”他笑着走到屋檐下收起伞。
唐小诗不自觉朝他手中望去,果不其然,拎着两包药。
“江郎, 你今日又进城买药了。”
“是。”
“雨天行路不易, 早些回去吧。”将竹篓背起,准备撑伞离去。
江郎笑了下:“今日不急,我搭着邻居牛车进城,傍晚顺道载我回去。”瞧着她背上沉甸甸的竹篓, 主动道, “雨天路滑,我帮你背回去吧。”
“不用, 不是很远,多谢。”
“看着挺沉。”伸手提了提竹篓,劝道,“这么沉,你一个娘子背着辛苦,而且你这样背着筐边都淋了雨,回去不好燃。我帮你送回去,我这会儿也无事,当我谢你当初相助之情。”
唐小诗抬头望着他一脸真挚,倍感无奈,她那次真的算不得帮他,也真的不需要他的感谢,这人怎么就非要把这事记在心里,还要相谢。
犹豫间,江郎已经将竹篓从她肩上巧妙扒掉,反手背在自己背上,拿起伞撑开便朝雨中走,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让她有些恍惚。
江郎没见她跟上来,回头朝她望了眼,笑问:“娘子要朝哪个方向去?”
她愣愣地朝左边看了眼,江郎便迈步朝左走,她回神撑伞跟过去。
“多谢你。”
江郎朝她笑笑没说话。
她微微抬头望了眼他,侧脸线条轮廓优美,只是太过清瘦,脸颊没有肉,显得有些干瘪。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五官的好看。
走了大半条街,两人沉默谁都没说话,耳畔是雨滴打在伞面和脚下石板以及周围房舍上的噼啪声。除此之外,她还听到了一丝自己心跳的声音。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想克制暗暗呼吸几口,却丝毫无用,心跳声更加强烈,呼吸不由跟着加重三分。
“是不是累了?”忽然慢下步子侧头望她。
“没有。”她急忙掩饰,顿觉脸颊一热,怕被发现,将伞朝下压了压。
“前面有个井棚,我们过去歇一歇。”江郎提议。
她立即拒绝:“不累,寒风冷雨,你鞋子衣摆都湿了,赶紧回去吧。”
江郎盯着她看了须臾,似乎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不累,因为身高差,他只看到对面压低的伞边沿,瞧不见神色。但对方的步子加快,想必是不累的。他迈大两步跟上。
唐小诗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快,她忍不住拿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暗暗责怪这副身体,怎么反应这般激烈,完全超出了她的感情。
是不是因为舒恬虽然嫁过人,但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加之本来性情内敛腼腆些所以才会如此?
她再次感受自己控制不住原主身体偶尔出现的情绪。
两人再次沉默并肩而行,在家门前的街道上,唐小诗远远瞧见巷口站着一人撑着伞,雨雾朦胧看不清,走近些认出是姨母。
及至巷口,江郎朝赵二娘微微欠身一礼,赵二娘立即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询问般看向唐小诗:“这位郎君是?”
唐小诗张口却忽然不知道怎么介绍身边人,只回了两字:“江郎。”
赵二娘毕竟过来人,眼力深,从两人略显局促的羞赧一笑和眸光中的躲躲闪闪中看出端倪,不禁对江郎又是一番细细打量。
江郎将身后的竹篓递还唐小诗,道了两句别便准备走。
赵二娘立即唤住他:“现在凄风冷雨的,郎君鞋袜衣摆都湿了,容易受寒,不如就到我家中烤火取取暖,等风雨停了再走。”
“不敢麻烦,晚辈还要等邻人出城归家。”
“出城归家?”赵二娘愣了愣,朝一旁唐小诗望去。
唐小诗笑道:“现在距离傍晚还有个时辰,而且这儿距离南城门近,进去坐会吧,就当是避风遮雨。”
“就是,你帮我家恬娘背了这么大一筐炭回来,好歹进门喝口茶,要么倒显得我们刻薄了。”一边朝巷子里引路,一边招手催促。
江郎见赵二娘如此盛情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唐小诗。
唐小诗笑了下:“长者相请,你既然得空,就别推辞了。”
江郎思忖了下,点头道谢,从唐小诗手中再次将竹篓拎过去。
堂屋的炭火炉子已经烧上,屋内暖烘烘,炉上水壶蒸腾,敏儿坐在一旁的木凳上摆弄两个木雕小人。瞧见来了个陌生人,立即朝唐小诗身边跑去。
江郎放下竹篓,赵二娘立刻去泡茶,口中念叨:“江郎到炉边烤烤,鞋子衣服都湿了,可别着了寒。寒冬腊月最是容易受寒的,可得经心些。”
江郎道了声谢。
唐小诗搂着敏儿也靠近炉边,对敏儿教道:“问候叔叔好。”
敏儿似乎有些怕生,朝她怀里挤了挤,极小声唤了句:“叔叔好。”
江郎抿唇一笑,夸了句他。
赵二娘在一旁呵呵笑道:“自从恬娘来,敏儿都懂事许多了。”端着几碗热茶过来,将一碗递给江郎。
江郎刚要起身接,赵二娘打了下手势让他坐着别动,将茶碗送到他手里:“喝碗热茶暖暖身子,驱驱寒。”又让他朝炉火边坐近些,将鞋子衣摆烤一烤。
唐小诗隔着炉子坐在对面,看着赵二娘如此殷切,明白她的心思。一则可能是认为她和江郎相熟,并多想了些;二则也是想自己儿子了。
表兄和江郎年纪相仿,长得身段差不多,都高高瘦瘦的,同样面相清隽。
儿子去世才一年多,姨母怎么可能不惦念?看到差不多的郎君,难免生出一点慈母之心。
她端着茶碗坐在一旁,听着赵二娘和江郎说话,多半是赵二娘在问江郎在答。从家是哪儿的,家中还有什么人问起,得知其为母抓药,又问及其母亲病况。接着又问其平日做什么营生,多大了,有没有娶妻等等。
她在一旁静静听着,不时看着对面的江郎,他一直淡淡笑着,对于赵二娘啰里啰嗦的问话,既没有表现不耐烦,也没有含糊其辞糊弄过去。像极了母亲跟前乖巧听话的乖孩子,她不由偷笑了下。
江郎朝她看过来,她立即憋住笑,低头和怀中的敏儿说话,避开他的目光。
赵二娘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另一侧的唐小诗,恍然意识到将人请来没让两个年轻人说上话自己倒是问长问短这么久。
她笑了笑,借口去灶房烧水,起身拉着敏儿出去。
唐小诗抬眼看他,笑道:“姨母喜欢和别人闲话聊天,难为你不觉得唠叨。”
“二娘是长辈,长辈关心询问,怎么会觉得是唠叨。”
唐小诗笑了下,这大概就是大部分家长们都喜欢的那种晚辈吧,忠厚老实,知礼且愿意听她们絮叨。
“听二娘说,娘子不仅善裁缝,还善刺绣,江某有个请求,不知娘子可否应允。”江郎略显忐忑说。
“什么?”她好奇问。
“江某想为家母做一套裙裳。”顿了顿说了要求,“普通的料子,也不求多繁复精细,只需领口和袖口处绣上几朵白梅便可。”
唐小诗点了点头,笑问:“令堂喜欢白梅?”
“是,家母一直很喜欢白梅,院中本有一株白梅,去年经冬后枯萎,所以江某想便为她老人家做一件这样的裙裳,其实也是……”他顿住,霍地苦笑了下没有说下去,目光沉郁。
她猜得出来他后面大概想说什么,如果是为了哄母亲开心,绣帕子荷包枕头都可以,且价格便宜,却偏偏要做一套裙裳,绣在裙裳之上,多半是将这一套裙裳作为母亲的寿衣。
看来江母的病不容乐观,如今也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她莫名为之有些难过。
沉默少顷,她扯着笑道:“当然可以,如今快过年了,铺子生意也少,我大部分时辰都是闲着,正想找个事情做呢。你下次来的时候可以将令堂衣裙尺寸给我。”
“多谢娘子。”江郎立即起身作揖。
唐小诗无奈地笑道:“你莫要这般多礼,让我都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他傻笑了下,复坐回炉边。
唐小诗似乎想到什么,立即起身走到旁边长条桌的抽屉里取出笔墨纸砚。“我先给你画一下大概的式样,你瞧瞧合不合适。”走到路边小桌旁,展开纸卷准备倒水研磨,江郎走过去,“我来研磨。”
她顿了下收回手。
江郎接过墨块,她这才注意到他修长略显粗糙的右手手掌虎口处有一道伤疤,像是刀伤,疤痕细长很淡。
江郎垂目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研好墨将比笔递给她。
她接过在纸张上落笔,认真绘制。
江郎在一旁凝神看着她纤纤素手握着细细的笔杆在泛黄的纸张上滑动,细如针的流畅线条好似穿针走线一般,须臾一件平面式样的裙裳便跃然纸上。
唐小诗蘸墨在领口和袖口处极其小心的描绘一朵朵形态各异的白梅花型。
江郎目光从纸上慢慢向上移,定在全神贯注绘制的唐小诗面上。温柔和善的眉眼,小巧饱满的唇瓣,高挺的鼻梁,瘦削的脸庞,白皙的肌肤。他有些恍惚,是不是做梦,否则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温柔的女子。静姝美好犹如画中人。
“裙带上需不需要也添上几朵白梅,觉得这样韵味更足一些。”唐小诗忽然开口,抬头望他,正迎上对方含情的目光,似乎带着三分痴迷。
她顿时又觉得心口跳得厉害,应付笑了下忙垂下头去。
江郎回过神蓦地慌了,不知所措慌乱左右看了眼,才低首望向小桌的纸张上,意识到刚刚面前人在问他话。
“好!”他紧张回了句。
第58章 弃妇-9
唐小诗将设计好的图样递过去:“江郎瞧瞧合不合适?”
江郎接过细看, 目光不由落在白梅上,形态各异,每一朵都好似独一无二, 看得出画它之人用心。
“娘子好画工。”
“郎君过奖, 不过是绣样画多, 手熟罢了。”画绣样、刺绣本也是舒恬擅长, 倒也不会露馅。
“郎君下次送尺寸时候,到裁缝铺子, 顺便挑挑料子花色。”
“好。”将图样还给她。回头朝屋外望了眼,雨已经停下,屋檐上的水滴滴答答,天色稍亮些。
“娘子,搅扰多时, 江某当告辞了。”朝唐小诗手中的纸张看了眼,笑道, “多谢娘子。”
“等衣裙做好了,你再谢我不迟。”
恰时赵二娘从灶房过来,见江郎要走,关心询问他衣鞋是否干了, 要不要再多坐会儿。
江郎因为要赶着搭邻居牛车回去, 未再逗留。唐小诗和赵二娘将其送到小院门口。
望着江郎身影在巷子转角处消失,唐小诗心中又一点点失落,侧头望赵二娘。她正愣神望着巷子,神情几许落寞, 最后轻叹一声转身朝院内走。
“江郎倒是不错的。”回到堂屋赵二娘道, “斯斯文文,干净利索, 就是……”抬头望了望她,感叹声,“就是家境太艰难了。”
她知姨母言外之意,笑道:“姨母想多了,我与他只见过几面而已,算不得熟,只是今日恰巧遇着,他心善随手帮个忙而已。”
“你以为姨母老了,眼神不好使了?江郎明明对你有那么点意思。”
“姨母这话怎么好乱说。”
“姨母开着裁缝铺子,见过那么多人,怎么会瞧错,是你太糊涂了。”笑着打趣她,歪着身子在炉边坐下。
唐小诗倒了碗茶递过去,赵二娘霍地似想到了什么,猛拍了下腿,冲她问:“这江郎是不是上回三郎说的那个……你嫂子娘家村上的那位?”
未待唐小诗反应,她放又拍了下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神情,肯定语气道:“就是他,和平镇江村,家境相同,哪里还有第二个。”
“哎呀!”赵二娘忽然似解透千年谜题,心胸舒畅般呵呵直笑,“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那可太好了。”
“姨母,你别多想。”
“姨母可没多想。”端起茶碗美滋滋地喝起来。
唐小诗无奈轻叹。恐怕自己在姨母这里是解释不清了。
约莫十多天,年关将至,从午前开始便飘起小雪,到午后天地已经白茫茫一片。
送走了一位来取裘衣的客人,唐小诗向火盆中添了两块炭,转身准备去帮赵二娘赶制两日后要交付的一套冬衣。
赵二娘摆摆手:“这是我老熟客,还是我自己来,你陪敏儿旁边烤火歇会儿。”
唐小诗也不勉强,她现在裁布制衣技艺还不及姨母,老熟客过来一般都是看中姨母的手艺,她上手帮忙反而会出岔子。
叫过敏儿到火盆边,教他认几个字。
正教着,觉得光线倏尔一暗,朝门望去,一个收伞的瘦高背影。不瞧面容,她也分辨出是江郎,因为还穿着上次那件冬衣。
“江郎来了。”赵二娘笑着打招呼,放下手中的针线。
江郎进门朝她们欠身一礼,笑着道:“上回拜托舒娘子为家母裁剪衣裙,今日且将尺寸送来。”
赵二娘朝唐小诗看了眼,笑道:“那你们说话。”朝江郎又看了几眼,才低头继续忙着手上的针线活。
唐小诗哄了句敏儿后,朝一旁的柜台走去,江郎也跟过去,并将写了尺寸的纸张递给她。
她展开看了看,脑海中立即浮现一位面容苍白,瘦骨嶙峋的羸弱妇人。
“令堂的病最近可好些了?”瞧着他今日过来手中没有提着药包。
“还是老样子。”
她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从对方忧郁的眼神看得出情况不好。
她转开话题:“令堂平素喜欢什么花色?”
江郎迟疑须臾微微摇头:“我并不知。”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抚养他与妹妹,供他读书,似乎没有做过新衣,衣物都是别人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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