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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传——飘篷

时间:2020-11-24 02:16:51  作者:飘篷
  她望着冷宫的方向,面上带了冷意。无论是和宁平宁两位公主,还是她周令仪,以后都会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只有秦纾不会,她有自信。
  这些消息自然没有传到宫外去,江怀璧听到的消息也只不过是多数人传的那些,江初霁的事情小,自然也没传出去。但是她自己明白,其中定是还有什么隐情的。
 
 
第171章 跟踪
  江怀璧很快查到贺溯身上, 并且发现他竟然也与慈安寺有关联。
  联想到岑兖以及平郡王的事, 她决定还是亲自跟着去看一次比较好。
  自然, 这一趟是少不了沈迟的。
  这两天正好贺溯要去一趟慈安寺, 两人便跟着过去。看着贺溯大摇大摆地穿过闹市, 江怀璧不由得蹙了蹙眉, 暗中查探他确实是有问题的, 但是此刻看着这情形倒不像是个谨慎的人。因为他身边没有跟随从,一路上若是与人搭话也毫不避讳。
  且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初来京城没多久, 然而现在看上去倒像是住了十几年的人一般,对京城风物都颇为了解。
  连沈迟都有些惊奇。他暗中也查探过, 身世清清白白,来京城后因任职便利常与人打交道, 尤其是官宦人家,其中交往最频繁的当属曾经提过的京城贺家, 大概是因为同性,且还有些关系,无论远亲近亲总归算是找到了亲戚。
  至于贺溯与贺钦德之间的关系,他们倒是都没有查清楚,只知道贺溯客客气气称呼他为世伯, 但是究竟有多远不得而知。不过贺钦德那样怪癖的性子与贺溯倒是聊得来,两人交往甚密。
  沈迟低声道:“我初接触贺溯他便是这个性子, 即便贫穷也不见有多拘谨,性子洒脱得很,不拘小节。”
  江怀璧眸色平静, 只问:“你当初为何要接近他?”
  沈迟可不像是那种大方到随意就能接济他人的人,必然是有着某种目的。
  “我说是他接近我你信不信?”
  江怀璧蹙眉,有些不解。当时两人算是陌生人,即便见面也都是萍水相逢,贺溯就那么随意?
  “他故意引起我的注意,虽不知晓我的身份,却是拿定主意我非寻常人,引起我的注意后借机搭讪,接下来……自然是我怀疑他有问题,然后就跟他一直有联系。”沈迟语气轻松,看着前面贺溯停下来跟人攀谈,便也顿了顿步子。
  随后又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后来你也知道了。不过我以前也查过他,因为一直查不出来什么便没有再深究,这几日忽然又冒出来个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了。我总觉得,和崎岭山那边隐隐还有些关系,他身世是没有疑问的,只是这么多年他究竟暗中都做了些什么,背后到底是谁,一点都没有眉目……”
  江怀璧轻叹一声:“等会看罢,贺溯的事一时也急不得,我倒是觉得净尘师太更可疑些。”
  既然是跟踪,自然要做好万全之备。
  今日是六月十九,佛教中观世音菩萨诞辰,是以慈安寺今日可热闹多了。毕竟是在天子脚下的寺庙,规模庞大不说,主要是有许多名闻全国的高僧大师,有不少人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只为那潜心向佛的信仰。
  两人站在寺庙的茫茫人海中,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免有些感慨。
  任你是高立云端的权贵王侯还是卑贱地委的市井百姓,神佛面前众生平等,一样得屈膝叩拜,将所有的杂念暂时抛去,端庄肃容。
  佛前参拜者络绎不绝,然而有寺中僧人在一旁引导,秩序井然。
  贺溯在两人前面不远,便看到他还求了支签,似乎不太满意,与那僧人交谈几句便又跟随他离开大殿。
  沈迟目光一闪,低声道一句:“走,跟上。”
  一路跟过去却发现他们并未走远,沈迟只得先停下脚步,两人立在转角处偷听。
  因隔得有些远了,只依稀听到贺溯说什么“……更望他乡求用事,千乡万里未回还……”,而僧人只解了签文,而解签有些晦涩,只听到一句“莫望高扳”,没头没脑也想不出什么来。
  江怀璧隐约看到贺溯的神色有些沉重,连走时都是带着些怒气的。
  两人待那僧人离开后才跟了上去。
  果然是去净尘师太院中的。
  许是净尘师太提高了警惕,那院子挪了地方,似乎是更偏远些,贺溯在前面走得不急不缓,轻车熟路地在寺院后穿梭,然而半晌却不见落脚。
  江怀璧忽然停了步子,低低说了一句:“不必跟了。”很明显贺溯所走的路就是在绕他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身形一顿,刚要转身,却看到贺溯忽然转过身来。两人自然是在暗处的,然而附近并没有人,分明是早已经发现了。
  “二位有话不妨明说,何必步步紧跟?”
  话一出,两人便知,今日跟踪怕是要一无所获了。也没有再隐藏的需要,便都现了身,所见到的贺溯自然也与平常大为不同,难得看到他端庄严肃时候的样子,倒显得一派正气。
  然而暗中所做之事,见不得人的,定然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贺溯目光平静,只淡淡说了一句:“君岁这还是对我不放心呐。”
  沈迟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问:“你当初接近我便是为了进京,如今与净尘师太又是什么关系?”
  贺溯眸底闪过一丝寒光,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又环顾一下四周,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既然已识出我故意诱你们入寺,现如今还不打算走,不怕我有埋伏么?”
  一旁的江怀璧目光冷淡,“既然敢入你的局,自然是早有准备。今日寺中来人众多,你若有什么动作无论是慈安寺还是皇室都不会放过你。”
  贺溯面色微变,眸底闪过一抹深沉,也不说话,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江怀璧虽有准备,但毕竟不知道他暗中都做了什么手脚,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约莫一盏茶时间过了,忽然从一座院子后走来一个小沙弥,也不看江沈两人,只对贺溯双手合十行了礼道:“贺施主,师太请您尽快过去呢,说句今日有要事相商。”
  然而他明知今日是谈不了了,但是又不能不去,片刻后应了一声,临转身时对着暗中做了个手势,也不再管二人,转身就走。
  沈迟目光微凛,下意识就要往后退,然而一旁的林子里已有流矢射出。因心中早有准备,应对起来并不是特别困难,只是如今总怕身后的江怀璧遇险,到底是有些掣肘。
  江怀璧低声道了一句:“不必管我,分开更易对付。贺溯那里现在才是关键,这里留给我,你先去吧。”
  沈迟略带犹豫,心知此时不该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应了一声,便跟着贺溯方才的方向走去。
  慈恩寺很大,且背靠了一座山,山中一年四季少人,便幽静得很,石阶两旁松林茂盛,春夏更是郁郁葱葱,两旁若设埋伏,实在是很容易,因而两人跟着上来时便想到了。
  沈迟的暗卫一直暗中跟着,此刻正好派上用场,埋伏倒是不怕的。
  但是她留在此处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她在等一个人。
  如果没看错的话,方才在前方人群熙攘中还看到了庄二夫人白氏的身影。白氏向佛,且原来在慈安寺的庵中也居住过一段日子,今日能来并不奇怪。
  然而她原在调查净尘师太的时候,发现白氏每月固定都会来寺中一次,且借着探望的名义都要与净尘师太单独在房中坐一个时辰,其中具体内容她不知道,但是分明是有内情的。
  今日她也不太确定,只是有些猜测,方才白氏求完签后并未立刻离开。
  两方正打得火热,贺溯的人也不是普通杀手,不过比起沈迟的暗卫还是差了许多。
  他的人还是很靠谱的,江怀璧也没打算再管,径直下了台阶。
  绕过一所亭子后便看到白氏正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她目光微凝,脚下微一顿,却并未打算避开折了步子返回去坐在亭子里,倒不像是在等人,而是闲来无事赏景一般。
  白氏如今在府中将王氏的中馈夺了过来,整日里虽忙碌,却也比以前更威风,掌权的日子很滋润,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富态。这一路台阶走上来整个人都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能歇一会,抬头却看到了江怀璧。
  她一怔。心底不免有些慌,她是看今日人多才上山的,平常怕被人发现一直是选个不起眼的日子才来。怎么今日一过来就看到了她?
  江怀璧恰好一转身,平淡无波的眸中也显出疑惑,起身过来见了礼:“二舅母今日怎么也来了?”
  白氏眸底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温和地笑笑:“今日观音诞辰,慈安寺一向灵验,便来拜拜。听闻这山中有一位大师通晓佛道,我打算去请教一番。”
  “那二舅母今日可要碰壁了,”江怀璧有些惋惜,目光往上面看了看,提醒道,“上面两伙山贼正打得火热,您如今要是上去难免会受惊吓。”
  白氏蹙眉,抬眼向上面望了望,看倒是没看到什么,只是隐隐听到一些打斗声,面色瞬间一白。
  “这……”她提前都给净尘师太递了消息了,怎么就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变故?
  她暗中与白氏是有联系,但是还是更惜命一些。思忖片刻还是打算回去,以后再来也是一样的,再说了现在江怀璧在这里到底觉得有些不方便,她这个人可精明得很,指不定会坏了自己的好事。
  “平日倒是少见你,今日怎的也来了?”她那样的人,实在不像是能信这些东西的人,毕竟心本来就不虔诚。
  “亡母生前向佛,当年也是请了慈安寺的法师进行超度的。如今几年一直按时来慈安寺参拜,算是为亡母积福。”话一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虚伪,以自己身上背负的罪孽,怕是那一刻虔心参拜,神佛也不会如她所愿。
  自然,出言讥讽的话白氏是说不出来的,在国公府既然掌着后宅,最起码便要学会面子功夫。她也只是一笑了之,又寒暄两句便要转身回去。
  身后的江怀璧幽幽地说了一声:“这山上我还没听过有什么大师,倒是听闻有个修行的师太,连自己的过往尚且放不下,如何能渡得了他人?二舅母可千万别上了别人的当啊……”
  正抬脚下石阶的白氏闻言一惊,瞬间落脚都不稳,脚下一踩空跌了下去。
 
 
第172章 温情
  沈迟跟过去还是有点收获的, 他原本也没打算将贺溯怎么样, 到底如今已是朝廷命官, 到时候真追究下来他也没有好果子吃。想了想还是暗中跟了过去, 只是贺溯还不知道。
  到了净尘师太那里后他很快便被发现了, 但是被发现之前还是看到了那庵中另一个人。
  那人带了面具, 但是沈迟还是从身形上很快就认出来, 他与崎岭山的大当家是一个人。
  而江怀璧也与他说过,那黑蓬人再后来许多事情上都有着他的影子。
  且他与沈达之间还有着一层不可言说的关系。他审问了沈达, 却是什么都没问出来。沈达自己都不清楚那人究竟是谁,只知道那人给他下了毒, 若是不听话便断了他的解药。
  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沈达便由他说情暂时留在了侯府, 长宁公主虽然不满,却也只得先应下来。然而沈达可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一次是软禁,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人盯着他,那黑衣人自然也不再出现了。
  沈迟绕道了庵子后面,然而任他耳力再好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过了许久才依稀听到有人提高了声音说了一个什么“刘无意”,声音甚至有些尖锐沙哑。但还是能辨认出来是贺溯的声音, 似乎还带了恼怒气愤,不知所为何事。
  沈迟一惊。
  刘无意是御前宦官, 如今怎么与他们也有勾结!片刻后,他忽然想起来当初他与江怀璧在崎岭山时,那黑蓬人似乎什么都知道, 对当时京城甚至于皇宫中事都一清二楚,如今看来,若是那眼线是刘无意的话,便能说得通了。
  御前的人都能买通,他是有多大的本事!他以前多在宫中走动,只知道那刘无意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是人却精明得很,善于揣测圣意,事事做得滴水不漏,人前人后一点把柄都不留。
  而且那人在宫中很能拿捏得住分寸,即便是御前的红人,也从未贪恋权势。大齐原一开始宦官中尤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很厉害的,但这只是在世宗以前,世宗时期因为宦官专权便极力开始压制宦官,后来太监的权利便越来越小。
  掌印的权利被皇帝拿在了手里,宦官自然不能再专断了,更何况这一百年来几位君主都是明君,又善于权术。然而即便如此,毕竟是御前,有旁人比不过的优势。
  而现在刘无意实在是乖得很,找不出来错,听闻自景明帝在潜邸时便跟在身边了,忠心得很。可如今,也正是因为这份忠心,让多疑的景明帝对他没有那么高的警惕。
  许是他有些出神,才放松了警惕,以至于里面很快就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待他听闻庵中有开门的动静时整个人一震,迅速离开了庵子。
  开门的是贺溯,然而几人看到的却只是从林子里飞出的一只鸟,许是被开门声惊着了,翅膀扑棱得都有些急。
  贺溯想了想还是将遇到沈迟与江怀璧的事说了出来,黑蓬人听后并无任何惊慌,只淡声道:“永嘉侯府已在我控制之内,至于江府……”
  他眸中闪过一抹深沉,却是没再往下说。
  贺溯不知他所指何事,默了片刻又问:“……那关于江怀璧的那件事,我们什么时候……”
  “不急,时候未到。”
  .
  沈迟下山的时候发现江怀璧已在寺门口等他,不过整个人倒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怔了怔,从人群中挤过去,远远喊了她一声。走到她面前才问:“怎么了?可是方才哪里有什么不妥?”
  江怀璧略摇了摇头,轻声道了一句:“我们先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毕竟在他人的地盘里,有什么变故应对得了第一次,挡不了第二次。”
  沈迟微一颔首,也不再问什么。
  他的暗卫伤亡不大,只一个年龄最小的十三胳膊上被刺中一剑,不过也无大碍。贺溯的人原本是想着留一两个带回去审问的,然而那群人忠心得很,看不成了最后的两个也服毒自尽,最后也只能作罢。
  半路上江怀璧说了白氏的事,沈迟说了刘无意的事,两人俱是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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