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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传——飘篷

时间:2020-11-24 02:16:51  作者:飘篷
  “是。”
  庆王眼睛死死盯着窗前那株枯树,仿佛多看一会儿就能发芽了似的。那是株樟树,已经三年未曾有过生机了。
 
 
第240章 归京
  约莫十二月上中旬, 燕州仍旧打得难舍难分, 而在这个关头, 景明帝却忽然召了代王嫡次子回京, 名义是太子缺伴读。
  朝中反对者占大多数。藩王入京次数本就极少, 大多都在朝中有重大事件时召回, 更不必提世子。前例也并非没有, 但仅有哪一次,是因那藩王太过跋扈, 世子入京相当于是质子。而代王世子已然及冠,次子与皇太子年龄相当。
  但如今看来代王并无不轨之心, 如若将其子召回京,难免会引起其他藩王的不满, 倒是指责京城可就不好了。
  景明帝将此事提出后并未急躁,而是任凭朝中众臣去猜测争论, 这样一来那些人要探口风便没有那么简单了。最先提出反对意见的是方恭,随后内阁中一致意见是反对。内阁这边已表了态,群臣中虽意见不完全统一,可大致风向是一样的。
  这等消息传得自然很快。最先做出反应的是代王,他主动上书表示次子于代地稍显顽劣, 若能入京管教再合适不过。
  众臣愕然,然而持反对意见者依旧很多。
  江耀庭自然是明白景明帝的谋划的, 但是于他这个位置上没有理由提出同意。而这件事景明帝很显然也是一时兴起,至于从何兴起,便要看燕州那边了。
  景明帝没有采取任何制止措施, 也未发一言,任凭各种流言在京中流传。从一开始众人猜疑景明帝与代王之间有了嫌隙开始,到忽然拉扯出来万寿节过后那段时间景明帝有削藩想法,一直传到他要排除异己欲对藩王下手。
  越传越离谱。然而景明帝岿然不动。
  直到最后连江怀璧都有些着急,这传言适度即可,太多了的确是个麻烦。
  “朕要的就是以假乱真的效果。”景明帝如是说。
  江怀璧本不愈掺和这件事,可事关庆王,便关乎燕州,沈迟还在燕州。如今已入深冬,京城都已下了好几场雪,边关定然更加寒冷。
  “陛下有几分把握能让幕后人对燕州有所行动?”
  景明帝淡淡睨了她一言,眸色毫无波澜:“朕听琢玉的意思,倒是颇有些心急。”
  江怀璧默了默:“微臣听闻因气候原因,燕州那边已显得有些吃力。”
  “所以朕也只等了三日而已,明天便看分晓罢。朕与代王书信中已说明清楚,若明日还没有动静,便直接将秦瑞送进京来。”
  秦瑞正是代王次子名讳。
  江怀璧能想通景明帝此计是将计就计,令代王以为两人真的已有嫌隙,且按着景明帝的性子又不可能一刀切,只好从这件事上体现。
  “可陛下,这流言是有效,但若过度怕是太显刻意,物极必反。”
  景明帝并无担忧,轻一笑道:“不急。那些流言并非朕刻意传出去的。幕后人趁着此事想要令藩王与朕离心,将此事夸大化传开,物极必反的,怕是他。”
  他顿一顿,继续道:“如今燕州事的确急,但京中需稳定下来。朕会让锦衣卫继续查,那些流言暂时不必管他,天下人不是傻子,不会什么都信。”
  在流言还未停止时,燕州便忽然传来捷报,大齐胜了。而很快便收到北戎王的书信,其中言侵袭大齐的乃是北戎西南部达契部落,近来因与其他部落争斗,吞并不少领地,势力不断增大,北戎王已经难以控制了,表示战俘等一切交由大齐处置。
  与景明帝料想的一样,这事幕后人定然插手了,他与代王之间的态度一显露出来,庆王的目的便达到了。而之后燕州再战便没什么意思了,且简重还在燕州附近,真查了怕露出什么把柄。
  战争一结束得到消息最快的是燕州,最高兴的要数石应徽。从前便一直看着北戎那边的兵器,觉得很新颖,让人研究了也只说过于复杂,仿佛还需用到西域那边的材料,如今战俘连同那些缴获的兵器都不少,不仅为了以后研究,且若北戎当下攻击,也都比以前要容易许多。
  此次燕州战亡将士不少,甚至有许多还都是生生冻死的。石应徽在战俘等相应事宜安排好以后,将那些将士遗体葬了,又安排人去抚慰家人,千坟冢便建在燕州北部。
  那日天正好下着大雪,坟冢不消片刻便落了厚厚一层白色。那碗酒入喉,感受最清晰的已不是灼热和暖意,而是寒凉。
  沈迟看见过两次石应徽领兵,七年前那一次是迎着风沙前进,这一次是迎着漫天雪花。上一次也是以胜利告终,但所有人面上洋溢的是笑容,这一次都化作了沉郁。
  他似乎没心没肺得久了。从前一把折扇一遮,人尽皆知的是掩藏在山水美人画后的纨绔轻浮。一开始遮着是因为笑不出来,后来是因为觉得太过虚伪。可或许是习惯了,又或许是麻木了,于外人面前再没露过深沉的模样。
  此刻只觉得心底沉闷,却无法如石应徽那样涕泗横流,倒也不是说顾及仪态。这半个多月的战争他亦上过几次,是亲眼看到过淋漓血腥的,每一个被砍下头颅的兵士都是无名英雄,至最后算功绩时连名字或许都不为人知。然后俱都埋葬在同一坟冢中,亡魂相聚只盼九泉之下也能做个伴,不至于孤单。
  身上大裘已快要散开,他毫不在意。眼光在冢上停留片刻,索性坐了下来,身旁石应徽给他斟的酒一滴未动。
  他声音很轻,呢喃几声:“长仪可知筱州之难……”
  石应徽有些迷糊,闻言怔了怔,满身的酒气一齐凑上来,问了一句:“什么筱州?”
  沈迟却不再说话了。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不知道也好。
  时隔五十多年,他未曾见过当年的筱州,却知定要比今日更为惨烈。原是想过从军的,可后来在京城待的时间长了便打消了念头。他不适合边关,想做的事也不在边关。
  大齐要枢皆在京城,能改变边关现状的关键在京城,他想做的事在京城,他喜欢的人也在京城。
  一切料理完毕后,正巧碰上天放晴。
  石应徽问沈迟:“你才来筑安不到两个月,便要回京么?”
  沈迟点头:“陛下让徐侍郎带了密旨,你我皆要回京。”
  “我也要?”石应徽惊了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在北境都待了三年了,忽然召我回去?开玩笑吧……”
  “谁敢开圣旨的玩笑?”沈迟轻嗤一声,“我可没骗你,你难道不想听你儿子叫声爹?”
  “你怎么知道?”
  “上次你说梦话的时候我正好经过帐外,听到了。”
  石应徽眼眶便有些红,随即狠狠吸了吸鼻子,喃喃道:“回京也好,回京也好……”
  帐中尽管染了火盆,可终究还是太冷。碳许是有些湿,燃起来发出哔剥声。外面天已晴朗,地上积雪显得更为莹白,偶尔风掀起帐子还能看到积雪,莫名有些刺眼的白。
  石应徽沉默良久,似乎是想起了妻子,又或许是单纯在发呆。不经意一转头看到沈迟盯着帐外,低声问了一句:“你这次来筑安,甚至来我这里,怕都是另有目的罢?”
  “是,”沈迟也不否认,将目光缓缓收回来,看着他的眼睛,面色颇正,“携皇命而来。燕州之战只是幌子,背后比我们想的都要复杂。”
  “复杂?”石应徽皱了皱眉,细细思忖,“难不成是北戎兵力那个汉人?你不是去查了么,查清楚了?”
  沈迟轻一阖眸,直接仰后躺下:“不查了。所牵动者太多,不能动。”
  石应徽再想问什么,却看他已经不欲理会这件事,索性也就不问了。他到底还算是粗人,那些他便是知道了,也就只能领兵直接去打而已。
  片刻后他轻笑一声:“你这赴任筑安跟闹着玩似的,筑安那边基本没管什么,倒是整天往这边跑,若你真回了京,御史指不定要说两句。”
  沈迟嘿嘿两声:“在这边你最大,自然是你说了算。我这段时间可是跟在你手下办事的,我要是被弹劾了,你也跑不了。你得先把我保住再说。”
  石应徽轻叹:“我看你在筑安也就挂个名,别说任期满不满的事了,百姓们指不定连认识都不认识你。陛下归陛下,群臣要怎么说你?左右燕州现在也能平安个三两年,倒不如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回去路也好走。”
  沈迟摊手:“筑安那边没有任何问题,再者我本来就是多余的,下面那伙人能干得很,随便提出来一个都能干。若是陛下让我留,我自然是要留在筑安的,关键现在回京是圣命。”
  他眸色深了深,不再说话。
  景明帝近来对他的态度很出乎意料,他暗中所做的那些事按理来说不会有人知道,甚至于连江怀璧都是不知情的。可偏偏自从筱州那事说了以后,景明帝对他的纵容程度早已超过当初他是纨绔子弟的时候,这是官场,不是随意玩弄的庭堂间,景明帝亦不是头脑简单之人,不会在这上面开玩笑。
  这些转变,若他未曾主动去做些什么,要么是有人从旁敲击,要么是景明帝还有着别的心思。
  景明帝的心思他不担心,他担心阿璧会卷进去。侯府这边江耀庭一向看得清楚,不会主动去拉拢也不会捧高踩低,井水不犯河水已持续多年安然无恙。若是因为江怀璧而打破了这平衡,两家要明面上有了联系,景明帝怕是不得不多想了。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回来了。
  江怀璧给他一共寄了十余封信,每一封信都如她的模样,未见小女儿情态的娇气,却字字真切句句深情,点滴之中都是他。
  此番一行固然仓促,可他只想尽快见到她。
 
 
第241章 关联
  尽管燕州战事已毕, 代王的嫡次子还是进了京。
  在幕后庆王那里稳下来之前, 若是太快收手反而太过显眼引起警惕。
  不过这件事商量到最后的结果是, 秦瑞在京待一年后回代地, 其他并无不妥之处。秦瑞跟随石应徽沈迟等人一同回的京, 代王只叮嘱了在京城需谨慎守礼, 并无任何不满以及怨怼之意。
  不过送行时众人倒是看到代王面上明线隐忍着的不舍之情。
  沈迟收到过江怀璧的信, 看着代王的做派眸色深了深。这是做给那幕后人看的,也是做给京城看的。
  入京后景明帝设了接风宴, 席间论功行赏,凡是有功之人皆已封赏。至于两个月便从筑安县被召回来的沈迟, 基本无人提过,也未有人问过他回来当如何。
  长宁公主只顾着看自己儿子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其余暂且都搁下了。
  沈迟朝殿中望了一圈,看到翰林院的一部分人, 却没发现江怀璧的身影,心底不免有些失落,直至散席还有些心不在焉。
  景明帝席中未曾提及他,之后却直接单独在乾清宫见了他,言谈之间倒更像是当初以表兄弟相称时候的模样。
  但沈迟深知早已不复当初, 心里只能愈发提高警惕。
  “你走后姑母是三天两头来宫里向朕打探消息,你这若是如寻常人外放个两三年, 姑母怕是得吃了朕。”景明帝语气轻松,随即挥手让他坐下。
  沈迟谢了恩轻笑道:“陛下是知道的,微臣从小被惯坏了, 母亲什么都舍不得。”
  “你当初可是跟朕说姑母同意来着,如今看来不过都是你耍的小心眼,”景明帝斜睨了他一眼,没等他接话,直接将殿中所有人都遣出去,顺便命齐固在外面看着,然后才沉声问,“燕州此行可有收获?”
  沈迟颔首,将信呈了上去,道:“此前大多数消息微臣都已送回京了,这些是最后一封,较为重要。”
  景明帝打开信之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朕还以为你真打算在燕州待三年回来。”
  沈迟没说话,心道要真待三年,那可黄花菜都凉了。
  他去费心思查的其实没多少东西,信中内容相较于之前几封写燕州异常的信要详细得多,大多是燕州北部各地一些情况。看上去没有太大用处,实则正方便自细微处入手,将燕州那边及时弄清楚。
  原本此次燕州一战便是有问题的。
  景明帝看罢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提起另一件事:“石应徽告诉朕,此次燕州之战中你功劳最大。”
  沈迟谦虚:“不敢居功,石将军的兵领得好。”
  景明帝瞥他一眼:“石应徽只说了十月十五那一晚燕州遇袭的事,若非你出计怕是燕州难保。……从前倒是没发现你有这样的本事。”
  沈迟默了默,终究没接话。其实若从后来看,幕后人的目的根本不在燕州,而在代地。且北戎出兵仅为一个部落而已,幕后人既然意不在此便不会让北戎倾囊而出,达契部落再嚣张也不可能脱离北戎,是以由幕后人主使的这一战势必会以大齐胜利告终。其中过程全都是给京城的景明帝看的,观望他的态度。
  “石应徽一早便上了折子为你请功,又加上姑母进宫频繁,否则你以为朕能让你这么轻松地回京?”
  “那……陛下若觉得不合适的话,可将微臣再调出去。”他看着景明帝起身将那信丢进一旁火盆中燃烧殆尽,又转身过来。
  “不必,本也没想着真让你在筑安待着。有功当赏,礼部你估计也待不下去,那便去顺天府罢,朕说过会给你机会,你自己好好把握。”
  沈迟惊了惊,默然片刻有些犹豫:“怕是要引起众人不平……”
  景明帝声音平淡:“不然你就滚回燕州去。”
  “那还是别了吧。”他宁愿待在京城,起码离自己的目标近一些。
  后来便没什么要紧事,景明帝同他说了一些京城中的事,虽说不多,但沈迟甚至他所言每一件背后都是盘综错杂。
  原就想景明帝那样疑心重的人如何会对他放下戒备,纵使提前知道了他隐瞒,却也始终耿耿于怀。这些年又不仅是他隐瞒,景明帝又何尝不是时刻在与他做戏。
  那景明帝的目的呢?他一个帝王,向来事事考虑周全,算来在他沈迟身上只这一项费功夫也算不少,究竟有什么目的?
  可他如今依旧不能全盘托出,必须给自己留以后路,便比如关于幕后人的事情,分寸需得拿捏好,否则最麻烦的将是江怀璧。
  所以他现在所“知道”的,仅仅是幕后有人,且燕州有异常,那个北戎军中有问题而已。其中模糊之处便全看他如何圆过去,且不能有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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