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小莹和她那几个义兄一切安好吧。
从南山上下来之后,余蔓和丘处机一直以一种非常冷漠的关系同路,但就是没人说分手。
这会儿,丘处机听见余蔓自言自语,开口道:“前面就是嘉兴,顺路看一看也无妨,说不定他们已经回来了。”
如果人没回来,接下来,他就去蒙古。
“蒙古的冬天,可不好过。”余蔓轻叹,显然跟丘处机想到一块儿去了。
“那你别去。”丘处机冷冷道。
余蔓眼一眯,表情不善地盯着丘处机看了一会儿,慢慢咧开嘴角,露齿一笑,“我,偏,要,去。”
“等你在大漠迷了路,被狼群追着跑的时候,可不要哭喊我的名字哦。”
丘处机嗤之以鼻,回给余蔓两个字,“做梦。”
饶是如此,也没能让两人散伙,就这样“聊着天”行至嘉兴郊外。
“进城买几件冬衣,要最厚的那种......”余蔓自顾自地筹划,“买辆马车吧,路上能舒服许多。”
“你当是去郊游?还挑舒服不舒服?”丘处机出言嘲讽。
余蔓叹了口气,一脸“你没经验,你不懂”的表情。
这时,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中年文士迎面走近,这段路上就三个人,分成两伙各走一边,按理说,不会有任何交集。
“你是哪家的道士?”男声轻慢。
丘处机停下脚步,皱眉看向路对面的青衫人,余蔓也随之驻足。
“可是全真教的道士?”青衫人神情冷漠。
“你是谁?”丘处机语气不善。
青衫人只当他是默认了,“周伯通在哪儿?”
丘处机立刻警觉起来,“你找我师叔做什么?”
师父临终前,把九阴真经交给师叔保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外面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不少。
青衫人的表情出现一丝变化,“你是王重阳的弟子。”
“没错。”丘处机傲然昂首。
青衫人似乎笑了一下,很难捕捉得到,“我来看看,重阳真人的本事传到你身上,还剩几成。”
说话间,优雅出手,指如兰花。
丘处机第一招接得还算游刃有余,之后第二招、第三招......很快感受到压力。
“你是什么人?”他失声道。
青衫人不说话,轻轻一弹指,发出一道破空之声,指力强劲。
丘处机倒吸一口凉气,“你是东邪,黄药师。”
余蔓在一旁扳了两下手指,黄蓉比郭靖小几岁,今年也该会走路了,黄药师不在岛上带孩子,一个人跑出来是闹哪出?
不过,她很快就无暇在意这些了。
丘处机渐渐失去还手之力,像皮球一样被推来推去踢来踢去,苦苦支撑,狼狈不堪。余蔓越看眼里的火苗越旺,拳头握得越近,内心充满了对丘处机的怜爱,以及对黄药师的愤怒。
当着她的面,欺负......欺负她外甥的师叔,太过分了!
第89章 我吃盘花生米
丘处机被黄药师一掌拍飞, 摔到地上, 他痛哼一声, 紧咬着牙关把喉咙里的血往回咽。
黄药师手下留情, 丘处机受得只是轻伤, 但形象看上去有些凄惨。
从始至终,余蔓都没有介入这场“切磋”, 哪怕这是一场单方面碾压的“切磋”。而此时, 丘处机支撑艰难, 半天爬不起来,她也没有上前搀扶。
她认为, 丘处机不会希望她那么做。
“可惜了, 王重阳后继无人。”黄药师不咸不淡地说,表情还带着一丝遗憾。
“打不过师父, 就来欺负徒弟, 你倒是会找自信。”余蔓语调悠悠, 声音清亮, 明目张胆地嘲讽黄药师。
黄药师淡淡瞥过来一眼。
“别光盯着别人家的徒弟, 把你徒弟也叫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女人不要多话。”黄药师冷冷道。
他虽然外号“东邪”,可也不会轻易跟女人一般见识。
“你有徒弟吗?”余蔓用疑惑的语气问,随后眼神一亮, 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 差点忘了, 陈玄风和梅超风那两个不人不鬼,下三滥的货就是你徒弟。”
全真七子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再看你那徒弟,江湖上人人喊打,臭名远扬,你也好意思大言不惭王重阳后继无人?
“西......”丘处机大惊失色,想要阻止余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黄药师勃然大怒,他“嘿”地冷笑一声,身形移动快如鬼魅。
陈、梅二人是叛徒,他也早已将二人逐出师门,可如果听到有人说他们是下三滥,他还是会很不高兴。
而这件事本质,还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在拐着弯地骂他。
“呦,这是要撕我的嘴呀?”余蔓绕着圈子跟黄药师玩捉迷藏,一边慢条斯理地拔刀,一边嬉笑,“高手寂寞,我懂,可也不能总拿我们这些江湖后辈逞威风。”
“万一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后浪掀翻在沙滩上,我怕前辈你这张脸皮挂不住。”
她没把握打得过五绝之一的黄药师,但是,现在她很生气,觉得可以一试,也非常有信心做出挑战。
黄药师没打着余蔓的嘴巴,怒气并未加重,反倒被逗笑了。这般口出狂言,无知无畏之人,他已有多年未曾见过。
“想骂就骂,无需遮遮掩掩。”黄药师大笑,阴阳怪气他喜欢,嬉笑怒骂也对他胃口,“等你骂累了,骂不出来了,我就拔了你的舌头,缝死你的嘴,哈哈......”
不是威胁,而是一种自然进行中的告知。在黄药师心里,让一个冒犯他的人付出代价,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弯刀出鞘,余蔓拧身跳起来,反手挥刀,像箭一样撞过去。
“那我说大声一点,你听好了。”
“王重阳的徒弟,是当世俊杰,人中龙虎,再瞧瞧你,教出黑风双煞那种坏胚子。”
“论武功,你比不过王重阳,论做人,你差得更远,也配对全真弟子说三道四?”
丘处机狠狠咽了口血,提剑冲上来,为余蔓助阵。黄药师性情乖张,就冲她这张嘴,不弄死她就怪了。
黄药师嗤之以鼻,讥笑道:“什么当世俊杰,人中龙虎,我看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硬把狗熊当英雄。”
余蔓愤然变色,也不讲章法了,直接乱骂,“你这个活乌龟,缩在海里不敢露头,看谁都是狗熊。”
黄药师神情转阴,不再言语,下手愈发凌厉,如狂风暴雨一般,每一招都异常凶险。
双方鏖战许久,期间,余蔓几次想叫丘处机走开,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两个人打配合,很温馨,配合得也很好,但她还是觉得,让她一个人面对,发挥全部实力,效果会更好。
气劲如潮,黄药师轻轻向余蔓递出一掌。余蔓左手捏了个剑诀,就要迎上去,直击黄药师掌心。
电光火石之间,丘处机用力推开余蔓,接下黄药师一掌,仰头吐出一口血,血花溅了三尺高。
余蔓懵了,“你......”你推我干啥?没到生死关头,一命换一命的地步呢,你扒拉我干啥?
黄药师嗤笑一声,停下手来暂时没有动作,似乎想说点什么。
丘处机重伤,余蔓欲哭无泪,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架没打完,捞起丘处机就跑。
一口气跑出几里地,余蔓发现前面有一间破庙,便扶着丘处机进去安顿。
地上铺了干草,丘处机盘膝坐下,余蔓松开他臂弯的时候,看到他嘴角下巴上都凝着血,便麻利地抻长衣袖,用给郭靖擦屁股的手法,帮丘处机擦了两下嘴。
“你是不是傻。”她小声抱怨。
丘处机打开她的手,怒视着她,“若不是你犯蠢,我会傻到硬接黄药师这一掌?”
“黄药师是什么人,你接二连三辱骂他,简直找死。”
余蔓一听,抱起胳膊把头一梗,回瞪着丘处机,怒气冲冲地说:“我就骂他了,能怎样?下次我还骂他,他凭什么看不起你。”
丘处机愣了愣,心里说不出地古怪,半晌,他干脆把眼一闭,硬梆梆丢出一句,“我的事不用你管。”
余蔓眼神一变,腾一下站起来,指着丘处机大声说:“好,我不管,我、我走。”
她走到一边,摔摔打打,身后始终静悄悄的,她越想越气,摔门而出。
余蔓走后,丘处机缓缓睁开眼,用指背慢慢擦过嘴唇,轻叹一声。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破庙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很快,余蔓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她手里提着一桶水,裙摆里兜着沉甸甸的果子,背上还背着一大捆干柴。她蹦蹦跳跳地走进来,像没事人一样,把丘处机面前的空地收拾出来,把东西一一放下。
“嗯哼。”丘处机清了清喉咙。
余蔓咔嚓一声,咬了口果子,“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她怎么能把靖儿他受了重伤的师叔丢下不管呢,于心不忍。
所以她根本就没往远走,等气消了就回来了。
“你不会走的,我知道。”
余蔓白了他一眼,吃完手里的果子,便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走动,想尽量把此地整理得舒适一点。丘处机要运功疗伤,不宜移动,再看外面的天色,今晚定是要在这间破庙过夜了。
从角落里翻出前人留下的锅碗瓢盆,还有一大捆草绳。余蔓洗净锅碗,支起锅烧上水,打算等一会儿水烧开了,把干粮和野果捏碎扔进去,煮一锅酸酸甜甜的糊糊。
等待烧水熬食的过程中,她拆开那一捆草绳,编了一张吊床吊在房梁上。庙里原有一点柔软的干稻草,都照顾丘处机了,幸好有这些草绳,也幸好她心灵手巧,否则今晚,她就只能睡那张瘸了腿的供桌了。
吃过饭,天也黑透了,荒郊野外的夜晚并不平静,余蔓关上门。
丘处机一下子紧张起来,“你关门做什么?”
“冷啊。”余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眼,“不关门,半夜进来狼怎么办?先吃你还是先吃我?”
丘处机长出一口鼻息,低下头,继续吃他的餐后小水果。
余蔓搬了块石头抵住门,回来蹲在地上,往火堆里添柴。
“喂,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丘处机一滞,语气很冲地回问:“什么行不行?”
“我可以贡献我的内力,帮你疗伤,这样你能好得快一点。”余蔓语重心长。
恕她直言,丘处机的效率太低了,疗伤至今,也不见有什么起色。
“不用。”丘处机没好气地说,“你离我远一点,我才能好得快一点。”
某个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时不时还要跟他说几句废话,气一气他,连静养都做不到,哪有心思疗伤。
余蔓“切”了一声,怏怏走开,坐到吊床上荡秋千。
“你看到了吧,我身手很不错的,黄药师也不能拿我怎样。”
“你说将来,靖儿学了全真教的武功,又学了我的武功,他岂不是天下第一了?”
丘处机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笑声。
“天下第一,出来受死。”
是黄药师。
自娱自乐的玩笑话,被外人听了去,余蔓有些恼羞成怒,“大晚上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觉,你烦不烦啊!”
外面一阵沉默,不知黄药师在做什么,末了,轻飘飘冒出一句,“哦,打扰了。”
余蔓不认为黄药师会这么好说话,她从吊床上跳下来,整理袖口,准备随时拔刀。
丘处机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奏一曲,为二位助兴。”黄药师悠悠道。
箫声响起,如潮水一般涌来。
余蔓正要出门,遇到箫声,不得不稳下来运功抵抗。她马上想到丘处机,回身冲过去在丘处机跟前坐下,拉起他的手,将二人内息相连。
箫声时而暗潮汹涌,时而巨浪滔天,经过几次震荡,地上本来就烧得不够旺的火堆,噗一下子熄灭了。
失去光源,室内暗了下来,不过好在,外面的月光很明,漏进四面残缺的破庙,里面的人足以视物。
余蔓忍无可忍,“黄药师,你不要脸!”
第90章 我吃盘花生米
这曲子听久了, 余蔓恍然发现, 她和丘处机现在的状态, 叫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暗室。
这曲子, 不正经,吹这曲子的人, 更不正经。
余蔓不知道黄药师给这曲子取了什么名字, 反正她就叫它,小黄曲儿。
丘处机坐在暗处,看不清面容, 不像余蔓, 整个人笼罩在月光下, 一颦一笑都真真切切。丘处机内息纷乱,搅得与他传功的余蔓也心神不宁。
当然了, 即使丘处机不乱, 她也免不了想入非非。
万一某人兽性大发......余蔓轻轻倒吸一口气,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丘处机炸毛。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余蔓想象得到此时他直眉瞪眼的模样。
“道士可以近女色吗?”余蔓尽量让自己保持严肃。
“不可以。”丘处机冷冰冰地飞快回道,顿了顿, 又生硬地补了一句,“我全真教的道士不可以。”
“唔......”余蔓撇撇嘴,“那是不是也不可以娶妻生子?”
“废话。”丘处机咬牙痛斥。
余蔓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叹道:“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丘处机恶狠狠挤出一句, 那架势, 仿佛要吞人。
他发现,他们这样你来我往地说着话,箫声的作用似乎减弱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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