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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今天掉马了吗——应见月

时间:2020-11-29 11:05:06  作者:应见月
  北顾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你下来。”
  “你不说我就不下来。”南望道。
  北顾移开视线,“你就不怕我过了病气给你?”
  南望一怔,“就这样?”
  北顾叹气,“往后在外头见了生人,不至于同人家说太多。”
  “我哪里说得多了。”南望虽是不服气,声音却也放软了许多,听着倒像撒娇,“不过就帮他捡了东西……”
  “都叫人看出来你从凌苍来了,这也不多?”
  南望竟明白了北顾的意思,“莫非你觉得,那人是被派来跟着我们的?”
  北顾点点头,“就不知究竟是叶楷的人,还是……”想想又不再往下说。
  “还是什么?”这下南望有些懵了。
  “没什么,该睡了。”北顾伸手抱住南望。
  南望便有些恼,“你怎的又这样……”
  “不困?”北顾又开始他擅长的顾左右而言他,“那便是还不够累了?可要我想想法子?”
  南望赶紧闭眼,再不敢闹出动静。
 
 
第55章 
  凌苍城又到了繁花遍地的时候。龙抬头这日,叶萧懿邀了几位王爷重臣到锦绣园赏花,又在园中设了宴。
  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宴会叶萧懿还叫上了他的皇后,说是家宴,叫大家不必见外。
  叶如初知道叶萧懿此举是想试探人心,是而她虽不喜应酬,但也不得不来一趟。近来朝堂不太平,若叶萧懿的位置被人取代了,她也捞不到什么好。这些事情,叶如初到底还是拎得清的。
  但鸾佩宫里的侍女今日似乎是吃错了药,做什么都不得力,一下打翻了梳头的桂花油,一下又找不到叶如初想要的那件檀色下裙。叶如初这暴脾气自是把宫里的人又训了一顿,才穿着绯红的襦裙走了。
  路上,随行的侍女心翼翼道:“其实娘娘穿得艳些才更好看,像些杏黄、嫣红……为何非为找那件下裙拖了这样久?”
  “你没见着?”叶如初横了侍女一眼,“你们陛下招来的那些妖艳货色穿的都是你说的这些艳色,要到了我身上我瞧着晦气。”
  话音刚落,叶如初又不心踩到了路中央的石头,险些崴了脚。侍女赶忙将她扶到一边,给她按揉脚踝。
  叶如初有些气急败坏,“这分明是天意让本宫不要去锦绣园了,罢了,扶本宫回去。”
  “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侍女柔柔地按着叶如初的脚踝,“此次赴宴的都是重臣,陛下也交代过您一定要去的,您现在反悔,只怕会落了话柄。”
  叶如初坐在石椅上冷静了好一会儿,才道:“本宫自然知道,不过说说气话罢了。”
  待叶如初来到锦绣园,开宴的时间也快到了。她本该是早早就和叶萧懿一道在这里等着的,却迟了一个时辰,事后叶萧懿不免又是一阵奚落。想到这一茬,叶如初就恨恨地咬了咬牙。
  她留了侍女在外边,自己走了进去。没走几步,就看到叶舟正从另一条路往这边赶。叶如初有些惊讶,倒不是惊讶他为什么会赴宴,而是想不到他竟然也这么迟,且迟得又这么刚好。
  仔细想想,若是方才拖她时间的事情少了任何一样,她都不会在这里撞上叶舟。
  那些陈年旧事,其实她也是记得的。当时山中寂静,要注意到那点动静并不难。只可惜他们这样的位置有太多不得已,即便记得,也不得不“忘”。
  却又多少有些难逃。
  锦绣园的路旁种着桃树,现下正开出一片粉红。今日天气不大好,风刮得猛了些,将刚开不久的桃花吹落了不少。叶舟从不远处望过来,正看到叶如初站在这片朦胧花雨中,一袭绯红衣裙更显出她的娇艳。
  眼看叶舟渐渐走近了,叶如初有些犹豫,不知是该上去打个招呼,还是该装作不认识他。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深呼吸走上前去,就听他语气温和道:“见过皇后。”
  叶如初微微颔首,“丞相大人今日怎的这样迟?”
  “家父早饭后觉得身体不适,臣便请了大夫为他诊治,就耽搁了些时间。”叶舟解释。
  “那……老将军可好些了?”叶如初关切道。
  叶舟的眼中带着些诧异,但还是答:“服过药后就睡下了,大夫也说并无大碍。”
  “这样。”叶如初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臣不宜与皇后一同入席,皇后先过去罢。”叶舟道。
  “那我先去了。”叶如初也知道他们再聊下去不合适,便快步赶向设宴的兰芷台。
  待她赶到时,菜已快上齐了。叶萧懿正从攸宁手中接过一杯酒,看到叶如初急匆匆赶来,便笑道:“皇后来迟了,该罚三杯。”
  叶如初大大方方坐到叶萧懿身侧,道:“我喝就是了。”说罢三杯酒下肚,甚是爽快,席上的大臣们都拍手叫好。
  叶萧懿看着叶如初,脸上带笑,“皇后想必是费心打扮才来晚了,这酒一喝脸又红了些,倒是好看得很。”
  叶如初对上叶萧懿的视线,故作娇羞道:“陛下惯会取笑人的。”
  “皇兄皇嫂还真是琴瑟和谐。”八王爷笑道。
  “那是自然。”叶如初也笑得得体。
  对面的韶贵妃倒是看得出来这两人在逢场作戏,便拿起帕子掩面轻笑,“皇后果真是干脆,可这干脆怎么净用在喝酒上了,这不,赴个宴都磨磨蹭蹭的。”
  声音不算大,只有叶如初和叶萧懿能听到。
  叶如初放下酒杯,目光定在韶贵妃脸上,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可没教过妹妹。莫非妹妹的意思是,你比我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韶贵妃脸色一变,“臣妾不敢。”
  叶萧懿压低声音道:“这么多人在这,你们两个怎么也能吵起来?有什么话等到饭后再私底下同孤说。”说着又看向韶贵妃,“你身为贵妃,同皇后说话这般没大没,像什么样子。罚你三个月月钱,当作惩戒。”
  叶如初喝着汤,听见叶萧懿这番话,抬头就对韶贵妃投去一个笑。
  韶贵妃恨恨地握着帕子,却不敢再多话。这还是叶萧懿头一次这样明显地帮着叶如初,韶贵妃却不知道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
  叶舟在外面等了一刻钟,才来到设宴的地方。叶萧懿看见他便招呼,“丞相今日这样迟,要罚的不止三杯,该是六杯了。”
  “锦绣园的花煞是好看,臣看得入了迷,便忘了时间。”叶舟拉开椅子坐下,“罚便罚了,若是醉在这些花里,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听见叶舟同叶萧懿说的理由不一样,叶如初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却又在他的视线扫过来时赶紧看向叶萧懿。可不看还好,这一看,叶如初的目光就和叶萧懿的对上了。
  叶萧懿看她的眼神耐人寻味,她就更是心虚,又低头喝汤,就听见叶萧懿笑道:“丞相还是如此风雅,只是不知何时才寻一位佳人陪伴,神仙眷侣,岂不快活。”
  叶舟不知怎的,又想到方才那漫天桃花雨中的一抹绯色身影,倒酒的手颤了颤,却道:“臣独自一人自在得很,这些事情就不必提了。”
  叶如初垂眼看着碗里的汤,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却突然有双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叶如初抬头,看见叶萧懿一脸关切,“光喝汤怎么行,多吃些饭菜。”
  酒过三巡,韶贵妃就找了个借口先离席了,走之前还同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其他两个妃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也起身告退。
  这些人不明白,但叶如初最懂叶萧懿。他这般不过是稍作挽回。真正属于他的东西,他倒是不想要的。
  叶如初自然不能走,且她也懒得和她们一起走,否则又要与她们多费口舌。奇怪的是,她们人一走,叶如初的胃口就好了一半,夹的菜也多了些。御厨的厨艺还是极好的,且叶萧懿又喜欢设宴,这宴会上的菜样样都是美味。
  叶如初正吃得欢,就听见叶楷道:“早就听闻皇后舞技惊人,一支《凤舞九天》跳得翥凤翔鸾,神形兼备。不知臣等今日是否有幸一观?”
  叶如初正要把一块醉鸡塞进嘴里,闻言顿了顿,想想还是先把筷子放下,却没说话,而是看了叶萧懿一眼。
  叶萧懿正撑着脑袋喝酒,懒懒道:“爱卿可是喝多了,开始说胡话?”
  “臣不过是想一饱眼福罢了。”叶楷表情真诚。
  “皇后,”叶萧懿的目光投向叶如初,还是那副闲散模样,“你认为呢?”
  叶如初站起来,向席间的人施施然行了个礼,道:“本宫今日出门迟了,匆忙赶路时不心崴了脚,这舞就算本宫想跳,只怕也是跳不出那神韵了。”
  “皇后凤体一向康健,且出门皆有轿撵,又怎会突然崴了脚?”叶楷看似关心,可实际上却是有些不依不饶。
  叶如初微微一笑,“本宫从不诳人,若太尉不信,大可去问问本宫的侍女,她正在锦绣园外候着呢。”
  “罢了罢了。”叶楷摆摆手,“这就有些没意思了。若我那外孙女也在这,定可让她献上一支舞。皇后如此推脱,倒是扫兴了不少。只可惜,清和她仍在禁足……”叶楷说着说着就看了叶萧懿一眼。
  叶萧懿却不看他,而是让叶如初坐下,又给她夹了些菜,才道:“她这个年纪本来早就该嫁人了,孤将她留在宫里疼着,却不想惯出这么个性子。这回在这么多人面前犯了错,丝毫不顾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孤适当地罚一罚,也好让她懂点事。”
  “可这也禁足快两个月了,是不是该……”
  “瞧这些话,一下要看皇后的舞,一下又要将清和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国君是太尉你呢。”叶萧懿冷冷道,“太尉劳苦功高,又是瑨太妃的父亲,景瑞公主的外祖父,孤一直敬重你,可却没想到你竟这样得寸进尺?”
  “臣不敢。”叶楷慌忙道。
  “你不敢,那还有谁敢?”叶萧懿扫视着席上的王爷和大臣们,眼神竟凌厉了起来,往日的懒散荡然无存。
  在座的人皆是面面相觑,赶紧表起自己的忠心,唯独叶楷没说什么,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服。
  “大人这可就是在为难自己了。若要看歌舞,您府上的歌姬不是多了去了?您这样一来既不把皇后和公主放在眼里,又不把自己当臣子看,是何苦呢?”一旁的叶舟低声道。
  叶楷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下,表情却阴冷。
  叶如初把叶萧懿喜欢吃的桂圆糕放在他面前,安抚了他几句,转头就对上叶舟的目光,她便匆忙笑笑,又别过脸去。叶舟怔了怔,也倒了一杯酒喝下,心跳却好像又快了些。
 
 
第56章 
  太阳从东海那头升起,江南的水也开始泛起粼粼波光。南望在一阵凉风中醒来,发现自己竟趴在画舫的桌边睡了一夜,面前还摆着几杯酒。
  南望头有些疼,但还是想起了昨夜她和北顾来这里听戏喝酒的事情。似乎是因为呆得太晚了,又喝得有点多,索性就不回客栈了。
  南望四下看了看,画舫抛了锚,在原处漂着,岸上便是戏台。戏班子又在张罗着白天的场子,也有不少人正坐着船往这边来。北顾还在南望身边睡着,斗篷却披在了她身上。南望赶紧把斗篷脱下,给北顾盖上,生怕船上的湿气让他的病加重了。
  她的动作很轻,可正旦吊嗓子的声音却把北顾给吵醒了。他看着南望,还有些迷糊,“我们这是在哪儿?”
  “在船上睡了一晚上。”南望摸摸北顾的手,觉得有些凉,便心疼道:“你若还困便回客栈里去睡。此处风大,一会你又要着凉了。”
  北顾坐起身,“再过两日也该回去了,我们多去四处转转。出来了这么久,我总觉得有些放不下心。”
  “有什么好放不下心的?”南望有些好奇,“你是不是偷偷算了一卦?”
  “卦倒是没算,不过总想着会有人趁这种时候做些什么。”北顾道。“罢了,先不想这些。你前几日说的烟波台还没去过,便去看看吧。”
  两人乘着在岸边和画舫之间来往的舟上了岸,一路兜转又来到了渡口边。
  来到烟波台时,晨雾还未完全散去,海上朦胧一片。斜对面的山上,寺庙里的悠悠钟声透过雾霭传来,却更显宁静。烟波台上有座不知名的佛塔,诵经声与沉香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如轻烟般飘出那扇厚重的木门,盘旋在烟波台上空。
  南望和北顾坐在台边的石椅上,一眼望去,便见东海烟波浩渺。南望惊叹不已,连眼神都亮了些许。
  烟波台上安静,两人呆久了,竟有些身处世外的感觉。南望枕着北顾的肩,凉风带着些咸味儿,吹得她犯了困。
  石阶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北顾回头一看,见竟是国师府的家仆。
  家仆一路狂奔过来,还不等北顾问,他便跪在二人面前,道:“靖宁公主,大国师,奴才奉二国师之命来寻二位,请二位尽快回凌苍城去。”
  南望顿时倦意全无,“你先起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家仆急切道:“太尉叶楷……反了!”
  “反了?”南望手一颤,就被北顾握住了,温暖的掌心让她的心定了定,“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三日前的事情了。叶楷他竟有兵马,又游说了许多人到他麾下。他的炽阳军已杀入了宫中,正和禁军僵持不下。”
  北顾皱眉,“焰离呢?”
  “二国师原是去了上清峰,但他得了消息便连夜赶回皇城了。定远军多数在边疆,丞相大人不敢轻举妄动。玄龙骑的令符有一半在您这儿,二国师也只能静观其变,所以您快回去吧。”家仆说着说着又要跪下,“出镇的船已经候着了,快马也备好了,就等着二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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